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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自以为在启动诉讼前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宁濯却怎么也没想到,舆论的大浪竟来得这么猛烈。按理来说一个低调富二代的家庭案件,没牵扯到娱乐圈,放在平时是不会吸引这么多关注的。但本案从立案后的第一刻起,便朝她未曾预料到的趋势迅猛发展着:先是案子莫名其妙被拱上热搜,接着大量财经与其他社会领域的记者希望来采访,然后关于自己的诸多个人信息被扒出并挂在网上。最后,骂自己的人竟远比骂罗牛牛的多。

“捞女”“拜金”“野鸡”“妄想症”“想红”……诸多负面词汇的排列组合如炮弹般齐刷刷地飞来,令从未接受过枪林弹雨的宁濯措手不及。她婉拒了所有采访,关闭了手机,把所有对外事务全权委托给律师处理。然后她将自己闷在屋子里,告诉自己在两个月后,这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自己会成为赢家。

她的律师叫花想容。

今年是花想容自己出来单干的第三年。

虽然此前她毕业后便一直在坤乾所,但跟刑天、金凤飞等与律所利益牢牢绑定的律师不同,花想容刚进律所时的老板并非坤乾所嫡系。传统律所,拉帮结派是常事,作为半个边缘人物,她并未享受到太多律所发展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与此相对应的,律所牌子大了,收的管理费自然也高,能够自找案源的律师对律所没有依赖,说走也就走了。

与大多数律师的选择不一样,她并未另投他所,而是自己拉了平日里关系较为亲密的几个同行好姐妹,共同设立了一家名为“芊然”的律师事务所,专做婚姻家事案件。律所虽初设不久,人也不多,但因为做得专、做得精,这两年也渐渐打出名气。

宁濯案是她们建所以来承接的社会影响力最大的案件。

“宁濯,这个案子我愿意帮你代理。但在这一切发生前,你要扪心自问,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花想容问她。

宁濯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花律师,我准备好了。”

“你可能在前期会被公众谩骂,会被对方人身威胁,你的过往甚至都会被人关注和批判。这些,你要确定你已经做好准备。”花想容继续说道。

宁濯依旧点了点头:“我做好准备了。”

如果不这么说,那她之前的准备和付出又算什么呢?

花想容点了点头。对客户尽述案件后续可能的风险是她的职业习惯,因为只有在做好这些前置工作、降低客户心理预期后,往后如若发生一些没想到的意外,他们也会对律师,当然也对自己少一些怨言。

她让助理准备了包括授权委托书和委托代理合同在内的文件,让宁濯签字捺印,宁濯除了看了一眼合同金额外,再也没看有关文件的其他内容。花想容看着她贴着紫色指甲片的手指在白色的纸张上按下红红的指纹,突然有些恍神。

“花律师,这个案子就交给您了。”宁濯将文件整理好交到她手上。

“我们会尽力。”花想容郑重地接过。

说实话,在第一次见宁濯时,花想容并未将注意力集中在案件上,而是忍不住欣赏她的肉体:丰乳肥臀,浓眉大眼。看得出宁濯有良好的健身习惯,身体有着长期锻炼带来的雕琢感。加上她三十有余,有着成熟女性的独特风韵。且不说男性,作为女性的自己看着她如蜜桃般饱满的臀部,也会心旌摇摇。

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

虽然花想容自己平时也有节食和塑形,但工作之外的时间有限,交的私教费用也仅够维持现有的身材罢了。

“宁濯,你是怎么和罗牛牛认识的?”她想起了自己和宁濯的第一次面谈。

“在一次潜龙会的俱乐部活动中。”宁濯说。

潜龙会,龙城顶级的企业家俱乐部,早在十年前入会赞助费便是百万起步。它是邀请制,只有龙城最优秀且最具潜力的精英才有入会资格。尽管早就明白此事并不简单,但一想到和这家组织有关系,她还是心中一紧。

“当时是在一家叫‘松鱼’的怀石料理,八个人一顿饭吃了10万。关键是味道还不怎么样。”

花想容继续问:“八个人?是哪些人你知道吗?你是怎么受邀参加的?”

“我们这边包括我一共去了两个姐妹,另外还有两个女的,名字忘记了,是他们带来的,应该也是他们的情人,男的一个是罗牛牛,当时他说自己叫王俊逸,我还不知道他真名。还有两个,名字记不住,好像一个叫林什么总,一个叫张律师,还有带我去的隋钧律师。”

“隋钧?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花想容越发觉得蹊跷。

“隋律师是我的老乡,之前在我们老家捐建了好几所希望小学,在我们本地名声不错。我从老家来龙城,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后来他说有这个局,问我参不参加,我就去了。”

花想容追问道:“他帮了你什么忙?”

“他说我们普通人如果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从改变朋友圈做起。认识的顶层人士多了,机会自然就来了,他也一直在推荐我们和一些上层人物接触。我一直挺感谢他的。”

花想容面色阴晴不定:“你意识到自己怀孕后和隋钧联系过吗?”

宁濯略显犹疑:“没有。”

“没有?”

宁濯解释道:“后来他又说组了个局,问我去不去,我没去,然后我们便没联系了。”

“你之前在老家是做什么的?”花想容问。

“我之前在乡里的卫生站做护士。”

“现在呢?”

“现在在南陵路的威克托健身房做教练。”

花想容放下手中的笔:“那你这次怎么不找隋律师帮忙?”

现在推行无纸化办公,很多律师都开始用电脑记录信息,但花想容还保留着用笔记录的习惯。她喜欢纸张真实的触感,也喜欢笔在纸上滑过时沙沙的声音。不过为了便于电子留存,她还是买了万宝龙的虚拟现实笔记本。

“毕竟是隋律师介绍认识的,他和罗牛牛应该算半个朋友,我找他也不合适。更何况这事一开始就是你们找的我,我肯定就和你们合作啊。”宁濯说。

“宁女士,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对你们背后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只负责你找罗牛牛要抚养费这一个案子,这一点请你清楚。”花想容觉得有必要将关系进行明确。

“好,我知道了。就事论事。”宁濯点头说道。

“然后呢?那次酒局之后。”

“他之后肯定就约我单独见面了嘛,约了几次会后我就去了他在蓝钻山庄的房子。”宁濯回道。

“平时约的是在哪里见面?有聊天或往来记录吗?”

“主要是私人会所,”宁濯仔细回忆,“但是客观说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就三四次吧。聊天记录是有的,可每次见面他都拿去删了,这是规矩,最后我偷偷截屏保留了一些。”

花想容看了下截图中的聊天记录,对话没有任何暧昧,只是通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而对方的网名及头像都与此前自己看到的“Steven罗”完全不同。看得出宁濯曾试探性地发了一些暧昧信息,比如一些图片和“我想你了”之类的话,但都没有得到“烈火骄阳”(对方的网名)的正面回复。

“这个‘烈火骄阳’是他本人的微信号吗?”花想容问。

“不知道,”宁濯坦率地说,“他只是通知我时间、地点,见面的时候挺健谈的,但网聊很少。”

花想容继续问:“你对你们的聊天录过音吗?”

“一开始也没有,后续录过,但没录到太多实质性的内容。”宁濯叹了口气,“他的警惕性真的很高,见面的每一个步骤似乎都计算过,比如每次都是他派人来接我,进他房间他会要求我将手机关机。我们进入卧室,睡完以后他也直接走,我很难找到机会录音什么的。”

“我听听录音。”花想容点开了音频文件。

女:“我会想你的。”

男:“……(笑声)”

女:“你会想我吗?”

男:“别这样。”

女:“你会不会想我嘛!”

男:“……”

女:“哈哈哈,痒。我要你大声说,不要在我耳边说。”

男:“只说一遍,不说了。”

……

录音文件的背景音是死亡重金属音乐,录音质量很差。

“这是什么时候录的?”花想容问。

宁濯叹了口气:“有一次结束后司机临时有事,他自己送我回家的。”

花想容让宁濯把去过的地方全部写下来,这些地址要么偏僻,要么隐私性极高。除非警方介入,不然很难对事实进行核实。

“这段时间你们有经济来往吗?”

“经济来往?”

花想容问得更加直接:“比如他有没有给你打钱。”

“钱没打,不过送了我一部手机,就手上这个苹果手机,还给我买了两个包。”宁濯回道。

花想容指了指桌上的香奈儿包:“是这个吗?”

“不是。他送了一个爱马仕,一个BV。我不喜欢,都卖了。”

花想容之所以将宁濯和罗牛牛之间的往来问得这么细,主要是要为立案准备一些基础证据,同时后续案件中需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与罗牛牛存在亲密关系。但很明显,从目前宁濯提供的材料来看,罗牛牛客观上从未、主观上也从无打算与宁濯有深度交往。细究下去,与宁濯沟通的微信号大概率也是假的。宁濯更像罗牛牛无数性伴侣中的一个。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断,是因为他们见面的一整套流程都太严丝合缝了,严丝合缝到几乎没给女方任何取证的空间,他不可能单纯只为了一个人设计这套流程。

证据的有限性,甚至令花想容开始怀疑手里这份最关键的证据——亲子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你确定亲子鉴定的头发就是罗牛牛的?”花想容反复问。

宁濯点了点头:“肯定,不可能是其他人。”

“我该不该相信她呢?”

在罗牛牛防范如此严密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宁濯怀孕,而宁濯又怎么可能会预知自己会怀孕,还能找到机会获得他的头发?

笔轻轻敲打着记录本,花想容看着眼前这位姑娘美丽的面部轮廓,疑虑重重。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花想容终究说道:“好。我组织一下,目前的证据虽然比较少,但鉴于是立案登记制,我们会提前和立案庭的法官沟通,先立上案。立案后,虽然我们手里已经有一份鉴定报告,但毕竟是单方面的,还不够,届时我会向法院申请司法鉴定。这有一份《法律风险告知书》和《案件真实性承诺书》需要签一下,这是我们律所的流程。起诉状和证据材料准备好后我会先发给您看,需要您确认。应该就明天或后天,没问题的话,您就再来律所一趟,签名捺印,然后我去法院立案。”

“这官司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打呢?有把握吗?”宁濯问。

“如果要法院硬判的话,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花想容坦率地说,“我们目前证据不多,在庭审时容易出现不利的情况。并且根据司法经验,虽然罗牛牛有钱,但抚养费除了考虑经济条件外,还要考虑到当地的一般生活水准。因此你要做好如果判决,法院会大幅调整抚养费金额的准备。”

宁濯忧心忡忡地啊了一声。

“所以,我们本案的核心是四个字:以打促谈。”花想容继续说,“名誉事关商誉,我们要逼对方谈判。孩子的抚养权你要争取吗?”

“不争取。”宁濯毫不犹豫。

“嗯……”花想容点点头,心想这无疑是她谈判的重要筹码。

“关于详细的诉讼方案,我接下来会发一份书面的给你。这个案子有的打,相信我。”花想容说道。 lZi9RYcdhHmJ/2pr7JYA9zM0YORp1RbSxw8hHIvxx1aA1bU6Zbcx5w/Uadoqoc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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