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颖从事生物艺术的研究已经有八九年时间。虽然最近几年“科技艺术”成为一个比较热的话题,但是在此之前她的研究一直很低调,涉及对国内外相关艺术家进行的访谈、整理资料以及翻译出版。策展的基本概念来自欧洲,“curating”(策展)一词源自拉丁文“curare”(有治疗、照顾、寻找等意),原意是“看护保管博物馆中的艺术品”,有整理、归档、修复、研究的意思,因此策展本来就是基于研究的。欧洲的博物馆系统以藏品为基础,比如一个博物馆有全欧洲最好的丢勒版画,那么研究者就会一张一张地进行研究、修复,然后整理、归档,每年展出一部分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在魏颖看来,这一类“策展人”的工作展示了策展的本质。在20世纪以来的全球化和新自由主义语境中,“策展”和“策展人”开始有了新的含义。这时的策展不是基于博物馆的藏品,而是基于某个主题或者事件短时性地组织展览,因此需要大量的双年展。现在大家心目中的“策展人”可能就是这种明星化的独立策展人。我们需要关注欧美的动态,同时思考在地性也很重要,因为我们毕竟有自己的文化系统,很多欧美的理论嫁接到中国其实并不落地。因此,策展人需要兼顾欧美动态和本地文化系统。当然,世界也不是二元的,还有大量来自南美、东南亚、非洲的艺术和文化同样极具魅力,因此,当下的策展人需要一种更为多元的视角和思维方式。
魏颖对艺术的兴趣来自家学。父亲大学学的是中文,她的童年在父亲的书房中度过。以王阳明、黄宗羲为代表的浙东文化传承有序,练习书法和读书对童年的魏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后来学习科学,是因为父亲和她都希望她可以了解和建立另一种思维方式,而生物学则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研究生毕业之后,魏颖仍然选择从事与艺术和人文有关的工作。她开始的工作是帮助顾问策展人巫鸿教授整理余德耀美术馆的馆藏,馆藏涉及相对完整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和大量西方艺术家的作品,在档案整理和进行工作室访谈的过程中,可以系统了解当代艺术的基本线索。此外,“巴厘岛对话” 也让魏颖受益匪浅。这个长期的当代艺术项目每年邀请十几位华语圈最重要的策展人、艺术家去巴厘岛,对话围绕收藏、美术馆机制、当代艺术等话题展开,气氛相当轻松,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巫鸿教授是一位很好的组织者,对话持续三四天,非常精彩。在这段时间的工作中,魏颖一直在做判断,结论是当代艺术这个领域很有意思,上一代做了很多的工作和铺垫,下一代会有更多的潜力和发展。余德耀基金会注重培养员工,支持魏颖去全球看展,开阔眼界,比如威尼斯双年展等全球重要的展览。而和巫鸿教授的共同工作,尤其是美术馆的筹备工作和协助策划开幕大展的经历也让她受益匪浅。在当代艺术领域实践四五年之后,魏颖需要继续找到精进的方向。虽然凭借积累的基础可以继续进行中国当代艺术史的研究,但在思考未来方向时,魏颖认为应该结合自己擅长和喜欢的领域,自己的生物学学科背景可能是国内艺术圈大多数研究者和策展人不具备的,国内极少数人在做这方面研究和策展,而未来在全球范围内自己也极具优势。从上海的余德耀美术馆到北京的中央美术学院,魏颖最终选择做一个研究性策展人,而切入点则是国内相对空白的“生物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