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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涯踏尽红尘

在《忧郁的热带中》,列维▪斯特劳斯这样写:“每一处景观初看之下,都只是一片混乱。一个人可以自由地赋予它任何自己想要的意义。”

飞机在当地时间23点降落。从舷窗俯瞰,斯里兰卡的夜景很寥落。不见车如流水灯如昼,像一片点缀零散星辰的夜空,只有为数不多的点点白光。

在机场,宴晚用100美金换了一万六千左右的斯里兰卡卢比,纸币面额很大,颜色是鲜艳的红黄绿。买张电话卡就花去1290,余下的应该也足够应付生活。地接的义工负责人Suren先生说,当地的网络和信号都不太稳定,尤其是偏僻的村庄,要做好后面联系不到亲友的准备。

于是众人纷纷去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只有她无人可联络,独自去商店买了几瓶水。

林宴晚25岁那年,以国际志愿者身份游荡在这片炎热、敦厚而光明的土地。

在僧伽罗语中,Sir Lanka的意思是“神圣乐土,光辉灿烂”。

据他们的《大史》记载,锡兰人的祖先,是一头雄狮与南印度公主所生的半兽人,被放逐于这座名为Lanka的岛屿,就此生生不息。

雨季已经过去,地阔天高,瑰丽的狮子岩在夕阳余晖下庄重伫立,凝望苍茫天涯。战乱和海啸遗留的阴影,被佛教信仰承托抚慰,因此保持了贫穷而有尊严的状态。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如同风吹草长,紧紧跟随天空和陆地的节奏繁衍生息。像那些随处可见的热带植物,有时从容顽强,有时热烈急促,看上去极为自然舒展。

当地人皮肤黝黑,眼窝极深,轮廓立体而精致,使得面孔别有一种幽暗,如密林中夜行的兽。笑起来却是爽朗热情的,路上随处可见挥手Say Hello的原住民。一口大白牙灿灿咧出来,找不见半点烦忧。孩童们大多伶仃细瘦,四肢长长的,擅奔跑跳跃,黑黢黢的大眼睛尤其明亮。

抵达首都科伦坡次日,宴晚跟其他三名志愿者前往55公里外的帕尼拉村,为村里的学校提供服务。组里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分别来自不同国家,大家平日用英文交流。

斯里兰卡的道路狭窄颠簸,几乎全是单行道。每隔几十米就能看到一座佛像,两边挂着长流苏的彩色灯笼。

到了连汽车也进不去的地方,就要改乘牛车或驴车。林野间的白鹭被人声惊扰,扑棱棱振翅飞远,划过湛蓝天空,洒下一串悠扬的白点。

沿途尘土飞扬,却也有一望无际的碧绿湿地,远处的水田连着群山起伏,铺展到天边去。大象的脚印、粪便随处可见,若有成片被践踏平整的灌木丛,一定是不久前有象群经过。

万物有灵,大自然用这种野趣横生的方式,展示它的丰茂和辽阔。

终于抵达目的地,一个树木葱茏的路口小山村,静谧地隈依在群山幽谷之中。

宿舍是一座低矮的茅草顶房屋,跟当地村民住的没有任何区别。破烂不堪的木板门半开半合,看上去摇摇欲坠,土墙上爬着壁虎。四人间的床铺清爽整洁,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有单独的洗手间。尽管狭小得无法转身,却冲洗得非常洁净。

屋内通了电,但经常跳闸。而当地人出于信仰原因,不会打死大蟑螂,连蚊虫也放任不管。很奇怪,那些蚊子根本不叮咬当地人,只围着他们几个大快朵颐。

半夜热醒无数次,每个人身上都被咬出很多蚊子包。只好心照不宣地,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偷摸除虫。

第二天Suren开tutu车来接大家去吃早饭,他的家十分宽敞,庭院比室内面积还大,种满各种植物。Suren的妻子热情好客,提出可以让他们住在这里,村校舍的条件毕竟太艰苦了。

几个义工喜出望外,马上决定搬过来,只有宴晚坚持要留在村庄。Suren也不勉强,又让妻子给她找了几瓶消肿止痒的草药膏。

斯里兰卡跟中国的邦交向来和睦,连路边杂货铺的小伙计都会笑吟吟招呼,“中国人都很漂亮。”

然而Suren还是会用咖喱味英语一遍遍对他们强调:“Some people good,some people no good,so you just trust suren or me,ok?”(这里有好人也有坏人,最好不要单独行动,我可以带你们去想去的地方,明白?)

遇上特殊情况,比如政府武装冲突,会突然实施宵禁。他们抵达科伦坡机场的那晚,就看见很多持枪士兵走来走去。

Suren表情严肃,“Very dangerous outside!”(外面非常危险!)

哪里都是这样的,有好人也有坏人。年轻的女孩子孤身行走于世,遇见的无非是人还有人。宴晚实在已经见识过太多,早已没了与陌生人建立深刻连接的心情。曾经炽热滚烫的凡心,被投入人海浮浮沉沉,淬火后冷却成一块硬净的铁。

她的内心有自己需求的一方天地。四人间的宿舍,只剩一个人住,顿时清净许多。

静默如同黑发一样绵长厚重。宴晚不太与人交谈,最喜欢独自去山谷里的湖边散步。清晨的风很凉爽,水鸟在沙洲起起落落。藻荇和睡莲不再繁盛,凋敝中酝酿着含蓄的温柔。

村口通向外面的小路很热闹,沿途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水果从树上一摘就卖。香蕉、椰子、莲雾、木瓜,堆成小山摆在泥巴地上,要买哪个,摊主便挥刀直接砍下来。

当地的菠萝不需要盐水浸泡,特别甜润爽口;肥嘟嘟的红皮蕉,味道介于小蕉和香蕉之间;椰子80卢比一个,折合人民币只要4元。水果在这里便宜得和不要钱一样。喝完椰汁,摊主手起刀落,将椰子劈成两半,然后把提前劈下的一片椰子皮递给她,当成天然勺子,可以剜椰肉吃,粗豪尽兴。

此地常年炎热,年长的老者上身不穿衣服,露出壮阔的胸膛和浓密体毛,下半身只裹一件由两块布拼成的纱笼筒裙,从腰部拖到脚面,通风又凉爽。女子则以纱丽为美,长达五米的布料裹住全身,连头发一起包住。

大方的女邻居Tharushi送给宴晚一块蓝绿条纹织出的长巾,可以当裙子也可以当披肩,既能防晒又能遮挡蚊虫。宴晚披在头上,对镜子里的自己笑笑,素白的脸容像个寡尼。

Tharushi在院子里养了鸡,清晨要把丈夫打回来的大鱼切成段,晾晒鱼干,和自制的炭烤腰果一起售卖,每天都非常忙碌。斯里兰卡历史上曾流行一妻多夫,偏远山区依然存在几个兄弟共同娶一个妻子的状况。Tharushi就嫁给了一对亲兄弟,分别为他们生下儿女,一家八口相处和睦。宴晚刚知道的时候很吃惊,深感文化习俗的差异巨大。

是这样鸡犬相闻的朴素日子,他们习以为常,各安天命。从不知晓遥远的世界里,尚有血亲之间手足相残这回事。宴晚看着有点唏嘘,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知道那么多。而知道得多一点的人,就要承受更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休整两日过后,第四天正式开始义务教学。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要教的是个幼儿园,都有点哭笑不得。

进入学校大门,赫然望见一座巨大的白色佛塔,比教室还要奢华。幼儿园分两个班,每班30人。设施陈旧却很干净,没有空调只有风扇,窗户全部打开,倒也清凉不热。

斯里兰卡儿童长得极漂亮,眼睛极大,长而浓密的睫毛弯弯翘起,眉心都用海娜膏画出一个圆圆的黑点,有拇指大小。

孩子们像一群唧唧喳喳的小鸟,热情活泼地围拢上来,十分新鲜好奇。把这些外来的陌生人,当成肤色较白的猴子逗弄,捏脸颊抓头发。宴晚听不懂他们说的僧伽罗语,只会好脾气地笑着点头。

当地老师拿出藤条敲打桌子,才让他们安静下来,整整齐齐围成一圈唱歌:“One little two little three little indians……”

老师的英文比Suren还要差个十万八千里,所以导致了这些孩子没有一个单词的发音是准确的。

宴晚负责教中文和英文,就很苦恼不知从哪里入手。琢磨半天,决定先跟大家熟悉起来,坐在一起玩手工。她用学校的彩色纸做了贴纸卡片和玩具,教他们叠出小船、小鸟和兔子,用笔在上面标出中对应的英文单词。

“你好、谢谢、再见”就教了整个上午。幼儿园没有食堂,校工用推车把餐食送来教室,乖巧的女孩子早就把小桌布拿出来放在桌上铺好。一个叫Gagana的女生跟宴晚特别亲近,把自己的大花桌布让给她一起分享。

其他三名义工坐tutu车回Suren家吃午饭,宴晚就留下来跟学生同吃免费的校餐。食物很简陋,每顿都少不了熬成稀糊糊的黄色咖喱,鸡肉、腌菜,和几种不知名的蔬菜剁碎了拌在一起,浇在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上,只能用手抓着吃。看起来毫无食欲,但不管合不合口味,都不可以皱眉,也不能流露出不喜欢的表情。

小孩子饿坏了,手都不洗抓起来就吃,宴晚学他们的样子,也用手进食。饭后每人还有一杯酸奶,布丁一样浓稠,要用小勺挖着吃。Gagana不舍得吃,把酸奶小心放进书包里,说要拿回去给妈妈,宴晚就把自己的让给她。抚摸女孩子浓密蜷曲的黑发,心中满是酸楚温柔。

后来去过其他大一点的城市,康提(Kandy)和科斯戈德之类,都需要从科伦坡转火车,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斯里兰卡人都用手吃饭。富人习惯用刀叉,认为手抓食物是很不体面的行为,更不会热情地微笑打招呼。但是如果去问路,也会得到耐心的回答和帮助。

午餐时交谈,老师得知宴晚就住在村里,马上从办公室找出一根长木棍塞给她,说是去偏僻的地方最好随身携带,如果遇到大蜥蜴攻击人,要用木棍敲打它最脆弱的鼻头。

宴晚拿在手里,认不出是什么木头,一点也不重。像挥刀一样,随手挽了个花。

老师“哇哦”一声,露出很惊奇的表情,“果然中国人都会功夫。”

下午的课程更轻松。雨天在教室里画画剪纸做游戏,若天光晴好,便可带孩子们到外面用麻绳翻花绳,做纸风筝来放,原来并不止中国的孩子会玩这些。

Gagana支着漂亮的小脸问,老师的名字怎样写。

宴晚捡起树枝,在泥地上划出两个复杂的方块字“蔚蓝”,接着写下英文“Bule”。

“蔚蓝是大海的颜色。”

“为什么不是天空?”

“天空是海的镜像。”

她又写下“Sea”,“老师从海的那边来。”

“海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

“你长大以后,去看了就知道。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不要因为它不够好,就失去探索的勇气。”

Gagana听不懂,扑闪着黑色大眼睛,去摘回几朵鲜艳的野花,插在她的头发里。

放了学,宴晚总是留在最后,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喝杯水,坐下来等天黑。

黑板上涂满彩色粉笔画,蔚蓝老师牵着很多小朋友,长头发里插满各种颜色的花,头顶飞过的白鸟,比太阳还大。

右下角有她写下的一行小字:“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昔我迷失,今被寻回。

佛教盛行的国度,到处都是寺庙,节日也很多。山村的夜晚,人们燃起熊熊篝火跳康提舞。这种舞蹈是僧伽罗舞的一种,又称高地舞。没有音乐,只以鼓点伴奏,节奏热烈强悍。

起舞时无论男女,皆赤足踩在坚实大地上。屈膝、开胯,把重心压得很低,很像印度佛教里的神之造像,表达着对这片共生的土地深沉的感情。

最美的是手掌的姿势,指间有无数姿态,每一种翻飞都有其特殊的含义——神的降临,赐下福慧光明,恶魔招来灾祸,勇士出征降服恶魔。

真是奇妙的肢体语言,昂扬中蕴含独特的洒脱,几近于“空”的拒绝,毫无挂碍中又有谦卑,以傲岸成全诱惑。

日子平静单纯,凡俗的肉身,在施与和分享中得到安宁。放下傲慢,破除自恋的我执,谨慎自守,免去一切贪心。

休息日不用教学,就坐30分钟tutu车,穿过茂密山林和熙攘集镇,到一处无人的荒凉海滩走走。白色灯塔是翻修过的,还残留着古代锡兰灿烂文明的痕迹。夕阳就挂在白云边,把整片沙滩照得红澄澄。看海如同看望自己,能坐在岩石上发一整天呆。

三个月里,宴晚又陆续去了很多地方。

加勒古城的遗迹附近建有海啸博物馆,照片触目惊心。整座博物馆,就是当地人曾经被摧毁过的家园。他们的心愿是希望人们都知道海啸的危害,和以后不再有海啸发生。

一千五百年前,摩利耶王朝的大王子迦叶波一世弑父窃国,在锡吉里耶古城的狮子岩之上,建造了这座奢华的空中城堡,以躲避弟弟目犍连的报复。

悬崖绝壁几千丈,全部绘满极尽香艳的天女画像。薄衣好比蝉翼,肤色如黄金铸就。半裸的曼妙女体,头戴五彩金冠,胸前缀宝石璎珞,在祥云中拈花遨游。

这些仙女是以迦叶波父王宠妃的面貌绘制,曾有500多幅之巨,用来取悦父亲的亡灵,平息他的愤怒。

十八年后,弟弟目犍连从印度搬来盟兵复仇,大举进攻这座宫殿。迦叶波亲率象骑兵迎击,在战败中绝望自刎。

十八载王座之梦,随着硕大的石刻狮子头坠落深渊,被历史的河流湮没。目犍连夺取王位,下令将壁画统统毁去,如今只在狮子岩西侧的绝壁凹陷处还略有留存。

宫室早已化作断壁颓垣,扑面而来的烈风里,还能嗅到残暴血腥的萧杀之气,那是权力和欲望彼此厮杀的遗存。

宴晚不太喜欢这里,没有久留,又去了高山红茶产区努沃勒埃利耶。波涛一样起伏的山峦,葱茏广阔的平原,都可尽收眼底。

小亚当峰下的山中小城埃勒,酒店建得像别墅,可以吃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甜品。斯里兰卡人嗜甜如命,会在自助开放区单独辟出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摆放甜点。

从炎热的山野进到冷气十足的室内,霎时有微微晕眩。宴晚隔着玻璃认真地看,细心挑了许多种类,冰淇淋、草莓乳酪、巧克力熔岩瀑布、焦糖布丁、冻酸奶、酪梨派,还有舒芙蕾和马卡龙。分量小巧精致,每样拿一点点就可以。

甜品放入口中,奶油马上温柔化开。甜到她落泪,在心里轻轻问:“阿囡,你最喜欢哪一样?”

是幻觉吗?孩童清脆的笑声在耳边萦绕,渐随山风飘远去。

无论是在云雾缭绕中乘坐高山小火车,还是在大象背上颠簸,她都觉得,女儿此刻就陪伴在身边,一起来完成这场迟来的践行。烈日暴雨阴晴变换,爱亦不会被生死隔断。

转遍大小的佛塔,香火最鼎盛的是康提佛牙寺。

供奉佛牙的金宝塔,足有七层,全部用纯金打造,披挂无数的珍珠和宝石,塔顶缀有一颗钻。堆金沥粉,宝光流溢,尽显彼岸佛国的庄严殊胜。

越是贫穷匮乏之地,供奉便越发奢华。众生皆苦,实在苦得没有办法,生老病死爱别离,今生今世求不得……把仅有的一切奉献给信仰,就成了唯一的出路。企盼用今生苦难,换取来世幸福。

入宝殿时,当地人会善意提醒,如果要拍照,千万不可以拍佛像的背面,一定要拍正面。她在诵经声中,随人潮鱼贯而行,远远一瞥已足够。

印象最深的是一处不知名庙宇,建在河中间的陆地。船夫说,不管下多大的雨,水位涨得多高,这座寺庙都不会被淹没。

船行至河流分叉口时,东边天际忽然乌云密布,西边的落日掩在浓密的白云后。远处的渔船上,还有两个渔夫在气定神闲地拉网打渔。

眼看暴雨将至,大群不知名的鸟儿振翅掠过树冠。

渔夫停下来问她:“快下雨了,你还去吗?”

如果雨势太大且一直不停,可能被困在河中央很长时间。

宴晚淡定答:“要去。”

跟那些金碧辉煌的著名佛寺相比,这处庙宇显得蔽旧失色,没有游客愿意跑来这么冷清偏僻的地方。

藏经阁凌空搭建在很高的地方,只有一条简陋的木板螺旋栈道可攀登。仰头看去,危楼高百尺,有悬危欲坠的压迫感。

“阿囡,你想不想上去看看?”

像某种回应,一滴清凉雨水洒落她眉心。很快,第二滴,第三滴……

“好,我带你去。”

在白茫茫大雨中,沿着那些危险的梯子,一圈一圈盘旋而上。终于抵达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

藏经阁前面还连着一间空旷的佛殿,进去要脱鞋。赤足走在水磨石地面,沁骨幽凉。

四壁绘满壁画,周天神佛皆列于此。冠冕、天衣、角络、樱珞、珠翠华裳,无不细致入微,精华璀璨,勾勒出神性的辉煌。

狮子独步无畏,能降服一切;白象身能负荷,无有烦恼杂染;佛母之泪是慈悲,三股金刚杵,能摧灭贪、嗔、痴三毒;三朵莲华,则分辨代表前尘、今生与来世。

宴晚在鬼子母渡海的壁画前伫立良久。

身着红衣的总角童子,双手合十,是鬼母诃利帝最钟爱的幼子。

传说有五百信众,在赴法会的途中遇到一名怀孕的女子。女子随行,不料中途流产,那五百人尽皆舍她而去,无一人肯施救。

女子临死前发下毒誓,来世要投生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后来她果然应誓,投生王舍城后,又生下五百儿女,日日捕捉城中小儿喂之。

释迦佛闻知此事,遂趁其外出,将她最钟爱的幼子藏匿。鬼子母回来后遍寻不获,只好求助于释迦。释迦便以爱子之心劝化鬼子母,令其顿悟前非,皈依后成为护法诸天之一。

壁画上所绘的就是这个故事。一双身影浮于波涛,心中抱持毫无动摇的定见,竟可泅渡无边无涯的黑色怒海。

那么人呢,应该如何自渡?

正出神,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侣寂步走近,指一指神案上白色香花,示意她捧起来,敬献给佛祖。

宴晚茫然照做,身体匍匐在地,奉香花于佛前。耳边雨声喧哗,心里却很静。几近于“空”,非如此不能容纳所有的“情情”与“情不情”。

有些莫名沉重的东西,以轻盈的姿态从体内抽离了。

母与女,缘尽的温柔。 MDpbVjH5rP71cCqlU0gau59TqKKROctH45xjo7HhHvH5g3Y82Y0sbhFl8z9xRo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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