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花剌子模是一个拥有中亚、西亚广大疆土的庞大帝国。
成吉思汗于公元1218年春派了一个由四百五十人组成的商队前往花剌子模,商队在到达该国边境城市讹答剌(今哈萨克斯坦南哈萨克斯坦州希姆肯特西北帖木儿)时,被诬指为间谍,除一人逃脱,其余四百四十九人都被逮捕处死。
成吉思汗派三名使臣指责该国国王马合谋,要求交出凶手。
马合谋断然拒绝,并下令杀死为首的使臣,将其余两个使臣侮辱性地剃去胡须逐回。
成吉思汗遂于公元1219年准备西征花剌子模国。
临行前,妃子也遂对他说:“大汗越高山、渡大河,长途远征,只想平定诸国。但有生之物皆无常,一旦您大树般的身体突然倾倒,您的江山和百姓,交给谁掌管?您所生的杰出四子中,您将大业托付给谁?这事要让诸子、诸弟、众多下民、后妃们知道。谨奏告所思及之言,请大汗降旨。”
成吉思汗一拍脑袋,哎呀叫了一声,召集众人,说道:“也遂虽是妃子,但她说的话很对。弟弟们、儿子们,博尔术和木合黎,你们谁也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话。而我因为不是继承祖先的汗位,竟也没有想到。我还没有遭遇到死亡,竟然忘了老死这个事。儿子们之中,术赤你是长子,你怎么说?你说吧。”
术赤还没开口,次子察合台大声道:“父汗让术赤说话,莫不是要传位给他?我们怎能让这篾儿乞惕野种管治?”
察合台的话其实是不错的,术赤本来就是篾儿乞惕的种,但察合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很伤人了。
受伤的术赤跳起来,揪住察合台的衣襟,怒道:“我从未听到父汗有什么对我另眼相看的话,你怎么能把我当作外人?你有什么本领胜过我?你只不过脾气暴躁而已。我同你比赛远射,如果我败于你,我就割断拇指扔掉!我同你比赛摔跤,如果我败于你,我就倒在地上永远不起来!儿臣愿听父汗圣裁。”
两兄弟互相拽着衣襟,都不放手。
大臣博尔术抢上去拉住了术赤的手,另一个大臣木华黎拉住察合台的手。
成吉思汗一言不发,默不作声。
站在东厢的大臣阔阔搠思于是苦口婆心出言相劝,他说:“察合台,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父汗在他的儿子之中,指望着你啊!你们出生之前,各部各族的人都打得昏天黑地,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大家日夜只是打仗。你母亲又不是有意生篾儿乞惕人的种的,而是不幸的遭遇所造成的;察合台啊察合台,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使你贤明的母后寒心?你们都是从她腹中所生下的孩子,你们是一母同胞兄弟。你不可以责怪爱你的母亲,使她伤心;你不可以抱怨你的生身之母,指责她所悔恨的事。当你父汗创建这个国家时,你母亲与他同历艰辛。他们同生死,共命运。他们以衣袖为枕,衣襟为巾,涎水为饮。你母亲紧裹固姑冠,严束其衣带,忍饥挨饿地养育你们。从你们不会走路时开始,把你们养育长大,使你们成为男子汉,希望你们上进。贤后之心,如日之明,如海之宽。”
成吉思汗点头说:“是不能这样说术赤。术赤当然是我的长子,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
察合台听了父亲的话,只好点头同意说:“术赤的气力、本领,就不用说了。父汗的长子,是术赤和我两人。我们愿一起为父汗效力,谁如果躲避,大家一起把他劈开,谁如果落后,大家一起砍断他的脚后跟。”
顿了顿,察合台又说:“三弟窝阔台仁慈敦厚,我们大家都推举他吧。可让他在父汗身边,接受继位者的教育。”
成吉思汗于是扭头问术赤:“你怎么说?”
术赤也明白自己没有希望继承大位了,便道:“察合台已经说了。我和察合台二人,愿一起效力,我们都推举窝阔台。”
成吉思汗突然大笑,说道:“你们何必一起效力?世界广大,江河众多。可以分封给你们地域广阔之国,让你们各自去镇守。术赤、察合台二人要履行诺言,不可让百姓耻笑。”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莫不耸然动容,对成吉思汗的雄心和大志膺服不已。
术赤和察合台赶紧躬身答允。
成吉思汗于是转问窝阔台:“你怎么说?你说吧。”
窝阔台道:“父汗降恩让我说话,我能说什么呢?我能说自己不行吗?今后我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吧!”
不过,窝阔台又补充说:“但是如果今后我的子孙中出了即便裹上草牛也不理、裹上油脂狗也不吃的不肖子孙,出了麋鹿敢在他面前穿越,老鼠敢跟在后面走的无能子孙,那又怎么办?我就说这些了,别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成吉思汗不自然地笑了笑,再问四子拖雷道:“你有什么话说?”
拖雷向来和窝阔台关系很好,就朗声说道:“我愿在父汗指定继位的兄长身边,把他忘记的事告诉他,在他睡着时叫醒他。做应声的伴从者,做策马的长鞭。应声不落后,前进不落伍。我愿为他长途远征,愿为他短兵搏战。”
成吉思汗拍掌叫好,降旨说:“朕的子孙就让一个人继承掌管。大家如果不违背朕的旨意,不毁掉朕的旨意,你们就不会有过错,不会有过失。”
想了想,又补充说:“窝阔台的子孙中如果出了即便裹上草牛也不理、即便裹上油脂狗也不吃的不肖子孙,那么其他人的子孙呢?难道朕的子孙中连一个好的也不会有吗?”
窝阔台遂被定为继承人。
成吉思汗病死于公元1227年七月十二日,享年六十六岁。
该年,他征服了西夏,去世的地方在秦州清水县(今属甘肃)西江驻地大帐中。
成吉思汗打下的江山非常广阔,一分为四,分给了四个儿子。
长子术赤的封地,在今天的碱海、顿河、伏尔加河一带,称为钦察汗国。
术赤死时四十九岁,其有十四个儿子。长子鄂尔达自知才能不及次子拔都,将继承父位的权利让给了弟弟拔都。
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在今新疆、阿富汗、乌孜别克斯坦共和国一带,称为察合台汗国。
三子窝阔台的领地在今亚细亚巴尔喀什湖附近,称窝阔台汗国。由于他是蒙古的共主,统治蒙古本部和中国北部,所以窝阔台汗国的地域相对比较小。
四子拖雷最得成吉思汗钟爱,执掌了成吉思汗大部分精兵猛将,兵力最强,势力最大。
成吉思汗虽有遗命要窝阔台继承,但蒙古有开会共同推举继承人的习俗,该会叫库里尔台。
为了让窝阔台的继承名正言顺,众王公、驸马、大将根据传统习惯在怯绿连河曲雕阿兰之地举行了库里尔台大会。
拖雷兵势最盛,诸王百官一度推举拖雷,搞得窝阔台不敢接任大位。
所幸,拖雷主张遵守父命,窝阔台终于得以顺利继位。
公元1231年,窝阔台出征金国,势如破竹。但过了居庸关,窝阔台病倒于龙虎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巫师装神弄鬼说:“金国的土地神、水神,因为他们的百姓、人口被掳,各城被毁,所以急遽为祟。必须由亲族中一个人做替身,作祟才会放慢。”
拖雷就说:“神圣的父汗成吉思汗像选骟马、择羯羊般地在诸兄弟之中选中了兄长你,把他的大位指给了你,让你担当了统治百姓的重任。让我在兄长身边,把你忘记的事提说,在你睡着时唤醒。如今如果失去了我的兄长你,我向谁去提说忘记的事,谁睡着了要我去唤醒呢?如果兄长你真有个不测,众多蒙古百姓将成为遗孤,金国人必将快意,让我来代替我的兄长吧。我曾劈开鳟鱼的脊,横断鲟鱼的背。我面貌美好,身材高大。巫师你来诅咒吧!”
于是,巫师就把下了诅咒的水让拖雷喝了。
估计拖雷喝的水里不止下了诅咒,还下了毒,反正,喝下后不久,他就死了。
不过,说来也怪,拖雷死后不久,窝阔台的病就慢慢转好了。
窝阔台无比感激,一时冲动,就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说自己将来死了,大位就传给拖雷的长子蒙哥。
公元1241年,窝阔台病死。
皇后和诸王大臣召开库里尔台大会。
由于在公元1235年的“长子远征”中,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继承人拔都是长子中的长子(其实是次子),担任统帅,察合台部长子莫图根(已死)的长子不里、窝阔台部的长子贵由严重不服,原因还是拔都的父亲术赤是“篾儿乞惕的种”,三人一度闹得很僵,所以拔都没来参加这次会议。
大会最后立了窝阔台的长子贵由接位。
贵由做了大汗,想要统兵去征讨拔都出口气,好在被大臣劝阻住了。
实际上,在“长子远征”之后,拔都还参与了西征。
在这次西征中,拔都所统率的术赤部打得最远,一直打到亚德里亚海的威尼斯国边界,离维也纳也就只有三十里。因为窝阔台逝世,这才下令班师。
拔都回到俄罗斯,拒不来参加库里尔台大会,他精心打理自己的钦察汗国,兵强马壮,幅员万里,如果贵由真发兵来攻,估计讨不到半点便宜。
欧洲人尊称拔都的钦察汗国为金帐汗国,而把拔都划分给其兄鄂尔达管理的东方锡尔河一带称为白帐汗国,把拔都的弟弟昔班管辖的领地称为青帐汗国。
贵由是个酒鬼,身体不好,接位后第三年春天就死了。
于是,王公大将又举行库里尔台大会推举大汗。
这次,在成吉思汗诸多孙子中,拔都实力最强,而且,这次库里尔台大会又是在拔都的地盘上举行,众王公大将都推举拔都。
但拔都有自知之明,他考虑过自己的血统,知道一旦自己继位,必会招致察合台部、窝阔台部和拖雷部的围攻,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守住自己的钦察汗国就好,于是主张由拖雷的长子蒙哥接位。
在“长子远征”中,察合台部的不里、窝阔台部的贵由都反对拔都任统帅,但拖雷部的长子蒙哥却一直给予拔都有力的支持,所以,拔都投桃报李,坚决支持蒙哥继位。
最终,库里尔台大会就推举蒙哥继位。
贵由的皇后海迷失耍赖,想把汗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派人去对拔都说:“大会议应该在蒙古本部举行,在你的地盘举行,算什么事?不行,这次会议的推举不能作准。”
拔都同意第二年在蒙古本部再开大会。
到了第二年,拔都派自己的弟弟统领大军护送蒙哥到蒙古本部开会。
由于术赤和拖雷两个部的兵力相联合,远强于窝阔台部和察合台部的力量。最终,大会的推举结果还是由蒙哥来当大汗。
蒙哥做了九年大汗,公元1259年,在四川东钓鱼山下暴死。
蒙哥的胞弟忽必烈接任大汗,灭了南宋,统一全中国,是为元朝的开国皇帝元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