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代旭斜倚在沙发上,手上无聊地塞水果,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吱呀。
“喃姐!”
代旭噗地一下吐了刚塞进去的葡萄,三两步跨过矮桌冲到门口。
“你好代旭,我是孟甜。”孟甜露出两颗小虎牙:“很高兴认识你。”
嗯?沈喃姐呢?
代旭扒开孟甜朝她身后看去。
“找什么呢?”傅时遇蹙眉揪住他的领子:“代旭,你还当自己才三岁,一点规矩都没有。”
代旭噘着嘴拂手打掉脖颈间的禁锢:“嘁,今天我是寿星,我最大!”
“喃姐呢,往年都是你们俩一起来的,今年怎么就你一个?”
孟甜站在傅时遇身边,脸上盎然的笑容僵住,无措地捏紧手包看向傅时遇。
“代旭,这是我和时遇一起选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她强撑着笑,举着礼物递给代旭。
傅时遇面上倒是没变化,照旧是那副冰块脸,接过孟甜手里的礼品袋,一把塞进代旭怀里。
“我通知沈喃了,至于什么时候到就不归我管了。”
代旭低下头只用眼白看人,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从小就这样。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等喃姐来了先拆她的。”
孟甜往傅时遇身边靠了靠,覆在他耳边:“代旭……不喜欢我。”
“他不敢。”
代旭不是不想,是他不敢。
傅时遇随手叉了块西瓜喂给她:“代旭从小就任性,代家管得严,他五岁那年,当着众人耍脾气被代叔叔揍了,从那以后他就用眼白发泄不满。”
“不用怕他。”
等代旭走远,围坐在矮桌的众人立马帮他说话:“妹妹你别往心里去,小旭就是小孩子脾气,他这眼光还有问题,明明你和遇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乱点什么鸳鸯谱……”
“就是就是。”
不知道是谁在帮腔:“要不是当初妹妹你出国深造,那沈喃跟咱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哪能跟你比呢,沈喃充其量就是供遇哥消遣的。”
几句话说到孟甜的心坎了。
她羞赧地往傅时遇身后躲。
孟甜在国外混了那么久,早就不是之前那个遇事只会哭的小女孩了。
装单纯,她从记事起就在摸索的一项技能,就没露馅过。
她悄悄偏过头,打量着傅时遇,墨色的瞳仁仿佛装着浩瀚星辰,如刀锋般的眉毛为他颇富棱角的脸庞锦上添花,与欧洲人同样高挺鼻梁。
与周围人一比,更好看了。
即便那时候是沈喃陪着他在傅氏站稳脚又如何,晚来一分哪怕只有一秒都是后来者。
和她没法比。
孟甜想着,心里的优渥油然而生。
她是傅时遇的初恋,是沈喃比不了的存在,只要她稍稍用心,傅时遇就会抛下沈喃,焦急地来找她。
当然,傅时遇的兄弟也这样认为。
沈喃再厉害,再有能力,又能怎样?还不是不招人喜欢。
孟甜还沉浸在无尽的赞美中,再抬头,后来者矜贵地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裴书臣’。
“裴书臣是谁?”孟甜拉着傅时遇的袖口。
傅时遇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一瞬后又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幼时玩伴。”
“喃姐!”
代旭眼尖,拉着沈喃往沙发上走。
裴书臣很高,沈喃披着他的外套几乎是拖地,傅时遇探究地看着她。
“小旭,这么久不见,怎么就看到喃喃了?”
裴书臣还是那般温暾,与混乱吵闹的包厢格格不入。
没关系,总有人有办法拉他下来。
“书臣哥,反正咱俩什么时候都能见到,不要紧的。”代旭委屈巴巴地看向沈喃:“喃姐可是大忙人,傅氏没她就不转了。”
说完还故意往傅时遇那边瞥,仿佛是替沈喃要不到假期,他就誓不罢休。
代旭刚张嘴,就被傅时遇塞了一个苹果。
“沈喃,这么巧,你和裴书臣一起来了?”机械式地问话,冷冰冰的语气。
沈喃平淡地看向他:“出车祸了,正好裴书臣经过就带她一起来了。”
正说着,侧头时与孟甜四目相对,她身子微僵。
旋即微微昂首,眉目间藏不住的挑衅,自然地晚上傅时遇的胳膊,另一只手熟练地与他十指相扣。
孟甜第一次看向沈喃时,笑得这般张扬。
这才是真正的孟甜。
沈喃别开脸。
代旭抄起最近的酒杯,满满一杯递给裴书臣。
“书臣哥,现在我可招待你了。”他昂着下巴:“你来晚了,按照规矩罚酒三杯,我善良,你罚一杯就行。”
看,总有人想卸下裴书臣身上的架子。
“我就不喝了,一会还要送喃喃回去。”
可惜,失败了。
裴书臣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举起:“这样,我以茶代酒,先喝着,等下次单请你喝酒,我赔罪。”
代旭充满故事的眼神在裴书臣和沈喃身上逡巡。
“喃姐,书臣哥在追你吗?”他悄声和沈喃说:“我觉得他比时遇哥好。”
包厢很吵,后面那句除了离得近的裴书臣和傅时遇,几乎没人听见。
哦对,孟甜也听见了。
沈喃淡然一笑:“是吗?”
那杯茶快要沾到裴书臣时,傅时遇伸手按住。
那双如星空般的眸子,此刻只剩冬日夜晚的寒冰,直直地钉在沈喃身上:“慢着,既然裴书臣喝不了,那就沈喃来喝吧。”
为什么?
“你跟着裴书臣一起进来,默认你是他的女伴,就该你来喝。”
傅时遇他还真是……
究竟是想灌沈喃这杯酒,还是因为代旭那小孩无遮无拦的一句话?
不重要了。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沈喃一贯作风。
沈喃冷漠地看着他。
半晌毅然地端起酒杯,闭眼抬手,刚要仰头感觉手上一空。
“时遇,算了,开玩笑也要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