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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朝瑟堡追击

经历了短暂的休整和重组,隆美尔装甲师调回鲁昂南面的塞纳河畔。6 月9 日,德军在这里跟随法国第10 集团军渡过河去,法军惊慌失措,德国人几乎没从事战斗就渡过这条宽阔的河流。第10 集团军随后向西退往里勒河一线,而他们的友邻军队向南后撤。为利用法军防线新出现的缺口,德国先遣步兵军迅速向南攻往卢瓦尔河,隆美尔装甲师6 月16 日调到他们身后,次日投入进攻,直奔瑟堡。

6 月16 日夜间,法国第10 集团军再度退却,由于联军的抵抗已告崩溃,与法国人并肩战斗的英军残部奉命撤往瑟堡,准备重新登船返回英国。对这些英军部队来说,后撤令来得非常及时,因为他们据守的地区就在隆美尔次日上午的进军路线南面,因而赶在遭切断前顺利撤到瑟堡。

1940 年6 月17 日,我师恢复向塞纳河以南的进军,首先开入莱格勒地区。第7 装甲师接到指示,一路前出到诺南—塞镇公路。到达这条公路,我师会获得森格尔旅 加强,尔后进攻并占领法国军港瑟堡。空中侦察报告,瑟堡港内停有军舰或运输船,因此,联军很可能正在那里登船。

我师分成两路纵队推进,战局这一阶段,他们都没遭遇激烈抵抗,只摧毁了几道路障,抓获些俘虏,还缴获几辆坦克。我刚刚获悉两支队伍的头部到达诺南—塞镇公路,就命令他们绕过塞镇侧面继续攻击前进。具体路线如下:

右路纵队取道马罗凯,绕过埃库谢南部,沿主干道赶往布里尤兹,再从那里越过弗莱尔南侧,直奔兰迪萨克。

左路纵队取道马塞、梅埃朗、圣布里塞、勒梅尼尔,直奔拉沙佩勒。

我率领直属分队跟随左路纵队一同行动。我们进展很快,一路前出到蒙特梅尔雷,13 点左右在这里俘虏20 名法国士兵。我们继续攻往布塞。我在弗朗舍维尔收到报告,据说敌坦克挡住布塞入口,封锁了公路,不过,我方侦察部队还没遭到火力打击。由于左路纵队只配备装甲车,于是我下令立即转向北面。我们在途中遇到一群群小股法国士兵,没费太大周折就俘获了他们。俘虏里有几名坐汽车的军官,其中一人会说德语,于是我们请他担任翻译。我们驶过一条条小路,卷起浓厚的尘埃。没过多久,队伍头部与敌摩托车兵遭遇,以火力迅速消灭了对方。但这些摩托车兵后面,我们又遇到一支行进中的法军队伍。看见我们到来,他们大吃一惊,似乎并不急于投入战斗。于是,冯·卢克上尉[ 第37 装甲侦察营营长 ]与法军上尉谈判。我凑过去,想看看队伍停止前进的原因。

法军上尉宣称,贝当元帅已经向德国提出停战建议,还指示法国军队放下武器。我通过翻译告诉这名上尉,我们没听说什么停战协议,现在奉命前进。我又补充道,我们不会朝任何一支投降后放下武器的法国军队开火。我随后要求法军上尉腾出道路让我们通过,把他的队伍挪到路旁的野地里,命令他们放下武器。这名上尉似乎仍在犹豫,不知道是否该这样做。不管怎样,折腾了半天才让这股法军让到路旁,我命令己方部队继续前进。我们从法军队伍身旁驶过,他们站在路边,火炮和反坦克炮仍挂在牵引车上。我们经过时,那名法军上尉看上去有些不安,可他的部下似乎对这个解决办法很满意。之后,我们又遇到更多法军部队,每次都朝他们挥舞白手帕,高喊战争结束了。我们以25—30 英里的时速继续前进。接下来路过的几个村庄,挤满法国黑人士兵,他们的火炮和车辆停在果园和农家院落里。我们挥舞白手帕全速驶过,没太在意他们。就这样,我们兵不血刃顺利通过,随后又超过几支配备全新美制车辆的法军车队,17 点30 分左右到达蒙特勒伊[ 格勒以西40 英里,阿让唐西南偏西12 英里 ]附近,我下令休息1 小时,让大家吃点东西,最重要的是给车辆加油。

现在似乎不用担心遭遇敌军激烈抵抗,我决定18 点40 分继续前进,目标是140 英里 1 外的瑟堡。我师右路纵队编有第7 摩托车营和第25 装甲团一部,16—17 点在埃库谢附近遭遇抵抗,但战斗似乎已结束。我决心沿主干道完成剩下的路程,把全师编成一路纵队,取道弗莱尔、库唐斯、巴尔纳维尔奔向瑟堡。

这是条间接路线,因为库唐斯靠近科唐坦半岛西海岸,到达此处,隆美尔才转身向北,沿西海岸路线奔向瑟堡。

新目标和行军路线的详情通过电台发给师属各部队,不过,还是有一两支部队没收到电报。

18 点40 分,第37 装甲侦察营动身赶赴瑟堡。他们奉命加快速度。没用几分钟,我们就到达主干道,在这里遇到汉克装甲连,我命令该连加入我们的行列。右路纵队收到电台传送的命令,跟在左路纵队身后,取道弗莱尔赶赴瑟堡。

我们现在全速赶往弗莱尔。法军士兵在道路两侧宿营,我们驱车驶过时朝他们挥手。他们看见德军纵队疾驶而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各处都没发生交火。接下来几个钟头,我们的时速保持在30 英里左右,排成完美的队形穿过一个个村庄。由于一时间没找到正确的道路,我们在弗莱尔短暂停顿。我们匆匆穿过镇区,人群挤在街道上,有军人也有平民,好奇地看着我们,没采取任何敌对态度。

在弗莱尔西郊,我们驶过宽阔的广场,一如既往,广场上挤满法国士兵和平民。突然,几码外一个平民拔出左轮手枪朝我的座车冲来,企图开枪射击,但几名法国士兵赶紧拉住他,阻止了他的意图。我们继续前进。我现在把整个师甩在身后,急于尽快赶到瑟堡。我很清楚,我们穿越的这片领土,到处都是法国军队,尽管他们的战斗力可能不太行。看起来,贝当的停战请求似乎人尽皆知。我没幻想师主力能跟上我们的速度,可还是认为落在后方的部队能在几小时内赶到。侦察营毫不停顿,一路向前。我们驱车行进的时间已超过12 个钟头,一个个法国村镇被我们甩在身后,途中未开一枪。夜幕降临,映衬出我们右前方熊熊燃烧的烈焰,可能是莱赛[ 库唐斯以北30 英里,瑟堡以南34 英里 ]机场上的敌人点燃了汽油和油库。入夜后,和往常一样,无线电联络中断。我知道右侧的森格尔旅还没赶上来,估计他们在法莱斯附近[ 也就是后方130 英里处 ]。但这种情况没让我改变决定,因为我觉得凭手头的力量足以拿下瑟堡。

天黑后,两名军官乘汽车追上我们的队伍,赶来向我报到。黑暗中,我一开始没认出他们,两人脸上满是尘土,定睛细看,才发现是元首大本营的科尔贝克上尉和豪斯贝格中尉。豪斯贝格告诉我,他奉命调到第7 装甲师,我当即任命他为副官。科尔贝克没派到我的师,只是借此机会见识一番前线的情形。我派身边的侍从官施托尔布吕克上尉骑摩托车原路返回,确保其他部队跟在后面,再把进攻瑟堡的命令传达给各团。除非遇到障碍,否则我们会在3 个钟头内到达瑟堡。

我们冒着漆黑的夜色,马不停蹄地向前疾进。午夜前后,侦察营穿过拉艾迪皮[ 莱赛以北5 英里 ]的镇中心广场。一些身着工作服的人惊讶地站在广场上,他们身后停着几辆满载物资的卡车。这些人大多是民工,军人寥寥无几,但周围也能见到几名忙忙碌碌的法国军官。其中一人穿过德军车队,从我的座车前跑过,消失在路旁的门廊里。我们继续前进,路过教堂时,我注意到旁边停着辆重型法制卡车,车后拖着门88—100 毫米口径的火炮。伊泽迈尔中尉率领的侦察营先遣车辆没有停歇,奉命驶上通往博勒维尔的支路,随后迅速向前。我盘算着全师在瑟堡前方的部署方案,就在这时,队伍突然遭遇防御路障,迎面袭来的火炮和机枪火力极为猛烈。为首的几部车辆中弹,其中3 辆起火燃烧。搭乘头车的伊泽迈尔中尉头部负了重伤,倒在燃烧的车辆旁昏迷不醒。

看来,据守路障的敌人实力很强大。此时,一轮明月挂在空中,但我不想在没有火炮和坦克支援的情况下,让疲惫的部下立即投入进攻。于是,我命令侦察营停止行动,拂晓前不再向敌军阵地移动。

从早上算起,隆美尔装甲师前进了150 多英里,要是从他们黄昏时停下来加油算,也已前进了100 多英里。这种速度远远超过战争期间任何一天的进展。

我随后带着通信兵驱车返回拉艾迪皮。此时,我们还是没有联系上身后的步兵团。到达拉艾迪皮,我和科尔贝克、豪斯贝格、几名摩托车传令兵站在教堂旁,一辆装甲车和一辆通信车停在一边。我们先前经过时见到的那辆拖着火炮的重型卡车此刻已不在原处。广场上那群民工也不见了。

沿瑟堡主公路驶来的一辆汽车停了下来。车上坐着一个法国海军军官,他告诉我们,他是个工兵军官,奉命监督民工队伍在这里构筑路障,阻挡德军推进。我让他返回瑟堡,报告上级他到得太晚了。

几分钟后,在南面洗完海水浴的几名英国军官驱车返回,被我们拦下当了俘虏。冯·翁格尔上校率领第6 步兵团随后开抵。我下达了次日早晨进攻敌军路障的命令。按照我的设想,我们最好能突破拉艾迪皮西北面3 英里的敌军阵地,次日上午恢复朝瑟堡的冲刺。

[ 6 月18 日 ]拂晓,我和豪斯贝格驱车赶往第6 步兵团。夜间我已下达命令,天亮后把几名法国军官送过防线,让他们说服对面的法军立即投降。待我们到达,冯·翁格尔已经与敌人展开谈判。我们派去的几名法国军官也进入对面的阵地,这些阵地居高临下,我们看见一些守军士兵站在支撑点旁边,步枪放在地上。透过望远镜,我们还看见火炮和机枪部署在圣索沃尔教堂[ 这是圣索沃尔-德皮埃 尔蓬,而不是更大的圣索沃尔-勒维孔特村,后一个村庄位于东北方4 英里的主 干路上 ]右侧。树干构设的路障挡住了通入敌军阵地的道路。

第6 步兵团先遣部队的士兵站在道路两侧,也把步枪放在地上,可双方的情况不同,法军士兵身旁就是固定阵地,我们的人却无遮无掩地站在空阔处或道路上。倘若突然交火的话,我方士兵肯定伤亡惨重。我对这种缺乏预见性的做法非常恼火,命令相关人员立即整顿部队。

没过多久,冯·翁格尔和几名法国军官返回,据他们说,对面的法军部队不知道贝当的停战建议,对此全然不信。他们不打算放下武器让我们通过。这些谈判完全是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于是我又派一名法国军官过去,再次呼吁对方8点前放下武器,如若不然,我就要发动进攻。

我方部队马上以最快速度从事进攻准备。海德肯佩尔此时也赶了上来,据他报告,师属部队通过夜间行军到达了拉艾迪皮,但这场行军似乎不是一帆风顺。由于维尔那里的几条道路把“DG 7” 2 标错了,结果,师里部分部队开往圣洛[ 唐斯以东17 英里 ]。到目前为止,后方没发生激烈战斗,但包括师部在内的部分队伍突然遭到冲出玉米地的敌坦克袭击。我方伤亡了一些人员,还有几部车辆中弹起火。另外,我的副官卢夫特中尉夜间差点被英国或法国士兵俘虏。

由于我们经过的敌方领土没发生任何值得一提的战斗,所以我估计师里其他部队上午,最迟到中午,就能赶上来。因此,我们现在可以继续执行立即进攻瑟堡的计划了。早上8 点,我们发现盘踞在圣索沃尔的敌人突然消失了。我们冲入敌人放弃的阵地,只找到几名伤员和一具尸体。我们以火炮和机枪打击敌后方地域,第6 步兵团先遣营一举占领敌军阵地,这些阵地构筑得极为牢固。与此同时,我们抓紧时间移除桥梁和北面一道深深的路堑上的障碍物。我们必须拖开桥梁两侧的木方,法国人用粗大的铁链把这些木方绑在桥梁栏杆上。我们还要穿过100 码长的路障,这些路障横跨道路,以大量3 英尺粗的白杨树干构成。我方工兵动用了电锯,清障工作干得很棒。

9 点左右,第6 步兵团配备装甲运兵车的先遣连作为前卫踏上通往瑟堡的公路。在圣洛杜尔维尔东北面1.25 英里处,我带着通信分队跟随先遣排行进,右侧高地突然袭来猛烈的侧射火力。没过多久,圣洛杜尔维尔附近一个敌炮兵连加入战斗,但此时我们的人已跳下车辆隐蔽。一名伤员躺在桥梁的栏杆后面,就在我们前方几码开外。此时,我们右侧和前方,敌人的火力都很猛烈。相比之下,我方还击火力反应缓慢,为了让整支队伍动起来,我命令我这辆装甲车上的机枪组立即朝道路右侧的灌木丛开火。我还让一门反坦克炮的炮长尽快朝我们右侧最靠近的房屋和灌木丛开炮。豪斯贝格中尉负责指挥身旁所有机枪手和步枪手,迅速让他们部署就位。

这股火力射向看不见的敌人,第一门野战榴弹炮也加入战斗,以直瞄射击的方式轰击我们身后150 码处。我方火力很快打哑了高地上的敌人,第6 步兵团第2营随即发起冲击,一举攻占高地。

短暂而又激烈的战斗结束后,我师按照原先的顺序,继续赶往瑟堡,我们穿过巴尔纳维尔赶往莱皮约的速度有时候只有6—10 英里/小时,太慢了,我不得不几次催促部队加快速度,因为我们在路上耗费的时间越多,盘踞在瑟堡的敌人越有可能在接近地或港内做好应对我们到来的准备。各处的电话系统完好无损,毫无疑问,瑟堡守军肯定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我们在巴尔纳维尔驶下山谷,清楚地看见左侧的大海,以及巴尔纳维尔南面高地上高大的建筑物,我们觉得这些建筑很像兵营,可四下里没有敌人的踪影。相反,我们在巴尔纳维尔入口遇到些平民,正在清理部分完工的路障。我们赶往莱皮约[ 堡西南方12 英里 ]途中,几次见到这种情形。12 点15 分,我们抵达莱皮约。我们在各处都不需要战斗,即便遇到敌人,也发现他们已做好放下武器的准备。

我们的队伍没有停顿,离开莱皮约一路前行,逐渐逼近瑟堡。几具系留气球挂在港口上空,没过多久,一座炮台射出的炮弹落在我们的队伍后面。现在要投入战斗了。尽管前方还没有爆发战斗,但先遣部队几分钟后停了下来。我带着直属分队,沿队列向前驶去,想弄清停止前进的原因,却发现步兵连的装甲车停在一道强大的路障前方100 码处,他们正与守军交涉,对方看来打算投降。冯·翁格尔走到我身旁汇报情况。法国士兵打着白旗朝我们走来,就在这时,一发75 毫米炮弹突然落在我们当中,接着又是第二发。战斗爆发开来。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卧倒,但许多情况下,确实有一两个勇敢的司机设法把车辆驶到隐蔽处,例如我那支直属分队的司机,他不顾袭来的炮火,把车辆驶入支路,直到避开对方的火力。敌人的炮火把第6 步兵团为首的几部车辆打得起火燃烧。很不幸,我的部下又一次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们直接隐蔽,而不是立即以机枪还击。

为尽快组织火力还击,我命令我这辆装甲车上的机枪手立即朝敌人的大致方向开火射击,还指示最靠近的排长马上率领他的排进攻对方的路障。可敌人的炮弹落在周围,雨点般的弹片从我们耳边呼啸掠过,让刚刚隐蔽下来的步兵冲向敌人实在不太容易。面对这种情况,海登赖希下士和我的司机柯尼希下士沉着勇敢,表现得特别突出。他们不断催促步兵前进,但我方机枪手隔了很长时间才开火,显然因为他们没看见敌人,也可能是没受过相应的训练——立即朝敌人有可能隐蔽的地方开火。

冯·翁格尔此时已接到我的命令,率领先遣营绕过瑟堡右翼攻击前进。我还指示科尔贝克上尉赶紧返回后方,尽快调一支炮兵部队投入战斗。

此刻,我这股小小的师部力量在前线已帮不上更大的忙,而我最重要的工作是尽快让师里其他部队投入战斗,于是我带着豪斯贝格中尉和海登赖希下士返回后方。我那辆通信车的司机和报务员留在车上。敌人的炮弹不停地落在路上,迫使我们兜了几个大弯,途中还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遭遇敌步兵。

大约半个钟头后,我们终于回到先前行进的道路,就在这时,几名摩托车兵驶来,准备赶往前线。就这样,我们乘坐摩托车完成剩下的路程,刚开出去几百码,就遇到第78 炮兵团第1 营营长克斯勒中校。我命令他把几个炮兵连部署在道路两侧,以最猛烈的炮火轰击瑟堡周边高地,重点打击港内设施。我们随后全速赶往后方。我命令第6 步兵团第1 营进攻军港西面1000 码的高地。没过多久,我又遇到一名37 毫米高炮连连长,亲自带着他和他的连队来到克斯勒炮兵营部署的位置,赋予他的任务是以速射火力打击瑟堡周边高地和码头。

克斯勒炮兵营已开火,几分钟后,37 毫米高射炮也朝瑟堡倾泻出速射火力,敌人赶紧收回系留气球。局势似乎朝有利于我们的一面发展。

我的指挥所设在主干道旁边的农舍,从这里听去,北面的步兵战斗声已停息。海登赖希下士设法让我的座车离开前线,毫发无损地回到我身边。车组人员一直在抗击40 名英军士兵,对方突然从后面出现,朝他们开火射击。但通信下士用机枪解决了这股敌人,最终迫使对方投降。

我们与海德肯佩尔少校建立无线电联络。16 点前不久,原先似乎很顺利的局势突然发生逆转,几分钟内,瑟堡的许多堡垒使用各种口径的火炮(包括超重型火炮)朝我们正取得进展的区域射出密集的弹幕。英国军舰也以重型舰炮加入其中。令我深感宽慰的是,第6 步兵团已离开车辆展开队形。炮兵营和高炮连阵地遭受的炮火打击尤为猛烈,伤亡很快开始加剧。我的指挥所也受到严重威胁,我们发现明智的做法是沿树篱向西移动500 码,转移到开阔地。虽说此处也在敌人监视下,可总比待在屋子里,大口径炮弹不停落在周围强得多。

谢天谢地,电台运作正常。瑟堡各座堡垒的这场速射持续了一个钟头左右。我意识到,要是敌人从瑟堡发起强有力的步兵冲击,情况对我们会很不妙,因此,我现在必须设法前调援兵,首先是第7 步兵团和第25 装甲团。

我听说师部已到达索特维尔[ 瑟堡西南方9 英里 ],于是决定从那里展开后续行动。我们迅速驱车离开,由于敌人的炮火不断袭来,我们的车辆保持300 码间隔。

几部车辆全速行驶,沿公路顺利返回设在索特维尔城堡的师部,没遭受任何损失。第7 步兵团和第25 装甲团很快开抵,另外还有师属轻型炮兵和高射炮部队。但我们的重型炮兵要到当晚晚些时候才能投入战斗。朝瑟堡的这场追击,行程超过210 英里,他们无法一直保持最快速度。

我们最终决定,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第7 步兵团在坦克加强下,穿过安讷维尔攻往凯尔克维尔[ 位于瑟堡西面3 英里的北海岸 ]。一旦凯尔克维尔南面的高地落入我们手里,就很容易以炮火控制瑟堡的港口和城镇,尔后我们再以森格尔旅切断瑟堡东部防线。该旅要到次日才能开抵。

从昨天早晨起,我一直没睡过觉,于是17 点左右睡了一个钟头。在此期间,第7 步兵团和第25 装甲团团长到来,我向他们简要介绍了当前态势,还给他们下达了进攻令。罗滕堡提醒我注意,此处的树篱和下沉路纵横交错,对坦克的行动非常不利。尽管他提出反对意见,可我还是把第25 装甲团一个加强连交给第7 步兵团辖内各营,用于进攻凯尔克维尔。这条进攻路线穿过托讷维尔。

几位团长走后不久,几份非常重要的地图送了进来,我随即仔细研究了这些地图。看来,我们征用的这座城堡,原先是瑟堡城防司令的府邸,我们在他的秘密橱柜里找到一整套瑟堡城防图。瑟堡南部防区工事图也在其中,但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份地图标明了要塞及其周边所有轻型、重型炮兵连的火力区。我仔细研究地图,最后得出结论,按照刚刚下达的命令,穿过托讷维尔遂行进攻很不明智,因为敌人可以集中几座堡垒的火力掩护托讷维尔。就在这时,帕里斯营传来好消息,说他们完成了占领79 高地的任务,这座高地就在迪托棱堡西面。因此,我决定派步兵团绕过79 高地西侧,冲击凯尔克维尔,还据此修改了先前的命令。我打算傍晚跟随步兵团赶往凯尔克维尔接近地,亲自掌握部署情况。

我带着直属分队,当晚21 点赶上步兵团,随后跟在担任先遣力量的坦克身后。我们途经的每个村庄都挤满逃离瑟堡的法国水手和难民,但我们没遇到抵抗。天色越来越黑。我们在安讷维尔南面驶过一座大型混凝土建筑,周围设有铁丝网和高墙,显然是个防御设施。稍稍向北,我让直属分队停在几棵树下,从这里能看见第7 步兵团的展开情况,他们进行得很顺利。我方人员很快查明,那座混凝土建筑是地下储油罐系统的组成部分。

在此期间,我已派摩托车传令兵察看周边情况,他们找到一个地方,能看见2000 码外海军船坞的景象。借助最后的光线,我们看到内外防波堤上的防御工事,以及只停了些小船的海军军港。港内其他地方空空如也,英国人显然已离开[ 最后 一艘运兵船16 点起航 ]。我们俯瞰瑟堡之际,身后第7 步兵团长长的队列穿过安讷维尔,在凯尔克维尔南面和安讷维尔周边高地占据了分配给他们的阵地。跟随步兵团一同行动的轻型、重型高射炮连也进入炮位,任务是阻止敌舰船逃离港口。我们周围的敌军堡垒毫无动静,天色很快就漆黑一片。我们目前占据的阵地非常强大,因而坚信次日肯定能迫使敌人投降。

直到午夜我才返回师部。夜间,弗勒利希中校 把整个师属炮兵部署在瑟堡前方,外加调自森格尔旅的重炮营,这样一来,天亮后他们就可以集中轻型、重型火炮猛轰敌人各个支撑点和堡垒。

6 月19 日清晨,我和施雷普勒上尉、豪斯贝格中尉近6 点时驱车出发。许多俘虏从前线各地段送入瑟堡,他们带着用法文刊印、呼吁守军无条件投降的传单。在迪托棱堡南面,我遇到容克中校 率领的第6 步兵团一部。我把直属分队留在树林边缘,因为我觉得敌人近在咫尺,让车辆离开隐蔽处非常危险。

我们贴着低矮的灌木丛朝东北方走去。一名摩托车传令兵步行跟在我和两名随行军官身后。我们向前跋涉,突然看见一个机枪排的人员趴在灌木丛里。我问排长,为什么不把部下安排到阵地上,得到的回答是,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发射阵地。我命令他,立即率领机枪排进入前线阵地。我正要寻找营指挥所(据说就在前面),几发炮弹突然落在身后,显然是我方火炮发射的。我们赶紧趴在右侧的堑壕里隐蔽,可一发炮弹炸死了摩托车传令兵埃尔曼,炸伤了通信官、一名军士和另一个摩托车传令兵。我确信这些炮弹是己方火炮发射的,赶紧下令,没得到我明确批准不得开炮。这道命令用电台发出。我们后来才弄清,这些炮弹不是师属炮兵发射的,而是出自一个88 毫米高射炮连。

容克中校接到命令,率领营先遣力量沿灌木丛行进,前出到瑟堡郊区。敌人似乎没实施后续抵抗。和昨晚的情形一样,法国水手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平民从各条道路涌出瑟堡,甚至穿越田野,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战斗。我用电台下达命令,立即阻止平民外流,把他们送回瑟堡,因为我们不打算炮击整座城市,只打击周边军事目标,例如堡垒和筑垒海军船坞等。

我们随后驱车赶往第7 步兵团设在安讷维尔的指挥所,但冯·俾斯麦上校不在。我们途中遇到一个重型高射炮连,他们的火炮和车辆在路上堵了好几个钟头,还没进入阵地。我把高炮连几名军官训斥了一番,命令他们立即在道路旁占据阵地,把所有车辆驶离道路。

在安讷维尔北部边缘,我收到消息,中央堡垒射出的炮火刚刚炸死了杜尔克中尉,于是我用电台下达命令,集中炮火打击这座堡垒。没过几分钟,我方炮火轰鸣起来。第7 步兵团指挥所为我们提供了良好的观察视界,甚至能指示炮兵稍稍修正炮火,很快,修正过的炮火袭向堡垒中部。我方炮火非常准确,四分之三的炮弹直接命中,一举打哑敌人的堡垒。为彻底打垮对方的露天炮兵阵地,我前调一个重型高射炮连,命令他们加入重型炮兵对中央堡垒的下一轮炮击(11 点发起),以直瞄火力摧毁对方的上部结构。

没过多久,冯·帕里斯少校报告,库普勒堡垒的10 名军官和150 名士兵刚刚投降了。我们看见我方士兵押着俘虏出现在右侧。我立即赶往库普勒堡垒,希望在那里获得察看整个瑟堡防御的绝佳视界。我们乘坐战车行驶了一段,由于堡垒伫立在居高临下的高地上,最后500 码我们必须步行跋涉。我们穿过前进堑壕进入堡垒,在这里遇到第6 步兵团一部和几名炮兵前进观测员。观测所完好无损,还配有出色的望远镜,整个港口和城区一览无遗。

我给海德肯佩尔少校发去电报,向他通报进攻的进展,就在这时,菲尔斯特上校从凯尔克维尔东侧赶来,说冯·俾斯麦上校正与城内派出的代表谈判,可能是我们呼吁守军投降的传单发挥了作用。

看来,双方的谈判已经开始。我立即赶到库普勒堡垒北面半英里处。敌人仍据守着海军船坞,显然不打算投降,而且朝该地区一切移动的目标开火。此时,海岸各座堡垒已不再开火。凯尔克维尔堡拒不投降,但堡垒指挥官告诉我们,我们不开火的话,他们也不开火。只有接到上级的命令他才会投降。中央堡垒现在也陷入沉默。

12 点15 分,两辆民用汽车驶出瑟堡,车上坐的是巴黎商会代表和瑟堡警察局局长。可惜,他们不是来宣布要塞投降的,而是宣称他们打算就投降事宜与瑟堡城防司令紧急交涉,据他们说,这位城防司令待在海军船坞。他们希望不惜一切代价避免炮击,以免自己的家园生灵涂炭。我告诉他们赶紧回城,找不到城防司令,就让他的参谋长立即投降。我给的最后时限是13 点15 分。他们希望届时亲自回来告诉我答复。

返程途中,两辆汽车遭遇海军船坞射来的炮火,车上的人不得不下车,沿路边的沟渠爬行了一段距离。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的。13 点15 分,城内没做出答复,于是,我方俯冲轰炸机准时出动,朝几座海边堡垒投下炸弹,一枚炸弹直接命中中央堡垒。我们的炮兵也开炮射击。我赶紧返回库普勒堡垒,从那座绝佳的观测所察看我方火力打击效果。

猛烈的弹雨落在海军船坞,一座座庞大的军火库和一个个棚屋很快腾起火焰。浓烈的烟雾表明那里燃起烈焰。此时,几个步兵团已接到命令,趁轰炸和炮击之际占领城区。整个海军船坞笼罩在火焰和烟雾下,见此情形,我下令把炮火转向凯尔克维尔堡,迫使守军尽快投降。

炮击期间,几名法国海军军官来到库普勒堡垒,洽商瑟堡要塞的投降事宜。我把他们领到观测所,主要是让他们看看我方炮火强大的威力。凯尔克维尔堡指挥官也在其中,这位海军军官留着长长的黑胡须。他看见自己的堡垒笼罩在烟雾下,这个场景把他吓坏了,不由得问我,凯尔克维尔堡已停火,我们为何要发起炮击。我回答道:“也许吧,可它没有投降。”

投降谈判进行得很快。法方发言人是个海军上校,显然有决定权,他要求我们提供书面形式的投降条款。于是我口述了以下规定:“我已注意到瑟堡要塞准备投降的事实,并下令立即停火。我要求各堡垒守军打出白旗作为投降的标志,尔后列队沿瑟堡通往莱皮约的公路行进。俘虏可以携带个人物品,包括基本的口粮。我要求法军指定军士照料这些俘虏。军官到海事局集合,可以带上勤务兵。所有武器必须井然有序地存放在各座堡垒内。”

正式投降仪式定于17 点在海事局举行。法国代表宣布他们接受投降条款,并保证严格执行,我下令停火,随后带着直属分队驱车赶往瑟堡。

海事局内,要塞参谋人员已经把投降条款传达给所有部门。由于正式投降仪式还要等一个多钟头,于是我和海德肯佩尔驱车穿过瑟堡,巡视城区和港口。我们首先察看了英军港区和港口火车站。英国人匆匆乘船逃离,把所有车辆丢在庞大的港区,数百辆卡车停在这里和邻近城区。物资几乎是全新的,大多数卡车完好无损。

我们又去了水上飞机基地,炮火没给这里造成破坏。我们随即返回海事局,发现第7 装甲师各级指挥官聚集在院落一侧,瑟堡守军军官,包括各堡垒指挥官,站在另一侧。与部下相互敬礼后,我通过口译员向法军高级军官致辞,大意如下:“作为瑟堡地区德国军队指挥官,我注意到要塞已投降的事实,对交战双方在平民百姓不流血的情况下达成投降协议深感欣慰。”

法军参谋长随后代表法国军官告诉我,要是还有充足的弹药,要塞是不会投降的。

这时候我们发现,瑟堡城防司令不在,更糟糕的是,担任瑟堡地区高级指挥官的法国海峡舰队司令也不在场。于是,我派师联络官冯·普拉滕上尉去两位先生的指挥部接他们,指挥部设在一座城堡内,得到反坦克炮和路障严密防护。两人赶来后,我让口译员重复了我对法军参谋长说的那番话。海军上将阿布里阿尔指出,瑟堡要塞投降没征得他的同意。我回答道,我注意到他的声明。瑟堡的投降仪式就此结束。

在此期间,我方部队占领了能从陆地到达的所有堡垒,开始肃清城区和各座堡垒。我和海德肯佩尔视察了鲁尔堡,伫立在高地上的这座堡垒俯瞰着城区和港口。我们在途中遇到一道路障,随行的八轮装甲通信车迅速处理,像踢足球那样推开前方一辆烧毁的大卡车,清理出通道。

鲁尔堡指挥官和他的副手昨天死于德军炮火,当时两人站在堡垒的墙壁旁。我走入炮台,守军仍待在里面,他们一言不发地朝我敬礼。

我随后前往凯尔克维尔堡,发现那里的机场毫发无损,但宽阔的机库里停放的14 架飞机多多少少有些损坏。我方炮火给这座堡垒造成的破坏微乎其微,这让我深感惊讶。空阔的广场上伫立着堡垒指挥官的住房,就连窗户玻璃也没破碎。炮弹在堡垒砖墙上留下的弹坑深约12—16 英寸,守军显然没遭受太大伤害。

与法国第10 集团军并肩奋战的英国军队侥幸逃脱,当时的情形甚至比三周前英国远征军主力逃离敦刻尔克更危险。

艾伦·布鲁克爵士中将6 月13 日赶到瑟堡,全面接手指挥工作,次日得出结论,法军阵地全然无望。获得英国政府批准,他着手安排仍在法国的所有英国军队疏散,包括刚刚登陆的两个新锐师。但正与法国第10 集团军协同作战的“诺曼部队”一时间难以撤离,主要原因是第52 低地师第157 步兵旅仍在莱格勒南面的战线,第1 装甲师第3 装甲旅担任预备队。J. H. 马歇尔-康沃尔中将6 月15 日接掌“诺曼部队”,次日夜间获悉法国第10 集团军开始朝布列塔尼总退却,于是命令麾下部队立即撤往瑟堡。

英军午夜时出发,“沿挤满士兵和难民队伍的道路跋涉了200 英里”,24 小时内到达瑟堡。这个事实充分证明摩托化机动性对仓促逃生至关重要。他们发现取道卡朗唐直达瑟堡的道路上埋设了地雷,于是,英军坦克纵队转到穿过莱赛的西海岸路线。然后,他们在拉艾迪皮继续转向西面,取道巴尔纳维尔和莱皮约,因为主干道布了雷,还遭到封锁。几小时后,隆美尔也采取迂回手段,他选择的路线让他获得一条畅通的道路,途中没有改道。间接路线最出乎敌人的意料,隆美尔仔细考虑了个中利弊,展现出他的洞察力和远见。

马歇尔-康沃尔将军关于最后阶段的报告指出:“为掩护瑟堡的登船行动,我要求第52 师留下一个新锐营,在南面大约20 英里处占据掩护阵地。这个营,再加上瑟堡守军5 个法国营,应该能提供足够的掩护,我希望登船行动持续到21 日,从而撤离所有物资和机动车辆。可敌人紧紧追击快速后撤的我方部队,他们的速度又一次打乱了我们的安排。6 月18 日上午9 点,60 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搭载德军摩托化步兵到达圣索沃尔附近的掩护阵地。他们在这里遭遇抵抗,随即转身向西,赶往法军控制地域,成功渗透了沿海公路旁的阵地。法国人几乎没实施抵抗,我11 点30分决定,15 点前完成疏散。担任掩护的营(国王陛下的苏格兰边民团第5 营)12—15 点后撤,最后一艘船只16 点起航。所有武器必须带走,除了1 门损坏后无法使用的3.7 英寸高射炮,还有1 门固定式博福斯火炮无法移动。后撤期间,我方部队又丢弃了2 门反坦克炮。最后一艘运兵船驶离时,德国人距离港口已不到3 英里。”

这场历时6 周的战局,隆美尔第7 装甲师的伤亡是,682 人阵亡,1646 人负伤,296 人失踪,至于坦克的损失,只有42 辆彻底损毁。该师抓获97648 名俘虏,还缴获277 门野战炮、64 门反坦克炮、458 辆坦克和装甲车、4000 多辆卡车、1500多辆汽车、1500 多辆马拉大车。

刚刚攻克瑟堡,隆美尔6 月20 日就写信给他的妻子:

我不知道日期写得对不对,经历了最近几天,我丧失了日期概念。

我师疾进220—230英里,对瑟堡发起冲击,尽管设有强有力的防御,可我们还是攻克了这座强大的要塞。我们也遇到些艰难的时刻,首先,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20—40倍,最重要的是,他们有20—35座随时可以投入交战的堡垒,还有许多单独的炮台。但我们顺利执行了元首“尽快夺取瑟堡”的特别命令,迅速打垮了敌人……

攻克瑟堡后,对第7 装甲师而言,西方战局已告结束,该师奉命南调,隆美尔从雷恩写信给妻子:

亲爱的露:

平安到达此处。战争现在逐渐变成一场穿越法国的闪电之旅,用不了几天就会彻底结束。这一切悄无声息地告终,让此地民众如释重负。

1940年6月21日写于雷恩

停战协定终于生效了。我们目前距离西班牙边境不到200英里,真希望一路开赴那里,把整个大西洋沿岸控制在我们手中。这一切太美妙了。昨天吃坏了肚子,今天已经好了。住的地方还凑合。

1940年6月25日

英法舰队的冲突很不寻常。对法国来说,与胜利方合作是件好事,给他们的和平条款也会更加宽容。

1940年7月8日

隆美尔1940 年6 月30 日的家书,明显流露出对苏联扩张的焦虑情绪:

苏联向罗马尼亚提出的要求非常强硬。我怀疑这种情况对我们是否有利。他们正在尽力攫夺。可他们别想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赃物……

曼弗雷德·隆美尔注:第7 装甲师进军期间,先父自行采用了几种新技术,这些技术非常有效,应该记录下来。首先,他的指挥方式不太符合常规;其次,他采用了“进军线”;最后一点,他违背所有教条,在交通线上竖起标有“DG 7”的路标,一方面是让后方部队尽快赶上,另一方面也便于补给交通。

当然,这些自主试验招致上级和其他人的批评。父亲为自己大力辩解,最终得到理解。就连他的作战参谋海德肯佩尔少校在某些问题上也站在对立面,这让父亲极为恼火。6 月13 日,海德肯佩尔向我父亲提交了一份备忘录,抱怨师部与师长间的联系中断,还据此得出结论,师长应该待在后方。实际上,发生这起风波的主要原因是各级指挥官不太熟悉我父亲的指挥风格。第7 装甲师组建后,父亲率领这个齐装满员的师演习的机会实在太少。结果,第7 装甲师不得不多次采取临时性举措,特别是战局初期,直到战事临近尾声,他们才多多少少顺利执行了作战行动。

收到海德肯佩尔的备忘录,父亲写信给我母亲:

我和我的作战参谋刚刚发生了激烈冲突。我得想办法尽快把他调走。这位年轻的总参少校,明明和师部待在前线后方20英里,却担心出岔子。当然,他们与战斗部队失去了联系,而我在康布雷附近指挥这些部队。他不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是跑到军部告状,结果惊动了上级,搞得好像师部不安全似的。直到今天他还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很勇敢。我得仔细研究下文件,把这个小伙调到他该去的地方。

实际上,海德肯佩尔与隆美尔的关系很好,过了几天,隆美尔火气消退后又写道:

海德肯佩尔事件昨天澄清了,现在彻底烟消云散。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跑去拜望霍特,我俩就这件事长谈了一番。我很高兴师部再次恢复平静。但维护我的权威还是很有必要的。

接下来几个月,隆美尔的日子过得和当时在法国执行占领勤务的大多数德国军官一样。我们从他1941 年年初写的信件摘录部分内容,让读者了解他当时的生活和想法。隆美尔这个时期写的信很多,我们只能从中选择几封。

我昨天收到一大堆邮件,你12月21日和23日的信也在里面,看来邮寄工作逐渐恢复正常了。今天下午我们看了电影《女王之心》,我很喜欢。估计明天有贵宾来视察我们的营地。我们的居住条件并不好。周围的葡萄种植者过的日子可能和一千年前没什么不同,原始的小屋以砂岩块砌成,再配以平顶和弯曲的瓦片,就像当年罗马人居住的房屋。许多村庄甚至没有自来水,还在使用水井。没有一座屋子能御寒。一扇扇窗户根本关不严,冷风呼啸着钻入屋内。但我估计情况很快会好转……

1941年1月6日

昨天的视察非常顺利。我们住的地方算不错了,亲眼看看周边居民的原始生活,再看看那些小镇是多么贫穷,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们的部队在各处都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我打算2月初休假,届时,局势可能已经明朗了。我们的盟友在北非没达成预期目的,我对此毫不惊讶。他们大概觉得战争是件很容易的事,现在也想展示自己的能力。当初他们在西班牙刚刚参战时也是这样,但后来打得不错……

1941年1月8日

这里没什么新鲜事。晚上我通常和身边的军官谈论1940年5月的战时日志,他们似乎都对此印象颇深。

英国地中海舰队遭到几次猛烈打击,我们希望这种事多来几次。

1941年1月17日

注释

1.从隆美尔的进军路线看,实际距离是130 英里左右。

2.隆美尔把他的师使用的进军道路标为DG 7(Durchgangstrasse 7,第7 装甲师进军通道),与德国人的常规做法相反,他后来为此受到批评。 HPKa8vTkryrPuHulNlgeJwkGM+DRA9aX/BvtLIix5nn9vjAVhsrtC8wWkUKIaM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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