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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帕多瓦

很多游客来到意大利东北部的威内托大区,往往集中于大区的首府威尼斯,在白天摩肩接踵的人潮中,兴致满满地感受着水城的魅力。顶多,会有一些去维罗纳的,为了体验莎士比亚戏剧中的剧情,特意去朱丽叶的故居挂上见证爱情的同心锁。但很少有人会专程前往大区的另外两个小城市,一个是帕多瓦,另一个是维琴察。

作为莎士比亚喜剧《驯悍记》的背景地,帕多瓦这座意大利北部最古老的城市给我们的印象就是第二个博洛尼亚,因为这里的中世纪柱廊比比皆是。13世纪,一些离开博洛尼亚大学的教授在此创建了当时威尼斯共和国唯一的一所大学,哥白尼、伽利略、但丁和彼得拉克等人都曾经站上这里的讲台。如今,帕多瓦大学是世界第五古老的高等学府,走在人行道上,经常可以看见年轻的大学生们拿着书本,给这座小城带来满满的读书氛围。

在这样一个有着浓郁中世纪和文艺复兴风情的古城里游览,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以尖顶和八个拜占庭风格的圆顶混搭的圣安东尼大教堂的内部,有一个精美的礼拜堂,九块精致镶板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建于12世纪的帕多瓦大教堂内的洗礼堂,有至今保存最完整的中世纪湿壁画,色彩极其鲜艳;理性宫的正殿是欧洲最大的中世纪会客厅,曾有乔托所画的湿壁画,后因火灾被烧毁而荡然无存;与维罗纳相仿的两个广场依然保留着中世纪的风貌,只要走进去,就一定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所以一定要把它们安排在一天的最后一个行程。

然而,仅仅局限在这些令人迷醉的历史建筑里是非常片面的。来帕多瓦,无论如何都要事先约好史格罗维尼礼拜堂的门票。在那个拱顶的长方形空间里,欣赏人类文化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杰作——乔托画的湿壁画,才是最有意义的行程。

在乔托之前的一千多年间,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绘画手法都被彻底抛弃。正如著名的英国美学家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一书中所说:“在战争、叛乱和入侵的大骚乱之中,往昔盛世的许多艺术秘诀无疑真的失传了,但是我们已经看到全部问题还不仅仅是这一技术失传,关键是那个时期的艺术家对希腊化时期那种单纯的技术精湛似乎已经不再心满意足,他们试图获致新的效果。”贡布里希所说的这些新的效果,就是我们在世界各地美术馆和教堂看到的那些中世纪画作,千篇一律的僵硬、刻板、笨拙和呆滞,没有透视和立体感,画中的人物挤在一个平面上,比例严重失调,毫无活力。

出生于佛罗伦萨的乔托重新发现了被中世纪断送的绘画技巧,他在画人物的手臂时使用了古希腊的短缩法,给脸部和颈部增添了明暗的对比,又给流动的衣褶画上了深深的阴影,从而让画中的人物鲜活起来,由此改革了整个绘画艺术领域,因而,乔托被称为“欧洲绘画之父”。

我们约的时间是下午4点,沿着市区的主干道,经由一段用铁栏杆围起来的古罗马城墙,就走进运河左手边的小公园。嫩绿的草地像丝绸一样绵软,三三两两的男女学生拿着书本或坐或躺。在一座红砖外墙的教堂旁边,有一具用铝合金做的框架,镶着深色的反光玻璃,这就是为了控制人数而新修的史格罗维尼礼拜堂入口。

前来的人们在预约时间的十五分钟之前,被要求每二十五人为一组进入一间带有冷气的空调房间内,管理者美其名曰观赏一段十五分钟的介绍湿壁画的录像,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湿壁画而采取的降温降湿措施,从而让参观者的身体在十五分钟之内达到礼拜堂里所要求的湿度。看了录像之后,需要经过数道自动开合的电动门,才能进入礼拜堂内部。进入堂内的时间与米兰圣玛利亚感恩教堂观赏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要求一样,严格限制在十五分钟。

通往史格罗维尼礼拜堂的小路

史格罗维尼礼拜堂入口

14世纪初期,帕多瓦当地的富商史格罗维尼为了替放高利贷的银行家父亲赎罪,1305年3月25日,在圣母玛利亚日这一天,他启用了这座外表朴素的礼拜堂。建设期间,史格罗维尼邀请了两位当时最著名的艺术家,一位是制作主祭坛上圣母玛利亚雕像的雕塑家乔凡尼·皮萨诺,另一位就是乔托。1297—1300年,乔托在阿西西绘制完圣方济各生平的系列壁画之后来到帕多瓦,1304—1306年,在这间长20.5米、宽8.5米、高18.5米的礼拜堂内,采用两边对称的布局,将《新约》里具有代表性的部分画成三十九幅湿壁画,分别描绘了圣母玛利亚和耶稣的一生。

乔托在史格罗维尼礼拜堂内画的湿壁画

我们曾在阿西西的圣方济各教堂的上教堂,没有时间限制地尽情欣赏过乔托绘制的二十八幅湿壁画。虽然那些并不是乔托成熟时期的作品,但从那时开始,绘画才开始摆脱此前一段时间一直僵化的理念,从而迈出了灵性的步履。

画在墙壁上方的画难以用肉眼看清,所以在这里看画一定要携带望远镜。看画的顺序要先从左侧尽头的圣母玛利亚开始看起,然后依次是耶稣从降生到死亡的过程。

在讲述耶稣一生的第十三幅《犹大的背叛》中,我们看到了一种崭新的画法,耶稣面部的正义庄严与犹大脸部的丑陋卑怯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画面虽然只在上方留白,但紧凑的画面却准确地体现出场面的紧张氛围,也让画中的人物更有层次感。

乔托画的《圣殇》

第二十一幅《圣殇》里最为感人的,是耶稣死后那些哀恸的面庞以及由此产生的悲戚场景。画面的中央,耶稣门徒圣约翰向后侧伸展开双臂,这是一个绝望的动作,可以称为这幅画的点睛之笔。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乔托在耶稣视线的对角线画上了山丘,山丘之上则是一棵枯树,在天空中飞翔的天使们的动感又与枯树的沉寂形成对比,整个画面除了哀悼,还有更多尽在不言中的寓意,引人联想与思索。

乔托在帕多瓦史格罗维尼礼拜堂画的湿壁画,古往今来都得到了异口同声的赞美,我最喜欢贡布里希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理论家与画家瓦萨里的概括。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里写道:“乔托就是这样被称颂为引起一次真正艺术复兴的大师,人们这样说,意味着他的艺术像古希腊、古罗马作家所赞扬的那些著名的古代大师那样美好。”瓦萨里在《艺苑名人传》里说:“尽管生于蹩脚的匠人家庭,却得天独厚地复活了那奄奄一息的艺术,使之具有称得上完美的形式。那个粗俗和糟糕的时代竟然有力量以如此高明的方式造就了乔托,那些年月里的人们很少知晓或完全不知晓的绘画竟然由他恢复了元气,实在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Cny7AY0tLuA4VUaO3hCBXW3VAUy8h47G8G3TjmDwwUvBtnzwv2KGFikWHxNj/Z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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