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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不只是直觉
提出更好的问题,得到更好的答案

我最好的借口是:那时我年轻,什么都不懂。

我二十五六岁时,开始在密苏里州中部地区从事记者工作。我看到一份日历上写着,某位爵士音乐家将在我的小镇做一场演出。我心中一动,天真地认为他到这里的时候,会有时间跟我聊聊,所以我打了几个电话试图联系他。一番周折后,我找到他唱片公司的一个电话,喜滋滋地打了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是从美国的中西部往加利福尼亚州打电话,而加州当地时间正值早上7点钟。

一个浑浊的声音接起电话,我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那个声音嘟囔着说:“你应该可以在音乐家下榻的酒店找到他。”“那他的酒店是哪一家呀?”我问道。他说出波士顿那家酒店的名字。“那请问您是谁?”我问道。他说了自己的名字。我查了下这家唱片公司的信息。嘿——我刚才把这家唱片公司的老总给吵醒了。

正如我说的,我那时年轻,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又打了个电话,这次是打给酒店。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另一个声音接起来。我估计我刚把他也吵醒了。当时波士顿时间是早上10点。玩音乐的人怎么都那么贪睡啊!

我先向他自报家门,然后询问他几个星期后来我们小镇巡演时,可不可以让我和他待一阵。

“可以啊,我觉得没问题。”他说。

“那您能不能不接受其他记者的请求,只接受我的独家采访?”我知道自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那样的话你得付我钱。”他显然已经彻底清醒了。

“我是肯定没办法付钱给您的,那我就等您来了。”

我后来花了一整天时间和他在一起,看他去高中爵士乐队的工作坊,并在他演出前后和他一起待在后台。在我见过的人里面,他不是最热情的,但看到他这样的传奇人物如此认真地对待青少年(还有我),让我觉得颇有乐趣。他走路很慢,在高中参加活动的时候,矮墩墩的身体悠闲地从座椅走到谱架前。我们断断续续聊了几个小时。我在采访他的时候犯了一些错误,甚至在某一点上激怒了他(切记: 千万 不要问一个爵士音乐家“你自己明明是从贫穷和受压迫的生活中走出来的,为什么还要那么贵的演出费,这不是讽刺吗”),你也许会说,就算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也应该知道,最好不要问迪兹·吉莱斯皮 跟钱有关的个人问题。但那个时候,我错误地认为,完美的采访有90%取决于 找对采访的人 ,剩下的10%取决于运气或直觉。我认为只要我能让他同意接受采访,剩下的问题都能自动解决。

在过去40年的记者生涯中,我为许多媒体工作过,如《纽约时报》《波士顿环球报》《圣何塞信使报》,并在圣迭戈主持海上作家座谈会(Writer’s Symposium by the Sea),若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那便是采访 远不止 让人对你开口那么简单。

在那之后又过了30年,我再次回到那个小镇,并和我当年的编辑一起吃午饭。他提起这件事时说:“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居然拿下了那个采访。”

我们有问题,我们要答案

继迪兹·吉莱斯皮之后,我又学到了许多关于采访的技巧。其中首要的一点,便是采访比我们想象的更常见。我们每天都在问问题,因为我们需要知道某些事情,需要获取信息从而做出决定,或者我们想要分享智慧或者避免麻烦,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喜欢“八卦”。

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提问是为了了解别人的观点。因为当我们只依赖自己的想法和观察而不参考其他不同人的意见时,我们很可能会得出不精确的结论,甚至导致不好的结果发生。另一种视角可以帮助我们看清自己的偏见和预设。想想看,如果过去我们能多问几个问题,人类的历史将能实现(或者避免)多少事啊!提出好问题能避免让我们活成井底之蛙。

想想我们听过或问过的简单问题吧:“你做巧克力曲奇的秘方是什么?”“今天学校里发生什么了?”“你有没有考虑后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吗?”“你愿意嫁给我吗?”“为什么咖啡总是一滴不剩?”这些只是简单的问题,但它们能引出其他问题,从而形成对话,通过对话呈现性格并达成理解。这便是某种程度的采访。

我们身边的问题可以很简单很明显,也可以很重大很深刻。但它们都有一个作用。让我们来看看下面这个场景,这是我日常生活的某个片段:

地板上有一盘掀翻的意面,家里的狗正在大快朵颐,好像它一辈子都在等这个机会,它的尾巴剧烈地摇摆着,仿佛能带动一台涡轮机。我看向年幼的儿子。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还伸在那里,眼睛瞪得像地上的盘子一样大,盘子倒扣着,正好落在他双手的下方。我又看向我女儿,她比我儿子还小三岁。她正坐在餐桌前无声地哭泣。倒不是心疼那盘打翻的意面或是被弄脏的地毯,而是她觉得我会惩罚她的狗狗。

“发生了什么?”我问。

这是一个采访问题。这是一个愚蠢的采访问题(更多关于愚蠢问题的讨论请见后文),因为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一个采访问题。也许更明智的提问方法应该是“这是怎么发生的”,接着再问“你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这点我们留到第6章再详细阐述。

我给银行打电话,因为我的账户出了点问题。每次给客服打电话我都不太乐意,因为我料到他们什么也不懂。

“有什么能帮您的吗?”一个声音问道。

这是一个采访问题。我回答后,她会接着再问一个问题,试图帮我找出账户问题的原因。

我看到后视镜里闪烁的警灯,这意味着两种可能:1.高速公路巡逻队准备拦下几秒前超我车的家伙。太好了!我就爱看警察拦住宝马车。2.高速公路巡逻队准备拦下我,因为我刚在几秒前超了一辆别克车。

结果是,警察拦住了我。我靠边停车后摇下车窗。警官耀武扬威地走过来,俯视我。

“你知道你刚才开得有多快吗?”

这是一个采访问题。因为他实际上并不想知道答案,只想给我开张罚单。

今天雪的状况棒极了,可以尝试些新的滑法。我走向一条之前没有滑过的雪道,断定今天有这么完美的粉雪条件,滑一下应该不是问题。我不是一个厉害的滑雪者,自认为水平也就刚刚及格,所以当我滑过雪道边的双黑钻标识时,难免感到一点儿担忧。但太迟了,我突然冲上一个超高难度的陡坡。瞬间我腾空飞翔,然后摔了个四仰八叉,滑雪板和滑雪杖戏剧性地飞向四面八方。我的肩部和头盔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我保持着俯卧的姿势,尝试去感知我的四肢和十指。我头顶乘坐升降椅的人们屏息目睹了这一壮举。有人发出几声喝彩,有一个人从升降椅上倾下身子问道:“你还好吗?”

这是一个采访问题——非常简短的采访,以便于她决定需不需要呼叫滑雪急救。

心理咨询师把我引进他的办公室,指着一把椅子让我坐下,然后自己坐到办公桌的后面。我们用了一些时间在沉默中观察对方。

“你为什么来这里?”他轻柔地问。

这是一个采访问题,也是很多咨询疗程开始的方式。

我正在激情四射地听一家俱乐部的爵士乐队演奏,在演出间歇,我走上前问钢琴家:“刚才最后一首曲子里,是不是有点儿塞隆尼斯·蒙克 的感觉?”

这是一个采访问题,也让乐队的人对我青睐有加。

人人都是提问者

保险理算师、社会工作者、律师、护士、老师、调查员、心理咨询师、播客主持人、客服代表、银行家和警察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提问题。这便是采访:通过一系列有目的的提问,获取对某个特定问题的理解、洞察和观点。上述人群通过获取答案,进而决定如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而答案的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问题的质量。

以前有一名医生,在对我进行诊疗提问时,他从来不会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看我。我曾经由于种种原因频频造访他的诊疗室,比如旋转肌撕裂、皮肤癌、偏头痛和一年一度的例行体检。但我却几乎无法向你形容他,因为我几乎只见过他电脑屏幕上方的发际线。他总是问几个问题,然后敲打键盘,就好像键盘底下有只蝎子,他非要砸死它。

在同一家诊所还有另外一名医生,在向我提问时,他不仅想知道我的症状,还想知道我多长时间去一次厕所。我们还会一同赞美明尼苏达的大湖,一同哀叹美国新闻行业每况愈下。而与第二名医生的面谈并没有花掉更多的时间。但你觉得我更愿意向哪一名医生敞开心扉呢?又是哪一名医生可以更好地帮助我确认身体的疾病呢?

医生受到保险公司方面的很多压力,所以他们希望与病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尽可能少,同时尽可能多地将一切都记录下来。这我都懂。但就连医学杂志都承认,医生的采访技能对于充分诊断和治疗病人至关重要。要成为一名好医生,不只是要做很多测试。好医生会提问,且懂得倾听,做判断后加以跟进。他们会对病人进行 采访

一旦我意识到提问背后的目的性和动机,我便更加欣赏第二名医生在会诊中所做的一切。他并不是随意地在和我套近乎,也不是说我们之后就要一起去喝一杯。他是在收集信息,以便制定一套好的诊疗方案。他是在用一种非正式的方式获悉我的病史——医生常以这个术语进行会谈。尽管这是一场对话,却导向一个特定的目标。

其他职业提问的好坏也至关重要。一个我认识的社会工作者告诉我,她如何为客户提供服务,取决于客户告诉她的东西。而客户告诉她的东西直接取决于她提出的问题——“面谈 即一切。”人力资源亦然,通过面试,你才能找出成堆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简历后面真正适合的人选。对于法律来说,证词就是采访。陪审团的选拔也是一系列审核提问的结果,这是一种采访。庭审过程中律师会向证人提问题,这也是采访。在和理财规划师聊天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回答过那么多的个人问题,他饶有兴致地了解了我的理想家庭,我们对成功、舒适和安全的定义。这些都属于采访问题。

当然了,记者会问很多问题。这是他们的工作。他们的事业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他们成功进行采访的能力上。作为一名记者,在我采访的人里,有人大喜过望,有人不知所措;有成功者,有失意者;有胜利者,有失败者;有人风趣,也有人无聊;有人圣洁,也有人贪污;既有英雄,也有“反派”。

事实上不管你从事何种职业,都需要让别人对你说话,而好消息是这当中的技巧可以通过学习获取。当我们在电视或电影中看到医生、律师、警察和记者时,会看到他们在提问时沉着、专业而自信。他们看上去很自然。电视节目总是给人一种印象,似乎一次优秀的采访完全取决于你外向的个性以及永不满足的好奇心。我们头脑中有一个刻板印象:你会不会采访,全看你有没有与生俱来的采访基因。但我完全不同意这一说法。记住,人人都是采访者。不管我们从事哪一种职业,都会遇到向陌生人提问的情况。开朗又自信的人可以成为很好的采访者。马克·马龙 就很擅长采访。他有一次在广播里说:“你们能在我的播客上同我聊天真是太酷了,当然了,这是因为你们想和我聊天。”马龙的采访兼有一种小男孩式的惊奇和自负,这一点让他很有魅力。但腼腆而不自信的人也可以成为很好的采访者。我见过的一些最好的采访者,提问时都是试探性的,并不好辩,轻声细语。他们的性格让对方得以放松下来,从而变得健谈起来。他们对采访的主题了如指掌,希望对方可以帮助他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个话题,因而并不介意将自己置于对谈的弱势一方。我听过凯瑟琳·布(Katherine Boo)描述她是如何让孟买人在《美好时代的背后》一书中向她敞开心扉的。她说,由于她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他们中间,他们后来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好的采访者只是在做自己,他们不演戏,但他们有好奇心。他们知道如何保持安静,并倾听周围的声音。真正能问出好问题的人,可以从对方的言谈中萃取出深刻的答案而不是陈词滥调,能透过事物的表面深入其鲜为人探索的内核。

以合理的顺序提出好问题,能帮助你更好地理解事物,从而提升你的工作和生活水平。我目睹了这一奇迹发生在几乎每一种职业类型、每一个职业场景中。

写作者为何在意他人的观点

作为一名作家,当你开始精通采访的艺术时,你将为自己的写作百宝箱增添一件法宝,从而让你与众不同,因为很少有人认真思考过他们想通过采访达成什么。他们盲目地希望采访的对象可以说出什么有趣的事情,而不是事先做足准备让对方有话可说。如果你可以熟练地驾驭提问的艺术,你将有能力描绘出:某晚的月亮在夜空的哪个方向;海浪撞击游轮时发出了什么声音;那个人逃离酒店的大火时在想些什么;当刚出生几秒钟的小婴儿被放到母亲胸前时,母亲的灵魂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为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会还回那只钱包;为什么那个商人要伤害那个小童子军成员。你将有能力捕捉到一个人是怎么叙述的——他叙述的节奏、口音和喉咙的哽咽,而不仅仅是他叙述了什么。你将能够令互动更加人性、更加可信、更加有艺术感、更加振奋人心,也更加美妙。

无论你是刚刚开始撰写个人回忆录——高中写作班之后你就没再写过任何东西,还是你已经处于文学食物链的顶端;无论你写的是小说、新闻、论文、专栏还是短故事,你的创造性工作都能从他人的观点中获益。

作为一名作家,我们很多时候都不在事情发生的现场,所以我们必须与当时在场的人交谈。为了向他人传递信息,我们必须自己先获取信息。比方说,当我抵达一起事故发生的地点,两架小飞机相撞后坠落在一个高尔夫球场上。我所采访的人,当时就在离坠落地点14个高尔夫球钉的地方。他们告诉我,他们先是听到有飞机接近附近的飞行跑道,然后听到引擎发出一阵轻微的爆炸声,当他们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一架飞机撞上了另一架飞机的机尾,然后便目睹了这两架飞机纷纷坠落在他们正前方的球道上。他们的描述帮助我的读者在头脑中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小说作家也需要和他人交谈,以便捕捉当地的传说,了解某个场景,或搞清楚一连串事件。你写的所有内容不是都要来自你个人的经历或者他人的文稿。你必须时不时地和陌生人交谈。

有时候,我们采访别人,是因为对方非常有趣,或者做出了了不起的成就,而我们想要一窥他们的心灵和行为。他们也许不是名人,但他们拥有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我们通过他们的视角,也许会发现事物不同的一面。他们的观点也许会挑战我们的思维方式,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工作提供新的方法。

我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是与杰出的作家谈论他们的创作。这一系列活动叫“海上作家座谈会”,在过去的20多年间,我对记者、诗人、剧作家、编剧、小说家、词曲作家、评论家等写作者进行采访,这一系列的采访通过直播面向数千万观众,这些采访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被观看或下载了近400万次。

这一系列的作家采访有的做得非常顺利,有的则不尽然。受访者中有一些人言辞幽默、令人愉悦,有一些人则容易动怒、闪烁其词。这些采访让观众对于写作者的世界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并能了解到每个人成为作家的路径都不相同。而作家向观众展示了写作具体是干什么,能带来多少沮丧、喜悦和满足。但大多数时候,采访表现的是每个作家在创作中使用的不同方法。有些作家将写作看成是一个神秘又充满精神性的过程,而另一些作家认为写作更多是一种机械的努力。因此这些采访才显得弥足珍贵,因为即使是同一个主题,也可以产生多种多样的观点,而人们通过采访得以了解作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每天都与人交谈,无论我是以作家座谈会的组织者身份,还是作为记者兼作家,我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采访。

你每天也在与人交谈。

你采访的无论是著名作家,还是目睹了事故惨剧的高尔夫球员,你在每一种情境下提出的问题都将直接影响你能否获取有趣或重要的信息。你的问题将决定你能否抓住一个人或一个事件的本质,还是你只能得到一个精心设计的人设或某人特意展示的观点。你的问题将决定你获取的是真相还是伪装。

记住,仅仅让受访人接受采访是远远不够的,你不能指望在采访中上帝对你微笑。你越留心在采访中提出的问题,你就越能得到好的结果。

我认为做采访 和写故事是一个道理。归根结底,一个好故事就是收放自如的叙事。一件事导致了另一件事,如此反复。作者不会讲出所有事,只会揭开足以推动故事发展的那些情节。故事有开头、发展、高潮(通常都有)和结尾。对于采访而言,你一般会从一个问题按照某种次序,引申到另一个问题,最终所有的问题都会指向一个方向。我之后再对这一部分进行详细论述。写故事和做采访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时候你在开始时,对故事或者采访有一个预判,但随着写作和采访的深入,你最终得出了不同的结论。无论是写作还是采访,都需要你即兴发挥、跟进叙事并且全神贯注。就像一个故事,一次合格的采访也有一个开头、一段发展、一个高潮点和一个结局。当然希望还能有一些小惊喜。

人们通过合格的采访可以获取信息,但通过优秀的采访,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人性、挣扎、胜利、喜悦、悲痛,有时候甚至能得到超越一切的灵光一现。

但优秀的采访不是唾手可得的,也不全是美丽、偶然和化学作用的结果。你必须有意识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必须跨越自我怀疑的这道槛。

贝弗利·劳里(Beverly Lowry)几十年来写了无数小说、短篇故事集和犯罪题材的非虚构类作品,她的写作之所以精确,是依赖于大量陌生人的描述。她曾说过,她常常在采访的一开始有些许自我怀疑,但仍然选择继续进行。“当你走向一排不想和你说话的陌生人,冷冷地介绍自己后开始对话,你每次说话时都强调主导话语的人是你,你在做的就不是友好的聊天,而只是采访——这种谈话的方式不自然,更谈不上友善,这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写道。 [1]

劳里认为,采访需要靠直觉,加上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然而直觉只能带你到这一步了。

曾经有好多次,我必须接近我认为不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但有时候我会惊喜地发现,只要提出好的问题,别人都会热情地回应你。与陌生人交谈会令人感到不舒服,但不能因为不舒服,你就回避它。好的作家明白,比起让自己感到舒服,与他人交谈更重要。而你开启采访的方式有助于减轻你不舒服的感觉。

我们都见过看上去很“自然”的运动员,但他们之所以如此擅长自己的运动,是因为他们也留意其他的方面。汤尼·关恩(Tony Gwynn)是棒球名人堂的成员之一,曾是圣迭戈教士队的击球手,他挥出球棒的姿态优雅而自然。他走进击球员区,将一个个快球、曲球、变速球、滑球、慢速变化球击出后跑垒的样子,一气呵成,丝滑柔顺,就像这是世界上最轻而易举的事。当他不打球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通过视频研究投手和自己挥棒的动作。他在研究、准备,然后践行。

在有比赛的日子,他看上去似乎在凭本能挥棒。但能将本能发挥到创纪录的水平,靠的是他日积月累的工作,这些工作甚至在他穿上队服之前就开始了。

本能的直觉能让你的采访成功一半。但若想始终如一地做好采访,就需要锻炼幕后所需的技能。

你将从本书中学习到与人交谈时令人惊奇的新技巧,你将明白以下方面:

➢如何决定与谁交谈,如何获得对方应允

➢如何通过准备掌控对话,而不是听天由命

➢以何种顺序提何种问题

➢如何且何时提出尖锐的问题

➢如何保证精确

➢如何避免被起诉

➢在采访偶像或“白痴”时,如何让你的自我让路

这本书集合了美国多名伟大的作家的智慧,以及我在采访他们时的一些领悟。此外我还是一名有着40多年职业经验的记者,为美国顶尖的新闻组织采访过上百人。这本书将教你如何与陌生人交谈,让他们与你的对话超越表面的层次,而这样的对话甚至可能催生出令你、你的对话者、你的读者或观众都震惊的见解。

对话的根本是探究,是了解,是分享信息和经验。

它是故事的本源。

年轻又什么都不懂的局面不可能持续太久,你终究需要跨出那一步,不再将运气和直觉作为你的主要资源。

到那时你所依赖的一切,是那句话——“对我说”——背后隐含的所有东西。

[1] 卡罗琳·福奇、菲利普·杰拉德等,《纪实文学的创造性书写》( Writing Greative Nonfiction ),第98页,辛辛那提:故事社( Story Press ),2001。 CfG3u9qQrYfjuZ6PuFOuQ/mqXmsMgmvhwX2/7p1JfPk3qFVNs1ynf2tzxQ4dMP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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