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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与表演性

表演是陶辉创作的一条主要线索,从《谈身体》的第一次个人表演,到与家人关于大众媒体的聊天,再到《类似装扮》的导演项目,他一直在思考表演和身份对我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陶辉觉得,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呈现其实就是一种身份表演或者表演性。比如一次采访,双方就是在按照身份表演采访人和受访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时刻都处在一种面对不同人、不同环境做最适合的身份表演的状态中。

陶辉2014年拍的《演技教程》(The Acting Tutorial)同样与黑桥有关。黑桥有个菜市场是钢架结构的,下面是菜市场,上面是空的,陶辉经常跑到上面玩儿,有一天就突发奇想,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那里各做各的表演,之后这个场景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他开始写作,边写边改,因没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想象拍摄而做一些妥协。菜市场上面不让拍、空旷的废墟没找到,他最后只好花钱租了一个影棚来拍,影棚不太整洁,有一些简单的结构,有一些空旷的感觉,让人不太压抑。写作期间,陶辉跟妈妈聊了很久。他觉得妈妈太戏剧化了,就跟妈妈说不要天天看电视剧、学电视剧。妈妈很生气,说自己没有模仿电视剧,只是电视剧在拍自己而已。陶辉认为,这种说法一下子把《演技教程》这个作品最核心的部分说了出来:大众和大众媒体之间是一种互相学习、互相模仿的关系。2016年的《我们共同的形象》(Joint Images)就是在讲一种循环:他们这一代相似的行为和生活其实都是通过对大众媒体的模仿得来的,同时大众媒体也在记录他们这一代比较戏剧化的部分。《演技教程》中十三位女性演员只有一位是真正的职业演员,演的孕妇。为了找演员,陶辉加入了一个“第三职业表演群”并参加了这个群的线下活动,其中只有一位联通博物馆的讲解员能够记住全部台词,演的老师。此外,还有一些完全不会表演的画廊女孩也参加了演出。把很真、很精致的表演和很假、很粗糙的表演放在一起始于一种妥协,但是后来变成了一种坚持。陶辉发现这样做是正确的,因为如果完全找专业演员演,观众就会完全相信,作品就没那么有张力,但是如果有很粗糙的成分,观众就会产生怀疑,然后下一秒又变得很精致,真假之间来回转换,似乎反而更有张力。2015年为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个展“新倾向:陶辉”(NEW DIRECTIONS: TAO HUI)创作的新作品《多余的》(Excessive)同样延续了这种张力。作品讲述了一位年轻女孩因左手多余的一根手指而与家人产生矛盾最终将多余的手指剁下烧成灰烬的故事。女孩和妈妈的表演很像肥皂剧,但是爸爸有些跳戏的表演就把这种肥皂剧的感觉破了一下。

2017年陶辉在日本京都驻留期间拍的《你好,尽头!》(Hello, finale!)看起来很像制作精良的日剧或日本电影,其实拍摄团队是有史以来最小的,只有三个人。陶辉的工作方法还是从先寻找场景后写作开始,他觉得这样工作起来会更有确定性,不会做太多的妥协,因为如果反过来,那么在日本京都那样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将是很困难的。对他而言,很多作品都首先是以一个场景出现的,然后再通过这个场景发散出去、生长出来,场景中的“物”加上“人”就会是一个很丰富的概念。《你好,尽头!》九个视频中的故事主要来自发生在中国、令人印象深刻的新闻,其中七个的剧本是自己写的,其余两个是朋友写的。演员都是在当地招募的,其中一半是有表演经验的专业演员,完成了台词比较复杂的部分,另一半是京都艺术中心的志愿者,完成了台词比较简单的部分。在驻留的两个月里,陶辉玩了一个月,之后两个星期写剧本,两个星期拍摄剪辑。最后他把九个屏幕设计成九个墓碑的样子,每个屏幕搭配一个沙发。在美术馆和画廊看录像时,有些作品太长,观众往往坚持不住,看一半就走了,因此他希望这次观众可以坐下来看,哪怕只看两三个,只要那个段落是完整的就可以了,结果没想到很多观众都是一次看完了九个。 D7lHN5jTYxiOHWCjKzCSYBRI5/Ts2v+6vaYn6PHL4opp56gzdT0XPPZSgD1oBP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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