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娘担心我什么？”素娟明知故问，毕竟这件事，可能全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别人只会认为，这事儿是陈氏吴氏吃醋做的，但罗太太，定会猜到更多。
“我倒不晓得，我生的女儿，胆子竟然比天还大。”罗太太见女儿明知故问的样子，伸手就戳了她额头一下。
“娘，若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行这个险招。”说着素娟就长叹一声。罗太太皱眉：“这么说，杜家的光景，确实不如原先了？”
“何止是不如原先，竟是寅吃卯粮了，两位伯伯，只晓得在那给自己捞好处。若不是想了这么个法子，逼他们把钱拿出来，这娶四奶奶的银子，都不晓得在哪里。”
当了罗太太，素娟也不隐瞒。罗太太长叹一声：“竟然这样了，我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悔婚。”
“娘，您这话，说的就是笑话了。”素娟嗔怪地说。
素娟和杜谦，都是儿时定下的婚约，两家在这城中，也算老亲。杜家的架子没倒，罗家乍然要悔婚，谁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我嫡亲的女儿只有你一个，自然是想给你最好的。”罗太太把女儿搂进怀中，素娟晓得自己的娘说的是实话，但这会儿，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于是素娟笑着道：“娘怎么忘了，福兮祸兮。女儿都这样大了，什么叫做最好的，还要等女儿白发苍苍时候，才能说呢。”
“尽胡说！”罗太太嗔怪地拍了女儿一下。素娟把脸往罗太太怀中蹭了蹭，就笑着说：“原本这几天我还觉得有些委屈的，这会儿见了娘，这委屈也不见了。”
做媳妇终究比不上做女儿，做女儿时候的委屈，自然有做娘的护着。做了媳妇，做娘的就算相护，也难以护。况且，这还是别人家的家务事。
“你这是又要惹我掉泪？”罗太太哽咽了，却故意戳女儿额头一下。素娟笑了：“娘，我这不是惹您掉泪，是要宽您的心。”
“我的娟儿啊！”罗太太把女儿搂的更紧些，素娟含笑说：“娘，我已经出嫁了，以后的路啊，我会自己走。”
说着，素娟直起身子，罗太太瞧着素娟面上神色，再舍不得，也要放手，让女儿自己去面对，面对别人家中的那些事情。
“好！”良久，罗太太才点头，素娟又笑了，笑容无比灿烂。罗太太心酸却又欣慰。
女儿长大了，已经去别人家做了媳妇，她做的很好，纵然外面传说了一些话，只要杜家人认了，外人说什么也不用去管。
娘儿俩又说了会儿话，罗大奶奶来回，说午饭准备好了。一家子吃过午饭，杜谦已经让人来请了，说该回去了。
罗太太万分舍不得，也只能拉着女儿的手，送她倒二门处。瞧见女儿上了马车，罗太太想往前追上几步，那脚步，硬生生停下了。
“婆婆，我们回去吧。”罗大奶奶扶了一把罗太太，罗太太才嗯了一声，转头离去。
“婆婆，姑奶奶这神色，瞧着十分好，我听说，他们夫妻也好。婆婆您啊，也不用太担心。”
罗大奶奶自然是要劝罗太太几句，罗太太看向罗大奶奶，自己的女儿，必定也是如罗大奶奶一样，在那侍奉婆婆。
这天下的媳妇，都是这样的。做母亲的，就算再不忍心，也要看着女儿出嫁，然后，一辈辈的，就这样过去了。
想着，罗太太对儿媳也露出一抹笑：“我晓得了，这家里啊，也幸亏有你陪着我，不然我更难受。”
“儿媳陪着婆婆，是应该的。”罗大奶奶小心翼翼地说着，语气之中，越发显得亲热。罗太太又回头望了一眼，女儿已经走远了，以后的路，就是她一个人走了。
“你往那边坐，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素娟把杜谦推一下，要他往另一边坐。杜谦瞧着素娟，可怜巴巴地：“我，我这不是没有回答好，就被舅兄灌了酒。”
“哥哥怎么会灌你酒？”素娟奇怪地问，杜谦叹了口气：“也不晓得为什么，往常舅兄待我都好，今儿呢，却像我惹到他似的，连连灌酒。”
今儿惹到他？素娟不由勾唇一笑：“你这是我们成亲后，头一次见到我哥哥？”
“不，你回门时候，也曾见过。”杜谦老老实实地说。素娟噗嗤一声笑出来：“回门时候，我进你家门才三天，这会儿啊，我进你家门都三个月了。我哥哥啊，定是觉得你对我不好，才……”
素娟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接着还有人高声喊：“杜家还钱！”
还钱？杜家，这难道是自己家？素娟和杜谦的神色都变了。杜谦已经掀起车帘，对素娟道：“瞧着这似乎是家中的铺子。”
杜家各种生意都做，但做的最大的是绸缎庄，此时绸缎庄门前，有十好几个人站在那里，领头的手中拿着一叠纸，在那高声说：“都来瞧瞧，这杜家，今年六月收的缎匹，到今日都没给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是，有人来故意找茬？杜谦虽然说不懂生意，但还是让车夫把车赶到路边，叮嘱素娟在车里坐好，自己就下了马车，往绸缎庄行去。
素娟有心想下去看看，但外面这么多人，素娟也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坐在车内等候。
翠儿已经钻进马车里来，对素娟轻声道：“奶奶，似乎是有人说我们家欠了他们钱。”
“我都听到了，你……”素娟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刘婆子的惊呼，似乎还在说：“三爷小心！”
三爷？这是怎么了？素娟顾不得什么，掀起车帘往外瞧，正好见到那个大汉在那骂了会儿，一发狠，竟然拿起一根木棍，想要冲进绸缎庄去。
杜谦正好走过来，瞧见了就喊道：“还请停一停。”
这大汉回头看到是杜谦，冷笑道：“原来是杜三爷，你这光鲜亮丽的，想来是出去外面了，可我们连今儿过中秋的酒，都买不起！”
说着大汉就要冲进去，杜谦还在奇怪大汉怎么会晓得自己，就见那大汉把匾额那么一敲，那匾额直直地往下掉，杜谦想躲，但没有那么灵活，那匾额敲在杜谦额头上。
素娟不由啊了一声，又急忙用手捂住嘴，吩咐翠儿：“赶紧去请太医，还有，闹这么大，怎么不见伙计和掌柜的出来？”
翠儿已经跳下马车，往医馆跑去。刘婆子听到就道：“大奶奶，只怕今儿中秋，管事的回去的早。”
人人都想吃杯中秋酒，再合家赏月，团圆团圆，这会儿店里只怕只有几个小伙计，看到这些人来讨债，除了赶紧回杜家报信，还能做什么？
素娟急的眼都发黑，看见翠儿已经从医馆里拉着大夫出来了，刘婆子和马车夫又上前去扶起杜谦。
素娟远远看见杜谦额头上有血，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止住。
“三奶奶想是正好路过。”突然张大掌柜的声音响起，素娟抬头，看见张大掌柜行色匆匆，想来是急急赶往这边的。
素娟收起思绪，对张大掌柜道：“是，我们刚刚来。”
“这种事，三奶奶和三爷不惯处置，还是交由我，三奶奶快带了三爷回去。”张大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中，带有一丝傲气，素娟被这句话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努力微笑：“如此，就劳烦张大叔了。”
张大掌柜又扫了素娟一眼，这才带着人匆匆走上前。
杜谦已经被刘婆子，翠儿扶过来了，太医也跟在后面。
太医过来，素娟也不好再掀起帘子，只能等杜谦进来。
杜谦一进了车内，素娟就看向他的额头，杜谦努力微笑：“不妨事的。”
“我，我……”素娟哽咽了几下，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但那块匾额落下来的时候，素娟还是提心吊胆。
“奶奶，太医说，三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虽流了点血，血已经止住了。”翠儿在外面恭敬地说。
“好，你先替我多谢太医。”素娟说完才瞧向杜谦：“我就该拦住你，或者，我跟你一起下去。”
“说什么傻话，你跟我一起下去，难道我们两个人都受伤？”杜谦的话让素娟又想哭了。杜谦握住素娟的手：“都说过，不妨事，先回去吧。这件事，确实我们两个，无能为力。”
素娟听出杜谦话中的挫败，不由握住了他的手。杜谦又长叹了一声，成亲之后，才知道家里的许多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而是十分复杂。甚至有些事儿，还不能为外人道，想到这里，杜谦不由握住素娟的手。
素娟并不知道杜谦为何要握住自己的手，只是回他以笑容。
杜谦和素娟的车刚在杜府门口停下，就看见一群婆子走过来。
领头的是程婆子，她比别人也沉稳些，当车帘掀起，她先往杜谦脸上看了看，才对众人道：“你们先回去禀告太太，就说，三爷这会儿脸色不错。”
脸色不错？这句话一说出来，素娟就知道，杜太太已经得了消息了。也不晓得是什么人给杜太太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