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4月,奉系军阀张作霖猛烈攻击冯玉祥的国民军。加上直系吴佩孚及直鲁联军张宗昌联合对国民军施压,致使国民军渐渐不支,遂于4月12日宣布取消国民军称号,冯玉祥亦同时宣布下野。接着,国民军京畿卫戍总司令鹿钟麟率所部撤离北京,前往张家口地区,4月14日已遭囚禁近两年的大总统曹锟才获得人身自由。
一天上午,前曹锟总统府的陆军部次长王坦陪同张学良、张宗昌等来到中南海延庆楼总统府。刚一进入客厅,张学良即向曹锟表示歉意:“三大爷,我给您老赔不是来了,家父说对不起您。您放心,我们一定拥戴您复位,这民国大总统还是您的。”曹锟忙说:“咳!我可不能干了,我德薄能浅,以后国家大事要靠你们年轻人啦!”张学良坐下接着说:“家父说了,您老尽管复位,您做您的大总统,有他在旁边站着,看哪个小子敢炸刺儿?”王坦、张宗昌也顺着张学良一齐说:“我们一致拥护您,您尽管放心,谁敢不听您的话,我们就以武力收拾他!”
曹锟听后略加思索,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当了一年多的总统,我什么事也没干,最后倒吵起了家窝子,你们认为我还能当总统?”张学良接过话茬说:“您老别说了,再说别的就是不原谅我们了。”王坦笑着说:“亲戚朋友会吵嘴,兄弟手足也会吵,父子、夫妻都会吵嘴,这算不了什么,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大家边喝茶边围着曹锟又闲扯了一阵子,王坦和张学良等人告辞出来。临分手,张学良对王坦说:“你明天再跟三爷好好说说,咱们就按刚才说的办了。”王答:“我一定会尽力做好这件事!”
第二天早晨,王坦又来到延庆楼,正赶上曹锟在进早餐,王也入座陪餐,边吃边谈。曹锟问王坦:“张学良这小孩子说的话靠得住吗?”王坦说:“怎么能靠不住呢?是张作霖叫他来的,这我都知道。”接着,王坦将两次在沈阳与张作霖见面的事述说了一遍。曹听后非常高兴。
其实,曹锟恢复自由后的第二天,即已令原总统府秘书张廷谔电告各省冯玉祥部已撤出京畿,目前北京安静如常,其含义是希望各地发出通电,拥护他恢复总统职位。但是,全国各地毫无反应。后来,王坦、张学良等人联名主动向各方面发函探询,才知道大家是在等待在汉口的实力人物吴佩孚表态。曹锟见吴佩孚并未对通电表明欢迎或拒绝,感到再住在延庆楼似乎有些不妥,于是举家搬到了羊市大街。
吴佩孚自二次直奉战争失败后,已近两年,他到底在干什么?曹锟浑然不知。为了了解吴的情况并向他转告北京的情况,曹锟很想派人去一趟汉口。王坦听说后自告奋勇愿前往武汉。此时,京汉铁路并未全线贯通,他先坐一段火车,然后骑一段毛驴,又坐一段火车,再坐一段大车……王前后经过七天才到达汉口,到后立刻以电话联系见吴时间。
吴佩孚一见王坦即高声大笑道:“炮手来了,这一下没把你这土旦砸碎吗?”王坦说:“不但没砸碎,还磨成铁的啦!”吴佩孚接着问:“你想干点什么?”王一听此话,知道吴误会了,以为他是来找事干的,于是回答:“我个人干什么都可以。不过这倒不忙,我想还是先把总统的事办停当了,再说我个人之事吧!”接着,王坦将拥曹复位的意思说了一遍,并告知张作霖那边已说好没有问题。吴佩孚沉思了一下说:“你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应当的,不过恐怕难以实现。我自山海关下来,一到汉口即发出通电护宪,人家都不理。怎么能再提呢?三爷这人你不是不清楚,在前台他是唱不好的,我看还是请他在后台待待吧!等我把大局稳定下来,咱们再商量。”接着,吴佩孚又说了一通“好马不吃回头草”、“兵不再役”之类的话,堵王坦的嘴,语调虽然婉转,但话锋十分强硬,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王坦不能再说什么,再说恐怕吴佩孚就要下逐客令了。
王坦从吴佩孚的查家墩司令部出来,就去找吴佩孚的亲信吴景濂,把和吴佩孚交谈的情况告诉吴,吴摇着头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曾多次和他谈总统复位的事,他不答应。听说他曾和一些人商议过,表示决不再拥曹。”王坦又与在汉口的其他直系人物探讨有关大总统复位问题,均没有人公开站出来表示拥曹。一看事情渺茫,王坦乘车回到北京,直奔曹锟家。其见曹第一句话就是:“冯玉祥没反了您,吴子玉可真反了您哪!”曹听了一怔道:“他说了些什么?”王坦便将与吴等人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曹。曹自我解嘲地说:“吴子玉可能担心张作霖不是真心实意拥戴我,所以抱有担心和怀疑,这是正常的想法,没有什么!”说完便催王坦回家去休息。
不久,曹锟从北京搬回了保定。据说他又托清末状元刘春霖前往汉口面见吴佩孚,商谈关于复位的事,仍被吴一口回绝了。5月14日,曹锟向全国发出通电提出辞职。张作霖本拟让曹锟复位后做个过渡总统,他再制造机会取而代之,过过大总统之瘾,结果幻想没有变成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