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Ⅰ

2010年，临近春季，贝加尔湖吹来的冷空气覆盖了整座青城市。

虽然温度骤降，但青城市中心筒子楼里的暖气依旧燥热，老刘需要开着半扇窗户，才能缓解屋里闷热污浊的空气。

凌晨三点，整座小区都深陷寂静，但暴雪让他无法入睡。他裹着棉衣，盯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长长叹了口气。

他是马路对面“金墅小区”的物业保洁，每月有两千块工资，负责清扫小区道路。暴雪是他最厌烦的气候，这意味着他需要在凌晨三点出发，才能在业主们醒来之前把小区里的道路清理干净。

雪停了，窗外风声依旧尖厉，寒风吹进屋里，散发一股类似铁锈般的腥味儿。老刘穿戴整齐出门，顶着寒风来到金墅小区西门，找到放在保安室后墙的大扫帚，开始顺着门口的小路清扫积雪。

举着扫帚干了快一个小时，老刘觉得喘息，摘下帽子，汗液蒸腾成白雾，迅速消散在干冷的空气中，便取下口罩，拄着扫把休息，目光扫过枯萎低矮的灌木丛里，赫然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准确点说，是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年轻女孩儿。

她半埋躺在雪中，背部皮肤白皙，在月光下，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充气娃娃——清理垃圾车时，他常能看见这样的玩具。

又一阵阴风吹来，掠过树梢，像极了女鬼的哀号，那股血腥味儿更浓了。老刘打了个冷战，循着味儿过去，蹲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娃娃做得太逼真了：身材玲珑，皮肤白皙利索的披肩发上挂着冰霜，甚至连皮肤上的毛孔都秋毫必现。

老刘的目光从女孩儿的胸部移到脸上，猛地心口一紧，眼前眩晕——女孩儿眼睛还睁着，眸子灰暗浑浊，毫无生机。

这是死人的眼睛。

老刘就像见了鬼，扭头便跑，连滚带爬回到路灯下，吞下两粒救心丸，脆弱的心脏才慢慢恢复正常节奏。

天上的雪已经停了，小区里万籁俱静，惨白的月光笼罩大地，甚至有些刺眼。老刘摸出怀里那部用了十年的杂牌老年机，按下硕大的SOS键。

这是早就设定好的号码，对面几乎秒接通：“您好，青城市公安局接警台，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城南区中山东路金墅小区，C9号楼下绿化带，有一具女尸！”老刘瞥见藏在树丛里乌黑的秀发，又开始惊恐：“对对对，我确定！不是充气娃娃，是个女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