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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杀害李大钊的内幕

王之相

1927年4月,李大钊避居北京东交民巷苏联兵营时,因夜间工作,写文章、谈话有响声,被隔壁法国医院的值班人员发现。法国使馆将这一情况通报给外交次长吴晋(亲法派),同时也与日本使馆进行了联系。日本使馆位于御河桥东边,也发现苏联兵营常有人出出进进,但不了解夜间的情况。在法、日两国支持下,吴晋和当时的警察总监陈兴亚、宪兵司令王琦、军法处单处长,共同决定搜查苏联兵营。

搜查是在1927年4月8日早上8时多开始的。带人去搜查的是吉世安,他曾在译学馆学英文,毕业后,分配在警察厅做外事工作。去搜查的人不穿制服、不带武器,每个人均穿中式样斜大襟蓝褂子,长及膝下,打扮得像个仆人似的。领口右边的扣子上拴一根一寸长的白线条,以资识别。共有20余人,有10个人跳墙进去的,其余的人装作在马路边上晒太阳巡风。外国人进出一律不加阻拦,中国人则一个不准进去。他们刚闯进时,屋内正在烧文件,因为是上等纸印的,不爱起火,没有烧透,所以查出很多带有烧痕的文件。被捕的人中,有一人承认是国民党,做革命工作,这就是李大钊。当时,警方所以看重此案的原因,不仅是捕到李大钊,而且是找到了许多文件,有中文的也有俄文的。我记得有的是军情报告,如王树常在哈尔滨驻军,共有兵力多少,还有其他军队驻扎情况;政治方面也有些材料。当年,我是外交部的秘书,与吉世安熟识,上述情况是他告诉我的。

李大钊被捕后第三天,外交部参事朱鹤翔叫我以外交部名义参加翻译搜查来的文件,但不参加审问。我到了警察厅,陈兴亚见到我说,我们是熟人,你是搞俄文工作的,请你参加翻译工作。随后,他就谈了搜查苏联兵营的情况。他还说,我们没有损害苏联大使馆,只是搜查了兵营,抄出很多书籍和文件。捕了多少人,他没详细谈,只谈有一个名叫李大钊的承认是国民党员,做国共合作的工作。他要我领着几个人,把文件尽快翻译出来。他还说,搜查过后,吴晋次长才向张作霖报告,说国民党的北伐军是由苏联派鲍罗廷组织、有共产党人参加的军队,他们要消灭北京政府,搞共产主义、无产阶级专政,因此,由南方派人来,潜伏在苏联兵营内,要组织暴动;现已搜查到很多文件,又捕获到潜伏在苏联兵营中企图搞暴动的李大钊等很多人。张作霖听后,就叫吴晋把在张家口交涉总署的张国忱调来北京,负责俄文文件的翻译工作。

张国忱来京后,成立了“搜查苏联阴谋文件编译会”,下分二组,每组各5人。张是第一组组长,我是第二组组长。我们日夜加班翻译,搞了一个多礼拜,没有发现有组织暴动的计划。张国忱无奈,就利用夜晚陪张作霖吸鸦片烟时向张作假报告,说这么重要的事,哪能很快搞完。大约在一个月后,编译会才印出了四本《苏联阴谋文件汇编》。送给张作霖的是那套特制线装的,用黄缎子做书面、书套。张作霖一看人证、物证俱全,很高兴,批准用绞刑杀死李大钊。最后,经宪兵司令王琦和警察总监陈兴亚以及军法处单处长等人决定,立即执行。李大钊烈士在临刑前毫无惧色,泰然自若地走向绞刑架,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视死如归的高贵品质。我参加过翻译文件工作,亲自听说过李大钊被绞杀的情况,我是知道内幕的活证人。

关于对李大钊的处理问题,我在外交部听说,法国和日本帝国主义坚决主张杀;英、美则说不够判处死刑的条件。因为,没有发现有搞军事暴动的材料,可以从轻处理或释放。

我还听说,英、美使馆不同意这种搜查行动。英、美曾抗议说,东交民巷是使馆区,有治外法权保护,无论是穿制服或是便服,去搜查苏联使馆兵营中的文件,就是破坏了多年的传统、常规、定例,违反国际法。并要求中国外交部认真查清搜去的文件中是否有外交文件,声称外交文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此事在外交部内部也议论纷纷。

最后,捕杀李大钊,当然张作霖要负主要责任。不过我们也要看到法、日帝国主义假手军阀杀害共产党人的一面,这与推行“以华制华、以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殖民政策”并无二致。这个历史教训,我们不能忘记。

(武育文 整理) 9T7bi7plvMQRs+O+abKzJYrn4bhI0RcyyYfrZsOJVUPyuC393wIsuD+LR9eP+4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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