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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要素真实与事项真实

这是对新闻真实内在构成的具体分析,是以具体新闻(报道)为对象,从构成新闻的基本要素、部分(片段)、事项等出发分析新闻真实的含义。新闻真实是事实性真实,一定的新闻事实总是由具体的事实要素、部分(片段)、事项及其相互关系等构成的。因而,新闻真实的基础在于准确反映新闻事实要素、部分(片段)、事项的真实面目,在于正确反映不同要素之间、部分(片段)之间、事项之间的真实关系。对新闻真实内在构成的分析,即对新闻要素真实、事项真实以及要素之间、事项之间关系真实的分析,可以为新闻真实的实现提供直接的、操作层面上的指导。

(一)新闻基本要素的真实

一则具体的新闻,是由一系列新闻要素构成的。因而具体新闻的真实,首先依赖于新闻要素的真实。如果构成新闻的基本要素虚假不实,也就没有了新闻真实的基础。因此,讨论具体新闻真实的内在构成,应该从新闻要素的真实性入手。

广义的要素,就是指“参与系统联系,构成整体的各个特定事物,或各种特定的关系、现象、过程……像‘组成部分’‘因素’‘因子’‘元素’‘有机部分’‘构成成分’等” 。简单一些说,要素,就是构成系统的必要的、必不可少的因素,每一个都很重要。“要素,大致可译为英文的element,其含义较为严格,它有最基础素质的意思,即多一个不能、少一个不可。” “要素的基本特征就在于,它们是各自离散的。但是只有就它们参与整体性联系或就它们结合起来构成整体或总体而言,它们才是要素。” 也就是说,构成一个系统的结构要素应该是异质的,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它们是在一个系统的结构中发生有机联系的。可见,要素是相对一定的系统而言的,离开系统谈要素是无意义的。

显然,讨论新闻的要素真实,是把任何一则新闻看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看它是由哪些要素构成的,然后看这些要素是否真实反映了客观事实的构成要素。新闻根源于客观存在的新闻事实,因此,新闻的构成要素实质上就是事实的构成要素的主观再现。那么,一件完整的新闻事实是由哪些相互联系的要素构成的呢?

我们知道,任何事实都孕育、变动、形成于一定的时空之中,新闻事实自不例外,进行这一系列演变的主体不是人就是物,或者是由人和物联系组合在一起的统一体。不管是人、物,还是人与物组成的统一体,都在演变活动中做着一定的事。可见,“何人”(who,其实还有何物等)和其所做的“何事”(what)是构成一件事实的基本要素。“何事”(包含着何人或何物的活动)的存在是由空间的三维性和时间的一维性构成的,时间的连续性和空间的广延性的交互作用则构成了“何事”的演变过程,展现出整个“何事”“怎么样”的形态。不难看出,“何时”(when)、“何地”(where)和“怎么样”或“如何”(how)是构成一件新闻事实的必备因素。主体事物在一定时空中为什么这样演变,而不那样演变,为什么会呈现这样的现象和结果,而不呈现那样的现象和结果,必然有其内在和外在的原因,这便构成了事实的又一个要素“为什么”(why)。

新闻事实作为事实中的一类,在构成要素的多少上和抽象的意义上与一般事实是没有区别的,实际的区别在于新闻事实的构成要素必须具有“新闻性” 。新闻事实的要素构成,决定了报道新闻事实的新闻,必须包含构成新闻事实的所有要素。当然,这主要是逻辑意义上的判断,在新闻传播实践中,则会有一定的差别,并不是所有的事实要素都必然地包含在新闻报道中。

由上述六个要素——何人、何时、何地、何事、怎么样、为什么(通常被称为5W1H)——构成的动态统一体,就是一件事实的完整形象。反过来说,这些要素便是构成事实的要素。所谓新闻的要素真实,就是指构成事实的这些要素,要在新闻作品中得到全面的、真实的反映。这也是新闻真实最基本的要求。

在构成新闻事实的上述要素中,何人、何时、何地、何事四个要素是“显在”的,可以被直接看见或感觉到,因此,对它们的真实反映比较容易,一般的常态新闻,大都是对这些事实要素的反映。而“怎么样”和“为什么”两个要素,处于“显在”和“隐在”之间,有些东西看得见,有些东西看不见,需要仔细观察、认真分析,发现其中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因此,一些涉及“怎么样”,特别是“为什么”的报道,通常被人们称为深度报道,其真实性也是比较难实现的。事实上,一般新闻报道的难度不在于描述“显在”的要素,而在于揭示“隐在”的和“既隐又显”的要素,在于揭示各要素之间或隐或显的各种关系。当然,由于新闻报道要求及时迅速,一般情况下,特别是在纯新闻的报道中,记者只要将“显在”的事实要素准确报道出来,也就基本完成任务了。这也大致就是人们所说的新闻的现象真实。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一件事实一旦发生,并且一旦与人们的生存和发展关联起来,便会显示出一种客观的意义。 因此,有人认为事实的客观意义也应该是构成事实的一个要素。这个要素尽管在感觉上是无形的,但实际上是存在的。因而,新闻报道应该把事实的意义揭示出来。 这种看法具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以为,事实的意义或价值是在构成事实的上述六要素的组合中体现出来的,更准确地说,事实的意义是在事实属性与人们之间的关系中显现的,它表现为事实结果或效应的一部分,可以包含在“怎么样”这个要素中。至于新闻事实与一定人群之间的可能关系,即还没有成为现实事实的东西,很难说属于客观事实的独立属性或要素。正因如此,新闻传播者在新闻作品中要尽量避免说明事实的各种可能意义,因为这包含着很强的主观性,本质上属于传播者的意态信息,很可能会使事实信息的明晰性和准确性受到干扰,从而背离新闻报道的本质。如果确有必要揭示新闻事实的可能意义,那么最好借他人之口(比如权威部门或权威人士)来说,新闻传播者则最好通过新闻评论的方式去表达对事实可能意义的看法。

(二)新闻事项的真实

新闻是对新闻事实的陈述或再现。新闻对事实的陈述总是按照一定的逻辑进行或展开的,而陈述事实的逻辑,必须从本质上遵循和符合客观事实自身的客观逻辑。新闻写作中的各种结构或叙述方式,正是以新闻事实自身的结构或构成方式为基准的。新闻写作不能随意改变新闻事实自身的结构方式,打乱不同事实部分或事实片段之间的客观关系,不然,就会造成新闻失实或对新闻事实的扭曲,新闻的真实性也就难以得到保证。因此,了解新闻事实的客观构成是确保新闻真实的根本。在前文中,我们从构成新闻事实的要素角度,讨论了新闻真实的内在构成问题;下面,我们将从构成新闻事实的事项角度,分析新闻真实的内在构成。

任何新闻事实都是在一定的时空中展开的,而展开的过程必然会形成一些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的部分或片段事实,我们把这样的部分或片段称作新闻事实的事项或事实单元。因而,也可以说一件完整的新闻事实是由不同的事项构成的。这些不同事项在一个完整的新闻事实中所处的地位、作用总是有一定差别的。这种差别又是在不同事项关系的比较中显示出来的,离开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差别便无从谈起。这种关系比较中的差别,是从事项构成出发对新闻事实构成进行分析的基础,也是我们从事项构成角度讨论新闻真实的根据。

一件比较完整的具体的新闻事实,总是可以相对地划分为许许多多不同的具体事项。从事项构成角度分析新闻事实的结构,就是看新闻事实是由哪些具体的事项构成的。新闻事实通常以两种状态存在着:一是具有相对稳定结果的新闻事实,即已经结束了的、具有完整性的新闻事实;二是正在发生变动的新闻事实。前者可以说是静态的新闻事实,后者可以说是动态的新闻事实。对已经形成相对稳定结果的新闻事实来说,它包含的各个事项在整个事实结构中也有着相对稳定的、不变的位置,不同事项在整个事实的性质特征、表现形态中发挥着相对稳定的影响和作用。对仍然处于动态变化的新闻事实来说,各种因素的相互作用,使得构成事实各事项的地位与作用会随时改变或相互转化,从而在本质上生成新的事实和新的事项关系。但相对任何一次单独的新闻报道而言,作为对象的新闻事实,其不同事项的构成,在整个事实中的地位、作用等也是确定的,因而仍可对其做相对静态的观察和处理。由于各事项在整个新闻事实中的地位、作用不同,我们可以按它们对整个新闻事实性质、形态发挥影响和作用的程度,划分出这样几种基本的事项:主要事项、次要事项、边缘事项、背景事项等。 其中,主要事项、次要事项、边缘事项基本上属于新闻事实的前景事项或前景事实(狭义的具体的新闻事实就是前景事实),即它们构成了新闻事实的当前表现形式或状态;而背景事项基本上属于新闻事实的背景事实,包括造成前景事实的历史情况和现实环境,它们本身并不是新闻事实的直接组成部分。但考虑到任何前景事实都有一定的背景事实作为依托,考虑到在任何新闻报道中,或多或少都要陈述一定的背景事实,因此,关于背景事实的陈述实质上是新闻作品的有机构成部分,这样,在宽泛的意义上,我们也就可以把背景事实看作新闻事实的有机构成部分。

可见,主要事项、次要事项、边缘事项的区别,主要体现在它们在一件新闻事实(前景事实)构成中的地位的重要性上。更准确一点讲,是从新闻价值大小角度对构成事实的不同部分的区分。在新闻报道的视野中,潜在新闻价值最大的事项就是主要事项,较小的就是次要事项,无关紧要的就是边缘事项。背景事项则是从与前景事项相对的角度,对整体新闻事实(宽泛意义上的新闻事实)的构成部分的一种分析。对于不同事项在新闻真实性上的地位和作用,我们将在下文中加以仔细阐释。

主要事项,是指对一件新闻事实的性质、形态、结果具有主导作用和影响的事实部分或事实片段。主要事项构成了新闻事实的主要内容或核心内容,因而也可以被称为中心或核心事项。一件事实的主要事项如果缺少新闻价值或变得没有新闻价值,该事实就不再是新闻事实。一件事实的主要事项如果发生了较大变动,该事实就会呈现出新的面貌,成为新的事实。新闻报道从采访到写作,首要的任务就是抓住新闻事实的主要事项。一篇报道,如果丢掉了事实的主要事项,那么无论对其他事项的采访、写作有多么细致精彩,都不会成为好的新闻。从新闻真实论的角度来说,如果关于主要事项的反映是不准确的,那么,新闻报道就必然在整体上是失实的。如果对主要事项、片段进行隐瞒或扭曲,就会影响整个新闻的真实性。马克思说过:“隐瞒……重要的、具有决定意义的地方,就会对叙述的真实程度引起严重的怀疑。”

次要事项,是指对一件新闻事实的性质、形态、结果虽有影响,但相对主要事项来说影响较小的事实部分或事实片段。对任何一件新闻事实来说,并不是它的每个部分、每个片段都值得报道,那些潜在新闻价值较小的事项就是次要事项。但次要事项是主要事项得以显露其特有新闻价值的基础,亦是一件新闻事实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在新闻报道中,那些新闻价值不大的次要事项往往会占较大的篇幅,如此,才能充分说明主要事项的地位和意义,表现主要事项的新闻价值。因此,从新闻真实论的角度看,次要事项的真实同样至关重要。次要事项的虚假或失实,必然会影响到人们对主要事项的理解及对其价值的判断,影响到人们对整篇新闻报道的信任。我们可以这样说,尽管在事实的实际构成上,确实存在着主要事项和次要事项的区分,但在真实性问题上,不存在主要和次要的区别,写在新闻中的事实,其真实性都是重要的。

边缘事项,是指对整个新闻事实的性质、形态、结果影响很小的事实部分或事实片段。边缘事项的主要作用在于体现新闻事实作为事实的完整性,但它本身没有多大的新闻价值。在新闻报道中,是否反映边缘事项信息,不影响人们对新闻事实的准确理解,但如果报道出来,则能够使人们获得更多的细节性信息。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尽管从事实构成的角度来说边缘事项无足轻重,可一旦将其转换为新闻内容,写入新闻作品之中,它的重要性就会举足轻重。在新闻报道的真实性上,我们可以从理论上说哪些事项的真实比起哪些事项的真实更重要,但在收受活动中,任何一个细节的失实,都可能导致“雪崩效应”或者“蝴蝶效应” ,即导致收受者对整个报道失去信任。因此,极端地说,在新闻的真实性上,不存在中心与边缘的问题。新闻传播者可以不报道边缘事项,但一旦报道,就必须保证其真实性。这也正是我们从真实论角度讨论边缘事项的意义所在。

背景事项,是指构成一件新闻事实的各种背景事实,其反映着新闻事实的来龙去脉,烘托着主要事项的价值。任何新闻事实的发生,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任何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前景事实,都有一定的背景事实在支撑。一些前景事实只有通过背景事实才能得到说明和理解,只有放在一定的环境中才能得到充分的说明。 “任何事物都不是突然出现、孤立存在的,它们都有一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渐变过程,与外在的各种相关事物都有一定的联系。抛开这些纵向与横向的联系,很难认识和反映事物的真相。” 正因如此,新闻报道中才必须包括必要的背景事项的内容。对必要的背景事项的反映,有助于人们对新闻事实进行全面的、完整的理解和把握。 也正因为如此,背景事项的真实才必然成为新闻真实的内在构成部分。

更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在深度报道、解释性报道越来越受到人们重视的今天,新闻中背景事项的重要性越来越强,只有理解了背景,才能真正理解前景。深度,在一定的意义上说,就是揭示背景事项对主要事实的价值和意义;解释,在许多方面,就是说明主要事项是如何从背景事项演变而来的。因此,在这类并不纯粹的新闻报道中,背景事项的真实,对整篇新闻的真实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所谓新闻的事项真实,就是指新闻作品关于这些事项的反映是真实的。如果新闻未能反映构成新闻事实的某一必要事项,新闻真实就必然是“残缺”的真实;如果新闻未能准确反映构成新闻事实的某一事项,新闻就必然包含失实的因素。构成新闻事实的每一具体事项,其本身也不是单一的,即每一事项本身也是由许多更小的事项构成的,可称之为“细节事项”或“细节事实”,它们才是构成一件新闻事实的真正的“细胞”。新闻作品中的每一信息单元,都是对细节事实的陈述或再现。人们所说的新闻的细节真实,就是指构成具体事项的细节事实的真实。它也是对新闻真实的细节要求。新闻只有在每一细节上都达到了真实,并在所有细节之间的关系上都达到了真实,才算真正做到了再现真实。缺乏细节真实的新闻真实,是大而化之的真实,是粗线条的真实。

(三)新闻基本要素、事项关系的真实

构成新闻事实的不同要素、事项,总是处在一定的客观结构关系之中。不管是从理论上还是从实践上说,发现事实构成的要素、事项往往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但要发现事实要素之间、事项之间的某些关系则是相当困难的。而新闻报道只有把这些关系揭示出来,才能揭示事实的真相。因此,新闻能否准确反映不同事实要素之间、事项之间的客观关系,也是新闻是否真实的一个关键所在。

1.新闻要素关系的真实

构成具体新闻报道的基本要素之间有着内在的联系。新闻报道中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如何、为什么等要素,必须有明确的所指,必须具有高度的统一性,即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了什么事、怎么样、为什么,要清清如水(如果所有要素都有必要写入新闻报道中)。每件事实都有自己的特殊的构成要素,世界上不存在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存在两件完全相同的事实。如果新闻要素针对的不是同一报道对象(同一新闻事实),那么把这件事实的要素说成是那件事实的要素,出现张冠李戴的现象,必然导致新闻叙述错误,导致新闻失实。

即使在一件完整的新闻事实中,也可能有多个行为主体,不同的行为主体有着不同的活动时间和地点,做着可能相同也可能不同的事情,为完整的新闻事实创造着不同的事实部分或事实片段。可见,不同行为主体的具体活动要素是不同的,因而反映他们活动的新闻要素也是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新闻如果要达到清晰准确,就必须把不同行为主体的具体活动要素严格区分开来,一旦出现混淆,新闻便会失实。在现实的新闻报道中,不少新闻失实就是由这种要素的混淆导致的,具体表现为写作中的移花接木。尽管普通受众无法判断这种新闻的真假虚实,但当事人一清二楚。一些典型报道中的人物,在现实中往往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甚至受到身边人的嘲笑和冷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新闻报道把不是他们所做的事情说成是他们做的。从新闻要素角度看,这种新闻报道的作者没有正确反映出新闻要素关系的真实性,混淆了不同行为主体的活动要素。

构成新闻事实的要素,其内涵是不断变动的,要素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断变动的。比如,一件新闻事实总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展开的,也有可能是在空间的不断变换中进行的,因而不同要素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动态的关系,新闻报道如果要真实反映事实要素之间的关系,就必须把要素之间的动态关系反映出来。这样,才能让人们真正了解到新闻事实的变动性和过程性。那种简单的一时一地的结果式报道,只能适用于简单的事实。对于那些复杂的、重要的新闻事实,必须通过对事实变化过程的准确叙述,才能达到完整再现事实面目的目的,这其中的主要任务之一,也是主要困难之一,就是能够把事实要素之间的客观关系准确地反映出来。如果出现事实要素之间的关系错位,比如,把甲时刻发生在甲地点的事实片段说成是甲时刻发生在乙地点,而把乙时刻发生在乙地点的事实片段说成是乙时刻发生在甲地点,新闻的真实性就会受到损害。

2.新闻事项关系的真实

如前所述,新闻事项实际上是指相对完整的不同事实部分或片段,这些部分或片段有机联系在一起,共同构成一件完整的新闻事实。因此,正确把握和处理不同事项之间的联系与区别,是实现新闻报道真实、客观、全面、公正的重要基础。新闻能否把不同事项之间的客观关系准确地反映出来,直接影响着新闻再现的真实性。

首先,新闻事项关系的真实,要求新闻报道中不能遗漏构成新闻事实的必要事项。所谓必要事项,是指不可或缺的事项。一旦缺少这样的事项,人们就不能完整理解新闻事实。新闻报道中多数失实的产生原因,主要不是作品中陈述的事实不存在,而是作品对事实的反映不全面——遗漏了许多应报的必要事项。一旦遗漏了应该报道的事项,就等于破坏了新闻事实的本来结构,搞乱了新闻事项之间的本来关系。这样的新闻真实只能是片面的、不周全的真实,而片面的、不周全的真实就是不真实。

其次,新闻事项关系的真实,要求新闻报道不能颠倒不同事项之间的客观关系,比如主次关系、中心与边缘的关系、前景与背景的关系、因与果的关系、并列关系、包含关系等。苏联学者尤·科尔尼洛夫说:“作为新闻核心的基本事实不能只靠它本身来说话,它应当有一定的背景,应当有别的补充事实来说明主要事件,指明其意义。新闻工作者的艺术就在于找到这种背景,善于深思熟虑地处理这一切。要不然,新闻就会不可避免地失掉严整性,次要的成分就会遮住主要的成分,最后整个材料将失去思想上的明确方向。” 不管对以静态结果存在的新闻事实,还是对以动态方式表现的新闻事实,构成它们的各事项总是相互关联的,形成了稳定的结构,保持着新闻事实的本质和外在的现象样式。如果事项关系的结构改变了,事实的性质就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发生改变。因此,针对事项关系基本稳定的新闻事实来说,如果反映错了事项之间的关系,那么,即使新闻报道中包含了所有必不可少的新闻事项,新闻报道本身仍然是失实的。在新闻传播实际中,更多的非故意的新闻失实不是由于没有反映构成新闻事实的必要事项,而是由于没有正确反映必要事项之间的真实关系。因为,比起认识各个相对独立的新闻事项,认识不同事项之间的关系更难,因而更容易出错。我们可以设想,如果一则新闻把次要事项、边缘事项当成了主要事项,把前景事项当成了背景事项,或者把作为原因的事项当成了结果事项,等等 ,那么,即使对事项本身的报道可能是全面的,即报道了构成一件事实的所有事项,也改变了各事项间客观的结构关系,这实质上等于改变了事实的本来面目,这样的新闻报道自然是失实的。

事实上,人们经常看到,一些新闻媒体在个别别有用心的新闻报道中,并不是通过直接捏造子虚乌有的假新闻来欺骗公众,而是通过在新闻报道中“玩弄”真实事实中不同新闻事项的地位、结构关系,来歪曲新闻事实的真实面貌,以达到自己的传播目的。比如,把次要的事项说成是主要的事项,把边缘的东西描写成核心的事物,把原因说成是结果,等等。这些表面上看起来真实的新闻(新闻中所说的事实都是真实的),具有极大的欺骗性,如果不是新闻事实的当事人、知情者,就很难识别这样的虚假新闻。但我们也必须指出,这种不正当的、失却专业精神的做法不只是卑鄙的,对新闻传播媒体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人们一旦识破媒体的这种不道德的把戏(故意扭曲新闻事项的实际关系),媒体的信誉甚至生命也就快要终结了。因此,从新闻事项关系角度审视新闻的真实性,无论对真实报道新闻,还是对识别新闻的真实性都有着重要的作用。

最后,新闻关系事项的真实,要求新闻报道准确反映“关系事项”本身。“关系事项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指联结新闻事实各事项的那些事实片段,二是指联结相对独立的一件新闻事实与其存在环境关系的那部分事实。这种事项本身尽管新闻价值不大,但它们却是主要事项显示价值的‘开关器’,也是结构整个新闻事实的纽带。” 关系事项可能是前景事实,也可能是背景事实。但不管它是什么样的事实,只要进入新闻作品,就要得到真实的反映。正如我们在上文中所说的,真实性上无小事。 daMaTF2zWFA4QRD7v4KQHTq3GwVoFrXbSzAwb59wHdmqvV6JaYN7FnzeW+IkAm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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