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金凤飞还坐在律所的办公室里,望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静思。办公室没有开灯,她沉浸在黑暗中,喜欢着黑暗。
办公桌上放着起诉状,起诉状中核心诉求只有一个:要求罗牛牛一次性支付宁濯5000万的抚养费。起诉状提交的证据中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报告结果表明一方检材是另一方检材的生物学父亲。她在拿到证据后拨打了罗牛牛的电话,罗牛牛并未接听。她给王赣打电话,王赣也一问三不知。
如今她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提出的不发律师声明的建议是正确的。不然很难想象,矢口否认的罗牛牛和在律师声明上署名的自己,后续会面临怎样的声誉风险。
“果然,不能过于相信当事人啊。”金凤飞闭目养神。
起诉状上还有一点比较特别,即原告将龙诀列为第三人,理由是在罗牛牛与龙诀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两人发展为同居关系,龙诀与本案有利害关系。
一个原本婚姻中的第三者,竟然在案件中故意将原配列为第三人,这种操作金凤飞也是第一次遇到。
桌子上还有宁濯方提交的授权委托书复印件,上面写着宁濯的代理律师是花想容,代理权限是特别授权。
“花想容,李法山的前女友。李法山,龙家的法律顾问。”金凤飞开始觉得眼前这些人名有种奇妙的关联。
难不成案子会和龙家有关系?
她起身,在律所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窗外的龙城灯红酒绿,欢乐祥和。
金凤飞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其实办公区不准抽烟,但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后这些规则也就同时不存在了。看着眼前烟雾缭绕,她也意识到案子中有一团拨不开散不去的迷雾。她走到墙上挂着的白板前,拿起黑色马克笔,准备进行“孩子是罗牛牛的”这一假设。
桌上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是隋钧的名字。
金凤飞接起电话。虽然隋钧和自己不在一家律所,但他是主任张太一放出去创立卫星所的亲信。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时虽然接触不多,表面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隋律师好啊。”
“金律师,刚刚罗总委托我和您一起处理这个案子,不知道您现在在哪个地方,我去找您聊聊?”
金凤飞掐掉烟头:“哦?罗总也委托你了?案件材料你都看了吧?”
“嗯。我刚从他办公室出来,待会儿我拉个三人微信群,然后就去找你吧?”
“行。我在所里。”
挂掉电话,金凤飞皱起眉头。坤乾所同时服务康银和川禾两家有罗家背景的公司,其中康银是由张太一直接对接,下有赵飞虎等人。而川禾集团则由她自己主要负责,隋钧的突然介入,除了主任的授意,她找不到别的理由。
“这个隋钧怎么这时候掺和进来了?难不成是案子交给我不放心?”金凤飞冷笑一声,擦掉了白板上的笔迹。
过了约四十分钟,隋钧敲门而进。
“隋律,好久不见。”金凤飞笑道,给隋钧倒了杯水。
隋钧有脚疾,一跛一拐地坐到了桌前的商务座椅上,手中握着一根陈旧的木拐杖。这根拐杖已陪他二十余年。他说道:“好久不见。”
金凤飞开门见山:“是主任让你也加入这个案子来的?”
隋钧笑了笑,说:“不是,罗总本来和我就是好朋友,出了这件事后他也问了我几句,后来想着反正一个案子可以委托两个律师,便让我也参与案件了。”
“原来如此。你和罗总怎么认识的,之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金凤飞坐回自己的位子,隔着桌与隋钧面对面,“案件材料你看了吗?”
“两年前主任组的局上认识的。肯定看了,”隋钧一笔带过,切入正题,“您现在怎么看?”
“很蹊跷,”金凤飞也不再多问,看向隋钧,“这份亲子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报告大概率是真的,”隋钧轻叹着摇了摇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来也是因为这事。”
金凤飞接过文件,发现也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而这份报告的结论则显示一份检材不是另一份检材的生物学父亲,与原告提交的报告截然相反。
“这是什么意思?”金凤飞问。
“前阵子罗总因为这件事已经安排我和宁濯接触过,这个鉴定是当时做的。当时的结果是:这个孩子,宁丁丁,不是罗总的儿子。”隋钧说,“实不相瞒,这个宁濯是我介绍给他认识的。”
“哦?”金凤飞眉毛一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我把自己知道的从头到尾跟您说一遍,这样我们后续也好制定对策。”隋钧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大约一年以前,我和罗总参加了一次潜龙会的聚会,局是另一家公司的老总组的。到场的人也挺多的,主任也在。我想着带几位美女到现场气氛会活跃些,就顺便把这个宁濯也叫上了。但我和这个宁濯其实不太熟,当时只是想着叫些女士一起玩,后面的事就更是不知道了。”隋钧摆了摆手。
金凤飞问:“后面的事指的是多后面?”
“包括宁濯后续和罗总有没有接触,我都不知道,当然也没有兴趣知道。”隋钧面无表情地说,“直到两周前,我突然接到了宁濯的电话。”
金凤飞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怀了罗总的孩子,问我能不能替她和罗总谈谈,给她抚养费。”隋钧说,“我接到电话后马上问了罗总,罗总当时比较尴尬,也说了她之前找过自己的事,让我先跟她接触接触,探探底,再问问她的要求。”
“然后呢?”
“我和她见面后,问她孩子在哪儿,并说如果要给抚养费,必须先确定孩子就是罗总的。然后她便给了我一小束头发。”隋钧喝了口茶,“至于抚养费,她想要1000万,一次性支付。”
“那倒是比现在主张的5000万少了很多。”金凤飞笑了笑,边说边拿起报告细看,“所以这份报告就是那束头发和罗总的基因比对?”
“是的,然后这份报告显示的是孩子和罗总不存在父子关系。”
“既然这份报告显示孩子不是罗总的,你现在怎么反倒确定孩子就是罗总的?”金凤飞问。
“您仔细看一下两份报告。”隋钧将两份报告同时翻到了第二页。
“现在的亲子鉴定技术普遍采用的是STR分析技术,又叫短串联重复序列。这两份报告虽然做的机构不同,但用的都是这个技术。它的基本原理,就是通过检测STR基因座来确定双方是否存在亲子关系。对,就是左侧第一行。根据《生物学全同胞关系鉴定技术规范》,做STR分析时,有十九个STR位点是必检位点。在这两份报告中,有同一份检材,十九个必检位点的基因表达是一模一样的。你看第二列。”
金凤飞顺着隋钧的话看去,两份报告第二列上“13/14、11/12”等数字确实相同。
“只要这十九个必检位点的基因表达一模一样,那即便不能说检材绝对出自同一个人,那也八九不离十了。而罗总非常确认,我们手里的这份报告里,第一份检材是来自他自己。”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两份报告都是用罗总的DNA进行比较的,但孩子其实是不同的孩子,而一开始宁濯给你的那束头发,其实并不是罗总的亲生孩子,是她骗罗总的?”金凤飞说。
“宁濯提交的报告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就是罗总在外真的有一个亲生孩子。”隋钧点了点头,“当然现在我们手里拿的报告是复印件,不排除她提交的证据是在弄虚作假,但我们必须做好她真的有罗总孩子的准备。”
金凤飞眉头紧锁:“所以事实是,罗总其实和宁濯发生过关系,但因为他生性谨慎,所以当宁濯找到他时,他自己并未出面。接着,无论是罗总还是宁濯都是主动找的你,你都要作为中间人和宁濯沟通、谈判。然后,她给了你一束假头发。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她都愿意谈判了,为什么还要给假头发?”
“是的,我也纳闷。因为据沟通过程中我对她的观察,她不像在撒谎,而且在鉴定结果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就通知她了。她说不可能,说我在骗她,表现得极为愤怒。”隋钧也皱起眉头。
“还好这几次都不是罗总本人去,不然不知被套出什么话。”金凤飞说,“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百分之百确定孩子就是罗牛牛的。我让她拿出证据,她又给不了,并说如果不信,她后续会起诉。我想着铁证如山,便说起诉就是,但其实如果她息事宁人,我们或许可以给她一点经济补偿。金律师,你也是明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总愿意补偿多少?”
“50万。”
金凤飞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问:“当时她是什么反应?”
“她很愤怒,但我也能感觉到她有一些……害怕?”隋钧半仰着头,也在回忆,“接着我问她想要多少钱,她冷笑了一声就走了。”
金凤飞扑哧一笑:“50万能认定敲诈勒索数额特别巨大,刑期十年往上。你们有算计,她肯定也问过律师。”
金凤飞猜这个数额是隋钧建议的。此类谈判,处处是陷阱,倘若无律师把关,一步错即是万丈深渊。
“可能吧。然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应该是把我拉黑了。”隋钧耸了耸肩,“接着她立案的新闻就传出来了,后面的事您也知道了。”
“你看到过她的孩子吗,她当时状态怎么样,像不像生过孩子的样子?”
“没看到过。我曾说要看一下孩子,但她说不可能,理由是怕我们把孩子抢走了。至于状态,我见她的时候从外部状态下看不出前不久生过孩子。可能因为她是健身教练,产后恢复得不错?”隋钧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给你假头发,其实是为了让罗总产生一种错觉,诱使罗总向公众说出很多与事实相反的话?接着再打我们的脸,把事情闹大。最后我们息事宁人,她坐收渔利,争取到最大程度的利益。”金凤飞推测道。
“有这种可能,但我还是得说,当时我仔细观察了她的反应,她一把夺过文件,连说不可能。那种震惊和困惑,不像装的。”隋钧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的结论是,罗总确实和宁濯发生过关系,而且孩子大概率是他的,”金凤飞走向白板,又拿起马克笔,然后笑道,“这或许也是罗总一开始跟我撒谎的原因。他坚信孩子不是自己的,官司最后会赢。然后自己与宁濯的真实关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我也没必要知道,对吧?”
“看到原告提交的证据后,他也迅速意识到有些事不应向您隐瞒,所以才让我和您沟通沟通。”隋钧说,颇有替罗牛牛道歉的意味。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暗暗已经把在罗牛牛眼里谁是心腹谁只是“办事的”区分得明明白白。
金凤飞暗暗算了下,与川禾的常年法律顾问合同是在两个月后到期,届时会不会转到隋钧那儿,看来有些不好说了。
“正常。都是做律师的,理解。”她不动声色地说,“如果孩子真是罗总的,他后续希望我们怎么做?”
“他的意思是,一定是对方在弄虚作假,他不可能有孩子。”隋钧面无表情地说。
金凤飞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这份起诉状您怎么看?”聊完事实问题,两人开始探讨法律。
金凤飞笑了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对面有高人哪。”
“您说的是案由吧?”隋钧说。
金凤飞点了点头。
起诉状上原告方自己写的案由不是“确认亲子关系纠纷”,而是“同居关系子女抚养纠纷”。
其实金凤飞之前跟罗牛牛说的驳回起诉的诉讼方案,本身就是最理想化的状态。说理想化,在于金凤飞能成功说服法官认可她的观点。《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三条原文是:“对亲子关系有异议且有正当理由的,父或者母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确认或者否认亲子关系。对亲子关系有异议且有正当理由的,成年子女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确认亲子关系。”
对此,金凤飞认为,既然是一方找另一方确认亲子关系,那不可能是夫找妻确认,因为夫妻之间只是婚姻关系。亲子关系,只能父母找子女确认,因此原告与被告双方不能是同辈。但这样客观上就出现了一个法律问题,即如果是子女告父母,第一千零七十三条又将适格原告限定为成年子女,那客观上存在的未成年子女的身份问题怎么确认?
这是法律理解的模糊地带,在司法实践中,不同法院对此的裁判态度不一,金凤飞之所以提出这个方案,也是建立在“孩子明显不是罗牛牛的”这一基础上。若孩子真有可能是罗牛牛的,法院直接裁驳难免会有偏向性过于明显之嫌。
但这并不意味着合议庭不会同意,毕竟金凤飞很清楚之江法院的水深水浅。而令她意外的是,对方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般,通过诉讼请求避开了这可能的陷阱,将案由从“确认亲子关系纠纷”,定为“同居关系子女抚养纠纷”。
在这个案由下,原告的核心诉求是要抚养费,而非确认亲子关系。“确认亲子关系”从目的本身变为只是为了实现获得抚养费这一目的需要证明的事实。在此基础上,法院为了查明此案,就必须进入实质审理,进而从根本上令被告丧失了申请裁驳的可能。
如果说金凤飞在本案中给对方设了五关六将,那这第一关对方是稳稳跨过了。
隋钧笑了笑,说:“花想容律师创建的芊然所最近声势很大,她是专业的,不是一般的对手。”
金凤飞点了点头:“和高手玩才有意思。从你所了解的部分事实来看,对方还能提交出一些别的证据吗?”
隋钧说:“这我确定不了,但我相信即使有应该也很少。”
“哦?”
“我再给您交个底吧,”隋钧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其实之前罗总委托我做过一份《个人隐私保密法律专项》,对于如何在与别人交往的同时尽可能保护自己的个人隐私,他是很清楚的。不然,您以为为什么她现在除了这份亲子鉴定报告,连一点双方发生过性关系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金凤飞闻言不禁眯起眼睛,看向隋钧。
隋钧近几年来做事极端、狠辣,而且剑走偏锋,一直有“毒士”之称,要不是经常搞慈善、捐助希望工程,得了些许声誉,那在业内可真算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恶人”了。
“现在拿不出来不意味着后续不会拿出来,”金凤飞冷笑了一声,“且如果你这专项真有用处,能让宁濯怀上罗总的孩子?”
“说到这儿我也很奇怪,因为据罗总私下跟我说的,他每次发生性关系后,且不说都采取了基本的安全措施,为了防止自己精液被盗,他还每次都将避孕套扔到马桶里冲走。这样宁濯都能怀上,了不起。”隋钧啧啧称奇,“不过您也别说我这专项全无用处,现在对方手里证据少得可怜,这可都是我这专项的作用,不是吗?”
隋钧意味深长地看向金凤飞。
金凤飞哈哈大笑:“这你倒没说错。”
她竟突然有些欣赏起眼前这位散发着邪气的“拐杖律师”。
“除了案由,还有一点比较蹊跷,”金凤飞继续说,“那就是第三人。”
平时她很少和人讨论案情,原因第一是她很少与他人合作;第二是她并不认为对方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启发。但或许是本案隐隐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又或许是无形中她对隋钧有了更多的认可,二人对案件的讨论逐渐深入。
隋钧点头称是:“一开始我看了也觉得奇怪,这案子把龙诀拉进来干吗,如果她加入,从自身立场出发,肯定会百般阻挠罗总支付抚养费。然后我问他龙诀那边的状态,他比较肯定地说龙诀对本案此前也是不知情的。”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罗总说,她的悲伤、她的情绪,都很真实,”隋钧说,“所以不排除一种可能,原告本来证据就少,所以想着干脆把水搅浑,让他俩窝里斗,然后看能不能讨到点好处。”
“那她会参与这个案子吗?”金凤飞问。
“现在她正在气头上,没法问,”隋钧摊手,“不过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有亲子鉴定报告的存在。”
“如果是第三人,那就算她自己不想知道也会知道的。”金凤飞皱起眉头。
隋钧撇了撇嘴:“这可能就是对面想做的,罗总也只有面对。”
金凤飞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说一下后续的工作。”
“我听您安排。”隋钧应道。
她也不推托:“要说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大局,现在我确实也没看透。我只能说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便太蹊跷了。接下来我会要求不公开审理,以免后续事情有变,导致影响扩大,我们也有应对的时间和空间。”
隋钧皱起眉头:“可是如果我们现在就申请不公开审理,会不会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民诉法》规定涉及个人隐私的可不公开审理,没说必须由当事人申请不公开还是法院可以依职权不公开。最高人民法院出台的《关于进一步深化家事审判方式和工作机制改革的意见》,里面规定涉及个人隐私的家事案件,人民法院应当不公开审理。如果是法庭自己决定不公开,我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这个案子等法官回来了我会和他沟通,如果我沟通不了,你跟主任说一下?”
“行。之江的刘院长之前给老张院当过书记员,问题不大。”隋钧点点头,“和您合作我是真能省不少事。”
“最后,罗总这段时间会离开龙城吗?”金凤飞意有所指地看向隋钧。
隋钧心领神会:“之前罗总说他正好和日本一家投资机构有业务要谈,本来说受疫情影响就进行远程会议的,不过估计远程的效果没见面好。我问问?”
金凤飞笑着嗯了一声,说道:“然后你这几天要尽全力与宁濯建立联系,从她那里得到更多信息,比如愿意接受的金额,以及可能的背后主使。答辩状和质证意见这些材料我会准备,届时开庭你人来就行,这段时间你这边有什么新进展和新信息,我们随时沟通。”
牌要一张一张打,虽然心中依然有无数疑窦未解,但基于目前的有限信息,金凤飞确实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游戏才刚刚开始,她相信,随着棋局的深入,自会图穷匕见。
“好。”隋钧起身告辞。
金凤飞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问道:“隋律师,这个案子罗总跟你是另签了代理合同的吧?”
隋钧闻言,转身笑着点点头:“肯定的,我们律师干的就是力气活儿,不给钱怎么行?”
“能透露一下给了多少吗?”
“和您一样。”
虽然不知真假,但这其实是一个能接受的答案。
临别前,金凤飞说:“隋律师,也麻烦你给罗总捎个话。”
隋钧挑眉看向她。
“如果想让我全力帮他,就别对我撒谎。”
隋钧笑着点了点头。
送他出办公室,金凤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复盘,然后脑海中突然蹿出一个奇怪的圆,隋钧将宁濯(当然可能也包括其他的姑娘)推荐给罗牛牛,然后通过所谓的《个人隐私保护专项》获得了一笔实实在在的费用和无形的人脉。接着宁濯和罗牛牛发生纠纷,隋钧在本案中,又轻松地拿走了50万。
想到这里,她暗叹一声,叹息中似有敬佩,亦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