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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愿君常有闲情,且能停停

李渔(1611—1680年),初名仙侣,后改名渔,字谪凡,号笠翁。浙江金华府兰溪县夏李村人,生于南直隶雉皋(今江苏省如皋市)。明末清初文学家、戏剧家、戏剧理论家、美学家。

自幼聪颖,素有才子之誉,世称“李十郎”,曾家设戏班,至各地演出,从而积累了丰富的戏曲创作、演出经验,提出了较为完善的戏剧理论体系,被后世誉为“中国戏剧理论始祖”“世界喜剧大师”“东方莎士比亚”,是休闲文化的倡导者、文化产业的先行者,被列入世界文化名人之一。

一生著述丰富,著有《笠翁十种曲》(含《风筝误》)《无声戏》(又名《连城璧》)《十二楼》《闲情偶寄》《笠翁一家言》等五百多万字;还批阅《三国志》,改定《金瓶梅》,倡编《芥子园画谱》等,是中国文化史上不可多得的一位艺术天才。

骄阳似火的夏日,空气中飘浮着懒散的味道,而街市上繁华一派车水马龙。李渔刚从自己的戏园出来,溜达到街市上。天气闷热,再加上吵闹,李渔旋即踱进了同泰茶庄二楼,想挑个靠窗的位置慢慢饮茶听戏,享受这个悠闲的午后时光。

一段苏州评弹刚刚唱罢,李渔双眼迷离,沉浸在一片吴侬软语编织的温柔乡里不亦乐乎,他呷了口碧螺春,继续听着好戏。

此刻,换上来一个素颜女子,一袭白衣,怀抱琵琶坐定。一阵弦浪翻过,微启朱唇,自弹自唱。李渔闭了眼,沉浸其中。渐渐,此女的声音越发地哀怨,仿佛心中有莫大的愁苦一般,借助于琵琶的煽动,那声音已由哀怨转为哭诉,很快就泣不成声了。李渔立刻睁开眼睛,只见那女子的素颜上挂满了泪水,不断地用手帕掩面抽泣,曲子早已不成调了。

茶庄中的其他茶客都好奇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李渔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跟前,仔细地端详她,在清丽白皙的脸上,两颊泛出淡淡的红晕,像白雪映着红霞,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哭得像两只桃子,鬓边一颗圆圆的美人痔甚是惹眼……

李渔问道:“敢问姑娘因何事哭得这般伤心?”

女子边擦眼泪边回答道:“不瞒这位官人……我随家父从山东老家流浪到此地,靠卖唱为生。不幸前日家父辞世,无钱埋葬,家父生前还欠有二百两白银的外债……我只能到这茶楼里寻个好东家以卖身葬父……”说着说着,女子又哽咽了起来。

李渔继续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说书艺人柳敬亭柳老先生应与乃父同行?”

女子道:“是的……柳敬亭是家父的同门师兄。”

李渔听罢连忙说道:“哎呀呀!我对柳老先生是敬仰已久啊!既然是同门师兄弟,乃父的技艺也绝非俗辈。如今驾鹤仙逝的确是莫大的悲痛啊!”

女子听到此又开始抽泣起来,好不惹人怜爱。

李渔又道:“刚才聆听小姐的歌声真是字字清脆,声声婉转,抑扬顿挫,颇有韵味,如不精通金石韵律,不能如是。”

“官人过奖了,我的弹唱哪能入得先生之耳,不过是下里之音,聊以糊口而已……家父先前传授了一些歌琴之艺,对吟、揉、钩、挑、批、拂诸指法也下过一番苦功,而今为生活所迫,也没怎么操练了。”女子答道。

“敢问小姐芳名?”李渔问道。

“回官人,大家都称我小谢……”

李渔沉思了片刻,道:“小谢姑娘,如若信得过在下的,我愿意帮助你筹一笔银款用以安葬乃父,还清债务。”

小谢姑娘停止抽泣,睁大了眼睛望着李渔。

李渔接着又说:“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我的条件是邀请小谢姑娘加入我的戏班,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小谢擦掉了眼里的泪水,想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渔用什么办法帮助小谢筹款呢?他的计划好像在做出帮助小谢的决定那一刹那就在头脑中构思好了。

他突发奇想,准备在自家的戏园子里开上一场拍卖会。所拍卖的物品并非什么古董宝贝,也并非名家书画,而恰恰是李渔房间里摆着的那些日常用品。李渔坚信,那些物品一定能够为他筹来款项,解决小谢姑娘的燃眉之急,也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天,李渔帮助小谢把她父亲埋葬了。当晚,在李渔自己的戏园子里,“慈善义卖”的横幅挂得十分醒目,各路乡亲朋党聚集于此,来看李渔究竟要上演什么“好戏”。

李渔见大家早已来到,就先和大家说明此次义卖的全部收入将用于歌女小谢为其父举办葬礼和还清债务,而小谢自愿加入到李渔的戏园,也好谋一条生路。说罢,李渔就进入了正题,他预告即将向大家展示一件神秘的宝贝,如果官人们哪位有看重的可以报上来他们自己想要的价格,相互竞价,最终定给那位出最高价的买家。

他首先要展示的一件物品名为“凉凳”,用人这时搬出了一只中空的金属方盒,众人面面相觑地望着这个貌不惊人的东西。李渔于是开始变他的“魔术”:他在方盒里面灌上凉水,上面再盖上一片景德镇的瓷盘做凳面,这样,“凉凳”就做好了,像在这样的三伏天里人坐上去,别提有多凉快了。众人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都佩服李渔的想象力。

可李渔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地演示下去。他告诉大家,到了冬天,这家伙会摇身一变,由“凉凳”变成“暖椅”。与“凉凳”的结构相似,下面装上一只抽屉,抽屉里点上几块炭,这样温度就可以由里面传到上面,起到御寒的作用了。众人全部目瞪口呆,真想不到这个简单的椅子居然还可以一物两用。一些人按捺不住了,开始试探李渔可以变卖的价格。

此时的李渔根本不理会价格的事情。如果你认为这椅子只是椅子,那就太低估了李渔。这玩意既可假寐,又可就餐,这就变成了桌子;炭的边上点上香,就变成了香炉;如果衣服受潮,它又是熏笼;最有趣的是,加两条杠子和靠背,它就成了出门用的轿子。这真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百宝箱啊!李渔就这样把他的所有关于这椅子的构思全部讲了出来。

全场哗然……有钱人都在争相出价,谁都不肯示弱,都希望把这宝贝占为己有。就这样,这个简单的金属盒子卖了五十两银子。接下去,李渔情绪高涨,一口气向众人展示了可以赏花的,可以同时照亮两间屋子的灯、放在厨房里的可以吸取油烟的风车、不用力就能走的鞋,还有一幅花鸟画里的鸟居然可以动……李渔的一连串的发明创造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最后,李渔向大家展示了最重要的一件物品,是自己的一本刚刚写成的书,叫作《闲情偶寄》,是李渔最满意的一本书。李渔告诉众人,除了在这本书中可以读到自己成型的戏剧理论外,如果你想品花选美,妆饰打扮,可以翻一翻《闲情偶寄》;如果你想了解园林建筑、器玩古董方面的知识,也可以翻一翻《闲情偶寄》;如果你对饮食烹调、竹木花卉感兴趣的话,你同样可以翻一翻《闲情偶寄》;在《闲情偶寄》中,你还能找到医疗保健、养生驻颜方面的小秘诀。总而言之,《闲情偶寄》可以放在你卧室的床头,你可以在里面找到一切和生活有关的东西,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日常生活百科全书和幸福生活指南。

经李渔这么一宣传,众人争相解囊购买,而他的芥子园书铺早已预印了五百册了。

他毫不费劲地卖掉了所有展示的物品。目前他赚取的银子已经远超过二百两,李渔替小谢姑娘还清了债务,按照前面的契约,小谢加入了李渔的戏园,成为了李渔帐下众多女弟子中的佼佼者。李渔则既发了笔小财,又抱得美人归,还向世人传播了他的著作,真是一举三得!天下还有何人能像李渔一样把生活过得如此有滋有味的呢?

有了小谢的加盟,李渔的戏园更是名噪一时,同其他的戏园不同的是,李渔的戏园是个家庭戏园,戏子歌女全部是李渔的小妾,她们先前也都是出类拔萃的名伶,这确实是一个阵容空前的豪华时尚派对,而李渔呢?你看!他就像一个乐队的指挥一样,紧闭着双眼,挥舞着手臂,深深地陶醉在这一片轻歌曼舞之中。天下又有何人能像李渔一样把生活过得悠闲自在的呢? lCsBQW/N0k1z1eDjprx5YwjUi5DWqKS3FkV6iCZL9NQTGD998zRDbPamrpQE6j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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