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

1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今天我们开始研究太阳病,头一段说:“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一段,后世说是叫提纲。什么叫提纲?“提纲”两个字提得对,就是太阳病的纲领。我们更具体地来说,对于太阳病它是一个概括的特征,凡是太阳病它必须有这个特征。那么也就是说太阳病不是一个个别的病,像咱们现在说的病名,比如肝炎、肺炎,都是个别的病,都是专有一定的致病因素、一定病变所在的地方,这些现在西医的病名,一个病有一个病的病名。这个虽然叫太阳病,但它不是单独对某一个病说的。

凡是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有这一系列证候反应的,就叫太阳病。太阳病就是一般的证,无论什么病,比如我们平常见的流感、伤寒、瘟疹等,它们一开始发作都有这种情形,这是我们临床常见的东西了。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那么具备这种特征就叫太阳病,你就根据治疗太阳病的方法来治疗,那是不会错的,太阳病头一节说的就是这个。

那么根据这些证候,我们再来更深入地认识认识太阳病。

“脉浮”说明什么问题呢?脉浮就是脉出来了,往外出来了。怎么出来的呢?就是血管里头充血了,就是血液多了,所以脉浮。血液多了就是血里头水分多了,不是说一得病血反倒多了,哪儿有那事啊,是水分多了。脉浮,就是我们身上外面这些靠近表的、浅在的动脉有高度充血的情况,脉才出来了。尤其头项这个部位充血更加厉害、加剧,所以在上边特别疼,而且强(qiánɡ)。这个“强”啊,就是凝滞性的发强直的样子,在书的注里给改作“僵”(jiānɡ),这也讲得通。这个“强”啊,现在河南人说身上哪个地方发板(bǎn),他就说这块儿“强”(qiánɡ)。张仲景是河南南阳人,我曾到河南南阳给人看过病,可见这个“强”是河南的本地语言,还是对的。由于充血是上半身厉害,越往上越厉害,我们一般都得过感冒,一得感冒,感觉脑袋的血管就都蹦起来了,越往上越厉害。那么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充血啊,靠着外面浅在动脉都充血,而上体部尤其厉害。“而恶寒”,这个恶寒就是体表热。我们平时(体表)的温度,它与外面的空气接触(温度)有一定的差距,人就习惯了,(现在体表温度)忽然高起来了,与外面差距骤然加大了,就感觉外面的空气来袭,这是肯定的,它加大与外边(温度)的差距了就恶寒。

那么根据证候的分析,我们还要想一想,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呢?人想要出汗,在出汗以前,血管要扩张,大量的体液都往外来,这个时候脉就浮了。而且人要想出汗,都在上体部,上体部面儿大嘛。那么这种情形,就把体液大量输送到上体部来了,所以脉也浮了,尤其上边更厉害,头项强痛。那么液体随着热一起来,西医也是这个说法,所传导的热跟液体都往外来,外面的体温就增加、升高,就感觉外面怕冷了。

我们根据这些症状,就可以看出一些问题来。这是出汗前驱的症状,要出汗而没能出汗,它就“脉浮,头项强痛而怕冷(恶寒)”。我也参考西医书了,的确这样。太阳病是怎样一个病呢?根据这些症状,我们就可以得出这么个结论:它是要出汗而达不到出汗,这么一种病理现象。这个(结论)中医有个传统的看法,叫正邪交争,这看法还是对的。所以说如果我们有了病,机体对疾病是要斗争的,它不等着,所以“正邪交争”,这是中医顶要紧的一句话。

那么太阳病为什么要出汗呢?这就是机体打算通过出汗而解除疾病。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我们讲桂枝汤的时候再讲,在《内经》上也有(相关论述)。可见表证,就是太阳病,是正与邪斗争。在哪儿呢?在表。机体利用发汗的机能,打算把疾病排除于体外。假如要是排出去,那(病)就好了。可是人这种自然的良能是有限度的,往往达不到,达不到就会出现太阳病这种情况,要出汗不能出汗,整个上半身充血,所以就有这个“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了。

这我们可以拿一般的事物(做类比)就能看出来,人的身体对刺激非常敏感,就拿夏天来说,夏天的脉都洪,洪是什么呢?也就是有浮的现象,也想出汗嘛,跟这是一样的。夏天要出汗,为什么呢?热得厉害,身上不出汗,你受不了。那么,冬天人就不怎么出汗。咱们平时有一句俗语,“冷尿热屁穷撒谎”,说是夏天多汗,一到冬天小便就多,人穷了就可能撒谎。热,则水分在外边多了,里头就有空气,所以他容易放屁,这是咱们平常人都能观察出来的。可见人的身体有所刺激,它就要去适应,就要与之斗争。那么,有了疾病这种刺激,(斗争)是相当剧烈啊,假如人身体没有这种卫外的机能的话,人就活不了的,怎样讲卫生也不行。空气中的病菌有的是,人遇到这种外在或内在的刺激,都起来斗争,所以古人在长久的经验中说“正邪交争”,在《内经》中讲得很好了,这一节先讲到这儿。

2 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

太阳病,就是指第一条的“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样的太阳病证。那么假如它又发热汗出,这个汗出不是大汗出,得感冒也有这个(现象),身上潮乎乎的,出汗并不太多,而且那个汗啊,觉着有臭(xiù)味。发热,不但恶寒而且还恶风,恶风比恶寒厉害。“脉缓”,缓脉和紧脉是相对应的,紧脉就像烟卷一样,裹得很紧,拿手一摁,很清楚。你要是倒出去一半,烟卷就松了,你按着也就软了,就不是那么硬了,这叫缓。为什么脉缓呢?就是因为出汗了,汗出来了,水分丧失了一部分,所以这个脉一按就缓了。那么后面要讲的伤寒,就一点汗都不出,脉特别紧。

这一段它说太阳病里头有这么一种太阳证:发热,汗出,不但恶寒还脉缓,这类的太阳病就叫作中风。这个“风”在古人的意思就是风邪了,就是中的风邪,这是错的。它是因为怕风,所以古人给它起名叫中风,其实就是个类型的问题。我们前面讲的太阳病要出汗达不到出汗,才有太阳病这种情况,这会儿见汗了,应该好了,但没好,这就是出汗的机能的关系了,这个汗达不到祛除疾病质和量的程度,虽然出汗但不能祛除疾病,(这就是中风)而下面的伤寒干脆就达不到出汗的目的,分这么两种情形(中风与伤寒)。

那么古人说中风,就是把现象当本质了,这是古人的一个错误。古人嘛,仲景的时候,两千多年前,限于当时的科学水平,没法说别的(只能这么说)。现在咱们不能这么说了,现在把中风当一个证名看就对了,并不是真有风邪在这里。可因为(中风)这个名字的关系,对于解释(清楚什么是中风)就成问题了,我们过后再谈,现在先不说这个。

中风,这个“中”字还是有用意的,这个“中”就是拿箭射东西。“中者中于内”,这就说明出点汗但邪留到里面去了,出汗表就虚呀,可是表虚肌肉不虚,邪就深入到肌肉这个部位,所以古人叫中风。中风者,言其邪深也。这个邪就是病邪,所占表的部位较伤寒要深,所以搁个“中”字,这个“中”字还是很有意义的。但“风邪”的说法,现在不要信了,不要说恶风就是风邪,恶风是因为出汗,身上有热则一有汗非恶风不可。洗澡,大家都常经历,从热水里出来,出一身汗,那就怕风,你非披上点衣服不可。(中风的时候)身上热又有汗,那就要恶风,不但恶寒还恶风,所以恶风比恶寒厉害。由于恶风,古人说是风邪,这风邪(这种说法)是不对的。

但是这种证(中风)不妨碍我们治疗,例如太阳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类病,它有脉缓、发热、汗出,这一类的太阳病就叫中风证,(中风)这个病邪比较深,不在皮肤这一层,而在肌肉那一层。古人有句话:“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由于外表出汗了,皮肤疏松,所以邪乘着这个虚,它就往里面去,到哪儿呢?表还没罢,它进不到里面去,就在肌肉这里,所以后面我们要讲了,桂枝本为解肌,不叫发表了,这是第二条。

3 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

太阳病是表阳证,是迟早要发热的。不过开始得的时候,或者已经发热,或者还未发热,有的人一有病就出现头疼等症状,看病的时候还没发热呢,可他转头 (编者按:形容时间快) 就要发热。

无论已发热还是未发热,必恶寒呐,一定是怕冷的,所以恶寒是表证的一个特征,他一定怕冷,而且不汗出的(类型)怕冷特别厉害。在临床上也是,麻黄汤证的怕冷比桂枝汤证的怕冷要重得多,尤其是大青龙汤证,冷得更厉害。

“体痛,呕逆”,由于一点也不出汗,人的气体不得旁达,不得旁出,像桂枝汤证它不是不往上撞,它也撞,但轻,所以桂枝汤也有干呕啊。而麻黄汤证一点汗也不出,气体一点也不往旁走,它都往上撞,所以它呕逆。桂枝汤证身体不是不疼,也疼,但疼得轻,血管缓了嘛。而伤寒是无汗,充血固然上面重,身上哪儿充血都比中风重得多,所以身体都疼,不光头项。这就是有汗、无汗的关系,有汗脉缓,无汗脉紧。阴阳俱紧就是上下脉全紧。就像我刚才讲的脉紧、脉缓,脉紧,你拿手一按脉,界限非常分明,这类太阳病就叫伤寒,伤寒是个证,就是太阳伤寒。

那么古人取这个名词(伤寒)跟中风一样,也是由于这一类的太阳病必恶寒,恶寒比中风明显、显著,所以就叫伤寒,伤于寒嘛。这也不对啊。这也是拿现象当本质,古人那时候限于水平,没法分清致病的本质。所以,我们研究中医,第一要搞清规律、方法,这是客观事实啊。至于这种客观事实怎样来理解它,古人有时候拿现象当本质,那是错误的。但是这种形象,也就是客观事实,是永远存在的。现在也是啊,在临床上我们常遇到这两种感冒,一个是有汗的,一个是没汗的。那么古人管有汗的叫作中风,没汗的叫伤寒。这是因为古人限于当时的科学水平(只能这么认识),可我们现在就不应该这么认识了,还要说什么风伤哪里、寒伤哪里(这都是不对的),这明明白白的,现在都是常识了,不是什么科学专门的事了,还要那么讲(风伤哪儿、寒伤哪儿)就是错了。可是这个“伤”和这个“中”是要让你分析的。所以仲景的文字都这样,他起个名字,你看“中风”与“伤寒”,这是很有味道的。“中”,邪深。“伤”者,伤于外(邪浅)。咱们磕伤、碰伤,都是伤于表皮,这个(伤寒)是皮表不开,汗不得出,所以想法汗出(病)就好了,人体的病邪浅,这叫作伤寒。

这三段,头一条讲的是太阳病的提纲,也就是概括的特征。那么太阳病再细分,有两种,一种太阳中风,一种太阳伤寒。主要的差别,一个是汗出,一个是无汗。由于汗出和无汗,证候就不同了。

4 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

伤寒病,一开始的时候全发生太阳病,所以说太阳受之,不过这种话是有语病的,什么语病?还是说开始得病时太阳经受邪,有这个(经络的)味道,我们现在不要这么看了。不光是伤寒病,就是感冒也是如此,一开始都是太阳病,尤其第一天。如果脉平静,平静是怎么样儿呢?就是不特别大,不特别快,这都说明病轻,一般轻病是这个样子,这样子则病是不会传的。什么叫作“传”呢?仲景的书讲表里相传,开始病在外,它往里头传,传入半表半里,(再)传入里。

当大夫应知道病轻病重,虽然开始在太阳病,一看脉象比较平静,那么这个病不要紧,吃点发汗药就会好了。吃点感冒冲剂、桑菊饮片,甚至喝点姜汤也能好的。

假设说“颇欲吐,若躁烦”,“颇欲吐”就是内传少阳的情况,少阳病尤其是柴胡证,心烦喜呕。“颇欲吐”这个“颇”字很有意思,不是说这个人得了感冒,稍稍有点恶心,就要传了的意思,“颇”就是很的意思,心里闹得慌,要吐。

“若躁烦”,这个躁烦,阳明病,热在里头,人就发烦躁,烦躁得厉害。搁个“躁”字,不安,躁者乱也,人一点儿也不安静,起来又躺下,而且发烦,烦是个热象,发烦热,这有内传阳明的证候,而脉又是数急,数就是快,急更快,就是快得厉害,说明这个病与上面的病相差太多了,这个病必传,来势挺凶。

所以我们遇到这种病,大夫必须在一开始就应该知道它的轻重,传与不传。这个要“传”,即便你就是治得对,治得正确,依法来治的,(病)也不(一定)马上就好的。当然,对这个病要重视了。这个病也正在急剧变化之中,临床上千万要注意。假如有脉数急什么的,说明这个病是往前进展的,它没停止。这你得要注意了,尤其是留到病房里的,你要勤看一看,这肯定是要传的。

5 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

上面说的是开始,一日。这里说,过了两三天的时间。那么如果这个病传,一定是有征兆的,传哪儿去呀?它由表往里传,或者传阳明,或者传少阳,而阳明少阳证一点都不见,肯定它不传。

那么这两段我们看的虽然是太阳表证,但对这个病的轻重缓急、传与不传,当大夫的也要心里有数。怎么来观察呢?那么不外乎在脉证。开始两三天不传,那它肯定是不会传。这个(情况)我们在临床上常看到的,两三天这个病就传少阳的多,(出现)人也无力了、发烧不退、脉浮细这类情况。你看他胸胁满闷,呕逆啊,柴胡证就来了,这个病较为重。那么两三天还不传,肯定这个病还是不要紧的,就是一般的伤风感冒了。

6.1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这个病形似太阳病,也头项强痛,脉浮,很像太阳病,但主要的是它渴。这个渴是内热的一种表现,像阳明病白虎汤证就渴呀,它里头有热。里热的这种病啊,它不恶寒,这是什么道理呢?它也身热,身上不是不热,根据我们刚才讲的:太阳病,身上热,加大外边(温度)差距,它要恶寒的。

这个为什么“不恶寒”?里热刺激很强烈,人身上的条件反射,是巴甫洛夫说的,我认为解释得很好。这种刺激过于兴奋,则另外一种刺激就被抑制。巴甫洛夫很有意思,他用狗试验,用很热的电线烫狗,狗当然叫唤了,甚至咬他,那时候喂它什么它也不吃,可是每要烫它就给它好吃的。过的日子多了,狗一见到拿电线烫,它就淌哈喇子,它就老老实实的。后来(狗的皮肤)都给烫破了,它也不动弹,还(欢快地)打滚儿。为什么呢?(狗知道好吃的来了)它这个食欲过于亢奋了,把烫得这种疼的刺激反倒抑制了。这(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也是的,里热刺激得相当厉害,尤其对于大脑。要不阳明病的人说胡话,谵语烦乱呢!所以(虽有)恶寒,(但感觉)它倒不恶寒了,它是光恶热了,就是恶热的这种刺激过于亢奋,而恶寒的刺激就被抑制了,所以就不恶寒了。

温病就是这样,“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里热,这说得很清楚了。你看这个地方还这样子:与上面的“中风”“伤寒”的文法不一样,那个“名伤寒”“名中风”,这个是“为温病”。那个中风、伤寒都是太阳病的一种证,这个“温病”是冲着太阳病说的,太阳病才叫病,温病不是太阳病的一种证,它(温病与太阳病)是对等的看法。这是另一种病,叫温病。

所以它(《伤寒论》)的文章就是这样,你要细心读就能够知道了。那么既然是温病,就不能根据太阳病的方法来治了。太阳病的治疗方法是发汗,温病不属于太阳病,就不能发汗了,里热是不能发汗的,这个千万要注意。

6.2 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假若发汗的话,发汗最伤人津液。里头有热,就怕发汗,你越发汗,它越热,像壶在炉子上坐着似的,火蒸着它,你再一撤这水,这壶热得更快。温病就是如此的,它是热病,里头有热,不能发汗。

假若发汗之后,“若发汗已”,就是发汗之后,假若(实为温病,但)你当作太阳病了,而误发其汗之后,那不是一般的热了,“身灼热”,身上干热干热的,灼热,像火烤的那样子,这就是由温病变成风温了。“风温”这个词怎么起的呢?它就是根据底下的证候,我们前面不是有个太阳中风吗?(太阳中风是)发热汗出,它这个(风温)也汗出,也发热,但是它不恶风也不恶寒,它是热盛啊。类似中风那种情况(汗出、发热)的这么一种温病,它是这个意思,所以它叫风温。

那么,它(风温)的证候是什么样的呢?底下就解释了,“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就是上下的脉全浮,这个浮呀,也主表也主热,在这儿就主热。

“自汗出”,身灼热、自汗出,我们讲阳明病的时候就有了,它这个热(阳明之热)是由里往外蒸的,里热往外出的这个热就是蒸蒸身上热而汗出,它(阳明之汗)是这么一种汗出。不像前面那个中风证,它(中风之汗)那个汗出得有限,并没透,所以肌肉还是不解。这个(阳明之汗)不是,它是由里往外出汗,它是热。

“身重”,这个身重也很重要,说明身体有湿,皮肤肌肉的组织里头,湿挺重的。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虽然里头热,身上还有这么多的湿,说明里面不实,这个在阳明病里头就有了。凡是阳明病的里热最伤人津液,热实到极点了,津液就枯燥了,所以大便也干了。水、火这两个东西是互相排斥的,火盛了,水就少了,水多了,火就要熄。所以从这个里热程度上看,身还重,里还不实。

由于这个热往上涌,“鼻息必鼾”,出气呼哧呼哧的,有声。“语言难出”,这都是热往上涌的反映。这就是说温病加重了。

假若要是发汗,吴鞠通《温病条辨》还说用桂枝汤,这个用不得啊。温病里头有热用桂枝汤是绝对不行的,不但桂枝汤不能用,就是银翘散、桑菊饮也不可以用。这个咱们要注意了,要记得。这个病就是白虎汤,它里头热,不是表热,解表没用,越解表越坏。桂枝汤更不能用,那是甘温的药。

6.3 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

上边隐伏这个“身重”,就告诉你辨证(的奥秘)了,中医不辨证不行。

“直视失溲”,下后伤津液,吃泻药、发汗药,都伤人津液、伤血液。而且里头不实,身还重嘛,湿还盛嘛,你为什么给他吃泻药啊?一吃泻药,更伤津液了,小便没有了。小便不利,这就是津液丧失得太甚了。吃下药为什么也丧失津液?下药这东西就是把胃肠里头应该消化的东西,不等吸收就都拿药催下去了,可不就是丧失津液了?所以下、发汗都是亡津液、亡血液的。津液亡失多了,小便也就少了,同时眼睛也发直,眼睛失去血液的濡养,就发直。

同时下药伤脏气,如果里头是热实的,像阳明病大便秘结,下是不伤人的。里头不实,下则脏气虚了,不但小便不利,由于津虚,膀胱有点尿还憋不住,就会流出来了,失溲,这个病就比上面那个风温更重了。失溲者,就是肾功能失去收摄作用了。

6.4 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瘛疭,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若被火者,就更不行了。它是温病,是热病,这是以火济火,如抱柴救火,这火烧得更厉害了。“微发黄色”,微,有点,所以说要“被火”呀,顶轻为脸上、身上都是黄的,这个黄不是发黄疸,就是微黄的样子,一点血色都没有。那么要是“剧”呢?剧就是厉害。所以说这都是误治啊,误治的结果,吃泻药与火攻,轻者微发黄色,要是重者,那就了不得了,“剧则如惊痫,时瘛疭”,就是一阵一阵地发惊恐,时常地抽,身上的颜色就不只是发黄了。“若火熏之”,就是拿火烤过的那个颜色,所谓黄褐色了,就是熏肉那个颜色。

“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就是指泻下和火攻。这个火攻是古人治病的方法,有很多种火攻的方法,(比如)扎火针;再如把地面用火烧得非常热,人躺到上头,当然垫些稻草等东西,也就是捂大汗,这也是火攻的一种;再有就是熨背,后背拿热东西敷,这都叫作火攻,火攻是必须大汗的。

“一逆”是指误下,人还能活些日子;“尚引日”,但是已经是很重了;“再逆”就是指火攻,活不了了,真像如火熏色那个样子,那就是促其命期了。

那么这一段呢,有人就说张仲景不讲治温病,这段(仲景讲温病治法就)很清楚。所以温病不能发汗,又不能吃泻药,更不能用火攻。火攻与吃凉药都是对待(疑为“对症”)的看法了,火攻能到这样子(误治),就得清解了,没别的办法了。可见温病只能用白虎汤,根据他这个条文,绝不能发汗,泻药也不行,它没有实,实可以(泻下)。

那么后世,像陈修园他们,主张真正的温病实证可以用大量的麦冬、生地配合白虎加大黄,这我试验过,非常好使,但是得实。什么是实啊?人说胡话,大便干了,那么这种温病你也说不能下吗?那该下就得下,但是只是攻不行,你得用强壮滋阴解热的药,就是麦冬、生地这类药,相当好使,得大量地用,我用麦冬都是一两,不用生地用人参也行。

那么《伤寒论》里讲不讲温病呢?讲的。这一段是在太阳病中提出来了,你不要把它当成太阳病来治疗,后来我们在阳明篇里就有了。阳明篇里讲“外证云何”呀,那就说的是温病,“身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那就是温病,就与这个(“发热而渴,不恶寒者”相比)一点不错嘛。那个(身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用什么治?就用白虎汤,渴呢,就用白虎加人参。这在原则上都是对的,怎么不讲治温病啊?

读书,你得前后看。但是温病不属于太阳病。也有人把中风、伤寒、温病都放到太阳病里边,这就错了,根本不是太阳病,不是在表呀!所以他(张仲景)特意拿出一节来,讲的是太阳病,恐怕医家也拿这个(温病)当太阳病来治,一治就坏了。

(温病)辨证要点就是“渴而不恶寒”,“不恶寒”就与(太阳病)提纲冲突了。前头说了,“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为了)加重恶寒的语气,才在后面搁个“而恶寒”。那么这个(温病)不恶寒,就不是太阳病。所谓的提纲,就是太阳病的起码症状,它必须具备这些条件,尤其是恶寒。

7 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发于阳,七日愈;发于阴,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这一段也很重要,它讲太阳病啊。太阳病是表证,表证里头还有个少阴病呢。那么差别在哪儿呢?少阴病偏虚偏寒,所以一开始就病有发热恶寒者,那就指太阳病,太阳病是发热恶寒呀。没有热,一味是恶寒,那不是太阳病,是少阴病了。就是说疾病的伊始有这么两类表证,有发热恶寒的,是发于太阳病;无热恶寒的,是发于少阴病。

“发于阳,七日愈;发于阴,六日愈”,这是个约略之词。真正的伤寒病,我也得过,六七天的时候是个要紧的关头,病好不好在这个时候很关键。老太太们都知道,这几天是憋汗的时候,好,大约在这个时候;不好,在这个时候也减轻。那么在六七天的时候减轻,这个病就没问题了。那么这个数呢,也是约略之词。

至于下面说的“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这是一种附会之言。古人有(些人)拿这十个数,一、二、三、四、五,这谓之“生数”,六、七、八、九、十,叫“成数”,这是五行的生成,这是五行学说。你们把这个数字排一排,一、二、三、四、五在上头,六、七、八、九、十在底下,一对六,二对七,不就这样子嘛。这个“一”是奇数,属于乾,乾坤的乾,就是天。偶数属于阴,属于地。他说天一生水,“一”,属于天了,阳嘛,天一生水。你看看对应的是六,所以地六成之,这六是地呀,总得天地交媾万物生成啊,他是这么看的。他说天生则地成之,地生则天成之。数一摆就看出来了,“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那个“二”,又是地了。“地二生火”,你看二底下是七,就是天了,天七成之。你看三又该轮到天了,“天三生木”,底下呢又该是地了,地八成之。“三”过去不就是“四”了嘛,“四”又是地了。“地四生金”,底下是九,九是天,“天九成之”。到五又是天了,“天五生土,地十成之”。这个五行啊,是瞎造的,这么搞出来的。

那么阳数七、阴数六啊,就是根据这个(五行),这是瞎说,所以我向来不讲这个东西。这就是五行的生成,十个数字。这没什么意思,但是前面的那几句话,“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有道理);“发于阳,七日愈;发于阴,六日愈”,这是一种约略之词,不关乎五行生成的关系。

8 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若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

这是根据上面的“七日愈”,太阳病七天愈,在七天以上又好了,那就是“行其经尽故也”,到时候行其经尽的缘故,它就不再传了。

假设要传呢?针足阳明,那就是足三里穴了。这也不一定,太阳病,在六七天的时候要传里的情况多,在五六天、四五天传少阳的情况多。隔个七日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传阳明的情况多,所以他说针足阳明。那么六七天也有传半表半里的情况,那你针足阳明就没什么用了。

这也是针对一般的情形来说的。太阳病在七八天的时候,这是传阳明的时候,如果病不好,有传阳明的可能,那么这时候,你针足三里,可以使它不传。但仲景在后边的治疗,他不用这个法子。这也是古人的一种说法,是属于针灸的,可以做参考,但这个也不一定。

9 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

这个没有什么理性(道理)。巳时到未,正是天中(白天中间)的时候,午时是正当中,午时的前边是巳时,午时的后边就是未时,从一天的十二时辰来看,在这个期间(午时)阳气最盛。太阳病,它是旺于这个时候,热得最厉害。从巳至午正在旺时(疾病)要好的,要好就在这个时候,这也靠不住啊。我想,(这种说法)就是出自仲景手,也是根据《汤液经》上的一种照例的文章,没有解释的必要,事实也不一定。可也没人体会,是不是这个病准在这个时候好,据我看不一定。

中医什么都要解释,可是往往是拿五行、拿臆测,再就是拿现象解释。我随便举个例子吧,就像“六七天病愈”,在西医不算什么,西医什么病都有个周期性,什么时候要减轻,什么时候这个病大概要好了,就是一个病在本质上进退的变化,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中医不然,古人他非要解释不可,他解释不出道理来,于是就把阴阳五行什么都拿出来了,就是这个事儿,用不着解释的。(如果说)这个病必好于什么时辰,因为这个时辰正是它旺的时候,这哪儿对啊!根本就不合理。还有“几日传变”他都要解释,(其实解释得)不对的占多数。“巳至未上”是靠不住的。

10 风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风家就指的太阳中风。表已经解了,那么有些余证,犹不了了,大概就在十二日愈,这也是约略之词。有时候这样,病都好了,身上老有些酸痛,当然自己就能好,不用吃药了,但是一般说来,大概十二天就可以好的。这都是就一般(情况)说的。实质上伤寒病,病多少日子的都有,那么后头就有了(详细论述)。

11 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

有些病是这样的,看着外边是热,而里是真寒;看着外边是寒,而里是真热。这得举个例子,也不是每一种病都是这样的,有的时候能遭遇这个可能。

你看后一个(情况),它说这个病大寒,如手足厥冷,但是里头是真热,所以他不欲近衣,那么这一类呢,白虎汤证就有这个情形。咱们说是厥深热深嘛,外边手脚都凉,可这个人他是烦渴欲饮、不愿衣被,正是大热。这个寒是个假象,要是吃了白虎汤厥逆也就都好了。

还有一种病,里头是大寒,浮热都跑到外头来了,这也了不得,这都是大病,像四逆汤就有这个情形,通脉四逆汤也有。里头那样的虚寒,外边反不恶寒,脸还有时候发红,像是外边有热,其实一点热也没有。就是里头的大寒,把人的一点虚热反倒都赶到外头来了,所以(这种情况)大夫也知道,也应该知道。

我们在临证时,不能只从表面上看,就来确定寒热,这不行。这也是举个例子,后边具体的情形有的是。今天咱们就讲到这了。

上面这些都是总论,是对于太阳病的总论。开始说的是太阳病的特征,然后,太阳病里有两大类型,一个中风,一个伤寒。你看太阳病的时候,要详细地观察,知道这个病的轻重缓急,传与不传,当大夫的都要注意。然后,形似太阳病而实际不是太阳病的一种温病,你们可不要错当太阳病来治疗,那样治疗就坏了,不能发汗!发汗不行吃泻药,这是一般大夫常干的事啊。先汗后下,这是一种庸俗的套法,这更不行。它(温病)虽然里热,可没到那个时候不能下;温热的病更不能用火攻,用火攻可以使人猝死,“再逆促命期”嘛!

然后,又说疾病在太阳病的时候,得多加小心少阴病。有两种表病,看着都是身疼痛,要是试验体温都有体温 (编者按:指温度计有发热显示) ,不是少阴病没体温,也有体温,可是证候的反映上,不发热但恶寒,这个“发热”就是指人感觉热,那么这要注意。言外呢,少阴病有少阴病的治疗方法,在这里就不提了,单有一篇论少阴病。

然后,又说一般的情形,说太阳病一般要是“好” (编者按:此处的“好”,指病愈) ,都在六七天。时辰呢,大概都在巳时到未时上。这也都靠不住,我们这样(按照病愈的周期)来理解也可以。

最后,又提到有真寒假热、真热假寒,这在临床上要注意。中医得讲辨证,是根据证候的反映来辨证的。以假当真,能把人家给治坏的,所以这个(真假寒热)也要注意。

讲到这个地方,都讲的是太阳病的原则问题。那么底下呢,太阳病应该怎么治疗呢?原则是要发汗的,怎么发汗,要根据具体情形,底下就要讲了,就要讲到这些具体的情形了。

《伤寒论》这个书,是个要紧的书,这个书很不好明白。

[学生插话:“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还是不太好理解]

发于阴,是指少阴。

[学生插话:“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我的理解是,人还是有点发热,但是恶寒更重了,实际还是有热吧?]

不发热。

[学生插话:不发热?一点都不发热吗?]

人是有热,量体温是有体温,人不觉得热 (编者按:指温度计有发热显示,但患者的自我感觉是自己不发热) ,你们看少阴篇的头一段就是“反发热,脉沉者”,搁个“反”字,意思是:少阴病一般不发热、光恶寒。但这一段特殊啊,反发热,脉沉。

[学生插话:葛根汤主之。]

不是这个(葛根汤证)啊。不发热。所以在临床上要注意,少阴病的治疗,要是按照太阳病治就把人治死了。所以,得少阴病的人,都是身体不好的,老人最爱得,所以老人得少阴病,如老人感冒大概都这么死的。平时有这么一句话嘛,“老怕伤寒,少怕痢疾”。老怕伤寒的“伤寒”,就是《伤寒论》上说的伤寒,一般的感冒就是。老了得这个病,就容易得少阴病。遇到粗心大夫,一下子就治死了啊,没好儿!这时发汗,非用亢奋药不可。用麻黄、附子、甘草之类的药。要是用麻黄汤,一发汗人就完了。所以,这个病(少阴病)在太阳篇就提出来。因为它(少阴病)是在表证上。

《伤寒论》这部书啊,古人写作这部书,是反复推敲,就像杜甫作诗似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张仲景的原文也是这样的。但凡能简练则简练。一字就传神,你看为什么这个搁中风,那个搁伤寒,他是有用意的,不是没用意的。后头你们看,“桂枝本为解肌”,注意,桂枝汤在什么时候(仲景)也不说它发表,而麻黄汤都说发表。前面都告诉你了,中风的“中”,是在里头,在肌肉,“不和”在肌肉啊,非得想法解除肌肉的邪不可。“中风”埋伏在这里了,(暗藏的)话在这儿呢。

而伤寒呢,麻黄这个药轻清透表,是要发表的。为什么呢?(病邪)就在外边呢,如果表开了,汗一出就好了。(伤寒的)病邪都在体表呢(而中风的病邪在肌肉)。

前面所说的中风、伤寒,就引出了这些意思。(《伤寒论》)这部书就这样子。(不这么深入分析)要不然你就不理解,(《伤寒论》)用字,不是随便用的。你看,中风、伤寒后面没有“病”字,温病则后边搁个“病”字。为什么(温病)搁个“病”呢?这个病字,从太阳病来的。太阳病、温病,这是两个对待 (编者按:即对应) 的东西,就不像(说到)伤寒、中风那种口气了。古人炼字,到这种程度上。那就是告诉你,(温病)不是太阳病,治疗温病用太阳病的治法,一治一个坏!(《伤寒论》)省了多少话啊!你要是看出这些问题来,那可不简单,不是很容易在短时间能看出来的。(《伤寒论》)是这么个书。后头(类似这样的情况)很多啦。这是冠首在全篇,讲了些原则的东西。

前面十一条,就把太阳篇的总论说完了。十二条以下,就是具体证治了。

12 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桂枝汤方

桂枝 三两(去皮) 芍药 三两 甘草 二两(炙) 生姜 三两(切) 大枣 十二枚(掰)

上五味,㕮咀三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 ,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瘥,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这一条就是承太阳中风那条,开始不是太阳中风嘛,就是承那一条而申明其证和治的。太阳中风咱们前面有一个概要的认识了,那么关于它的详细证候和治疗,这一节我是接着那(已讲过的太阳中风)来谈的。

“阳浮而阴弱”,是指脉说的。外为阳,内为阴。阳浮而阴弱,就是指脉有浮于外而弱于内的形状,实际上就是浮弱。脉,轻按浮,再使劲一按,不禁按,弱,非常软弱无力。仲景论脉之阴阳,有的指上下尺寸说的,上为阳,下为阴;也有的指浮沉说的,就是外为阳,内为阴,指脉的外内上说的。这一节说的“阳浮阴弱”就是外和内。脉是浮出在外,但不禁按,软弱无力。这个弱脉同弦脉是对待 (编者按:即相对) 的,比如说我们把琴弦给它上上(拧紧),一按这个弦呢,上下端直,这叫作弦。如果弦上 (编者按:上即拧) 得不紧,拿手一按,软弱无力,这就叫作弱。

“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阳浮之脉,为有热之应,就是发热(的症状)之应。阴弱之脉,就是汗出之应,由于汗出脉就弱。脉与证是相应的。

“啬啬恶寒”,这个啬就是嗦,啬啬就是嗦嗦的意思。冷了,人就拘蜷,就是嗦嗦然而恶寒,形容恶寒这个状貌。

“淅淅恶风”,淅淅这两个字,本来是风的声音,微风的声音,淅淅然。也有(说法提到)这个淅指着洗米的水。所以淅淅当水讲也行,当风声讲也行。那么这一段应该当风声讲,本来没有风,太阳中风这类的病,老感觉有微风淅淅然来袭,老感觉有微风吹得慌,其实没有,就是因为出汗,感觉外面有风,有风刺激。

“翕翕发热”,你看这个“翕”字,一个“合”字,底下搁一个“羽”字,就是合而不开的意思。这个翕当合,当闭,关闭的闭。“翕翕发热”的意思就是表证这个时候热,弥漫全身,合而不开,感觉着闷热的意思,合而不开嘛。那么总起来,上面(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就是发热、恶寒和恶风,用了一些形容词。

“鼻鸣干呕”,表证啊,气不得旁达。平时人的皮肤是透气的,(当然我们可能)感觉不出来透气,(正因为是透气的)要不然我们衣服总得清洁,我们老洗澡,衣服要脏嘛,(皮肤)也往外排出废物,也通透气息。表证,就是不透(气),不透则气不得旁达,就往上壅,逆于上,就鼻鸣干呕,这都是气往上壅的一种反映。

那么这一节说的是太阳中风的症状,比以前说的太阳中风的证候详细多了,至于治疗呢,它用桂枝汤,桂枝汤主治这种病。

桂枝汤的药物,桂枝三两,我们现在不要去皮,这个(原文说的)“去皮”恐怕是个错误。现在干脆有的书就把这个“去皮”删掉不要了。桂枝能够有点发散作用,就依赖这层皮,这层皮有一种挥发油的成分,把皮去了,光剩一个干木头,恐怕就没有这个(发散)的效验。所以,我们一般应用桂枝现在都不去皮。三两,是古人的度量衡的名称,古人的度量衡非常小,一两合我们“十六两为一斤的秤”的三钱。三两不就是九钱吗?可是古人的一剂药开的一个单子,它一煎就是三剂药。我们现在开这个量呢,要拿三除,比如这个三两,拿三除才一两,那么一两不就是三钱吗?现在拿“克”计算就是9克,这也是约略数,古人的一两合现在的三钱,也是个约略数,也不是绝对准确,但是一般应用都根据这个分量,差不多(就这样)。有的说是二钱八九这个样子,也有的说就是三钱,或者还多一点,那么这个也没有一定的考据。历来的习惯,就是古人的一两合现在三钱。我们现在又把它变成公制了,就是克。一两就是9克。其他的分量也都是一样。在汉的时候度量衡特别小。芍药也三两,甘草二两,炙。这个三两,因为它是三剂,都要拿三除的。生姜也是三两,都要切成片。大枣12枚,把它掰开。

根据桂枝汤方剂的组成,对上面中风证的治疗,我们要分析分析它。《内经》上有这么一段说得非常好,能帮助我们更容易理解这个药。《内经》有个“评热病论”,这是《素问》里的。首先研究“汗”的问题,《评热病论》上说:“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意思是人所以出汗,就是由于饮食。古人说的“谷”就是五谷的谷,主要是饮食所化生的。那么谷气不能直接为汗,它得在胃经过消化之后,变成养人之精气,这个精就是精气,所以又说“谷生于精”,就是谷气变成精气之后才能为汗。用现在的生理学来解释,就是我们的饮食经过消化,吸取营养成分,血管吸收进来的营养成分供给周身。那么这种营养成分经过吸收,古人叫作精气。精气也是养人的,养人之精气,就是精真之气,古人是这样说的。在《评热病论》中,它是“阴阳交”头一节把这个汗(讲了),因为阴阳交也出汗。第二节它又说了“夫邪气交争于骨肉”,说太阳病这个阶段,就是在表的时候这个阶段。“邪”就指外邪了,咱们现在说“病邪”也可以。“气”就指的精气。“交争于骨肉”,这个骨肉就是说的体表,这是约略言之。我们体表是由皮肤、肌肉、筋、骨所组成的,外在的躯壳嘛,就是人身的外在躯壳。《内经》上说是“交争于骨肉”,它是概举的,意思就是在体表这一块儿来相交争,就是在这一块儿互相斗争。那么这就与我们前面讲的太阳病是一样的,太阳病的时候,就是人身上的正与邪老发生斗争。“汗出者”,干什么呢?怎么个斗争的方式呢?就是患病的机体,打算要通过出汗把病邪解除于体外,就是为这个(而斗争)。那么交争的结果:出汗了。出汗就是“精胜也”,就是精气胜了,精气胜了邪就解了,这是根据《内经》上这几句话。但是“精”要如果胜,起码这个人能吃东西,为什么呢?它根据前面那句“人之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胃消化水谷,如果精气能把邪祛除出去,而胜了邪,胃气一定得旺盛,胃气旺盛人能吃东西,“当能食”。这个邪要是解除了,“不复热也”,人应该吃东西而不复热,不再热了,也就是机体的机能完全胜利的结果。那么,“阴阳交”不是这样的。“而复热者”,又还是发烧,这个是邪盛,发烧还是(由于)邪在那儿呢。那么汗呢,是“精气也”,这会儿提出精气来了,外边出去的汗,是精气跑到外头去了。那么如果再不能吃,“不能食者,精无俾也”,如果人再不能吃(东西),精气的来源也就断绝了。唯独通过吃东西,他才能够化水谷为精气,如果不能吃东西,只是邪留在人的体内,而邪留着,那人就活不了,“其寿可立而倾也”,这在《内经·评热病论》有这么一节。

为什么讲这个呢?我们看看桂枝汤,桂枝汤证就是中风证,它并不是阴阳交,还能吃嘛,没到那个(阴阳交的)程度,但是它也是汗出而复热呀。你看看这一段就看出来了——“翕翕发热,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桂枝汤证)它也是汗出,一般的说法,汗出就不应该有热,这个(桂枝汤证)是汗出而还有热,说明精气也是打败仗了,力量不足以祛邪,但是胃可不是衰,还能吃嘛,所以不到阴阳交。那么(为什么)汗出呢?精气不足以祛邪,所以虽然汗出,而邪不去。是这么一种病。

那么怎么治疗呢?我们根据《内经》上的这几句话就可以理解,第一个,我们必须要促进胃气,增强精气,那么再有汗,病就能解了,因为精气力不足以祛邪嘛,所以它出其微汗,可是邪还留着。那么,这样咱们研究桂枝汤就好研究了。

你看看这桂枝汤,桂枝汤的发汗,主要在桂枝和生姜这两味药,(而且)都是辛温药。这两味药合起来是足以使人发汗的,可是这两味药我们再分析分析,桂枝这个药,我们后头也有,它主要治气上冲,气往上冲逆,它(桂枝)能治。那么后边奔豚气(桂枝)它也能泄奔豚气。生姜治呕逆。那么根据这两个药,一个治气冲,一个治呕逆的性能上看,它们都有下达之性,都有往下的力量,而升发的力量不强。这两个药合到一起,固然能使人出汗,但是不至于大出汗。凡是大出汗的药,往上升发的力量非常强,旁的咱们没吃过,大葱就吃过,大葱往上升发的力量就强,所以容易出汗,而且容易出大汗。麻黄也是,这个药非常轻,往上升发的力量也非常强。桂枝和生姜它们都有下达之性,往上升发的力量不强。咱们讲太阳病也是(这个道理),汗要出全是从上体部,所以越升发的药就会使汗越容易出。它(桂枝汤)为什么择取这两个药(桂枝、生姜)呢?你看看这个病——“阳浮而阴弱”,就是津液有所损伤了。

(此时)你再大发汗,那更损伤津液,所以不要大发汗,采用(桂枝、生姜)这么两个发汗的药,而不采取麻黄。

另外,这两个药(桂枝、生姜)都有健胃作用。桂枝也是挥发性的药,味辛,有点稍甘,它刺激胃,也能健胃。生姜也是。咱们都知道,古人食不离姜,姜就是起健胃作用的。这两个药啊,都有健胃作用。同时配合甘草、大枣,这都是纯甘之品,甜药,是甜(就)能补脾,补脾就是健胃。所以这个桂枝、生姜,再配合甘草、大枣,它就有补益胃气的作用。

那么这四个药(桂枝、生姜、甘草、大枣),甘、温,甘温药搁到一起,他又怕出汗出多了。太阳中风病,已经丧失人的体液了,(因为)它出汗嘛,再出多,人就虚下来,所以他加芍药。芍药其实它不是酸,但是这个药不利于发汗。在《神农本草经》上说它是“味苦,微寒”,桂枝、生姜,它们是辣呀,辛嘛。用苦以制辛,使它(桂枝、生姜)辛散的力量更小;同时苦微寒的药配上甜药,还养液。所以一个药的应用两方面照顾,一方面制桂、姜之辛,辛散的辛;一方面又助甘草、大枣,甘药以养液,它(芍药)寒嘛。

那么,这五个药搁起来你再看一看,它既是发汗、解热药,(因为)发汗就解热,我们夏天出汗不就散体温嘛,所以它既是发汗解热药,同时又是安中健胃,增加养液,也就是安中养液、滋液的一种药。所以,对于上面由于精气虚,力不足以祛邪,虽汗出而邪不去者,用这个(桂枝汤)正好。精气虚,亢进胃气,增强精气,这样就使邪不得伏留于肌肉,后面要讲的,这叫解肌,才能解除这个(中风)疾病,这是根据药物分析,(来探讨)对这个病的治疗作用。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这个药,根据后边的煎服法,搁七升水,我们现在不要搁这么多水,(古人)那是三服药,他一堆儿煎,取三升。古人的升也小得多,要是大升,一回吃一升,那还了得。他的一升就是现在一茶杯,你看他每服一升,就像我们现在吃一回药一样的量,没有我们的饭碗大,就像小茶杯那么一杯。他们有考据的,(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还有这种东西(古人的度量工具),(好像考据的人)他们以前还有看到的。汉(代)时候的升,就像咱们现在的大酒盅,东北那块儿的那种酒盅,大,个也是很大,但是没有碗大。所以现在就是一茶杯。那么,水搁三茶杯就行了。你看他七升煮取三升,我们要搁三杯水煮取一杯那是蛮好的。不过这点我们还是要考据,就是煎药的问题,古人他用微火煎,微火它慢慢地使药的成分溶解到水里去。我们现在这个灶不行,都是用汽油、煤气,所以这火就暴,这样子水要多搁点。按理说应该要用微火,早些时候用柴火,而且不要让它大,慢慢煎,所以煎药与治疗的作用有关系啊。你看我们要炒个菜,火候要不对头还不好吃,你吃这个药,(效果对比就)更厉害了,要治病啊。我们应该遵照古法,应该用微火,但是现在一般来说生活条件变了,微火也是比较难。要是用蜂窝煤火还行,小一点,慢慢煎,水就可以少搁。否则,水就要多搁。

那么这个药(桂枝汤),他一回吃一升,就是一小碗。而且吃完这个药,要喝稀粥,要服稀粥“一升余”,比吃药的量要大点,药仅喝一升,这(喝稀粥)要一升余,以助药力。你看看这个(《伤寒论》)全书呀,只是喝桂枝汤有喝稀粥(的要求),(其他方剂)再没有喝稀粥的办法了。什么道理呀?这就是增强精气。它有了甘温的药来鼓舞胃气,在这期间再喝点稀粥,精气是要能增益,这都是挺妙挺妙的,这才足以祛邪,再一有汗,邪就解了,不要发大汗。“温覆令一时许”,温覆就是要盖一盖,不盖也不会出汗的,虽然这药是发汗药,你吃完药,跑外头逛去,也不会出汗的。“温覆”就是多盖点,差不多“一时许”,就是现在俩钟头,古人一时辰合现在俩钟头。“遍身 ”,“ ”就是微汗。“微似有汗者益佳”,最好要出汗而不出汗才好,微似有汗,身上发潮乎乎的,那最好了。“不可令如水流漓”,大汗亡阳那就坏了,病必不除,所以发汗也得告诉患者。“若一服汗出病瘥,停后服”,这也要紧,发汗伤人津液,如果吃一剂,汗出,病也好了,后头那个药就不要吃了。“不必尽剂”,尽剂是三剂药,一剂药就是吃一回。假若,头一回药吃下去,不出汗,“更服依前法”。

“更服”,还无汗,方法得变变了。“后服小促其间”,这时候再给他吃呀,时间要缩短。“半日许”,就是半天,要“令三服尽”。那么咱们现在(的时间计算),就是半天内两个钟头吃一回。“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如果这个病比较重,白天晚上一起吃。“周时观之”,就是24小时,古人是12个时辰,谓之周时。白天晚上一起吃,经过24小时,好好观察。“服一剂尽”,病没完全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给他吃第二剂,一剂就是(现在的)三剂呀。“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剂”,如果汗还不出,可以吃两三剂,三剂就是现在的九剂呀。“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这是一般服药应该戒口的地方,按理说是对的,真要是得热病呀,他也不想吃东西。尤其五辛、生冷,对于吃药是有妨碍的。你看这个药(桂枝汤)吧,不要发大汗,你要真吃辣的东西配合这个药,就要发大汗了,那就不对了,所以该戒口的还是要戒口。

为什么这一段我要这么详细地说呢?这就证明桂枝汤不是个(热得)了不得的药。因为现在呀,把桂枝看得都是热得了不得、不得了。就我们这里(的中医环境)也是,你开桂枝,(有人会说)这个病发烧怎么还吃桂枝呀?你看看,(《伤寒论》)是吃桂枝没有不发烧的,这个书就这样,你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它非常平稳,不会发大汗的。(桂枝汤法)这是发汗之中讲养胃增津液的一种办法,不伤人,所以这个药(桂枝汤)最平稳不过了。所以他告诉你,吃了不发汗再吃,不发汗再吃,就是发汗病没完全好也可以再吃。那么以后,就不是每一个方剂都这么详细说了。因为对于桂枝汤,现在有些陋习,都不敢用。在陈修园那时候就有过这种情形,陈修园是福建人,福建(的医生、患者)就怕桂枝,那也是南方。陈修园用过之后,大家一看用桂枝挺好,后来那个地方(桂枝)也用到四钱、五钱,也不怎么的,大家才敢用。陈修园在闽侯,闽侯那个地方要有熟人可以打听,他们那边(医生、患者)对桂枝后来就不怕了。

这是头一节,太阳中风,发热汗出,恶寒恶风,那么这类的病,鼻鸣干呕,这种太阳中风证,可以用桂枝汤,道理咱们都讲过了。

13 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桂枝汤主之。

那么这一条有什么意思呢?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这和上头差不多呀!他有用意的,仲景的书就这样的,他还怕你(认为)桂枝汤就是中风证,离开这个(中风证)就不能用了。这段不是了,这段它说凡是太阳病,只要是太阳病,属于这一类的病,它要有头痛发热,汗出恶风,就用桂枝汤,没问题的,你不必管它中风不中风。这是中医辨证的精神,从这书上也看出来了。

所以桂枝汤的主要应用,就是在表证的时候发热、汗出、恶风,它一汗出没有不恶风的,所以这个时候用(桂枝汤)是没有错的。这段的意思,就是怕你由于前一条(讲)太阳中风(用桂枝汤),(你就认为)必须是中风才用(桂枝汤)。但是后世呀,这条还没人注意。就认为桂枝汤是散风邪的,要不是风就不能用,这是错的。凡是太阳病,只要是头痛、发热、汗出、恶风,你就用桂枝汤,那是没有错的。

14 太阳病,项背强 ,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

桂枝加葛根汤方

葛根 四两 麻黄 三两(去节) 芍药 三两 甘草 二两(炙) 生姜 三两(切) 大枣 十二枚(擘) 桂枝 三两(去皮)

上七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葛根,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及禁忌。

“项背强 ”中“ ”这两个字是象形字。成无己注释说就是伸脖子的一种形状,伸颈状,他也算解释明白这个意思了。实质这个字查字典没有,小鸟学飞的时候羽毛不丰,飞不起来,脑袋往前伸的样子,叫作“ ”。由于项背特别强,强就是拘紧,脖子回转不自如,就叫作 。伸着脖子,左右运转不自如。

太阳病见于“项背强 ”的这种情况,“反汗出恶风者”,搁个“反”字。后头还有这么一段“太阳病,项背强 ,无汗恶风者,葛根汤主之”。它冲着那一段来的:太阳病,项背强 ,全是由于无汗而恶风,用葛根汤。

那么现在,搁个“反汗出”,与那个就不一样了。那个“无汗”,而这个是“反汗出”。有用意啊,特意搁个“反”,干什么呢?让你对这两个方剂(桂枝加葛根汤、葛根汤)做个鉴别。全是“项背强 ”,无汗者是葛根汤,有汗者就是桂枝加葛根汤。搁个“反”字,就把这个内容给揭示开了,搁个“反”字让你比较,就是让你比较那一段(后头就快讲到了),这两个方剂(葛根汤和桂枝加葛根汤)应用的主要鉴别点。项背强,就是项背这个地方肌肉发痉挛,痉挛得厉害,就是痉病了,就要背弓反张了;轻者就是“ 然”,就是脑袋别扭,脖子伸着,运转不自然。这是肌肉的原因,肌肉发痉挛。

葛根这个药,在《本经》上说是“主消渴,身大热”,是个清凉性的解肌药,而有治疗“项背强 ”的作用,就是项背肌肉拘急,葛根有这个治疗作用。那么,其他都是桂枝汤证,别看书上没写,“太阳病”就贯穿了,“太阳病汗出恶风”,就概括前面那两段了:太阳病,头项强痛,怕冷,同时再有汗出恶风,这就是桂枝汤证。但是“项背强 ”,桂枝汤治不了,所以他加一味葛根。葛根有治项背拘急的特点,所以加入到桂枝汤里头,它就治桂枝汤证而项背强急的这么一种病候。那么方剂(的药物)呢,这个书上是错的,麻黄不应该有,有麻黄就是葛根汤喽,后头单有一个葛根汤,赵开美本搁个麻黄,你们把它勾掉。而且这个药物的分量也不对,芍药、桂枝也都应该三两,它(桂枝加葛根汤)是桂枝汤的加味,就是桂枝汤加上四两葛根就对了,旁的(每味药的分量)都应该照旧。它这个葛根汤啊,桂枝和芍药都减量了,这个书把葛根汤搁这个地方了,这不叫桂枝加葛根汤了,所以这个是错的。这本书上应该把它改了,麻黄去掉,芍药搁三两,桂枝还是搁三两,那么这个方子的煎服法与桂枝汤一样,但是不必喝稀粥。我们在临床上应用,就是桂枝汤证(一切合乎桂枝汤)同时项背强 。太阳病只是项强,这个(桂枝加葛根汤)牵连到背了,非加葛根不可。

15 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方用前法。若不上冲者,不得与之。

这一段也挺有意思,太阳病,依法当发汗,吃“下”药是错误的,(属)误治。那么,误治后变证多端。如果患者感觉有气上冲,从哪儿往上冲?从小腹往胸上冲。这是一种自觉症状,所以我们要问病人。这时候表未解,可与桂枝汤,和前面的服法一样,也是要服了桂枝汤之后,要喝一碗稀粥。

那么气上冲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就要看太阳病是怎么的一种病了。太阳病我们开始讲了,就是机体对外邪,它要斗争,想要怎么的呢?我们方才还讲呢,《内经》上也这样(说),邪气交争于骨肉嘛,想要把病邪从上半身以发汗的这种形式解除到体表,限于自然的良能,(但)没解出去,解除不了,就发现太阳病的证候: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那么这时候大夫得帮助机体祛除病邪就对了,(假若)你再治理以“下”,(本来)机体的机能由里往外往上想要发汗,(但)这大夫给吃泻药了,这不正给生理机能一个相反的打击吗?

那么这时候就看患病的人体机能的强弱了,如果机能强、亢盛,它不但没使这病有变化,而反倒给下药以回击,这个病人就感觉有气上冲,这是个神经证候。那么如果气不上冲呢?机能就受不了“下药”的打击,那这病就变了,就陷于里了,离开表了你就别给吃桂枝汤了。所以气上冲在这块儿的反映,正反映了机体能否保持原来的抗病机制。中医的这点观察我认为是很宝贵的,永远是正邪交争。那么我们治病,(若)把“正”对付“邪”斗争的机制给予相反的阻碍,这个病是要坏的。那么(此处)应发汗帮助机体解除疾病就对了。你吃泻药,正给予这种机制一个相反的作用,那么机体反倒反抗,这说明证象还没变,还是那个机制,所以还可以给桂枝汤。

为什么吃桂枝汤呢?这也要注意,原文说“太阳病,下之后”,没提自汗,为什么用桂枝汤呢?“下”伤津液。汗、吐、下这种治疗,都是攻啊,都是治实证的办法,全足以亡津液、亡血液,所以经过这种治疗(汗、吐、下)而有表证,绝不能再发汗了,不能用麻黄汤了,必须用桂枝汤。为什么?桂枝汤是安中养液来解除疾病的。所以凡是津液有所损伤之后,有表证,(只能)用桂枝汤,不能用麻黄汤,不管有汗无汗。凡是太阳病,下之后而表不解,还得使桂枝汤。表不解,有什么症状呢?气上冲是其中的一种症状,那说明表没解,那么可以与桂枝汤,根据前边(所说),还得喝稀粥。

“若不上冲者”,这个病就已经变成坏病了,那就“随证治之”了,你不能再给吃桂枝汤。不是说下后就得吃桂枝汤,也不是的,得辨证。

16 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也。常须识此,勿令误也。

“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到这儿是一段,底下是另一段。“桂枝本为解肌……”应该为另一段,这(两段)搁一段是错了,成无己本就是分为两段。

这段说太阳病三天了,经过发汗,发汗是对的,太阳病当发汗嘛。发汗没好,如果表不解,你还得想法子服桂枝汤。那么这个大夫(治疗),三天的工夫发汗还没好,他就“若吐,若下,若温针”,乱来一阵,这些治疗都是错误的,所以这个病仍不解,病不会好的,“此为坏病”。这个“不解”,就是治坏之病,他这样子又吐又下又温针,病绝不会再在表了,它是逆治而成的坏病。这一段也跟上边有关系,(上边)说“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但不能说经过治疗病不解就吃桂枝汤,这也是不对的,他这儿仅举一个例子。这都(是)在桂枝汤的基础上来论述的,哪个应该用,哪个不应该用。如果是治坏的病,那可就不能用了,所以“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那桂枝(汤)不是一个万能的药啊。

那得怎么办呢?详审其脉证。他这个书啊,就是辨脉辨证,看其结果“知犯何逆”,这个“知犯何逆”面很广,不是光问他是怎么治坏的,(当然)那也可以问的,(但)主要的还是在结果:它是津液亡失太厉害,变成了虚证?或者由于这种错误(治疗)而邪入内,发生陷胸汤证?是发生阳明证了?或者发生阴寒重症……这都不一定的,这都是治逆的结果。“知犯何逆”,让你考察这些东西。“随证治之”,这是中医辨证的主要精神,这句话不要把它轻易放过了。中医治病就是随证治之,不是你拿脑瓜想。那么有什么证,你就应该怎么治,现桂枝汤证用桂枝汤,现承气汤证用承气汤,这叫“随证治之”,随所现之证而来治疗。这句话很重要,它是一贯全书的。

所以刚才讲桂枝汤,在临床上你遇到桂枝汤(证),这个证候合适,你就用,什么病都治,随证治之嘛。

底下,这是又一段了,“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也。常须识此,勿令误也”。这也是围绕着桂枝汤来论说的。说的是桂枝汤的医疗作用,桂枝汤本为解肌而设。什么叫作解肌呀?中风,头一段我就讲了,病邪深,精气不足以祛邪,它反倒出汗了,可是邪趁着出汗之虚,而入肌肉之内,它离开表皮了,表皮虚了。(中风)这个病整个在肌肉阶段,桂枝汤就是解肌肉那块的不和,去那块的病,怎么去呀?就是前面讲的,安中养液,增强精气。精气不虚,邪在(肌肉)那儿就待不住。精气充实于肌肉了,再一出汗,邪就跑了,它在那也待不住了。(桂枝汤)是解肌,主要的目的就是我们方才讲的,安中养液,充实精气,力量足以祛邪了,再那么一汗,邪就走了,所以谓之解肌。

桂枝汤与专门来“发表”、让(患者)出汗的那种方剂——麻黄汤,是大有区别的,是不同的,所以底下接着讲“若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也”。桂枝汤是阳浮阴弱啊,浮之中按着没力量。而脉浮紧则是脉紧聚有力。脉“紧”,我上头说了,是就“脉的宽度”上来看的,脉道是紧束有力,那里头充血的情形是相当严重了,就像一个胶皮管子,你打气把皮管灌得溜紧,咱们都骑自行车,自行车轱辘气打得绷绷的,拿手一按,紧啊!你把气放了一半,一按就是缓弱。“紧”说明里头血液充实。“发热汗不出”,它也像桂枝汤证那样发热,但是就是汗不得出,汗不出不是说不出汗,是汗不得出。因为它的精气充实在体表,所以血管里充满液体,它就是皮表不开,出不来汗。

一出汗(这种麻黄汤证)马上就能好。这个(麻黄汤证)精气不是虚,一点都不虚,反倒实,由于“实”造成汗不出。这时再给吃桂枝汤,那(可)不得了,桂枝汤它是增益体液的,就是精气,这就变成实实之祸了。本来就实,你还让它增加津液,增加精气,那就实上加实了,这在《内经》上就是“实实”嘛。实证,又当虚证治,再让它实,这就是实实之弊,这个病只能是更加恶化,而不会好。所以他就再三叮咛,“常须识此,勿令误也”。都是感冒、外感,该用麻黄汤的用桂枝汤不行,反过来呢,应该用桂枝汤的用麻黄汤也不行,后边就要讲了。所以桂枝汤这个作用不是单纯的发汗药,“本为解肌”。到这个地方他才把医疗作用点出来。解肌的方法呢?就要安中养液,增强精气,而来达到解肌的目的,这与单独发汗的药是不同的。

17 若酒客病,不可与桂枝汤,得之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

“酒客病”,就是病酒的人。过饮的人常得酒病,得了酒病,这个人就大便不通了,人也是汗出。因为酒这个东西蕴湿蕴热,它由里往外蒸,也出汗。这种情况你拿它当桂枝汤证可不行。病酒的人,他是老喝酒呀,蕴湿蕴热而汗出。这个(热)是在里,(而)桂枝汤它是解热,是解外热的,里热千万不能用,“得之则呕”。因为里头有热,所以病酒的人他喜清凉,里头有热嘛,有湿有热,故而不喜甘温。桂枝汤是甘温药,甘温除热,除表热除外热,而且还得精气虚,精气不虚用着(桂枝汤)都不行。要用它呢,(会)怎么样呢?反助其热,壅逆于上,一定要呕的。甘药多壅,壅者往上壅,再加上温,里头又有热,则以热激热,非吐不可。所以桂枝汤应该戒用的地方(有多处):第一个提出来的,就是同是表证,脉浮紧、无汗的,就是汗不出的这种发热,那是表实证,麻黄汤证,不能用(桂枝汤)。虽然是在表有热,也不能用,因为它是脉浮紧而无汗。

这一节呢,虽然汗出,里热也不能用,他搁个“酒客病”,来说明里热也不能用。你要用了吧,非吐不可。所以这个桂枝(汤),遇到里热的病,你千万不要用。前面明说“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者,桂枝汤主之”,必须有太阳病,这可是一个主要条件。里热不行,里热有汗也是不行,这就说明咱们平时看病啊,也不能片面看问题,说一出汗就是精气虚,看着出汗了就用桂枝汤,这可不行,那可要出错误的。必须要全面观察,第一个确定它是太阳病,太阳病发热汗出,那你可以用桂枝汤。它不是太阳病,而是里热的问题,那用它(桂枝汤)就坏了,一定要呕的。

18 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

“喘家”,平时就有喘的人叫喘家。那么他患了桂枝汤证,你打算也给他作桂枝汤服之,可他平时就喘,当然得了外感他还是喘,你对喘也得照顾(到)。所以用桂枝汤那是必然的,你还要加厚朴、杏子才好。厚朴、杏仁这两个药治喘满,这是让你不要(死死)守方治病,你老记得桂枝汤不行,病有出入,方子还是得加减变化,这也是举个例子,比方说喘家,外感了,是桂枝汤证,就像我们前面说的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这类的情况,肯定是桂枝汤证了,但他喘,那再加厚朴、杏子较为好。

19 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

这是警戒。里热吃桂枝汤,一定吐。发汗,伤津液,里热反倒更助热。你们看《金匮要略》肺痿肺痈那节就知道了,它说热在上焦为肺痿,肺痿怎么来的,就是热在上焦。底下又说了,“肺痿之病从何得之”?它说头一个(来源从发汗,“或从发汗,或从消渴,或从快药下之”,都是伤津液。(本已)里热,你再助其热,再使伤其津液,(这样)没有不伤害肺的,肺为嫩脏,也容易伤,而且热伤血脉,血气凝滞,它就要为痈脓之变,你们回头看看《金匮要略》肺痿肺痈那一篇就知道了。这个(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就是根据那个(肺痿肺痈),内热的,你要拿甘温药,让它往上,壅于上,准伤肺。这不是说吃一回了(可能吃多回才能造成恶果),如果他吐了,说明热往上壅得相当严重了。如果热久久不去,其后必吐脓血,所以这种情况应该戒甚,危害相当严重啊!所以(桂枝汤)不能治里热。里热攻表,这根本就不行的,桂枝这种甘温药更不行。

20 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桂枝加附子汤方

桂枝 三两(去皮) 芍药 三两 甘草 三两(炙) 生姜 三两(切) 大枣 十二枚(擘) 附子 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加附子。将息如前法。

这个与“桂枝本为解肌”那节正是相反的,那个是桂枝汤不能用于麻黄汤证,(即)“脉浮紧,发热,汗不出”的那个麻黄汤证。这个呢,它是桂枝汤证误用了麻黄汤。含义是这样的,书上倒没明写。它是太阳病桂枝汤证,而用麻黄汤发其汗,“遂漏不止”。怎么知道它是这个意思?就从一个“遂”字,这个“遂”字是一个含褒贬之辞。古人用字净在字上琢磨,发汗“遂”就汗漏不止,(暗示说)这个发汗是错误的呀。太阳病不应该发汗吗?(应该,)但桂枝(汤)证用麻黄汤发汗是错误的,所以发汗“遂”就汗漏不止,大汗亡阳。

“其人恶风”,这个恶风就跟前面(所讲一致),“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光恶风寒了,它不发热,这就说是陷入阴证了,表当然也没解,大汗淋漓,病必不除。由于津液丧失太多,“小便难”。体液大量亡失,小便没有,所以说“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四肢微有些拘急,就是痉挛,而屈伸费劲,难以屈伸。屈伸就是弯回来,伸出去,一屈一伸嘛。这都是由于津液丧失太多了,组织枯燥才有这种情况,肌肉马上就拘挛。这是由于病发汗过了,应该用桂枝汤,用了麻黄汤了,虚极就变成阴证了。汗多,体温放散得当然也多了,所以亡津液同时也能亡阳。

这个时候用桂枝汤就不行,得加附子。附子这个药辛温,是个热药,有亢奋作用。同时这个药在临床上,它能够复兴代谢机能。是生物都老在新陈代谢,这种(新陈代谢的)机能要是沉衰,附子很有恢复它的力量。如果这种机能沉衰,反映在里,下利清谷,四肢厥逆,你要用附子配合干姜这类药,(如)四逆汤、通脉四逆汤都是。如果这种沉衰的机能反映于表,就是反映于外表,你就用附子配伍麻黄、桂枝这类的药。也就是后面要讲的少阴病,麻黄附子细辛汤,它也同太阳病一样,该发汗也得用麻黄,该解肌也得用桂枝。这个汗漏不止,一直出汗较甚,大发汗是不行了,也得解肌。但这样子虚而现阴寒的状态,你只用桂枝汤是不行了,非用附子。这个(桂枝加附子汤)吃下去,既能够达到解表的作用,同时这种沉衰机能也能恢复。附子有这些作用。这个(病证)可见也是少阴病范围,也就是桂枝汤证而现阴虚证 (编者按:此处胡老所说“阴虚证”特指阴证、虚证,而非教材的“阴津虚证”,下同) 的话,加附子。表证阴虚还是(属)少阴。

表证有两种:一种是太阳,表阳证;一种是少阴,表阴证。桂枝加附子汤证就是桂枝汤证而陷于阴证,就是少阴病现桂枝汤证。那你光用桂枝汤是不行的,(因为)它是一味恶寒而不发热。当然也怕风。它也出汗,出汗出得更凶了。那么我们(怎么)来应用呢?比方说少阴病,它有自汗、脉微细、但欲寐这些情况,那你不能用麻黄附子甘草汤,虽然无里证,也不能用麻黄附子甘草汤,你得用桂枝汤加附子,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个方剂(桂枝加附子汤)的应用标准,就是桂枝汤证而陷入少阴病。当然了本段的说法也可以作为参考嘛,汗漏不止,四肢拘急,难以屈伸,恶风得厉害,不发烧。也不一定不发烧,但人不(自觉)发热。

21 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

桂枝去芍药汤方

桂枝 三两(去皮) 甘草 二两(炙) 生姜 三两(切) 大枣 十二枚(擘)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去芍药。将息如前法。

这个脉促,各家的注解我认为都有问题,(他们)都根据王叔和的说法,说是“数中一止,谓之促脉”,就是快脉,有时候一止。我认为(这种解释)欠通,不对。凡是“一止”,脉跳跳,一止,就叫作结脉。无论数中见之,或迟中见之,都叫作结脉,结脉有数有迟。那么这个“促”,咱们平时说短促、近、促近,就是靠近,促脉,就是促于上、于外的意思,就是靠近于上,靠近于外。靠近于外就是浮,就是只见到上头,上头就是寸位,所以只是“关以上浮,关以下沉”这么一种脉象。尤其这一段更说明这个问题。

你们看看这一段,它说“下之后”,我们前面讲的桂枝汤,“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如前法”,也正是今天讲的。那么这一段的“胸满”是什么东西?就是气上冲啊。他吃了泻药了,“下之后”,太阳病不应该下,吃了泻药了,就气上冲。气上冲可是表没解。气上冲,冲得挺厉害以致胸满。气冲于上,同时他由于吃下药虚其里,因气冲的关系,可见上实下虚,脉也应之,上头见浮下边就沉。所以脉与证是相应的,绝不像他们说的“数中一止”,没有那么大的热,那么大的热他把芍药去了干什么?数代表热,而这个(促脉)不是(热,不是数中一止),它(是)由于气上冲。

脉浮在关以上叫寸;而由于泻下的关系,腹气虚,所以下脉沉,(就是)关以下沉,(促脉)应该是这个脉。那么由于表没解,还用桂枝汤,同上边用桂枝汤一样。由于腹虚了,所以去芍药。我们后头有桂枝加芍药汤,“腹满时痛者,桂枝加芍药”,他把芍药三钱增到六钱。腹满时痛要加芍药,而在这儿把(芍药)去了是什么道理?腹虚,不但不满,而且腹气虚了,所以他把芍药不要了。我们在临床上的确是用芍药治腹满。我常治肝病,把芍药大剂量用,对治下腹满就起作用。

那么满的反面就是不满,虚得厉害了反倒要去芍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嘛。底下虚,上头实,所以脉也应之上浮而下沉,这不是很对嘛!绝不是“数中一止”。桂枝去芍药汤证就是桂枝汤证气冲得更厉害。我们刚才讲了桂枝汤,芍药这个药能制桂、姜的辛散。气冲得厉害,则桂枝发挥作用,桂枝治气上冲,芍药在里头有碍桂枝(发挥作用),同时腹气虚,它(芍药)也不应该要,所以把它去掉了。

我对这个方剂(桂枝汤去芍药证)的体会,就是桂枝汤证(但)气冲比较厉害一些,而胸满、脉促。我们根据这个来用它,没问题,这是桂枝汤的一个变化,桂枝汤去掉了芍药。另外(桂枝汤)还有一个变化,桂枝汤(去掉芍药)把大枣、生姜也去掉,就是桂枝甘草汤,这是桂枝汤又一个变化。

所以,桂枝汤有三个大阶段,这是一个,就是胸比较满,桂枝治气上冲,它又是腹气比较虚,所以把芍药去掉。

22 若微寒者,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主之。

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方

桂枝 三两(去皮) 甘草 二两(炙) 生姜 三两(切) 大枣 十二枚(擘) 附子 一枚 (炮,去皮,破八片)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去芍药,加附子。将息如前法。

这段和21条应该是一段,这个书搁成两段了。成无己版本为一段,他说“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汤去芍药汤主之,若微寒者,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主之”。它是一段,这个书它搁成两段,分成两段则前后不对头了。而且成无己他给改了,改成“微恶寒”。(改成)“微恶寒”不对,它不是恶寒,假设是微微恶寒的话,那正是表不解嘛,加哪门子附子呀?“微寒”是对的。

这个“微寒”是接着上面这段,就是“脉促胸满”,如果微陷于阴寒证,(则)“微寒”,没有那个“恶”字。(我们现在所用的)这个赵开美本是对的,在《玉函经》是“微寒”,不是“微恶寒”,就是微陷于阴寒证,那要加附子,和桂枝加附子是一样的。桂枝去芍药加附子这个方子的运用很多,后头的“痉湿暍病”风湿相搏里就用这个方子起作用了。桂枝汤证气上冲比较剧甚一些,而胸满脉促,要用桂枝去芍药。这个方证,如果陷于阴寒证的话,要加附子。

23.1 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其人不呕,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发。脉微缓者,为欲愈也。

这是一节,这一大条分成三节。头一节,说太阳病在八九天的时候,真正的伤寒病八九天的时候就是一个关口。这个病好也在这个时候,危险期过去了;可是病的恶化也在这个时候。八九天在伤寒病里是这么一个阶段。

假如这个病有了这种变化,“如疟状”,发疟疾大家都知道,定时发作;“发热恶寒”,有定时的发热恶寒,而且“热多寒少”。表证以恶寒为主,我们以后有很多段落,(如)“恶寒者表未解”。如果病要去表,恶寒就要少,没有表证的就不恶寒。所以表证我们每每以恶寒的轻重多少,而来验证表证之进退有无。那么这一节就说明这个,这个人变成这么个情形:定时发寒热,可是热多寒少。

是不是这个病转变了呢?底下又接着说了,“其人不呕”,要转变成少阳病,则心烦喜呕,非要呕不可,但这个人不呕,证明没传少阳。“清便欲自可”,就是大小便正常。二便正常了,也没传阳明。若是传阳明,则大便燥结,小便黄赤或红赤(但)也没有。所以这病既没传少阳,又没传阳明,只是一天二三度发,就是二三次发寒热,而且热多寒少。

看看脉吧,“脉微缓”。微缓不是又微又缓,而是微见其缓,微微的缓。脉不数急,也不紧,见着像缓弱,缓弱说明这个病现在平静。咱们开始就讲“脉若静者为不传也,脉若数急者为传也”。脉数急说明病正在发展变化,而脉微见其缓弱说明邪已经衰了。可是这病现在来说是没好的,还是发热恶寒如疟状嘛,而且热还偏多一点。热多脉应该快呀,应该数急,但脉反倒微缓,挺缓弱,意思也就是当然不是快了。

根据脉与“热多寒少”比较来看,这个热不要紧的,不久将好了。因为脉见到缓弱,是邪衰的一种反映。尤其急性病一来,脉都数急呀,而且应手脉紧,紧脉不是好现象。假若这脉也不紧了,而是缓弱了,也不快了,那么这个病也就停止了往前进展。尤其缓弱,说明邪气已衰了,病就“不了了”了,言外就是说这个病不治也可以望其自愈。这是头一段。

23.2 脉微而恶寒者,此阴阳俱虚,不可更发汗、更下、更吐也。

这又是一段。说(也是)太阳病得个八九日,虽然是如疟状,一天两天都发,(但)它不是热多寒少,(而)是只恶寒,一味地恶寒而脉微,脉微是不足的脉了,所以脉微者为亡阳,就是没津液,这是表里俱衰啊。

这段也可以这么讲,就是太阳病得之八九日,没有如疟状和(具有)以下这些情况,“太阳病,得之八九日,脉微而恶寒”,这个人是光恶寒而脉微,这是表里俱虚,陷于阴寒症状。那么这个时候是不能够再发汗、再吐、再下了。这么讲也可以,没有“如疟状”。

总而言之,第二段不是这一(大)段所论述的(重点)。

头一段所说的,欲愈者如疟状,一日二三度,发寒热,热多寒少,而且脉微见其缓弱,这是邪衰病有欲愈之兆,言外之意不治也可以;这一段说到八九日的时候,脉微而恶寒。无热而恶寒,脉已深陷于里阴寒的一种证候,所以它叫表里俱虚,不可再发汗、再吐、再下了。怎么办呢?就是用温补的法子了。用什么药呀?随证治之,后头有啊。后头有很多方子治这个病,但现在主要不是(论述)治这个病。底下就是第三段了。

23.3 面色反有热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桂枝麻黄各半汤方

桂枝 一两十六铢(去皮) 芍药 生姜 (切) 甘草 (炙) 麻黄 (去节)各一两 大枣 四枚(擘) 杏仁 二十四枚(汤浸,去皮尖及两仁者)

上七味,以水五升,先煮麻黄一二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一升八合,去滓,温服六合。本云,桂枝汤三合,麻黄汤三合,并为六合,顿服。将息如上法。

这个又反过来到前面了,“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一日二三度发”,虽然“脉微缓者,为欲愈也”。但是如果这个人“面色反有热色者,未欲解也”。

欲愈,不会颜面赤红啊。他说如果这个人面色反有热色,热色就是红,面色缘缘正赤啊,要是这样的话,病还不是要好的。为什么呢?古人有个名称,叫作怫郁在面,阳气怫郁在表。

所以这还是表没解的一种证候,表热它出不来,所以人脸就发红。人不得小汗出,要一得小汗出就不红了。而且病人的身体发痒,要出汗它出不来,水分含在皮肤里头,人就发痒。你问问他,准痒。这样子,所以用小发汗法,宜桂枝麻黄各半汤主之。

为什么用桂枝麻黄各半汤呢?你看看啊,这是桂枝汤麻黄汤的合方,各取小量,都是各取1/3,量极小。为什么呢?你看那个证候,我给你们分析分析就明白了。合方是两个病合并到一起,你得有个认识。你看这段说得很好,“如疟状”,就是定时发寒热,不过这句话他写到前面了,后头有这个意思,说“脏无他病,时发热汗出者,桂枝汤主之”。时发热汗出,就是定时发热而汗出,这是桂枝汤证,古人叫营卫不调、营卫不谐。那么这一段你们看一看,如疟状,就是定时发寒热了。定时发寒热则它像桂枝汤证又不是整个桂枝汤证,定时发热汗出才是桂枝汤证。

它这个(症状)虽然定时发热多,(恶)寒少,但是它不汗出。桂枝汤证有一半,那一半不汗出是什么证啊?不得小汗出,出不来汗,是麻黄汤证的一半嘛,是不是?

所以我们对于合方,你若对方证不熟就搞不清楚。这个(病症)既有桂枝汤证的时发热汗出,可不完全是桂枝汤证,完全是桂枝汤证就不用麻黄汤了,它又有不得小汗出的麻黄汤证,可是麻黄汤它只能够发汗,不能够治“时发热,如疟状”。所以这两个方证都具备,但都不全,所以它是合方治疗。

但是这个病非常轻,一日二三度发寒热而且脉微缓,这是欲愈的一种情况。但就由于怫郁在表,表还没完全解,得个小汗就能解,所以这个方剂(麻黄桂枝各半汤)药用得非常轻。你们看一看,桂枝一两十六铢(去皮),一两十六铢再拿三除,很少的一点啊。这是古制,一两是二十四铢,六铢是一分,一两是四分,这是古时候度量衡的制度。(它)不到二两,二十四铢一两,它是一两零十六铢。底下都一样了,芍药、生姜、甘草、麻黄各一两,你看一两拿三除,古制才三钱挂点零。古制一两合现在三钱,那很轻了。它也是三副呀,才几分的药,很轻很轻了。

看看底下的煎服法,“以水五升,先煮麻黄一二沸,去上沫”,这是一个定则,煎药的法则。麻黄这个药,沫子缠脑袋,所以煎这个药都要先煮麻黄,煮一二开(沸),把沫子撇一撇,现在还是应该遵守的,把那沫子撇了。“内诸药”,再把其他的药搁里头,煮取一升八合。古人是量病用药,不但药量轻,吃得也轻,一升八合他均了三次吃,每次吃六合,不像咱们前面吃桂枝汤,一回吃一升。这地方咱们在临床上都要注意了,轻病不但药量轻,而且每次吃得也少,所以这是方法啊,在临床上要注意了。病重,量重,要多吃;病轻,量小,要少用。温服六合,三六一十八嘛。

“本云桂枝汤三合,麻黄汤三合”,这个方子本来是这么说的,桂枝汤三合,麻黄汤三合并为六合。他把桂枝汤也煎出来,麻黄汤也煎出来,这个里头倒三合,那个里头倒三合,三合就是1/3了,一升拿出三合不就是1/3吗?然后两个搁到一起,不就是六合了嘛(十合为一升),顿服。这个方剂原先(原起)是这么注明的,那么现在呢?张仲景就把它放到一个方子里了,就用这个分量。

这个方子(桂枝麻黄各半汤)是小发汗的方,发汗很轻很轻的。底下林亿他们给算分量,根据原先(原起)是这么搁的,但是这两个方子的比例数,还是搁1/3,两个(方子)都是各半,等量,各取本方的多少。我们现在来用,也就是把桂枝汤取1/3,麻黄汤取1/3,但是相重(合)的药不要加在一起。像甘草,桂枝汤有甘草,麻黄汤也有甘草,把两个(同一种药)的量加起来也不行。(方子)合到一起,(其中两方)共有的药味,就根据这个(两方之中相同药物的剂量)量大的用。那(两方之中药物)不同的,单个都拿出来合方,如果(是)1/3,取1/3的量就行。像桂枝、麻黄原先(原起)都是三钱,现在各取一钱就行了。再小发汗,你还可以再轻取,那也不是固定的。研究这个东西也是,它不是固定的。我们在临床上,根据病的情况,还可以少取,就是麻黄一钱,也没有大发汗的,也不会大发汗。

24 太阳病,初服桂枝汤,反烦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却与桂枝汤则愈。

这种事情不常遭遇,本来是桂枝汤证,开始吃桂枝汤的时候,不但病没好,反烦不解。桂枝汤证不是不烦,(但是)烦得并不厉害。吃了桂枝汤了,汗出身和,应该不烦了。但这里却得到相反的作用,反烦而表也不解。

这不是服用桂枝汤有了毛病,大概都是邪盛气滞的缘故,咱们所说的肌不和嘛,在肌肉这一层比较实,所以药力受阻。那么这时候可以用针灸辅助治疗,刺风池、风府各穴。辅助治疗的方法也不可不知。

本来这个病人是桂枝汤证,我们也给他用的桂枝汤,他反而出来相反的作用,你要不知道这个(问题)就不好解决了。知道这个问题,用针灸辅助疗法,刺完风池、风府,再与桂枝汤那就好了。

在临床上这种事情我一生都没遭遇到,桂枝汤我也常用啊,但是古人这么说,可能会有这种情形,咱们也不可不知。这种事情需要知道,但是这种事情不常有。本来是太阳病,桂枝汤证,吃了桂枝汤反烦不解,这种事情可能有,但是我并没遇到。

[编者按:胡老讲完此节,又顺便和听课的学生(如冯世纶)谈起“桂枝去皮”的疑难问题]

(关于桂枝去皮)陈修园说不是去上皮,他说可以去“疙瘩溜球”的那部分,整个要是去皮是不对头的,咱们在临床上通过实践证明,我们也不去皮,可是他(患者)吃了是有效的。要是新枝子去皮,也行。就是老枝子变成干木头就不行了(不能去皮)。

25 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者,与桂枝汤,如前法。若形似疟,一日再发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黄一汤。

桂枝二麻黄一汤方

桂枝 一两十七铢(去皮) 芍药 一两六铢 麻黄 十六铢(去节) 生姜 一两六铢(切) 杏仁 十六个(去皮尖) 甘草 一两二铢(炙) 大枣 五枚(擘)

上七味,以水五升,先煮麻黄一二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日再服。本云,桂枝汤二分,麻黄汤一分,合为二升,分再服。今合为一方,将息如前法。

(太阳病篇)上卷,统统以桂枝汤为基础,反复这么说,应该服啊,不应该服啊,服桂枝汤有什么问题啊,或者错服桂枝汤怎么样,净讲这些。

头一节之中,“脉洪大”是错的,讲到后头就知道了,应该是脉浮,洪大改成“浮”就对了,后头有(讲到)。桂枝汤发汗后外不解,脉浮者还用桂枝汤。脉洪大是错的,洪大是个实热之象,是白虎汤证,下边有(讲到),恐怕抄写的时候把下面那个脉写到这里了,这是错的。脉浮,脉浮则病在表嘛。已经服过桂枝汤了,(但)服得不合法。我们前面讲桂枝汤啊,就是微覆 汗出,要是似汗出者更益佳,大汗淋漓,病必不除嘛,这个(服桂枝汤大汗出)就是犯这个(大汗淋漓)病了。吃了桂枝汤,大捂大盖啊,人出了一身大汗,表是不会解的,如果脉浮者可以吃桂枝汤如前法,还像以前服用桂枝汤的方法。

这一段里头也说明一个定法,如果是表证,我们发汗后,就是桂枝汤发汗后表不解还用桂枝汤。那么麻黄汤发汗后表不解呢?可不能用麻黄汤了,也是用桂枝汤,这也是一种定法。所以桂枝汤看起来是一个平稳的方药啊,伤津液不重。下之后也是。太阳病不可下之,要是下之后表不解呢?也可以用桂枝汤。下也伤津液啊,津液有伤而表不解,那只能用桂枝汤。我们以前讲了桂枝汤既是一个解表去热,同时它也是一个安中养液的方药,桂枝汤养津液,所以大汗出之后而表不解脉浮,仍然可以“服桂枝汤如前法”。

“若形如疟,一日再发者”,如果定时发寒热,就是疟疾了,一阵冷一阵热的,一天再发,(也就是)两次,那么这需要桂枝二麻黄一汤。为什么呢?如果吃完桂枝汤而大汗出之后,不出汗了,而是变成疟疾似的,一天两次发寒热。定时发热,这是桂枝汤证。前面也有(讲到),桂枝麻黄各半汤咱们也说了(这个问题),可是它没有汗,这就是麻黄汤证。但是这一段(桂枝二麻黄一汤)桂枝汤证多,与上面(那个)身必痒、汗是要出不来那个样子,而且面有热色,那个桂枝麻黄各半汤,麻黄汤证就要比这个(桂二麻一)汤证多一点,所以古人用药严得很呐。

这个(桂二麻一)形似疟,它也没有汗,可是麻黄汤证呢?(与)上面那个(桂麻各半)对着一看就知道了,它(桂二麻一)比那个(桂麻各半)少,没有“身必痒,不得小汗出”那种要出汗的情形,所以(桂二麻一)这样子麻黄汤证更少了。所以拿着这个书来看,中医辨证严得很,所以(只有严密辨证)这样才能看好病,他用桂枝二麻黄一汤。

桂枝二麻黄一汤方剂也是一个极轻极轻的(量)。你看看后头那个方子的解释就知道,他说“本云,桂枝汤二分,麻黄汤一分,合为二升,分再服”。说本来是这么个对药物的用法,桂枝汤用二分,麻黄汤用一分,共计合多少呢?共计合两升。这个合法,古人是这么个办法:麻黄汤也煎好了,桂枝汤也煎好了,随便拿一个东西都行,拿一个匙子也行,你舀二匙子桂枝汤,舀一匙子麻黄汤,往另一个器皿舀,共计舀两碗,那么它们俩还是二比一之比,所以原来的本云,就是仲景以前这个方子(的用法)是这么个办法,就是把这两个方药,桂枝汤取二,麻黄汤取一,取到二升,然后分成两次服。那么现在张仲景就把这(两)个方子的药物合成一方了。将息如前法,将息就是面、肉、五辛那类禁忌,但是这个(方子服用后)不要喝稀粥了。根据药物的分析,林亿他们说,桂枝汤根据原方分量的合法取5/12,麻黄汤取的是2/9,这5/12和2/9比啊,也正是(约)2∶1。这种取法药量更轻了,轻得很了,所以这个方子(桂枝二麻黄一汤)吃下去并不大出汗,稍捂一捂、盖一盖,也就是微微的透表而已。

25条也是冲着桂枝汤说的,所以得的桂枝汤证,(如果)桂枝汤服用不合法,也容易造成大汗出而病不解。如果脉还浮——不是洪大,洪大要改为浮——那么还可以与桂枝汤,像以前的那个饮服法。如果病变成这么一个病:就像疟疾似的,定时发寒热,一天发两次,那么这个时候应该小发汗,用桂枝二麻黄一汤。这一节是这个意思。

26 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白虎加人参汤方

知母 六两 石膏 一斤(碎,绵裹) 甘草 二两(炙) 粳米 六合 人参 三两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服桂枝汤大汗出之后,变证多端。由于丧失津液最容易阳明内结,这也是常有的事情。26条就说这个。“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你看这才是脉洪大呢(上条“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者,与桂枝汤”的脉洪大应该为脉浮)。

这是由于服桂枝汤(造成的),(但)这不是错用药,不是误治,这就说明,这个(病)表证期间是桂枝汤证,(则)服桂枝汤,但服桂枝汤不应该大汗出,护理人没搞好,大捂大盖,(造成了)大汗出。大汗出则这个病绝对不好的,由于丧失津液太厉害,反倒造成胃不和的里热,所以大烦渴不解。

“大烦渴不解”,不是表不解。服桂枝汤大汗出后,表证没有了,可由于津液丧失,它就动了里热了。“大烦渴不解”,烦躁也厉害,渴得也厉害。这时候脉呢?洪大。脉洪大是里热的情形,所以上边那条“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是错的,从这儿也看出来了,那个应该是脉浮。

里热大烦渴,这是白虎加人参汤证。白虎汤证,不一定渴。脉洪大,身热有汗,口舌干燥,这就可以是白虎汤证。但是津液太伤,就要渴了。津液伤而造成渴的时候,必须加人参兼以健胃。

要是热,津液伤了,后世(的有些医家)就不这么治了,后世认为这个(情况)都得滋阴。(其实在张仲景看来,究其实是胃气不复,津液不生,尤其在白虎汤基础上大量用石膏,更容易影响胃,所以必须加健胃的东西。咱们现在也说人参是补气的,补气就生津液。人参主治心下痞硬,就是治胃。胃虚有心下痞硬的这种情况,你吃人参就对了,后面(书中)有很多加人参的方剂,那好理解的。

一般对白虎汤,大家都知道石膏是个解渴药,其实它是除热药,不一定渴,主要(治)渴的是人参,这我们在这个书上就可以看出来,凡是白虎汤没有一个说渴的。你们看一看就知道了,连《金匮要略》带《伤寒论》,(只要)是加人参都是渴,“欲饮水数升”啊,“渴欲饮水”啊,“大烦渴”啊,全要加人参,可见人参有健胃生津的作用,也就(是)后世说的补气。古人这个气分,在(仲景)他的书上就是津液。

这一段,服桂枝汤,由于大汗出,那么上边说“要是脉浮,还在表,可以与桂枝汤;如果形似疟,这也在表,不过它是桂枝(汤)麻黄(汤)共有的症状”。定时发寒热,这是桂枝汤证。可桂枝汤证呢,它要有汗出的,“时发热汗出者,桂枝汤主之”,那后头就有的。这个它不汗出,不汗出当然有麻黄汤证,由于桂枝汤证明显,麻黄汤证不明显,所以麻黄汤少搁,桂枝汤多搁。那么我们要用桂枝二麻黄一汤这个方剂,怎么用呢?我们遇到一个病,是桂枝汤证比较多,麻黄汤证比较少,也需要解表,让他微汗,可以用这个方子,他只能够得小汗啊。可是服桂枝汤大汗出,还能够由于津液丧失太多,动了里热,而为白虎加人参汤证,就是大烦渴、脉洪大,就是我们方才讲的这一节。

白虎加人参汤这个方剂,看后头就行了,知母、石膏、甘草、粳米,这四味药就是白虎汤,看看这个方剂的组成,挺有意思,石膏这个药,咱们说是大凉,反正它是个解热药,但是这个药确实害胃。烦躁,知母去烦躁。那么知母配合石膏,(知母)苦寒,加石膏更寒了,胃受不了,所以要搁粳米、甘草。这两个药啊(粳米、甘草),都是甘药,咱们说甘药补脾嘛,其实也不光补脾。这种甘药尤其粳米,咱们一般拿大米熬粥就知道了,它黏得很,生一种胶黏质,西医说它是种黏滑药,甘草也是(黏滑药)。搁到一起煎,我们吃下去,它能把胃(保护好)使它不吸收。在胃里头,它能够挂一层黏滑药,黏滑药就起保护胃的作用,它能保护胃,它(能使)知母、石膏这些大苦寒的药,对胃没什么(损害的)毛病。所以古人对药配伍得非常有意思,他搁大量的甘药。

那么如果他渴,你光用甘草、粳米这些药,也不足以济事了,你非得搁人参不可。人参是健胃的,它配合甘草、粳米,胃气才能够复健起来。(石膏、知母)这两个药去热,(甘草、粳米、人参)这三个药健胃生津嘛,所以大烦渴,津液亏到这个份儿上了,你非得加人参不可。我们一般应用的时候,当然要是不烦渴,只是口舌干燥,人烦躁,脉洪大,也可以吃白虎汤。他不渴也可以吃白虎汤,但是那不必加人参。

白虎加人参汤这个药的煎服法,这个书说得还挺好。这五味药,“煮米熟”,米熟了,汤也好了。这种药煎的时间都长,以水一斗啊,你看那旁的(方药),六七味药它都是七升,或者六升,唯独这白虎汤它搁一斗,它煮的时间长啊。米熟了,这个汤也成了,这时候把渣子去了,“温服一升,日三服”。所以咱们要是对有石膏配伍的这种方剂,也要多用点水,时间要长一点。咱们现在也常常把石膏单煎,也可以的,先下锅嘛。

27 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

桂枝二越婢一汤方

桂枝 (去皮) 芍药 麻黄 甘草 (炙)各十八铢 大枣 四枚(擘) 生姜 一两二铢(切) 石膏 二十四铢(碎,绵裹)

上七味,以水五升,煮麻黄一二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当裁为越婢汤、桂枝汤,合之饮一升。今合为一方,桂枝汤二分,越婢汤一分。

这一节,一般地(历代诸家)讲的也都是错的多。太阳病,“发热恶寒”说明还在表,但是“热多寒少”。热多寒少是冲着“发热恶寒”说的,不是(指)这个病特别有壮热,不是(壮热)那个样子。发热恶寒的情况,热比较多而寒比较少,不是在发热恶寒之后另有大热而恶寒少,不是那个意思。那么这个寒少(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讲太阳病,太阳病的恶寒是一个主要的症状,这个“寒少”说明表证要罢、要解了。那么这个病虽然发热恶寒,但是由于热多寒少,那么这个病表欲解、热不退,恐怕要转成阳明里热的病,它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转成阳明里热呢,你看前面白虎汤(26条,白虎加人参汤)“脉洪大”,(而)这个“脉微弱”。微弱在这也是有两个意思:

一方面冲上面说的,虽然发热恶寒,但是它寒少,表证欲去了,虽然热比较多,但是脉微弱,外邪已轻啊,所以也没有多大里热。

脉微弱还有一个意思,底下他注了,“此无阳也”,这个“无阳”就是津液,就指津液说的。他这个书上,尤其在(谈及)表证的时候,他常说的无阳都是指着津液,脉微者为亡阳嘛。脉弱,咱们前面讲了,阳浮而阴弱,那个弱就是血少了。总而言之就是气血俱虚,就是津液血液都少,所以他说“此无阳也”。“此无阳也”不(是)指(没有)“热”说的,上面明明说的“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还“此无阳也”,还没有热,这不是瞎扯嘛。这一句真就有(注家)这么注的,这么注就是错的。这个“此无阳也”,就是没有津液,亡失津液。

“不可发汗”,发汗最耗伤津液了。唯独津液虚,所以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那么这个表不解怎么办呢?还发热恶寒嘛。就稍稍地用桂枝二越婢一汤清肃其表里。这也是个发汗药啊,(虽是)发汗药但它不大发汗。

越婢汤在《伤寒论》里没有,在《金匮要略》里头有,它就是麻黄、甘草、大枣、生姜、石膏,这几个药就叫越婢汤;那么桂枝、芍药、甘草、生姜、大枣就是桂枝汤了,(合起来)它是桂枝二越婢一。

越婢汤治什么呢?在《金匮》的“水气篇”里头有,它治风水(风水,恶风,一身悉肿,脉浮不渴,续自汗出,无大热,越婢汤主之)。所谓风水,就是全身肿了,脉浮,出汗,身上没大热,同麻杏石甘汤差不多。麻杏石甘汤是喘而汗出、身无大热。它(越婢汤)这个热半陷于里了,(而且)它这个汗出与桂枝汤的汗出是不一样的,它(是)由里往外,就是蒸而汗出,但是不到阳明病蒸蒸发热汗出(的程度),所以无大热嘛。无大热就是冲着阳明里实说的,真正里实那是蒸蒸发热,身上热得很。它这是无大热,不到那个(阳明里实)程度,但是里头也有热,所以搁石膏,但是表也有,(于是)搁麻黄。越婢汤的麻黄用的量大呀,它用六钱。我们要治表有水气,你要发水气,麻黄非重用不可。

那么在(桂枝二越婢一汤)这个方子里麻黄用量相当轻,它把越婢汤用八分之一。原来这个麻黄用六两,我们现在的分量就是六钱十八克,要拿8除,不到一钱了,那很轻很轻的了。(方中所用)桂枝汤,用的是四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也是二倍(2∶1的关系)嘛。所以桂枝汤用得比较多,但是也特别少。他把这两个方子(桂枝汤、越婢汤)合起来用了,合起来用就失去越婢汤的作用了。我方才讲了,想要发水气,麻黄必须重用,那么连一钱也不到,它就不能祛水气了。

那么桂枝配伍麻黄呢?我们在临床上要知道药物配伍的规律,桂枝配合麻黄出大汗,可是石膏配合麻黄反倒治汗出。你看这个(桂枝二越婢一汤)方子,既有桂枝汤加麻黄,可以出点汗;但是又配伍石膏,出汗也不大。所以这个方子它清肃表里,能够去里热,因为有石膏的关系,也能稍稍解外,因为有微量的麻黄。那么大部分还是桂枝汤证。我们结合这一段就可以看出,桂枝汤证比较多。

由于桂枝汤证主要是津液虚,脉微弱,要有表不解,还现桂枝汤证,但又不完全是桂枝汤证,它没有汗出。你看这一段里头,它说“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并没有汗出。可是没有汗出,又不能大发汗,因为脉微弱,桂枝汤证明显,但是麻黄汤证不明显,所以(桂枝二越婢一汤的)麻黄量特别小。而且他不用桂枝二麻黄一汤,那个(桂枝二麻黄一汤)麻黄汤里没有石膏,里头还有热,所以少用点石膏,石膏量也不重。

我们再看看(桂枝二越婢一汤)这个分量,搁到一起,每一个药只十八铢,古人度量衡二十四铢是一两。那么古人的一两,我们现在开方子就是一钱,古人都是一煎就煎三服药。十八铢不到一两,一两的四分之三。所以这个方药的药量非常轻。

那么吃了这个方药(桂枝二越婢一汤),要是表里都有点热,可以用,但是它在发汗药之中是最轻最轻不过的方药了,所以他搁个“不可发汗”,这个(不可发汗)专指的是麻黄汤。你说太阳病发热恶寒,真正的表证无汗,我们一般常打算用麻黄汤。所以这个病“脉微弱,此无阳也”,是万不能发汗,不能用麻黄汤。

我记得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一段,说“此无阳也,不可发汗”,桂枝二越婢一汤是不是发汗药?我说可不一样,它有所指,这个书说不可发汗,都是指的麻黄汤。那么这个地方(假如)用麻黄汤就了不得了,那非坏不可。所以说“脉微弱者”,就是亡失津液,这不能用麻黄汤来大发汗,根据这种病情只能够稍稍地清肃其表里而已,所以用桂枝二越婢一汤。

咱们前面讲的桂枝麻黄各半汤、桂枝二麻黄一汤,和桂枝二越婢一汤,都是小发汗法。这几个方剂也各有不同。

桂枝麻黄各半汤就是桂枝汤(证)与麻黄汤(证)这两个证候相合,大致差不了什么,但是不可大发汗,全是小发汗法,药量都特别轻。

桂枝二麻黄一汤,是桂枝汤证多,而麻黄汤证少,也是小发汗法。

这个(桂枝二越婢一汤)方子尤其小发汗,它不但有表证,里头也有热,所以热多寒少,你就看出来了,表证要罢了,热多寒少,有入里之势,但是这个病非常轻,脉微弱也就是邪轻的问题了,同时这个人津液也虚。(因此)这个不但麻黄汤用不得,用一般的桂枝汤也是不行的。所以它一方面用桂枝、麻黄稍解其表,另一方面用石膏清其里热,它是这么一个方剂。

28 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方

芍药 三两 甘草 二两(炙) 生姜 (切) 白术 茯苓 各三两 大枣 十二枚(擘)

上六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小便利则愈。

本云桂枝汤,今去桂枝,加茯苓、白术。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的“桂枝去桂”,这个“桂”也可疑,在《医宗金鉴》它改“芍药”了,我认为这是对的。因为这个表还不解嘛,你把桂枝去了,拿什么解表?所以应该桂枝去芍药,我们经常用的也是桂枝去芍药。我认为《医宗金鉴》还是对的,这个书(《伤寒论》)错字有的是,像前面那个脉洪大,肯定是错的。

这段书主要注重这个“仍”字,说这个病根本就不是桂枝汤证。它根本就是“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根本就有这个病,就是这个证候。大夫看到这个“头项强痛,翕翕发热”,觉得这像表证,就给吃了桂枝汤。这就是药不对证了,所以这个病不会解的。

他又看到“心下满,微痛”,心下指着胃说的,又满胀又疼,像里实,他又给吃泻药了,也不对头。

所以服桂枝汤,或又吃了泻药,但这症状一点没变,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他才用这个方剂(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这种病症我们在临床上常遭遇,如果里有停水,就是小便不利,影响表不解,那么里头胀满,你泻下也不行,非利尿不可。

这一段就说明这个问题,由于小便不利,水不下行,由古人的临床经验看出来,里气闭塞,则表不会通透的,所以非利小便不可。你若是发汗,越发汗越坏,发汗激动里边的水,变证多端。那么,下当然也不行。所以这里发汗或者下之,这个病是永远不变的。那么怎么办呢?

有表证时(可治)表证,但你要兼利小便。他“头项强痛,翕翕发热”,肯定是表证。所以用桂枝汤去芍药。芍药这个药,我们前面讲桂枝去芍药汤,治脉促胸满,气上冲得厉害,用芍药是不对头的,要去芍药。而小便不利,常由气上冲造成的。气往上冲,它诱导小便不往下行,所以利尿药里常搁桂枝,五苓散、苓桂术甘汤都有桂枝。你要把桂枝去了就不对,那么去芍药是对的。

因为它还有表证,所以用桂枝汤。本来是个中风证,之所以不汗出就是因为停小便,是小便不利的关系。如果这个人小便要是利,肯定他上边也不会“心下满,微痛”。它就是桂枝汤证。

由于小便不利,影响汗不出,气上冲得也厉害,所以“心下满,微痛”,水往上不往下。那么表证仍然存在,“头项强痛,翕翕发热”,主要的原因就是小便不利。所以他用桂枝汤把芍药去了,加白术、茯苓以利小便。小便一利,这桂枝汤就发挥作用了,表就解了,它是这么个情形。

在临床上,我们大家要注意这一点,比如说一个感冒,那随便吃点发汗药就可以了,但是他要是明显的小便不利、身上发烧等的,你要不利小便,这个表绝对不会解的。那么他该用哪一个解表药还要用,但是非加利尿药不可,治小便不利才行,这很重要很重要的。这个书里后头有的是(这种类型),就由于里有停饮,不兼去饮,表是解不了的。“下”更不行了,后头很多(论述),我们随时解释这种例子。

那么这个方子就是桂枝汤去芍药加白术、茯苓,白术、茯苓这两个药都是利小便的。利尿药也不都一样。像白术、苍术是一样的,这个药是温性药,偏于治胃停水,所以(可治)“心下满,微痛”。茯苓这个药性最平,它也是(治)胃有停水,但是它利小便很有力量。胃要是没有停水,术要少用。术是个温性药,后世也说白术健脾嘛。对于健脾,胃里头如果有停水时(用术)于胃有好处。要是胃没有停水呀,(用术)是有坏处,没有好处的。(术)性温,刺激胃,很容易充血,起码要(刺激它能)达到发炎、充血这种情况。所以咱们看见胃虚,(不少人)就用点术吧,可是胃要是没有停水,术是不要用的,(术)它主要是要利小便。临床应用上后头有,我们随时解释。

茯苓这个药,在水气里有一种神经官能症用的机会多,像心悸,或者是烦躁(都治),也治失眠。像治失眠的酸枣仁汤搁茯神。茯神、茯苓作用是一样的。总而言之,茯苓在利尿之中,有治神经官能症的机会,而且机会多。

白术也是利尿的药,但是它健胃的作用多,健胃的作用(仅)限制于胃有停水。所以我们平时用药不要把它搞错了,(若)这个人小便不利,而胃不但没有停水,上边还有热,白术这个药是不能用的,你看猪苓汤就没有用白术。

29 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欲攻其表,此误也。

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

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若胃气不和谵语者,少与调胃承气汤。

若重发汗,复加烧针者,四逆汤主之。

甘草干姜汤方

甘草 四两(炙) 干姜 二两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温再服。

芍药甘草汤方

白芍药 甘草 (炙)各四两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温再服。

调胃承气汤方

大黄 四两(去皮,清酒洗) 甘草 二两(炙) 芒硝 半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内芒硝,更上火微煮令沸,少少温服之。

四逆汤方

甘草 二两(炙) 干姜 一两半 附子 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强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两。

这段是个大段。“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汤,欲攻其表,此误也。”这是头一段。反与桂枝汤,应该有个“汤”字,成无己的本子是“反与桂枝汤”,这个是“反与桂枝”,搁个“汤”字还是好的。

你看它开始就搁个伤寒,伤寒应该脉浮紧,无汗,反“自汗出”,这说明是亡津液了。小便又数,既自汗出小便又数,这个书说小便数就是小便吃紧,就是频数。这可以与上边参照看,小便不利影响自汗出。本来是桂枝汤证,它变成无汗了。那么小便数,它影响自汗出,虽然是伤寒,由于小便数,他也汗出。有这么一个意思在内,这个书上没有明说。

小便数说明什么问题呢?大概是胃虚。咱们后世医书里有所谓“上虚不能治下”,这是用五行的方法解释了,胃属土嘛,土虚不能治水。其实是有道理的,胃气虚衰,人身上哪里都虚衰。就是虚脱那个样子,脱水那个样子,小便失去收摄,主要是由于上边胃虚。

本来是伤寒应该无汗,由于津液大量亡失,既自汗出又小便数,所致津液竭于内,后边讲阳明病就知道了,所以“自汗出”,汗出多,为太过。伤寒没有汗,(所以大)发汗,发汗使汗出多,也为太过。太过者,阳竭于里,阳也指津液,那大便要干,咱们说的脾约证就是这类的(情况)。可这种脾约不要紧,它是虚证,就是虽然“十日不大便,无所苦也”。所以脾约证不能吃承气汤了,只能吃些麻仁滋脾什么的。它这个病就类似这种(脾约)情况,它的津液不守,一方面汗自出,一方面小便频数。

“心烦”,有点胃不和的情景(情况)了。“微恶寒”,你看他搁个“微恶寒”,这个“微恶寒”说明虽然冠个伤寒,(但是)这个表要解。我们刚才讲了,恶寒是太阳病的一个主要症状,所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而恶寒”(在语气上“而”)要加重这个恶寒。如果这个恶寒很轻很轻的了(即微恶寒),(说明)表证要罢。但是心烦(说明)里热要生。什么道理呢?就是因为津液丧失太多,既自汗出,又小便数。津液丧失到“脚挛急”,津液枯燥,发挛急,就是拘急。到这种情形了,万万不能发汗。上面说“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这个(津液虚,脚挛急)更不可发汗,所以他说,“反与桂枝汤,欲攻其表”,这时候你再攻表,再让它丧失津液,“此误也”,这是治疗的错误。这是头一段。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要重视,(对于)小便数,凡是应该发汗的病,小便数绝不可以发汗。这在《金匮要略》里的“水气篇”讲过。像我们方才讲越婢汤的风水,是水气在表,都可汗之。唯独小便数者,有这么一段,他说“渴而下利,小便数者,皆不可发汗”,这要注意。小便数,大概都是里虚而津液不守,你再发汗再亡失津液,就是逆治。发汗最亡失津液了。那么,这段也就说明这一点。自汗出虽然像桂枝汤证,脉又浮,但是小便数,津液亡失以致脚挛急,而且表证轻微之极了,微恶寒而已,这个病在这时候,这个书上后面有,这时候就应该吃芍药甘草汤,先治脚挛急,观察观察。你看看这里头一点热都没提,它也不发热不什么的,你吃什么桂枝汤啊?所以根本就是错误。

“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这是第二段。药用对了,病人好得挺慢,用错了则立竿见影,马上就给你个样儿看看。不应该吃桂枝汤给吃了桂枝汤,吃了桂枝汤马上四肢逆冷,这是什么道理呀?津液再亡失,同时胃也虚,津液达不到四末。手脚离心脏都远,所以血液、津液达不到这地方了,他(手脚)就凉,这在《内经》上有,他说“脾为胃行津液”,到脚上脚能行,到手上手能握。那么因为发汗,津液亡失得太厉害了,远处的地方(如手脚),(津液)达不到,所以他厥冷。因为在上边也失去润泽,所以嗓子也干。烦躁,吐逆,胃也不和。烦躁,比心烦还加重了,原病只是“心烦”而已,这(里)是又烦又躁,他不安静,这都是胃不和的表现。吐逆也都是胃的关系。这病根本一开始胃就虚,胃虚不能制水,所以小便数。

那么,这种错误的治疗,更丧失津液,胃即有热。(胃)虚,胃里头还停水,所以为发汗药所刺激,反倒吐逆,而且这个病还相当急迫,手脚逆冷,“得之便厥”嘛。把桂枝汤一吃,马上(就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说“作甘草干姜汤与之”。

甘草干姜汤以甘草为主,甘草这味药前面咱们讲过了,它也能够养液,也能缓急迫。这个病相当急迫了。干姜、甘草搁到一起,就是健胃、止呕,这不是吐逆嘛。理中汤等都是从甘草干姜汤上来的,甘草、干姜再加人参、白术就是理中汤。四逆汤也是,甘草、干姜加附子就是四逆汤。那么,吃甘草干姜汤干什么呢?“以复其阳”。“以复其阳”是复津液,不是让他再发热,他根本就有热了,胃太虚又有热,主要得恢复胃气。甘草、干姜是温中、健胃、缓紧迫的这么一种药,但是干姜用的量非常轻,这跟我们前面白虎加人参汤中讲的人参健胃生津液是一个道理。这时候胃要是不恢复,津液是不会恢复的,所以用甘草干姜来治疗。这个病要用专讲滋阴救逆的这种办法,一吃一个死。一看这个人,咽比较干,就是津液太虚了,用点滋阴药,这不行,胃根本是不好的,只能够恢复胃气才能够生津嘛。同时用大量的甘草也是大有道理的。“以复其阳”,不是复其热,这个“阳”和我们前面说的津液是一致的。胃气恢复,津液充畅,四肢自然就温了。

“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若吃了甘草干姜汤,当然呕逆、烦躁都止了。那么“厥愈、足温”,四肢也不厥了,津液一达到四肢自然就不厥了,也不凉了。这个时候,脚挛急没好,“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芍药是治挛急的,肚子急痛,小建中汤就是加芍药了,(就是)在桂枝汤里大量地用芍药再加上饴糖。芍药就治挛急,拘急痛,咱们说少腹急痛也是芍药证。那么其他的部位发拘挛呢?芍药也治。那么再给他芍药甘草汤,缓其挛急,其脚即伸。我说开始就应该吃这个药(芍药甘草汤),开始他这个(病症)就是亡失津液,已经到了脚挛急的情形。芍药甘草汤(里的)芍药,是苦而微寒一味药,桂枝汤里搁芍药,它与甘药合之也是养液的。(假如)开始用这个药(芍药甘草汤)就没有这个乱子了。(但既然误治了,误治后的)这个时候“更作芍药甘草汤”,吃这个药他的脚(挛急不伸)就好了。

底下这个(段落)看出这个病是有热了,“若胃气不和谵语者,少与调胃承气汤”。这里边的“胃不和”不是重要的。虽然开始的时候就心烦、小便数,小便数是虚啊。经过上边的治疗,甘草干姜汤、芍药甘草汤之后,一切病都好了,(但)这个人还有说胡话,“胃气不和谵语”的情况,这不是阳明结实的那个厉害,你也不要多用调胃承气汤,只能少少用,以调其胃气就好了,所以“少与调胃承气汤”。用药啊,不是说一个方子怎么样,“以量来调治”这也是一个方法。前面那几个方子都是(这样以量来调治)啊,你像桂枝麻黄各半汤、桂枝二越婢一汤,表邪非常轻(的病),你不要用大剂药,少少给一点。那么(这里用到)调胃承气汤,虽然是整个方子(都用),但要少少给他一点就行,这就是调其量以适应疾病。这也是一个(治病)方法,不能说我们开个调胃承气汤让你整个(方子)还是一回吃,那(患者)人就受不了了。这里头不是(阳明结实)那个实法,虽然谵语,谵语就是大便干了,(但谵语的)大便干是由于亡津液,不要那么攻,所以他说“少与调胃承气汤”。

底下这句是反过来说的,说假若“重发汗”,就是咱们给吃桂枝汤了——这是假若,没有这么糊涂的大夫——又自汗出,又小便数,还给人吃麻黄汤。当然是假设说的。这个病,主要是亡失津液,你还大发其汗,而又加烧针迫其汗,(这种)出汗也最凶了,拿烧针刺激他发大汗。要是这么来(治疗)啊,这个病也要四肢逆厥的,但是不是甘草干姜汤能治疗得了,那非陷于阴证不可。虚极,就要从阳证转变为阴证了,阴寒重症了,非用四逆汤才能治疗。

(当然)这是个假设。后面这一段比这段解释得好,我们把(涉及的)方剂再看一看,然后咱们再研究下面这一段。

你们看看甘草干姜汤,甘草是四两,干姜才二两,这个干姜大概都用炮姜。四两拿着十六两的秤(算),应该是四钱。啊,(不是四钱)这个多了,这药分一煎两剂,煮取一升五合嘛,分温再服,匀两次,匀两次这个量就大了。古人一两合现在三钱,十六两秤,三四一十二,拿二除是六钱,所以甘草拿十六两的秤应该就是六钱。那么干姜呢,它是甘草的一半了,那个(甘草是)六钱,干姜就是三钱了。它(甘草干姜汤是)以甘草为君药,为主药的。甘草又缓急迫,配合干姜,辛甘并用,又是温中健胃,所以它(甘草干姜汤)主要是扶胃气、养津液,治四肢厥逆。四肢厥逆,没陷入阴证——陷入阴证非用附子不可——没到那个程度,所以用甘草干姜汤就可以了。如果再使他大虚,非陷于阴证不可。只是用甘草干姜汤还不行,还得加附子,就是四逆汤。甘草干姜汤应用的机会也挺多,它也治小便数。小便数、遗尿,有用甘草干姜汤的机会,这就是“胃虚不能制下”嘛,就是方才所说的这种情况。这(甘草干姜汤)是个温中养液的药。

芍药甘草汤,这个“白”字用不着,搁个“白”芍药当然也行了,旁的书上没有“白”字。芍药、甘草各四两,这个方也是大量用甘草。芍药甘草汤应用的机会也挺多,它不只治脚挛急,也治肚子疼。对于下肢软,它也治,所以古人把这个方剂又叫作“去杖汤”,杖就是拐杖那个杖。脚、下肢软而无力,芍药甘草汤有治疗的机会。像我们这段讲的拘挛,更得用它了。下肢拘急,可以用芍药甘草汤。芍药主要是缓挛的,缓拘挛的。

调胃承气汤,大黄、芒硝加甘草。你们看这个地方,就知道甘草的作用了。三个承气汤啊,大承气汤是大黄、芒硝、厚朴、枳实;小承气汤没有芒硝,就是大黄、厚朴、枳实;调胃承气汤有大黄、芒硝,搁个甘草,所以甘草这个药对胃是有好处的。大黄、芒硝本来是泻下相当有力了,搁上甘草叫调胃,所以甘草看起来起码有护胃的作用,保护胃的作用。就像我们讲的白虎汤(中的甘草之功效)一样,它是甘味的一种黏滑药,所以(调胃承气汤)这个泻下它不重。你要(大黄)配合厚朴、枳实,就是不搁芒硝,泻下也挺重,小承气汤(泻下)也比调胃承气汤重。因为什么呢?你看它(小承气汤)没有甘草。所以古人配伍(用方之精妙),从这个方剂中咱们也可以理解。甘草呢,据说(有些专家认为)也没有那么大作用,但在临床上确实作用很大,所以“少气”之类的都要用甘草,也许与它缓急迫的作用也有关系。这从“急迫证候”(的角度)也可以解释得通的。你看脚挛急也是的,本来平常没有这个病,冷丁 (编者按:胡老家乡的口头语,“突然”的意思) 就是由于丧失津液,脚发挛急,这也是一种急迫证候,所以搁个芍药甘草汤。甘草同芍药的量是一样大的,现在我们用都是六钱了,都是18克了。对于甘草啊,小便数用它是对的,大量用也可以的。(但)如果这个人有浮肿,甘草影响(小便,容易出现)小便不利。

你看依着前后(提到的)这些病(如此用方用药)都挺适应的,这个病主要根源就是小便数,本来是太阳伤寒,不应该出汗,由于胃虚不能制水,所以小便频数,影响(而使)他汗出,小便数在这段是个主要的症状。这几个方剂都治小便数,甘草干姜汤也是(治小便数),小便失禁、遗尿,甘草干姜汤都起作用。我们后头还要讲苓姜术甘汤,就是甘草、干姜,再加上苓、术,也治腰痛,治遗尿,都有用的机会。芍药甘草汤也大量用甘草,所以甘草不利于浮肿,要是有浮肿,用甘草要多加小心,影响到小便不利,更使水没有出路了。由于小便数,(所以)甘草要用。但这些病都好了,和开始一样,就是“心烦,微恶寒”,表欲解,而阳明有内结的情形,他最后多少有点“谵语”不愈,可以给调胃承气汤。

后头这个(重发汗,复加烧针而用)四逆汤是假设的,没有那么治的,假设要是那么治,那就变成阴寒的四肢厥冷,那非用四逆汤不可。四逆汤就是甘草干姜汤加附子,在这(四逆汤)药量都轻了,不像上边(甘草干姜汤)用得重。四逆汤在后头三阴篇当中单独讲得最多了。干姜与附子搁在一起,温里的作用就大得多了。附子这个药偏于治下,像下利等,它是温下元的,后世说它是入肾了,那也是根据部位上说的了,它是偏于治下的。干姜偏于治上,所以呕吐什么的都要用姜,不用附子。可是这两个药搁在一起,是彻上彻下,无处不温,所以四逆汤必须把干姜和附子搁在一起。古人也有这么说的,说附子有了干姜,它才真热。那么就是这两个药配伍起来,温中回阳的作用才特别大,所以在三阴篇里头对四逆汤我们要着重讲的,现在理解到这就行了。在这一段,也不是主要用它(四逆汤)来进行治疗。

下边这一段,(和上段比起来)这个前后啊,又是像一节,又不像,但是后边的这段我认为解释得好,后边这段就把四逆汤抹去了。

30 问曰:证象阳旦,按法治之而增剧,厥逆,咽中干,两胫拘急而谵语。师曰:言夜半手足当温,两脚当伸,后如师言。何以知此?

答曰:寸口脉浮而大,浮为风,大为虚,风则生微热,虚则两胫挛,病形象桂枝,因加附子参其间,增桂令汗出,附子温经,亡阳故也。

厥逆,咽中干,烦躁,阳明内结,谵语烦乱,更饮甘草干姜汤,夜半阳气还,两足当热。

胫尚微拘急,重与芍药甘草汤,尔乃胫伸。以承气汤微溏,则止其谵语,故知病可愈。

这个30条,“问曰:证象阳旦,按法治之而增剧,厥逆,咽中干,两胫拘急而谵语。师曰:言夜半手足当温,两脚当伸。后如师言。何以知此?”这是一段,这是故意设一个问答,解释前边这个问题。阳旦,桂枝汤的别名叫阳旦汤。根据那个症状像阳旦,像桂枝汤,那么按法治之不但不好,而且增剧,变成“厥逆,咽中干,两胫拘急而谵语”。两胫拘急是根本(原先)就有的了,脚挛急呀。谵语,人也说胡话,我们上边那段是“若胃气不和谵语”搁后头了,这个段落可见开始就是服过桂枝汤之后,谵语就发生了。

那么当时先生这么说的,说到夜半“手足当温,两脚当伸”。那么后来的结果,同先生说的话是一样的,你怎么知道的呢?底下就是解答了。

“答曰:寸口脉浮而大,浮为风,大为虚,风则生微热,虚则两胫挛,病形像桂枝,因加附子参其间,增桂令汗出,附子温经,亡阳故也。”这个病开始就是个虚证,说寸口脉浮而大,我们前一段只说浮了,这个“浮而大”是浮大其外,而内里头是没有的。作为浮,是有外感了。“浮为风,大为虚。”大脉,如果脉大(而实),按着里头滑,那是实热了。这个里头当然不是了,不禁按,(脉大而虚)所以说大为虚。那么有了外感,当然身微热。那么由于虚,什么虚呀,就是津液虚嘛,两胫发挛。

由于脉浮、汗出,病形像桂枝(汤证),“因加附子参其间”,就是由于汗特别多,前面不有一条吗,说“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有那么一节,也就因为(参考了)那一节,说桂枝汤证而津液太虚,用桂枝加附子,就是用桂枝加附子汤。还又把桂也增加了,好解其表。这都是错的,“附子温经,亡阳故也”。桂枝配合附子,附子本来是个温经药,再增桂,那更令汗出了,那更使之亡阳了,亡阳就是亡津液,所以才变成“厥逆,咽中干,烦躁,阳明内结”。阳明内结就是由于津液丧失太多,内里结实了,所以他谵语烦乱。

那么,这时候可以给他使甘草干姜汤。甘草干姜汤在这段里头是简说的,没说呕吐。虽然他说是个阳明内结,谵语烦乱,(但)主要由于虚。津液特别虚,使得胃不和,这个时候还是救津液要紧的,讲阳明篇就有了,(就是)我方才所说的“脾约”,古人说“脾约”什么意思啊?古人是这么看的,脾为胃行津液,说胃光能消化,它没有把津液往外送的本事,(津液往外送)得靠脾。如果胃里头没有津液可输送了,所以脾受了制约。古人这么看的,这个看法当然是不一定对的,现在我们也不必这么理解。(脾约)它就是由于津液丧失太多而胃里干,你不要先治胃,你还是要想法子调胃而滋津液,所以用甘草干姜汤,谵语(暂且)不必管。

那么吃了这个药(甘草干姜汤)之后,夜半阳气还了,两足应该温了。

“夜半阳气还”这句话也要不得,这都是古人的看法,古人认为,一过了子时,阳气当生了,是这么个看法。到子时阴静,过子时阳生,“夜半阳气还”这都是要不得的话。不到夜半,你白天吃了这个药也一样治好病,“两足当热”。

但是津液还没完全恢复啊,只是把四肢厥冷治了。“胫尚微拘急,重与芍药甘草汤,尔乃胫伸。”吃完芍药甘草汤之后,“尔乃”就是不久,脚就好了。那么这时候对谵语烦乱不止,再稍用调胃承气汤,“以承气汤微溏”,这与前面那段的“少与”是一样的意思,微微地大便稍稀一点,别让他大泻下,“则止其谵语”,谵语就好了。

由于上边的我的看法都正确,所以这个病是可以好的。这一段的说明,比上一段的说明好些。同时在这里我们也看出来,小便数,桂枝汤吃不得,桂枝加附子(汤)也吃不得,所以凡是小便数,绝不可发汗。这在临床上也是常遭遇的事情,所以问病非详细不可。你说(病)人闹感冒,憋不住尿,频数得很,这我们常遇到,拿现在病名说,他也有感冒,也有泌尿系感染这类的病,小便非常频数,你先不要治感冒,你先治小便频数就好了。你先给他吃猪苓汤,先别管他那感冒。你要是先发汗,那非越来越坏不可。丧失津液你再发汗就是一个大忌。

这两段也都针对桂枝汤讲的,所以我们辨证不能片面看问题。桂枝汤是治发热汗出的,但是(假如)还有旁的症状,你都得全面看问题,不能一遇到发热汗出就用桂枝汤,这往往治错。所以他有小便数造成的这种自汗出,虽然脉浮,你也不能用桂枝汤,尤其要是有了明显的津液竭于里的反应,那更不能用了。像脚挛急、心烦,已经由于津液的枯燥,有了胃不和,你还给人家攻表,这还能行吗?

所以这个病我们现在看,比如咱们在临床上遇到这个病,脚挛急先就应该使用芍药甘草汤。要是不好呢?要有表证仍不解,有用咱们后头要讲的桂枝汤加芍药加人参的机会。那个(芍药甘草汤)它是治里虚的。病人如果他要渴呢?也有用白虎加人参汤的机会。他里头热相当盛了,用白虎加人参汤,石膏也治小便数,也治自汗出。张仲景他为什么在前面不给你明说呢?他不注重(在这里就开始讲)这个(桂枝新加汤、白虎加人参汤)。我们关于这些方剂的治疗在后头都有的。

所以在这一节,后世的医家也都说应该用什么,大家直打架。这个有很多(种用方思路,所以不展开讲述,),他就是(着重论述)在一个“可戒之点”就是不能够发汗,这是他讲这节的主要用意,不是说这个症状应该用什么方药,还没讲到这个地方。所以我们就这一段的前后看,当然是以吃芍药甘草汤为最好了。芍药甘草汤也能治小便数,也能够所谓“育阴生津”,它有甘草、芍药嘛,这是比较正确的。但是张仲景这个书不注重(此处的具体治疗)这一点,他注重后头(禁忌之处),他这一点提出来的最好,像甘草干姜汤(调胃而滋津液)。这里津液虚,是由于胃的关系,这个时候你不理胃、光滋阴,越滋阴胃越坏。咱们(很多大夫)滋阴都用生地、麦冬这类药了,你越滋阴——尤其生地,它碍胃的——胃越不好,津液不会生的。明明是由于胃虚,尤其治误之后马上就吐,那你再使用生地,他不更吐了?所以治病不是只凭脑子想,你最终还要从现实证候上看问题。所以中医辨证是很有道理的,你不能片面看问题,更不能主观。

这一段他讲得比较好,明明是津液大虚,他用甘草干姜汤,这在后世上(很多医家)是不信的,尤其《医宗金鉴》上也说,津液虚,还用辛甘药?其实辛甘药用得是对的,你得看什么时候。比如咱们常说“甘温除大热”,甘温除大热不是说遇到大热就用甘温,这是错的,可是有一种需要甘温来解大热的(情况),你非用甘温不可。比如桂枝汤证就是,桂枝汤咱们讲不少了,后头还有。是桂枝汤证没有不发热的,可有个条件,脉必须弱,人必须有津液丧失的这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你用它(桂枝汤),那是百试百验。随便一个大热,像白虎汤证是,像大青龙汤证也是,那个(大热)脉浮紧而无汗,吃上桂枝汤就坏了。所以“甘温除大热”这句话是有毛病的,它得遇到适应证,是应该以甘温除热的这种大热,用它(桂枝汤)就是对了,否则就是害人。甘草干姜汤它能够治津液虚衰的这种厥逆,但可不能遇到厥逆就用甘草干姜汤,那也是不行的。他(患者)又呕吐,这明明是胃的关系嘛,烦躁,呈现急迫的情况,你用甘草干姜汤就对了。而且原发之病“小便数”始终存在,有小便数,你用它(甘草干姜汤)不是蛮好嘛。

所以中医辨证,尤其这个书(《伤寒论》),严得很,不像咱们随便原则上看问题,就自己想方子用药,那是不行的。咱们今天就讲到这了。上卷讲完了,有问题我希望提出来,咱们讨论。 1lQpkHxEj/znIyRTO3Ys+ENIsmBkpJ64oYO8nMeyJ1MlvmMfQLwvQoNE37BmyUpf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