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历史很短,却是最先在我脑海里留下“王朝”概念的朝代。
这个概念源于小人书、连环画。
说起儿时的连环画,那可真是满满的回忆。
我收藏过的连环画,林林总总,有好几百本。
可惜这些“宝贝”总是在收藏过程中偶遇“不速之客”,或被借去或被顺走,书本不断流失;甚至在我外出求学以后,管理失控,书本四散,书魂飘零,十不存一二。后来经历了两次搬家,最终丢失,不可再寻。
书本虽然尽失,如今说起却是历历如绘。
为什么会这样?
除了图文给我印象深刻之外,最主要的,每一本都与我有一段交织了欢笑或泪水的“缘分”,每一本背后都有一段与我相关的故事。
如果时间和精力允许,我很愿意把这些故事讲述出来,它将是一件非常赏心的事。
总觉得,我今天还能对文学、史学、美术、书法保持有相当的兴趣,这应该归功于儿时阅读过和收藏过连环画。
如果把关于连环画最深邃的记忆翻挖出来,我最早接触且印象深刻的,应该是我邻居小伙伴家的一本连环画。
那是一本破旧且脏,还残缺的连环画,没有封面,前后都严重缺页,只剩下中间薄薄的二三十页。
小伙伴和我都还没有上学,不识字。那天黄昏,他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乐呵呵地拿着书到我家院子里,和我一起坐在院子的泥地上,用沾满了鼻涕的手翻看书里的画。
画风很粗犷,接连十几幅画里都有一张大弓,这张大弓的主人是一个长着铁线一样胡须的粗犷男人,瞪着眼、龇着牙。
围绕着这张大弓,出现了一系列单看图画就可以看得懂的故事:这个长着铁线一样胡须的粗犷男人在街市上举着大弓,嘴里在高呼着什么,人们被成功地吸引了过来。有人去试那张大弓,弓的形状却毫无改变。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去拉那张大弓,一个人在左边,用两只手去拽弓身;另一个人在右边,也用上了两只手去拉弓弦,弓的形状仍毫无改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去拉弓,脸上青筋暴起,弓被拉了个半开。长着铁线一样胡须的粗犷男人拉弓,弓被拉了个满月。来了一个骑马的将军,他骑在马上拉弓,弓被崩断了……
这些画,画得实在有趣。
我们虽然弄不懂画里讲的具体内容,只是胡乱翻着看,却感觉趣味无穷,不时指着画里的人物笑。
我们还拿了瓦砾、石块在院子里照着书上的画来画人、画弓、画马、画大刀。
后来,在中学教书的父亲回来,看到这本书,他认真地告诉我,书里讲的是《隋唐演义》里山东好汉秦琼“五马闹花灯”的故事。
我一边听父亲讲故事,一边盯着书里的画看,听得津津有味,也看得津津有味。
小伙伴带着他的破书回家了,父亲看出了我的不舍和落寞,后来到书店给我买回那本破书的完整版,书名叫《闹花灯》。
从此,我和连环画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最先收集的连环画,就是“隋唐演义”系列连环画。
我因此知道了中国古代历史上有两个朝代:隋朝、唐朝。
隋朝、唐朝是两个朝代,为什么会合称在一起呢?
我最先的理解是:山东好汉秦琼“五马闹花灯”的演义故事是发生在隋朝将要灭亡、唐朝将要开始的时间交接点上,那么,这段演义故事就叫“隋唐演义”。
这个理解并没有错。
但现在史家治史,每论及唐朝的文化、经济以及各项政治制度,仍是离不开隋。
所谓言唐必说隋是也。
即隋朝和唐朝总是被捆绑在一起的。
合在一起的隋唐,也已被当作中国最强盛的时期。
这到底又是什么缘故呢?
中国古代历史上有两大鼎盛王朝,它们分别是汉与唐。
而在汉唐之前,都有一个庞大而短命的王朝:秦和隋。
秦朝统一了春秋战国以来天下纷争乱糟糟的局面,本身的统治时间不长,国祚只传了两帝一王,共十四年历史,却为两汉奠定了长治鼎盛的基础。
隋朝则是结束了自西晋末年以来长达三百年的分裂局面,并清除各种文化乱象,大力推行汉化,其统治时间稍长,隋文帝、隋炀帝两帝在位时间共三十七年,为后来唐宋汉文化大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史学家吕思勉先生在《隋唐五代史》一书中说:“汉、唐并称中国盛世。贞观、永徽之治,论者以比汉之文、景;武功尤远过之。然非其时之君臣,实有过人之才智也。唐太宗不过中材,论其恭俭之德,及忧深思远之资,实尚不如宋文帝,更无论梁武帝;其武略亦不如梁武帝,更无论宋武帝、陈武帝矣。若高祖与高宗,则尤不足道。其能致三十余年之治平强盛:承季汉、魏、晋、南北朝久乱之后,宇内乍归统一,生民幸获休息;塞外亦无强部;皆时会为之,非尽由于人力也。”
在吕思勉先生的眼里,唐朝的贞观、永徽之治,比汉朝的文景之治强盛多了,在武功方面更是远远超出。但唐太宗的才干,不过是中等级别,文治不如宋文帝、梁武帝,武治更被宋武帝、陈武帝远远甩开。之所以出现了三十多年的治平强盛,都是时数、运数所致,并非全由人力。
显然,吕思勉先生所说的时数、运数,主要来自隋文帝一统天下,终结了汉、魏、晋、南北朝以来三百多年的动乱,使内重归于统一。
一句话,隋朝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地位很重要,不容忽视!
但隋朝被绑在唐朝之上,且其本身的历史太短,还是遭到了大众的忽视。
本书从隋朝的诞生渊源说起,到隋朝全面终结,描绘了一幅隋朝全景图,力图让大家对隋朝有一个整体上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