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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三奶奶这是刚进我们杜家门，前几个月，还是在家中娇滴滴的女儿呢，所以我才想着，让老三带她回去拜节。横竖当晚就回来。”杜太太忙起身恭敬地回答。
老太太哦了一声，那眼却没离开素娟的脸。杜三太太已经笑着道：“大嫂子向来都是慈爱的，我方才还想着，大嫂子有当年婆婆的慈爱呢。”
这是借着杜老太太，为杜太太解围。杜老太太怎么听不出来？她瞧向杜三太太：“你们妯娌们，这会儿倒和睦。”
“年轻时候难免气盛，现在，大嫂子已经做了祖母，我的女儿，明年也要出阁了。还争那么一口闲气做什么？”杜三太太只有两子一女。先生了女儿，后生了两个儿子。这个女儿，倒是杜老太太唯二的孙女，另一个孙女是杜二老爷家的，跟着爹娘在外面呢。
既然提到自己孙女，杜老太太的神色也变的松了些：“你下回把姐儿带进来，她出嫁了，我总要给她添妆。”
“是，是，不光老太太要添妆，我这个做伯母的自然也要添妆。还有你们这些做嫂子的，到时候可都别小气了。”杜太太笑着指陈氏她们。
此刻谁敢说一声小气，都应下了。吴氏见自己这句话，不但没让素娟被训斥，反而又让自己出了一点血，心中越发不满起来，但再不满，吴氏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在那赔笑。
众人说笑着，午饭已经送来。陈氏自然带头服侍，吴氏和素娟在那跟着服侍长辈们用饭。用完午饭，说笑了会儿。老太太要歇中觉。杜三太太也要回自己家，杜太太挽着手，把杜三太太送到二门处。
妯娌两个又在那说了许多的话，杜三太太这才离去。等杜三太太走了，杜太太对她们三人道：“你们也各自回去歇着吧。我乏了，不用在跟前伺候。”
陈氏吴氏素娟三人应是，伺候着杜太太进了屋，这才各自回去。
陈氏是和吴氏一道走的，等走了段路，陈氏才抱怨地：“婆婆也太偏心了。那几句话，口口声声，都是为三婶婶做脸。”
“谁让三婶婶聪慧能干，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吴氏语气也很不满。陈氏叹气：“要是有个法子……”
“你也别想什么法子了，大嫂，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的脾性，太平和了。想的法子，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吴氏不客气地说着。
陈氏想想吴氏说的也对，低头思索起来。此时二人已经走到陈氏屋子，影姑娘带着人迎出来：“大奶奶回来了，二奶奶既也来了，就请进屋内坐坐。”
吴氏原本想告辞，但见这影儿的相貌，吴氏不由勾唇一笑，对影姑娘道：“我也许久没来大嫂屋子，今儿巧，就来大嫂屋子坐坐。”
陈氏有些惊讶地看着吴氏，她晓得吴氏的脾气的，哪会把影姑娘这样的人看在眼中。但陈氏也不会说出口，只是和吴氏一起进了屋子。
影姑娘带着丫鬟在那伺候两人，上茶上果，忙个不停。等都忙完了，陈氏才对影姑娘道：“你还怀着身子呢，先下去吧。”
“是！”影姑娘带着丫鬟下去了。吴氏这才笑着道：“这个人伺候的，也算用心。”
“不过是……”陈氏只说了这半句，就笑着道：“不说她了，有时候我就在想，若不是她肚内有了孩子，就该把她也送到乡下，配了人，免得大爷现在，一回了屋就往她房里钻；我要拦着，倒显得像我吃醋。我若不拦着，这男人的身子，哪经得住这样掏。”
“原来出名贤惠的大嫂，心中也有不愿意的一天？”吴氏只乜着一双眼，笑着对陈氏说。陈氏的神色顿时变了：“二婶婶这话，我听不懂呢。”
“你我都做了这么多年妯娌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憨。”吴氏就差啐陈氏一口了，接着吴氏的声音压低：“我倒有个为大嫂子您，出气的主意，顺便呢，也能挫挫三房的威风。”
“真的？”陈氏的耳朵已经竖起，吴氏心中嗤笑，但面上却没有变化，在那对陈氏轻声说着。陈氏的脸色已经变了：“这，不好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大嫂子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怎么会传到我们耳中？”吴氏说到后来，也就怨恨起来。
陈氏顿时心疼起那些银子来，虽说陈氏没有吴氏攒的那么多，却也是三千来两银子。况且这会儿，往陈家送的东西过了明路，自己的哥哥嫂嫂，还不得不来杜家道谢。
这每个月的银子少了一半，面子却丢的干干净净。这些，不都是拜那些把话传到自己耳中的人所赐？
“你是说……”陈氏迟疑了，一个人的名字已经在嘴边。吴氏不屑地：“不是她还有谁，别忘了那天，是她撺掇婆婆去的，不然这事情也闹不了那么大。”
说话时候，吴氏话中的怨恨更深，就算那天知道了杜二爷也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若是没有杜太太在，那个外室，就算自己让人把她活活打死，事后报一个小产而亡。再让管家给仵作塞上点银子，事儿也就过去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生生地从自己身上，挖了那么大的一块肉下去，那可多少银子啊！
“你可有凭据？”陈氏小心翼翼地问，吴氏笑了：“凭据？就算有了凭据，去到婆婆跟前，婆婆定会说，这都是她的好意，不能让人在外面乱来，坏了杜家的名声。”
陈氏叹气，杜太太确实会这样说的，而且，还会让自己和吴氏，和素娟和睦相处。
“所以啊我们也只有私下出口气了。”吴氏说完，就看见陈氏点头。吴氏不由得意一笑，陈氏还真是好使，只要多哄几句，就会乖乖照做。
素娟并不晓得两个嫂嫂，在那商量着要给自己一个难看。她只是收拾好了回娘家的东西，到了时候，就和杜谦一起坐上马车回娘家。
当马车驶到路上时候，素娟不由掀起帘子往外瞧了瞧：“从前，这条路没有走过。”
“谁说的，是谁坐着轿子被我接上门的？”杜谦含笑提醒，素娟的面上不由一红，把车帘放下：“我不理你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对这条路不熟，我对这条路，却熟极了。”杜谦有些感慨地说，这四时八节，杜谦这个做女婿的，就要按时去罗家。
“我在闺中的时候，哥哥曾让我悄悄见了你一面。”素娟看着杜谦在回忆，抿唇一笑，说了这句。
素娟的兄长心疼素娟，必定会创造机会让素娟偷偷瞧自己一眼的，这种事儿，虽说不合礼仪。但哪一家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地过去。
杜谦猜到了，但却故意说：“那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你是初三来的，哥哥让你去他书房，说给你看一幅画。那时候我就藏在屏风后面，偷偷地看你。”
素娟说起来，脸色通红。那时候，素娟坐在屏风后面，瞧着那个少年郎走进来，在那和哥哥说话。素娟只能透过屏风上预留的孔，偷偷张望。
少年郎和哥哥说话时候，偶尔会抬头看向屏风后面，那时候素娟想，糟了糟了，他看到我了。
但是少年郎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和哥哥说话，这才让素娟把心放下来。
果真那天屏风背后有人，杜谦也笑了：“那天，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可我抬头看，这屋里，只有我和舅兄。”
“我说了这事儿，你可不许告诉哥哥。”素娟的脸更红了，这是难得的活泼娇憨。杜谦把素娟的手握的更紧。刘婆子的声音已经响起：“三爷，三奶奶，罗亲家家到了。”
原先，这是自己家，这会儿再回来，就是罗亲家家了，素娟心中感慨，但还是等杜谦下车之后，自己坐在车厢中，等着人把马车往二门那边赶，自己在二门处下车。
在二门处，素娟刚掀起车帘，就瞧见罗太太带着罗大奶奶等人在那等候。
素娟看见母亲，尽管只是数月不见，素娟的心就有些发酸。翠儿已经扶下素娟，素娟上前一步，对罗太太行礼：“女儿拜见……”
“我的儿，你不晓得我这些日子有多担心你，快些进屋。”罗太太一把扶住女儿，眼泪再也忍不住，已经滴落下来。
“妹妹，快些进屋吧。”罗大奶奶也是个温和人，在旁边劝着，于是下人们劝的劝，扶的扶，罗太太和素娟这才被簇拥着进了屋。
各自行礼毕，罗大奶奶说去厨房瞧瞧午饭准备的怎样，下人们也出去，屋内就剩下罗太太母女。
罗太太这才把素娟搂进怀中：“我啊，这几日都在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