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引邹选《金马门赋》中想象金马最终“得不如晋宫之铜驼,流落荆棘之阿,如唐宫之石马,凄凉绝壁之下。又安得返吾丽水之渊,归吾月氐之野哉!” 那么,现实中的金马命运究竟如何呢?
汉明帝时,金马被迁移至洛阳平乐观。张衡《东京赋》:“其西则有平乐都场,示远之观。龙雀蟠蜿,天马半汉,瑰异谲诡,灿烂炳焕。”李善注:“华峤《后汉书》曰:‘明帝至长安,迎取飞廉并铜马,置上西门平乐观也。’” 东汉马援还曾依照西汉金马故事仿造另一匹金马。《后汉书·马援传》记载,马援“善别名马,于交阯得骆越铜鼓,乃铸为马式,还上之……马高三尺五寸,围四尺五寸。有诏置于宣德殿下,以为名马式焉” 。
金马直至汉末犹存,最终毁于董卓之乱,化作铸钱铜水。《后汉书·董卓传》:“(董卓)又坏五铢钱,更铸小钱,悉取洛阳及长安铜人、钟虡、飞廉、铜马之属,以充铸焉。”
东方朔的《答客难》,其实是无法得到重用的自我排解。这一感叹士之不遇的名作,曾引起后世许多文人墨客的共鸣。 《文心雕龙·杂文》载:
智术之子,博雅之人,藻溢于辞,辩盈乎气。苑囿文情,故日新殊致。宋玉含才,颇亦负俗,始造《对问》,以申其志,放怀寥廓,气实使之……自《对问》以后,东方朔效而广之,名为《客难》,托古慰志,疏而有辨。扬雄《解嘲》,杂以谐谑,回环自释,颇亦为工。班固《宾戏》,含懿采之华;崔骃《达旨》,吐典言之裁;张衡《应間》,密而兼雅;崔实《答讥》,整而微质;蔡邕《释诲》,体奥而文炳;景纯《客傲》,情见而采蔚:虽迭相祖述,然属篇之高者也。至于陈思《客问》,辞高而理疏;庾敳《客咨》,意荣而文悴。斯类甚众,无所取裁矣。原兹文之设,乃发愤以表志。身挫凭乎道胜,时屯寄于情泰,莫不渊岳其心,麟凤其采,此立本之大要也。
有学者指出,从某种意义上说,东方朔的“朝隐”更多地反映了秦汉士人在仕不得用、隐无所之的现实面前进退两难的一种矛盾心态。他无奈地面对现实,将“朝隐”最终演化为一种处世哲学,以此来舒缓自身不得志的失落感、因强谏而带来的压力感以及面对强权威胁给其生命带来的恐惧感。 依附于皇权的知识人,一生荣辱系于帝王的个人喜好,纵是一跃千里之材,也只能冀望于伯乐的慧眼,而现实中伯乐难觅,自己才能埋没,只能避世于朝堂之下。甚至有人终生难酬壮志,一如金马最终销熔,只能发出“望断金马门”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