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带来的兵并不多,只有三千步骑兵。但是董卓这人狡猾异常,每过四五天,就半夜派遣一部分从四门偷着出去,第二天再旌旗招展地敲着鼓进来,一边走一边嚷嚷:“西兵又来增援啦!”
洛阳城里的官民都被忽悠了,纷纷传说:董卓的兵不可胜数。
一看董卓的兵这么多,大将军何进从前的部将士兵,无所依靠,就纷纷去投奔了董卓。
董卓下一步目标,是把城外并州刺史丁原的兵给收编了。董卓问自己的部将:“有谁认识丁原下面的人,可以把他策反过来的。”
董卓的女婿牛辅说:“爹啊,我认得一个。这人姓吕,名布,字奉先,并州九原人(今内蒙古包头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弓马娴熟,膂力过人,胯下一匹赤兔马,号称飞将,现在是丁原帐下的主簿,深受丁原信爱。”
董卓问:“什么是赤兔马?”
女婿牛辅说:“那马浑身上下,火炭一般,纯红颜色,跑起来不是飞奔,而是猛蹿,好像兔子一般。号称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
董卓大喜:“你能策反这吕布来降吗?”
牛辅说:“没有好处,恐怕人家是不会来的。”
董卓说:“叫他杀了丁原,我就叫他做骑都尉。你拿些金珠,还有我的许诺,这就去找他。”
于是牛辅出城,偷着来见吕布,落座之后说道:“奉先弟,最近来京城感触如何?”
吕布说:“很好啊,京城靡丽之地,自然气派不同。”
“呵呵,那城内贤士大夫,兄可曾接纳交托?”
吕布说:“没有啊,丁使君亲待我如同家人,跟着丁使君就行了。”
牛辅说:“你看我,就嫁对了人,我娶了董公的闺女,现在已经要做中郎将了。丁使君出自寒家,在内外没有朋有,我遍观群臣大吏,感觉都不如董公。董公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未来必成大功。不是我说你啊,贤弟你有擎天驾海之才,取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但是要跟对了主子啊。”
吕布一下子语塞了。
“实话告诉您吧,董公久慕你的大名,特让我奉上骑都尉印绶,还有金珠财宝,愿意与您交结。”
吕布说:“董将军如此见爱,我将如何报答他?”
牛辅说:“报答他也很容易,只是恐怕这事你不肯做。”
吕布沉吟良久,然后说:“你是说让我杀了丁原?”
“这可是你说的,愚兄不便多言。我就此告辞了。另外,还有薄礼一份送给贤弟。”说完,留下金珠和骑都尉的印绶就走了。
吕布思前想后,先是长嗟短叹,随后就不叹息了,开始收拾东西了。当夜三更时分,吕布提刀直入丁原房中。丁原正在睡觉,抬头一看,就见吕布面色冷冷站在席子前,吓了一跳,说:“你……你来做什么?”
吕布说:“前者我们火烧孟津,是化妆成了黑山贼干的,现在朝廷追查,有密诏下给我,说你沟通黑山,我只好奉诏收你,您的私恩,未来我地下再报答吧!”
说完一刀砍去,丁原人头滚落在地,吕布把它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土,用布包了,出门径奔洛阳城里的董卓府上献首。
当夜,吕布跨着赤兔马,背着丁原的首级,看见洛阳的夜色已经很深刻了,似乎还下着小雨。吕布听见远林外有失队的雁鸣,大雁南飞北飞,大雁注定只在迁移中获得它们的名字,吕布是不是注定在夜色的波晕里消磨水草浮萍般的一生。
董卓见了吕布献上的丁原首级,大喜过望,立刻摆酒欢迎。董卓遂兼并了丁原的部队,势力进一步膨大。
这时候唯一能与董卓抗衡的就是袁绍了。于是部将鲍信劝他动手:“如今董卓拥有强兵,心怀异志,你不早图谋他,反被他所制。趁着西凉兵初来疲劳,一次偷袭就能擒拿到董卓的。”
袁绍心里怕着董卓,思前想后不敢发兵。
鲍信看袁绍如此无能,就辞职回老家避祸去了。
过了两天,董卓把袁绍请来商议国家大事。
董卓兴致勃勃地说:“如今皇帝刘辩愚蠢暗弱,不够资格当万乘之君。陈留王比他聪颖晓事多了,我打算改立陈留王为皇帝。”
袁绍一惊,说:“皇上岁数还小,也没有犯什么错,换皇帝,怎么向天下人解释?”
董卓不乐了,说道:“天下的事,岂不都在我!”
袁绍打算用缓兵之计,于是说道:“这是大事,等我回去,跟太傅商量一下吧。不是我能觉定的。”
董卓气哼哼地说:“刘姓的种,我看一个都不值得留!”
袁绍听了这无父无君的话,一下子也控制不住,勃然说道:“天下健者,岂唯你董公吗!”
说完,站起来,手横佩刀,长揖而出。
空气已经静止到了易碎的地步。望着袁绍离去,董卓怒道:“竖子自寻死,袁本初也不用留了!”
袁绍出来以后,知道董卓肯定要对自己发难,立刻收拾了家眷,当天逃离洛阳去了河北冀州。
董卓看袁绍跑了,下令州郡购求袁绍的人头。
侍中周毖、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人,都是士林派的名士,跟袁绍交好,而董卓为了显示自己能用人才,获取拔士的美誉,就善待信任周毖、伍琼等人。周毖、伍琼就跑去忽悠董卓,说:“废立是大事,不是常人能做得了的,袁绍这个庸人所以害怕,跑了。倒不是另有他志。如果您购求他,他急了,反倒作乱。而且袁氏一家,树恩四世(连续四代做三公这样的高官),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倘若他被逼急了就收聚豪杰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函谷关以东非公所有啦。不如安抚他,拜他个郡守,他高兴于自己免罪了,这样也就无患害了。”
董卓就傻乎乎地同意了。就拜袁绍为冀州渤海郡(冀州有九个郡)的郡守。随后这几个名士又向董卓推荐了好几个名人,其实都是袁绍党的,但董卓为了收拔取名士的美誉,就都任命为外州长官——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