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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币与一个国家的诞生

1775年4月18日,英国皇家总督兼驻军总司令托马斯·盖奇(Thomas Gage)发布了一道秘密命令:立即派部队前往康科德,搜查反英民兵的军火仓库,并逮捕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

命令发布的同时,出身殖民地的总督夫人玛格丽特就将之全部传递给了自由之子。当天晚上,这个组织在距离波士顿不到30公里的列克星敦村设下埋伏,数十名武装村民拦住了800名英国轻步兵。经过激战,来势汹汹的英军占领了这里,但激烈的枪声唤起周围所有人的警觉。

次日凌晨,当英军费尽力气抵达康科德的时候,落入了更大的包围圈,在付出247人伤亡、26人失踪的代价后,他们总算逃回了波士顿城。

一切都不是意外,这一切的背后,是约翰强有力的资本之手。他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影响着波士顿的人心走向,并不断聚集经济和政治力量来改变北美形势。现在,以“钞能力”为引线,独立战争的炸药终于被彻底点燃。

1776年7月4日,约翰在费城参加第二届大陆会议,并首先在《独立宣言》正文下方签下了硕大无比的名字。此时,他无须再隐藏自己是幕后组织者的角色,因为战争的号角响彻世界,殖民地独立的武装力量“大陆军”已经成立,华盛顿被任命为总司令。约翰相信,自己要做的不是去打仗,而是继续赚钱,为独立战争注入更多资金来换取未来的稳定地位和持续利润。

虽然约翰的想法很乐观,但北美殖民地面临的经济环境每况愈下。战争爆发后,英国政府异常愤怒,宣布对叛国者加以最高级别的经济封锁。这导致北美殖民地普通人的日子更为艰难,通货膨胀和经济停滞带来的物价上涨、原材料短缺等问题开始涌现。一批殖民地商人的投机行为,更是让经济雪上加霜。

新生的美国根本没有央行,也缺乏统一的经济政策。为了应对问题,各州只能选择同样的方法,即大量增发纸币。这些纸币被称为“大陆币”,其发行实质上没有可供自由兑换的贵金属作为信用后盾。在随后的5年内,大陆会议总共发行了2.26亿美元的大陆币,而每次发行都导致其价值下跌。

纸币越发越多,导致物价持续上涨,市民们的日子越过越难,大陆军士兵拿到手的军饷也越来越少,甚至因此发生了兵变。幸好,华盛顿凭借个人的机敏和威信,还能控制住局面。然而,再好的指挥者也打不赢没有粮草的战争,各州都意识到危险步步逼近。如果再不进行币制改革,提振经济信心,独立战争势必失败,到时候不用说继续赚钱,连保住性命可能都有问题。恰逢此时,有人走进了位于费城的国会大门,他就是罗伯特·莫里斯。

1781年,在《邦联条例》 正式生效后,美国才算真正成为“合众国”。国会拥有行政权力后,立即找到了罗伯特·莫里斯。他原本就是宾夕法尼亚的首富,同时也作为州代表在《独立宣言》上签署名字。现在,国会将任命他担任金融部门主管,希望他来拯救经济于水火。从后世来看,莫里斯就是美国首任财政部部长。

莫里斯没有让历史失望。战争爆发以来,他的企业由于经济恶化蒙受了巨大损失,早在接到国会邀请之前,他就花费了无数个夜晚,想好了控制问题的方法。莫里斯认为,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战争和投机,因为这两件事几乎从未在历史上消失过,而货币价值却可以从动荡不安转向得到控制。

华盛顿或许能控制大陆军,甚至因此控制战争的走向,但谁才能控制货币价值?莫里斯让所有人接受了他的答案:银行。

1782年,美国历史上第一家接受了国家颁布特许状的商业银行在费城诞生,即北美银行。这家银行在原宾夕法尼亚银行的基础上成立,其开门大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行由国家信用背书的纸币。在莫里斯的方案下,该银行不仅要保证纸币在市场上能充分流通,还需要有充分保值的空间。因此,北美银行开始提供用金币银币赎回纸币的服务。这样一来,纸币迅速在北美大陆获得了信誉。

莫里斯自己也没有闲着,他本人和合作者就是北美银行的大股东。现在,经营这家银行既关系到生意,也关系到革命。于是他一方面积极和法国展开贸易,一方面又向法国工商资产业界拉募捐以支持革命。这一募捐行动是相当惊人的,大约有250万里弗的银币被运上船只,由托马斯·佩恩(Thomas Penn)护送跨越大西洋,存放到北美银行里,作为纸币的发行信用金。

当然,银行的资金不可能只进不出,银行只有发放贷款,才能获利,才能吸引更多资本的投入。北美银行积极向企业发放短期贷款,再将收取的利息分发给股东们。后来,股东们每年能收获14%的分红收益,这让北美银行声名远播。有了更多资金进入和流出,北美银行形成了健康的货币循环。

华盛顿最关心的还是军费问题。一直以来,华盛顿眼中的大陆军随时都可能变成散兵游勇,当所有人都指望他来凝聚军心的时候,他也只能指望金钱的力量。然而,政府的财政收入只能来自税收,而税收政策绝不能轻易改变,因为大家都不会忘记革命的导火索就是税收。

莫里斯深谙华盛顿的想法。他干脆抛开一切,自己掏钱投入革命这个巨大的项目。在约克敦战役 (Battle of Yorktown)中,莫里斯筹集了140万美元充作军费。当战役结束、军队解散时,他又豪气地掏出了80万美元,这部分经费超过了其他州的遣散费总和。

谁也不敢相信莫里斯靠一己之力就能掏出如此天文数字的金钱,但后来当有人问到时,他只是轻松一笑:“不赔不赚吧!”其实,莫里斯企业和银行的生意只是放在明面上的,他更多的利润来自走私。由于战争开始后,英国政府在北美的海关形同虚设,美国的海关又没有建立,走私变得更加容易了。很多美国商人直接武装渔船,将之改造成为大队的走私船,甚至是专门用来抢劫的私掠船。而各州政府则利用这些海上武装来突破英国皇家海军的封锁,破坏英国陆军的供给。莫里斯显然也没有错过这样的“生意”。

莫里斯赚得盆满钵满,大陆军终于能吃饱肚子了,而平民的生活也有了保障。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由于纸币体系站稳脚跟,产业开始进一步发展。军工产品、衣服、食品、帐篷、马具的产量和交易量大大增加,城市资本的实力更为雄厚了。当我们从这个角度去观察美国的诞生历史,就会发现《独立宣言》纸面上那些高贵而华丽的说法只是A面;在B面,这场战争与资本密切相关,完全可以被看成约翰·汉考克、罗伯特·莫里斯们苦心孤诣推动和投资的一场创业活动。当历史需要他们从商人习惯的领域走出来,面向政治领域时,他们用最直接、最果敢的方式来为手中资本创造新的环境,甚至为此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他们将就此成为这个国家的“原始股东”。

1783年9月,英美双方签订合约,美国正式独立。至此,战争结束了,资本家和种植园主们代替伦敦的国王,掌握了民众的命运。一切看起来都是崭新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又没有什么改变,美利坚合众国的成长路径应如何顺着时间的大河继续向前,未来还将有人不断为此用毕生作答。 g6xphsthiLkFT31JJPmtuUwVb/r9BRA0W5YYBxlXSEYkLEp2AIDGJhlyxvlsW5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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