石器时代占据了整个人类历史的98%,这是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我国已发现的两千余处旧石器时代遗址的时间跨度从距今二百一十万年到一万年。先民们在旧石器时代开始使用火,依赖自然采集与渔猎,这种生存状态到距今一万年开始的新石器时代,逐渐变为以农耕与畜牧改造自然的生产经济,出现了磨制石器、制陶和纺织等新时代基本特征,并且形成了以水为文化中心展开的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等若干个文化中心区域。
公元前6000年—公元前5000年出现于黄河流域的彩陶,是新石器时代最为主要的艺术类型。这种绘有红色或黑色装饰花纹的褐棕色陶器,纹样在烧制之前绘制,故不易脱落,纵然时隔七八千年仍然十分清晰。彩陶在造型与纹样上都已经具备了基础审美原理,往往以直线、曲线、几何形组成图案,图案又有单独、二方连续等形式。临水而居的先民们创造出大量与水有关的纹样:水纹、波浪纹、旋涡纹;还有表现原始人采集所用工具——绳子的绳纹,以及结绳成网的捕鱼工具渔网纹。
在不常出现的动物纹中,鱼和蛙既作为食物,也作为人类艰难繁衍中的艳羡对象,较多地出现在彩陶中。
仰韶文化的“鹳鱼石斧图彩陶缸”是新石器时代中期的产物,这件部族首领的瓮棺,距今已有六千年左右的历史。从图案中鹳、鱼、石斧的出现可以知道,人类除去采集农耕,还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战争、丧葬、权力,为阶级的出现做着准备,人们也将战争这种大事件记录在了丧葬用具中。
1973年青海大通上孙家马家窑文化墓葬中出土的彩陶舞蹈纹盆属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马家窑文化,内壁用黑彩绘出三组跳舞的人,他们动作一致、装扮统一,更有意思的是,当盆中注入清水,随着水的荡漾,人就像在翩翩起舞,视觉上充满动感。
除了彩陶以外,在北方和南方分别出现了岩画,这些二维视觉艺术中,人不再盲目地拜倒在自然脚下,人的力量在不断地被理解和认识,作品中人的地位也被突出出来:江苏连云港将军崖上的人面植物形象,是史前人类希望自己种植的农作物得到大丰收,反映了人类对农业的依赖及对土地的崇拜意识;云南沧源岩画中头戴长羽毛的祭祀巫师,个头巨大,与周围人有着悬殊对比,中间的放牧情景也表达了家畜饲养业的进步。
到了商周时期,人类文明逐渐从表现生活对象转变到注重表现征服自然的主体意识,青铜器作为最为重要的人造物,代表着最尖端的生产技术和表现阶级的艺术,用于维系权力统治和宗法制度。从青铜器的诡谲繁缛到简朴端庄,是商代巫术之美到周代知性文明的过渡,两者所对应的“浪漫”与“古典”,也构成了中国艺术风格交互不断的两个主题。
商以及随后的周都有着政权、祖权、神权相结合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不仅反映在都城的设计建造中,也反映在美术遗迹的图像中。装饰纹样配合器物形制显得堂皇富丽、庄严又神秘谲奇,极具装饰美感与神秘感。纹饰的造型演变也表现着工匠艺术家非凡的想象力与艺术创造力。
《宴乐采桑射猎交战图》与《曾侯乙墓内棺漆画》,这两件战国早期的艺术品,虽然都是器物之上的纹饰,却反映出古典的逻辑冷静与写实,以及浪漫与神秘。
在《曾侯乙墓内棺漆画》中描绘着中国最古老的神话人物,这是我国先民们在进入到稳定的农耕阶段后,产生了对英雄崇拜的情感与需求,其中包含了夸父、精卫、后羿,当然还有重要的与身后事有关的众多神灵。
《宴乐采桑射猎交战图》,以扁平化的剪影式人物形象,尽在不足40厘米高的三条平行带内,描绘了当时包括农耕、礼乐、戎事的主要生活情景,逼真而生动,特别是战争部分,更是兼具水战、攻城与近身肉搏,人已经成为绝对的艺术内容主导,艺术开始为人服务。
战国中期的《人物龙凤帛画》和战国中期晚段的《人物御龙帛画》,并不是最早的纯粹性绘画,而是作为魂幡在墓葬中使用,是人们对身后事重视的例证,也是当时人们在死后期盼升天的直白说明。这两幅帛画中蕴含着中国画的大量形式与内涵,被认为是中国最早的绘画作品,也开启了中国人物画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