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遇深邃的目光落在沈喃挑衅的唇角。
这样的沈喃让他陌生。
他不由得后退两步,拧眉妄想看穿她。
呲呲……
过热的牛奶迅速膨胀,碰到烧得炙热的锅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喃自觉无趣地耸肩,关火倒牛奶一气呵成,绕过挡路的傅时遇,往卧室走去。
喝完奶,沈喃自顾自地洗漱,家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洗漱水声。
她等了很久,没再听见傅时遇的动。
放上香薰,团紧被子,安稳入睡。
傅时遇守着酒柜喝闷酒。
半晌过去,卧室静下来,他才踉跄着走去,摇晃地站在床边盯着沈喃。
“伶牙俐齿。”
傅时遇笑了一下,随手拿个抱枕歪在窗边的小榻上。
一夜无梦。
沈喃作息准时,迎着朝阳伸懒腰,瞥见小榻上餍足的小鱼。
三月的天气晚上还是冷的,傅时遇抱着小鱼握着它的小爪子,小鱼晃着尾巴在傅时遇怀里拱来拱去,小耳朵不时忽闪一下。
果然,小猫的事还得小猫解决。
沈喃轻笑一声,翻出毯子,小心地搭在傅时遇身上。
小鱼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放心地睡去。
傅时遇睡得不安稳,英气的眉毛簇成一团。
做梦了吧?
好像是噩梦。
最初,沈喃就是被他的眉眼吸引,一步步地走进他的陷阱。
傅时遇圈子里年轻帅气的不少,但她看着都像是缺了点什么,直到有次玩游戏,看照片猜人。
她一眼就找到傅时遇了。
勾人的眸子,配上刀削斧凿般的浓眉。
在里面真是鹤立鸡群。
沈喃听着傅时遇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松开捏着毯子的手,刚想离开。
抬头对上傅时遇充满警戒的眼神。
胸口有点闷。
他低头看见一团毛茸茸。
啧,也不知道沈喃是不是喂它秤砣了。
傅时遇推开小憩的小鱼长舒一口气,看见沈喃还是盖毯子的姿势站在那。
他错开身,站在洗手间换衣服,隐约听见小鱼和三千打架的声音。
“昨晚的事保密。”傅时遇换上鞋:“酒柜换点好酒,我给你报销。”
沈喃垂眸点头。
等人走远脑海里还是那句话的回响。
酒柜?
沈喃这才想起这茬,一晚不见,酒柜里的‘老员工’折损一半。
真能喝。
沈喃不喜欢喝酒,除非是见客户谈生意实在没办法的场合。
当初酒柜就是设计师说,好看实用,就算不放酒还能放别的。
事实证明,酒柜还是放酒好看,放草莓牛奶有点幼稚。
今天有雾霾,路上出乎意料地堵。
沈喃比平常晚了几分钟到公司,电梯门开,隔着很远就听见孟甜银铃般笑声。
孟甜像是就为了等她,眼见她来,熟络地迎上去。
“沈喃姐,你终于来了,今天好像比之前晚了……”
好像机关枪,还是不用换弹的那种。
孟甜举起手机:“沈喃姐,昨天看你和裴书臣走在一起可般配了,还特意拍下来,你快看看怎么样!”
沈喃瞥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删了吧。”
“呃,是不是沈喃姐还不想公开…”孟甜愣了一秒,面上又扬起笑,挽着沈喃的手臂凑得更近。
又是那股甜腻的味道。
傅时遇就不能给孟甜换一款好闻的香水吗?
算了,或许傅时遇就喜欢这款呢。
她也管不着。
沈喃嘴角抽动,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你误会了,就是觉得这样不好。”
孟甜手下动作一顿,靠近沈喃,鼻尖嗅到熟悉的香味。
她在傅时遇身上闻到好几次了。
最近的一次是在今天早上。
清幽的木质香染上舒缓的苔原香。
就好像漫步在麋鹿啃食过的原始森林。
令人舒心。
她一直以为是傅时遇的独家特调,每每独处她总要有意无意地嗅闻,可惜一次都没闻到。
可今天这个味道又出现在沈喃身上了。
孟甜僵硬的脸上浮现裂缝:“沈喃姐,你……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啊?”
沈喃不解蹙眉,抬起胳膊闻了一下:“家里的熏香。”
只一秒,孟甜眼眶变红,像是受了委屈的兔子,高跟鞋与绒地毯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消失在眼前。
沈喃淡淡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下午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内线电话催命似的响。
“‘诺亚’那个项目重新整理数据。”傅时遇头也不抬,敲了下堆积如山的文件夹:“自项目成立开始整理。”
‘诺亚’项目早就结了,这时候要哪门子数据?
沈喃无语凝眉,刚想偏头调整呼吸,正对上沙发上孟甜的目光。
她眼里的嫉妒犹如一棵大树,上面挂着大仇得报的愉悦。
猛然对视,孟甜匆忙隐去情绪,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沈喃全捕捉到了。
唉,跟在傅时遇身边这么久还没学到精髓。
所以傅时遇是在给孟甜出气?
因为什么?
沈喃应了一声,抱着文件颤颤巍巍地回到小组。
“喃姐,又有新项目了?”露露放下咖啡顺手接下:“不对啊,这是之前‘诺亚’那个项目啊。”
“嗯,傅总让从头整理数据。”
露露不理解,但分类的手却没停下:“唉,恋爱中的男人总是有很多奇怪行为。”
沈喃手上一顿没说话。
“喃姐,你说咱们这位孟组长,真是金玉其外,天天往傅总办公室跑,恨不得24小时黏着他,组里的事一点不想着。”
露露负气合上文件,放在一堆:“还不如让她去秘书部,别来嚯嚯咱们组。”
沈喃垂眸小声嘟囔:“孟甜是他女朋友,自然得在一块。”
“什么?”露露没听清。
沈喃回拢思绪,浅笑着捂住她的嘴:“之前就说过你,小心祸从口出。”
露露瞪大眼睛,俏皮做了封口的动作,继续手上的工作。
下班的时候,傅时遇悄无声息地站在沈喃面前。
“下回别用熏香了,闻着不舒服。”
沈喃一怔。
什么熏香?不舒服?
哦,原来是因为熏香。
所以是他闻着不舒服,还是孟甜闻着会吃醋?
傅时遇没再说什么,扫到满地的文件,浓眉紧凑。
傅时遇说:“不用整理了,客户突然说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