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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元素:“古方今病不相能”之说

涿州学正张元素,字洁古,因名犯讳下第,罢官从医开山创易水学派,因脏腑病机用药、升降浮沉和引经报使而闻名,著有《珍珠囊》《医学启源》《脏腑标本虚实寒热用药式》。洁古先师摒弃因循守旧之风,指出“运气不齐,古今异轨,古方新病不相能也”(《金史·卷一百三十一·列传·第六十九》),为易水医家治疗疫疾奠定理论基础,李时珍称其“大扬医理,《灵》《素》之下,一人而已”(《本草纲目·序例上·历代诸家本草》)。张元素即以“古方今病不相能”为策论治疫疾。

(一)立论沿革

我们要厘清“古方今病不相能”的背景,以便了解观点内涵。孙文广认为“古方”有两种释义:一为经方,二为泥古。宋代以降,局方流行,至金元时,世医尊经崇古,不求医解,照方验病,未经加减,滥投温燥,积弊流毒甚广。“新病”即新生于洁古所处年代而宋金前未有之病,易知多为彼时之气,疫疠之行。河间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有云:“余自制双解、通圣辛凉之剂,不遵仲景法非余自炫……奈五运六气有所更,世态居民有所变。”刘完素一生精研五运六气,首先认识到运气变更,“天以常火,人以常动”,施古方则效不达,“不可峻用辛温大热之剂”,遂发陈病机十九条强调火热病机,寒凉之说遂为金元医学争鸣的滥觞,所书《宣明论方》在北方通行,与南医流行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并称为“南局北宣”。

张氏深受刘完素影响,针对时医论疫囿于成方的荒唐行径,在认知上批评“古方新病,甚不相宜,反以害人”,在行为上强调“前人方法,即当时对证之药也。后人用之,当体指下脉气,从而加减,否则无效”。任应秋先生认为张元素完全吸纳刘完素的《素问玄机原病式》,并将运气理论拓展到遣药制方领域。在张之后,朱震亨在《局方发挥》中亦直言彼时乱象为“集前人已效之方,应今人无限之病”,乃刻舟求剑、按图索骥。

(二)精神内核

金元医家推陈出新,不拘泥滥用古方的风气成为金元医学的解放思潮,这种时代精神影响辐射至易水医家疫病治疗的态度。然若由张氏“自为家法”不施古方,得出古法莫能愈今病这样的结论无疑是以偏概全的。以《医学启源》为例,范忠星援引《对〈金史〉关于张元素评价的不同看法》数据:书中所举81首方剂,含仲景方19首,钱乙方14首,加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备急千金要方》,古方约占全部方剂的53%,张元素所用古方过半,足见他博采众方,善用古方。张元素为师承授受所编撰《医学启源》,能较全面地反映张氏学术思想,此书罗列超过半数的古方作为教材,何谈古法不可疗今病?“不相能”的出发点是批判金元时期按部就班的守旧之风,意在补偏救弊,并非轻易地认为时病不用经方。

易水门生王好古《此事难知》有言“沽古张元素,其子张璧,东垣李明之,皆祖张仲景汤液,惜乎世莫有能知者”,可知张氏及其门徒皆尊伤寒为群方之祖,异于世俗偏见而视仲景甚高。张氏力倡“古今异轨”,强调权衡变通,旨在解开尊经泥古的桎梏,后人牵强附会为今病不用古方实为误解。治疫演绎经方,临证化裁古法,用长沙之理法而未限于其方药,知其所以而触类长之,“自为家法”而仲景之心存。 D9d9OLimTTBAglYVXpQ4s6ZeaaOg6VMyrVMTvqrk2Gax0dBxe9aM2Sx3XyIB2D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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