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熟人

三人坐着汽车回了顾家在南城的房子。

顾家产业众多，南城这一处房子只是其中一处。

与沪城的西式洋楼不同，南城这一处房子倒是古色古香，里面下人也是齐备。

“这位是张管家，小九，你要是有事就跟张管家说。”

“哎哟，这就是赵老板吧。早就听说您的大名，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您。”

张管家去沪城的时候，也看过赵小楼唱戏，知道赵小楼的名头不小，因此，对赵小楼的态度非常好。

三人忙忙碌碌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也没那个精力跟张管家寒暄，顾程璟让张管家安排好住处，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三人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餐厅那边已经准备好晚餐。

南城虽然距离沪城不远，但是南城这边菜的口味跟沪城还是有区别的，不过，顾程璟还是有比较喜欢的一些南城菜。

“小九，一会你尝尝，这盐水鸭，还有松鼠鱼和凤尾虾，味道都是极好的。”

当然，桌子上不止这三道菜。

身为吃货，陆小虎看着满桌子，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桌上可有十来道菜，这对他来说太奢侈了，这么多菜，他都不知道吃那一道好了。

看陆小虎两眼发直的表情，赵小楼无奈的扶额。

他这个师弟，大概是小时候饿怕了，现在只要看到有好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

倒是顾程璟，因为火车上的事情，这一路回来也是紧绷着神经的，哪怕已经休息过了，他也没笑。

而现在，看到陆小虎那模样，倒是忍俊不禁了。

“既然，小虎喜欢，那就吃吧，没关系，今天菜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真的啊？”陆小虎眼睛一下亮了，也不顾那么多，就开始夹菜。

在这样的情况下，换做在海棠班，陆小虎是真的不会客气，但是，他的理智还在，知道这里不是海棠班。

“小虎兄弟不用客气，随便吃。”

顾程璟感觉到了陆小虎的拘谨，也知道赵小楼对这个师弟很在意，自然而然的，对陆小虎也和顺了不少。

顾程璟的变化让张管家大跌眼镜。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以往大家都在背后称呼少爷为冷面杀神。可现在，少爷活泼了不少，或许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还是坏事，答案没有那么容易知道。

坐在赵小楼旁边的顾程璟已经夹了不少菜在赵小楼的碗里。

今天，注定又是吃撑的一天。

——

一行人在南城休整了两天，才开始各自忙碌。

到南城的第二天，赵小楼才知道，顾程璟是来见一位部长的。当然，具体来见谁，赵小楼并不知道，也不会去打探这个消息。

顾程璟出门的时候，顺便安排了车子，让张管家带赵小楼去代家。

赵小楼此前没有见过代荣，更没有听过代荣的名头。但是，在南城，代荣这个人，那是无人不晓的。

代荣是最近发迹的，听说他原本只是保安团的团长，在乡下有点名头，可在乱世，这名头可不抵什么作用。

后来代荣无意中认识了一个贵人，那贵人，将代荣介绍到了吴委员身边，吴委员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代荣跟在吴委员身边，一下一飞冲天了，从一个小小的保安团团长晋升为调查局的局长。

虽然，代荣看上去很低调，可据张管家说，代荣这个人可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随和。

“赵老板，你可要小心一点。”

“谢谢啦，张管家。”

赵小楼和陆小虎一起上了车，陆小虎虽然没有多聪明，却也知道，今天这一场堂会不好应付。

想起俩开沪城之前，月月红交代的事情，陆小虎开口道：“师兄，要不，今天这堂会，咱们就不唱了吧。”

赵小楼知道陆小虎担心什么，可若贸然拒绝的话，岂不是反而惹怒了他？

“别担心，咱们唱咱们的堂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

陆小虎还是担心，可赵小楼已经决定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同时祈祷，希望代荣不要挑他们的刺才好。

代荣家住在西河路公馆片区内，这一片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虽然面积不算很大，但是这边环境清雅。

张管家将两人送到代家的公馆前，“赵老板，您唱完了堂会，直接到路口，我在那等着你。”

“好，谢谢你了，张管家。”

赵小楼按响了代荣家的门铃，不一会，就有一个女佣过来开门。

女佣看到赵小楼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把人引进了屋子。

两人在沙发上等了一会，一个穿着中山装，黑皮鞋，脸有点长的男人从楼上缓缓下来。

这是赵小楼第一次见代荣，代荣看上去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甚至有一点和蔼。但顾程璟提醒过，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所以，赵小楼谨慎的站起来，跟代荣行了个礼。

代荣微微点头，在赵小楼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小楼。

“听说，赵老板在沪城很红火，不知赵老板能不能先来一段？”

说起唱戏，赵小楼不带害怕的。

他将点戏的单子递给代荣，代荣看都没看，直接点了一出《大登殿》。

这一出戏，有三个角色，赵小楼选了一段王宝钏的唱段。

尽管赵小楼没有上妆了，可是，他的声音与王宝钏这个角色结合得很好，若搁之前满堂彩，可此时，一曲结束，代荣没有鼓掌也没有叫好，只是抿了口茶。

“赵老板，若是让你演薛平贵，你可会唱？”

赵小楼唱过不少堂会，但让他唱老生的还是第一次。

他虽然没有正经儿学过老生，但在海月班的时候，没少听徐德海教其他师兄弟唱。

徐德海那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确实有真本事，不管是旦角还是老生甚至小生都可以唱，要不是后来嗓子慢慢毁了，他在沪城应该还能站稳脚跟。

代荣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是换个人兴许就完不成了，可赵小楼可以。他二话不说就唱了薛平贵的唱段。

听赵小楼唱过之后，代荣严肃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赵老板不亏是赵老板，真没想到赵老板的老生也可以这么地道。”

“赵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先让佣人带您去后面休息。”

“谢过代局长。”

赵小楼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带着陆小虎跟在佣人后面，到了一间单独的小屋子里。这里应该就是准备给他化妆用的了。

只是，赵小楼一进门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人了，且，还是他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