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影片一开始，一队直升机在开阔的稻田上空编队飞过。“休伊”（Huey）旋翼发出“嗖嗖嗖”的响声，很快消失在背景中。直升机进入着陆区（LZ），遭遇到附近敌方部队的防空火力时，枪声在背景音乐中回响。敌人仍然隐藏在茂密的地面植被下面，他们的位置只能通过枪口闪光才能发现。“休伊”直升机降落后，士兵们迅速离机，在“休伊”起飞前迅速散开，速度和降落时一样快。部队在开阔的稻田里呈扇形散开，在泥泞的稻田中艰难跋涉，警惕地寻找敌人的踪迹。这整个过程似乎是以慢动作进行的，需要几分钟，但实际上只需要几秒钟，这些直升机在地面停留的时间越长，它们就越容易受到敌人火力的攻击。

上面的场景并不是取自好莱坞大片，而是由贝尔直升机公司赞助的2005年上映的纪录片《直升机战争中的“休伊”》中的镜头，这个纪录片是《黑暗之心：越战编年史》系列的一部分。贝尔直升机公司负责研发和制造了越战标志性的UH-1“休伊”直升机。

直升机是一种垂直起落飞行器，具有固定翼飞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如悬停、垂直起飞、倒飞等，因此其应用潜力和价值是十分明显的，20世纪初直升机的出现对交通、通信，以及其他众多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战场上，直升机为战斗部队提供了一种快速机动工具，在战争中逐渐发展并获得了日益重要的地位，成为一种高效、致命的武器。与此同时，直升机在战争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辅助角色，例如急救医疗、后勤补给、搜索与救援，以及许多其他用途。

美军直升机的发展，在许多方面反映了美国社会的快速发展及变化，同时也反映出美国人的技术和效率理念。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首次在战争中使用了直升机，当滑翔机部队无法找到在缅甸被击落的美国轰炸机时，直升机被召唤介入并成功救出了机组人员。考虑到直升机巨大的发展潜力，军事规划人员开始专注组建旋翼机部队以支撑美国军事武力。在朝鲜战争中，直升机的使用更加广泛，最为著名的是H-13直升机，它在将伤员后送到战地医院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当时的直升机数量并不多，仅在有限的侦察行动中发挥了很小的作用。在整个越南战争期间，直升机技术不断发展，性能得以大幅度提高。1965年，美军作战部队抵达越南时，全新型号的直升机正在批量装备部队并投入使用，而现有装备型号则在不断得到改进，武器系统试验也在同步推进。

越南地形以密林和高地为主，交通不便，特别是在雨季，道路泥泞而狭窄，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是对美国发动战争的传统方式的巨大挑战，装甲车、卡车和坦克在越南的用处不大，而且经常成为负担，行动缓慢，是游击队的大目标。美国采用了直升机这个在当时最为先进的军事技术成果来部分解决这一挑战，从本质上来说，直升机还可以让美军及其盟军完全避开道路伏击。在越南战争中，美军高度依赖直升机，数以千计的直升机在整个战区内迅速机动，运送人员增援地面部队，提供后勤补给，进行航空侦察、紧急医疗救护并撤离伤员，以及近距离空中支援等，直升机在战争中的作用得到了极大的扩展。机动性与火力是美军在越南作战的关键，而直升机兼具了这两方面的优点，越南的特殊地理环境造就了直升机战场主角的地位，所以越南战争也被称为“直升机战争”。就美军而言，在越南真正发挥关键作用的是直升机。

美军在越战中大规模使用直升机，除了直升机本身机动灵活、可垂直起飞而不依赖机场等优点外，还与美军的空中机动突击战术的发展与应用密不可分，直升机在越南战争中的广泛使用充分证明了它在诸兵种联合作战中的重要战术价值。越南战争通常被视为直升机作为美国军火库的重要组成部分被接受和发展的分水岭，直升机慢慢成为美国陆军作战行动的基石。正如《飞行控制：直升机作为一种越南象征的社会历史》的作者阿拉斯代尔·斯帕克（Alasdair Spark）在他的《直升机社会史》中指出的那样，“直升机成了美国的试金石，象征着超凡的美国力量的金属化身”。虽然越战时期美国陆军航空兵基本上是直升机部队，但也使用一些固定翼飞机来支援陆军部队，这些飞机主要用于执行侦察和后勤支援等任务。

最初陆军派往越南的直升机部队，称为运输连（轻型直升机），装备过时的CH-21双旋翼直升机，当时是作为没有武装的部队运输连队来到越南的。进入越南后，CH-21直升机很明显需要保护以免受地面火力的攻击。为了提供这种保护，一种实验性的武装直升机连组建了起来，这就是通用战术运输直升机连（Utility Tactical Transport Helicopter Company，通常简称为UTT）。

从1963年开始，在这些重新更名的单位和其他新到单位中的CH-21直升机很快被无处不在的俗称“休伊”的贝尔UH-1系列直升机所取代。“休伊”对参加越南战争的美国军人来说，其重要性就像二战时期的吉普车一样，成为越南战争永恒的象征之一。尽管许多其他型号的飞机在越南战争中也发挥了作用，但“休伊”是最为著名和最令人难忘的，几乎每名参战士兵都在“休伊”的无数角色中经历过或者受益过，包括运送食品、子弹、饮水、邮件、部队、伤员或提供火力。“休伊”直升机一度成为历史上辨识度最高的飞机之一，人们不仅通过眼睛，还能通过声音来辨别它，通常在看到直升机之前，就能听到其主旋翼叶片发出的清晰的“嗖嗖”声。

最初服役的UH-1A和早期的UH-1B武装直升机分别被称为“光头”（Slick）和“炮艇”（Gunship）。“光头”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部队运输用直升机仅装有舱门机枪，机身外面两侧没有安装外部武器，这样机身就有着光滑的外形。它还被称为“裸机”，尽管直升机确实装备了由机组人员操作使用的灵活的舱门机枪。至于“炮艇”，正如其名称所暗示的，是全副武装的直升机，除了灵活的舱门机枪，还挂载着机枪、火箭弹和自动榴弹发射器等各种武器组合。大多数直升机有4名机组成员——2名飞行员（资格较老的担任机长）、1名机组长（也可称为机工长）和1名舱门射手，机组长也兼任舱门射手。在大多数武装直升机里，副驾驶员通常负责操作武器，而“眼镜蛇”（Cobra）武装直升机由两名驾驶员操作，副驾驶坐在前舱。观察直升机由于更为轻巧敏捷，只有一名飞行员和一名机组长兼观察员。

到了1965年，大多数突击直升机连的UH-1A和UH-1B被越战终极通用直升机——更大的UH-1D和UH-1H取代，也有不少连队继续使用他们的UH-1B和UH-1C作为武装直升机。UH-1C是在陆军中服役的最为复杂的四座武装直升机，UH-1B和UH-1C同贝尔AH-1G“眼镜蛇”攻击直升机具有相同的旋翼系统，比早期武装直升机有更好的机动性。1967年以后，有一些突击直升机连转为使用“眼镜蛇”攻击直升机，但也有许多仍继续使用老式的“休伊”战斗。

“休伊”直升机是越战时期美国陆军最为重要的直升机，并留下了三种角色的永久烙印：第一种是上面介绍过的“光头”，指部队运输直升机；第二种是武装直升机，顾名思义，就是安装了攻击性武器的直升机；第三种是医疗后送或者救护直升机，称为“除尘”（Dustoff）。“休伊”直升机最初的传统任务是运输和补给，但其适应性使得军方将“休伊”用于各种目的，充当了各种各样的战斗支援角色。例如有的“休伊”被用作空中指挥和控制中心，这些直升机配备了先进的无线电设备。还有一些作为心理战直升机，在越南各地散发传单，也有的安装扩音器，向游击队播送劝降宣传信息等。《贝尔UH-1休伊“光头”1962—1975》的作者克里斯·毕晓普（Chris Bishop）总结道：“‘休伊’成为越南战争的标志。它是黄金时段新闻报道的明星，其独特的外形和双叶旋翼的声音比当时任何其他飞机都更为全世界所熟悉。”

虽然“休伊”可以说是越南战争中最具辨识度的直升机，但它并不是战争中使用的唯一直升机。“休伊”和其他直升机的标志性地位不仅有新闻媒体的宣传报道推动，也有美国陆军航空兵的广告、纪录片和电影的推波助澜，其结果就是，直升机成为越南战争的突出代表。在很多方面，“直升机和士兵一样，都是越战老兵”。现在，是时候去探究直升机是如何从战斗武器发展成为文化符号的了。

本书通过对越南战争时期的美国陆军航空兵包括旋翼和固定翼飞机部队的全景式介绍，阐明越战时期美国陆军航空兵部队的发展、部署和使用，使读者对以大规模使用直升机为突出特点的越南战争有更为深入的认识，加深对这场直升机战争的理解，更充分地了解现代战争中陆军航空兵的作用和使用。

关于直升机型号，有一点要说明：陆军航空兵航空器代号在1962年9月之前使用旧代号系统，1962年9月美国三军统一了航空器命名规则，这给陆军所有装备的飞机型号带来了变化，如H-21直升机型号变更为CH-21，为了保持统一，使文本更加规范和严谨，文章中涉及的飞机型号以1962年9月为界，同种机型此前采用旧型号表述，此后采用新型号表述。正文里，除必要情况外，不再另行说明。

此外，需要声明的是，美国干涉他国内政介入并侵略越南早有公论，本人力图从纯军事角度去解析越战中的美国陆军航空兵，请读者朋友注意。由于受参考资料、时间、篇幅以及本人水平所限，内容难免有错漏或不当之处，还请读者朋友们批评指正。

本书图片已获得授权，特此声明。

赫英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