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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潮阁所在的位置是万剑宗的后山。
周围其实有些荒凉，除了山水，就是鸟兽，看不到什么人影。
不过听潮阁的规模倒是很大，是一座高大数百丈的庞大建筑。
通体呈宝塔形，塔尖直入云端，不知究竟有多少层。
顾长歌敲了敲面前的木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两次，还是如此。
于是干脆将门推开，却看到里面其实有人在。
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烧鸡。
此刻见有人进来，才颇为不舍地停下吞咽，轻咳道：
“可是来选剑的？择剑令牌拿来。”
顾长歌施礼道：
“前辈误会了，弟子是来此做洗剑人。”
老者一愣，旋即啧啧称奇道：
“长得倒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可惜资质不行，怪不得会送来这里。”
“也罢，来了就好好待着，能待几天是几天吧。”
“我叫黄九，你叫我老黄或者黄前辈都行。”
“喏，吃鸡吗？刚刨出来的叫花鸡！滋味儿可是一绝！”
顾长歌心说这老头脾气还挺热情的，以后应该不难相处。
人家请自己吃鸡，这要拒绝倒显得见外了，加上正好饿了，便凑过去打算吃两口。
“臭小子，你还真吃啊？没见我吃得这么香？哪有份儿分给你！去去去！把那支刚送来的剑擦洗干净，放在里屋的架子上。”
老者说翻脸就翻脸，顾长歌大感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他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柄纤细长剑。
剑鞘上沾着淡淡的血迹，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战斗。
顾长歌走过去，伸手握住长剑的剑柄，往外一抽，没能抽动。
“嗯？”
他继续用力，连番尝试，仍是没抽出来。
身后的黄九，面色平淡地看着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又是与剑无缘之人么……这样怕是连一个月都挺不到就又要换人了，真麻烦！”
但下一刻，一声清朗剑鸣就在前方响起。
黄九顿时眼神一亮。
能独自拔出剑，起码就能做个凑合的洗剑人了。
顾长歌心下叹息，这副身体如今竟虚弱到了这般地步，连拔剑都如此勉强。
“……这新换的丹田还是太差了，和身体的契合度也不高，伤势恢复自然就很缓慢。有机会，果然还是要换个更好的丹田才行……”
星海丹田被取走之后，顾长歌重伤濒死，在死士的拼死突围下，总算逃出生天。
只是逃亡路上，实在没机会找到更好的丹田替换。
只能随便找一个，先帮他止住伤势的恶化。
也因此，现在的丹田，几乎是最差的那种，所以连进入宗门都难。
顾长歌的目光落在剑身上，日光照耀下剑光闪动，带出森森寒意。
“好剑……”
他眯起眼睛，眼前一幅画面徐徐展开。
数名工匠挥舞着铁锤，火花四溅地锤炼着铁胚。
无数次击打后，铁胚渐渐成形。
随后是淬火，打磨，细微调整。
一柄优良长剑便宣告完成了。
“重击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二次，轻锤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九次。”
“打磨三千二百道，锋刃淬炼三次。”
“剑身长二尺七寸八分，宽一寸整。”
“剑重七斤五两四钱。”
“三转淬火之术，乱披风锤法锻造。”
顾长歌心中喃喃自语，双目中有淡淡光华流转。
一丝丝玄妙气息，从剑身上出现，涌入了他的身体。
顾长歌握了握拳，短短的十几息时间，他已经掌握了一种淬火之术和一种锻造之法。
而这些东西，他在以前是根本不屑于去理会的。
这般品质的剑，他也不会去碰。
但现在，却成了他东山再起的希望。
“想多活几天，就别碰一把剑太久。”
黄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上一个洗剑人，就是摸剑的时间太久，只待了半个月就走了。”
“走了？离开万剑宗了？”
“嗯，也离开人世了。”
“……”
顾长歌一愣，突然明白为什么洗剑人比杂役还好当了。
明明待遇也挺好的，原来是容易丢命啊……
不过他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因此也没显得害怕。
黄九走过来，啧啧道：
“这都不怕？不错，你应该比前几个要强一点。”
“在听潮阁做洗剑人，只要能活久一些，待遇还是很好的。”
“刚开始是每月十颗灵石，若能三年不死，每月便是二十颗。”
“若十年不死，就可成为万剑宗执剑长老，每月灵石百颗。”
“若一甲子未死……”
顾长歌嘿然一笑：
“就能接您的班了，是吧？”
黄九摇了摇头：
“我也还差得远呢，自万剑宗成立以来，只有一人洗剑六十载。”
“后来入世即无敌，为万剑宗清理了不少劲敌。”
顾长歌疑惑道：
“可前辈的年纪看起来……应该差不了几年了吧？”
没想到黄九瞪了他一眼，神色愠怒：
“臭小子，让你叫前辈是因为资历，不是因为年纪！我最多也就比你大十几岁而已！”
顾长歌瞳孔震动，十几岁？那岂不是才三十多？
乖乖，三十多就这副尊容，这听潮阁对人的摧残程度，可比程序猿还夸张啊！
剑气伤人，竟至于此？
接下来，黄九带着顾长歌熟悉了下听潮阁的结构。
告诉他，目前只有一楼和二楼他可以进。
再高一些的地方，剑气他承受不住，进则必死。
同时给了他一个腰牌，上面写有“洗剑”二字，代表着他的身份。
时间倏忽而过，大体弄明白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给你一把钥匙，继续睡上个洗剑人的房间吧。晚上如果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也别害怕，它们吃不了人。”
黄九的话，令顾长歌感觉凉飕飕的。
住在刚死人的房间，晚上还有动静？这是闹鬼的意思？
转眼间，深夜已至。
黄九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仍旧颇有杀伤力。
顾长歌躺在床上，一时无法入睡，不由得思考起和秦瑶的种种过往。
支撑他活下去的，除了要报仇和解救亲人之外，还有对真相的渴望。
他一定要亲自问问秦瑶，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是早就设计好的，还是……
“公子好生俊俏，为何忧愁至此？妾身看得心疼，不如你我春风一度，忘却这诸多烦恼，如何？”
房间里，竟真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听上去还是个娇媚的女子。
顾长歌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果真有一红衣女子朝自己款款走来。
这女子身材高挑，姿容秀丽，一双桃花眼勾魂慑魄，颇有风情。
但顾长歌却看得蹙起了眉头，因为在这表象之下，他看到了真正的本体。
那分明，是一把剑！
“一把剑要和我双修？我要答应，岂不是比许仙还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