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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你们给原告的?”法官们面面相觑,对此也万万没想到。

“是,”李法山确定地说,“在原告产子后,原告首先找到了第三人。第三人作为被告的配偶,最初对此也不敢相信,但出于对事实的确认,以及还被告一个清白的初衷,第三人还是向其提供了被告带有毛囊的头发,并陪同原告一起到双方共同确定的亲子鉴定中心进行了鉴定。因此,对于原告提交的这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我们全都予以认可。”

“有证据佐证吗?我看你们并未提交证据。”法官皱起眉头。

“在本案中,第三人作为无独三,其实出庭主要是协助合议庭查明案件事实,我们不存在诉讼请求,所以本无须提交证据。但如果合议庭需要对此部分事实进行确认,我们愿意提供。”李法山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材料,“这是进行亲子鉴定前签的鉴定合同及转款凭证,可证明该鉴定的鉴定费用是由第三人垫付,该鉴定报告有第三人参与。同时,我们还有一份公证书,证明是由第三人采用家中毛发,与原告一起去亲子鉴定中心做出的该鉴定报告。”

“上述材料你们是否作为证据向法庭予以提交?”审判长确认道。

李法山点点头:“作为证据向法庭提交。”

审判长从书记员手中拿过有关证据,传阅后又让书记员给金凤飞,然后问道:“被告代理人针对上述证据发表意见。”

金凤飞接过证据仔细翻阅后,面无表情地说:“首先,在程序上,这组证据的提交已经过了法律规定的举证期限,根据《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这是对法庭的不尊重,合议庭不应予以采纳。其次,对于上述证据的真实性我们不予认可,同时也不能达到证明目的。即使有第三人参与,但检材到底是不是被告本人的,上述证据无法证明。因此,无论是第三人本人的陈述,还是其提交的证据,都无法证明被告与宁丁丁存在亲子关系,进而被告也没有支付抚养费的义务。”

听完金凤飞的发言,合议庭陷入了为难。她的质证思路很清晰,也没错,即这组证据确实不能直接证明鉴定的检材是罗牛牛本人的。但从另一方面看,检材可是罗牛牛妻子提供的,按常理来讲,在此类官司中,最大的受害方即被告妻子,其无论对案件的审查还是结果普遍都是消极态度。而今事出反常,被告妻子自己跳出来提供检材了,该行为毫无疑问会令法官倾向于认可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该不该同意进行司法鉴定呢?”审判长思考着,有意无意地看向李法山。

经过数年打拼,春山组合在龙城司法界有了些名气,尤其是这个李法山,最爱下歪棋。本案虽不公开审理,但怎么都管不了当事人自己往外透露消息,如果在原配自己提供检材的情况下,法院还不认可,甚至连司法鉴定都不同意,即使在法律程序上并非完全说不过去,但外界知道了,可能又有一番风雨。

“最近政法系统专项整治,风口浪尖下敏感案件还是谨慎为宜。”审判长想了想,然后敲了敲法槌,“鉴于罗牛牛与宁丁丁是否存在亲子关系对本案判决存在重大影响,而且原告及第三人已就上述关系提供了必要证据,经合议庭初步审理,同意原告司法鉴定申请,合议庭庭后会另行通知原被告双方选定鉴定机构的时间。若被告不配合鉴定,需依法自行承担不利后果。本次庭审到此结束,待司法鉴定意见出具后,合议庭再择期开庭。”

随着法槌落下,李法山暗舒一口气。

真相,真的不重要吗?

不,真相很重要。

你可以千方百计地阻挠它的呈现,但这恰恰证明了真相的威力。

真相很重要,只不过很多人缺乏寻找和证明真相的能力罢了。

花想容心中也是石头落地。

坦率说,这是她执业以来打过的最没底的官司,关于本次庭审中一切的险象环生,她在庭前早有预估,如果没有李法山的拍胸脯,她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接这起案件。最终她选择相信李法山,而事实也证明他做到了。

她看向身旁,李法山正不急不缓地整理文件,脸上并未因眼前的胜利出现半分波澜。再回想起多年前他那赢了半子便仰天长啸的激动样,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确实成长了。他正一步一步地成为值得信赖的人,尽管这背后付出的代价,或许他一开始并未想到,想到了也不一定接受。

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永远都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可以啊,李律师。”她还是夸了句。

李法山笑了笑:“让你把心放肚子里你不愿意,现在意识到自己瞎操心了吧?”

花想容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这个人现在有没有谱。”

“话说,你真有对象了?”李法山欲言又止,但还是问道。

花想容脸上似笑非笑:“怎么,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不怎么样,也就顺嘴八那么一卦。”李法山满脸无所谓。

“那就是真有了!”花想容说。

李法山哦了一声,然后轻轻说:“那挺好。”

金凤飞默默在庭审笔录上签字。压抑着心中的挫败和愤怒,她依旧仔细地看着笔录上的一字一句。

她不能接受。

算无遗策的金凤飞,不能接受这个曾经被自己轻视的弟子杀她个措手不及,不能接受自己没有看穿眼前的迷局,更不能接受眼前突然的失败。

更关键的是,她产生了一种近乎迫在眉睫的焦虑。龙诀的半路杀出,恰恰证明了本案并不简单,背后一定涉及对方更大的谋划,更宏观的布局。

宁丁丁的出现,只是揭开了全篇小小的一角。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金凤飞深吸一口气,她能闻到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强烈又危险的气息。

签完笔录,她让助理拍照,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庭审现场。走出法庭,李法山回到自己的老奔驰上。

他径直坐到副驾上,因为驾驶位已经坐着另一个人。

“结果怎样?”刘春笑着问道。

李法山嘿嘿一笑:“不能说完胜,只能说凯旋。”

李法山将庭审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刘春饶有兴趣地问:“金律师脸上啥表情?”

“实不相瞒,我感觉接下来这几天我会有生命危险,”李法山抚额,“她脸上的杀气,你懂的,你也见过。但莫名其妙地,我好开心。”

刘春叹了口气:“法山,我们在成长。”

李法山嗯了一声。

“给龙老师那边说情况了吗?”刘春继续问。

“刚沟通完。”

“宁濯那边呢?”

“门外已经有财经记者在蹲点了,她正接受采访呢。”

刘春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老奔驰缓缓启动,叮叮咚咚地驶入龙城的滚滚车流。

与此同时,龙湖区的一套房子内,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在挂掉电话后不久,也收到了关于庭审结果的消息。这套房子不大,也就七十来平方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她在聊天对话框里回了句“辛苦了,谢谢”,然后静静走向窗边。

“龙诀,你会永远爱我吗?”她还记得在新婚之夜,罗牛牛在床上深情地抱着自己,真挚的眼神仿佛在说他会爱自己到海枯石烂。

“我会。”龙诀轻轻点头。此前她也问过罗牛牛同样的问题,然后她自己给了一个消极的答案。不过,新婚之夜的她天真地认为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脆弱和无助。

她一度相信自己是罗牛牛最重要的人,而又有哪位自认为觅得真爱的女人,在结婚时不抱有白头偕老的期待?

“是你先伤害我的。”龙诀喃喃道。

她还记得自己看到亲子鉴定报告时所产生的复杂情绪。自己的丈夫和别人有了孩子,作为妻子的自己,如同吞下一只苍蝇。

恶心、悲伤、失落、后悔……最后她告诉自己一句话:“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窗外阴云密布,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山雨已来。 txvQYaOPv0a7WvERrAFjqD5A3dH+JE3xaczLipTUdpNcgZX1TJxgVSWBgrIyfF7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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