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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翠儿就带着冬至，提着食盒走进来。食盒一打开，里面是一大碗鸡汤，一小碗鸡肉，还有四样小菜，一碗面条。
翠儿把碗拿出来，先把鸡肉和面条放进个空碗中，这才把鸡汤打进去，对素娟道：“厨房这个时候已经封火了，听说三爷还没用晚饭，急忙开了炉子，热了鸡汤下了面条。就请三爷将就用吧。”
“这鸡汤面，很香。”杜谦这会儿饿了，闻着这鸡汤就觉得不错。素娟也觉得有些饿了，让翠儿给自己也端了一小碗过来，竟吃了大半，又喝了半碗鸡汤才把碗放下：“这些日子，竟然想不起来，夜里还可以让厨房送些夜宵过来。”
“这哪比得上在家里时候，那时候……”翠儿心直口快，张口就是这么一句，接着翠儿想起这样说是不对的，急忙闭上嘴。
素娟已经瞧了翠儿一眼，对翠儿道：“你要记住，这以后啊，就是我们的家。”
“娘子，这话怪不得翠儿。是我的不是。”杜谦已经吃饱，把碗放下握住素娟的手，情真意切地说着。
素娟原本不明白杜谦为什么这么说，突然想清楚，不由又有些想落泪，但素娟强忍住了：“好，这以后啊，就是我们的家了。”
翠儿瞧向素娟和杜谦紧握的双手，不由勾唇微笑，等下一回，太太遣人来问的时候，就可以说，自己家小姐，在这过的很好了。
新的账本，很快就送到素娟面前，素娟打开账本瞧了瞧，就明白张大掌柜的意思了。素娟不由轻叹一声，翠儿听到素娟叹气，不由疑惑地问：“奶奶，您叹什么气？”
“这张大叔，可真是个聪明人。”更是个狠人，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了杜家两位爷身上，似乎他们这些掌柜都干干净净，全没有半点不是。
就算素娟能猜出来，也动不得张大掌柜了。素娟意兴阑珊地：“把这账本收起来吧。”
“奶奶，您的意思，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翠儿疑惑不解，素娟瞟了她一眼：“不算了还能怎样？翠儿，能得到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我们险胜了。至于别的，就不要去想。好好地把你四奶奶给娶进门吧。”
大户人家娶亲，那自然是声势浩大。素娟把大定的礼都备下，又把礼单交给杜太太过目。
“这礼单很好，你打算让谁去送这大定的礼？”杜太太有此一问，也是平常的。
素娟已经笑道：“一客不烦二主。上回是程妈妈送到我家的大定，这一回，自然也是她。”
程婆子是杜太太的陪嫁丫鬟，配了杜家的管家，当然也是杜太太身边得用的人。只是杜太太在把家务交给素娟的时候，就示意程婆子先告老了，这是给素娟的态度。
这会儿听到素娟这样说，杜太太哦了一声才道：“你向来都是聪明人。”
“我比不得婆婆您。”素娟也会给人戴高帽子，杜太太笑了笑：“既如此，那就让她去送吧。老三前儿来寻我，说中秋当日，他要去你娘家拜节，想让你和他一起去。”
中秋当日女婿拜节，是这城的风俗，至于这带上媳妇一起去的，有婆婆允许，也有婆婆不允许的。
素娟听到杜谦确实和杜太太说了这事儿，眼睛不由亮了一下，但还是规规矩矩地道：“全凭婆婆做主。”
“你和老三夫妻恩爱，你又刚嫁过来，还是新娘子，我若不许你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这是准许素娟去了，素娟对杜太太行礼下去：“多谢婆婆。”
“起来吧，我年纪大了，只想着你们小夫妻能和和美美的，至于旁的事儿，我也不去想太多。”
那些旁的事儿，就是这几个媳妇之间的房中事了。陈氏房中多了个影姑娘，因还没生下孩子，家里都用姑娘称呼。
吴氏已经把那个人送到庄上去了，听说送去的当天，女子嚎哭不止，却没有人愿意看她一眼。
这些事情只搅的杜太太头晕目眩，幺蛾子自然越少越好。
“婆婆是个慈悲人，我晓得的，只是，只是……”素娟有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杜太太已经笑了：“那个账，我也晓得了，张大掌柜要让你两个大伯子背锅，那也只能先背锅。谁让我没养好儿子，让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
“是，婆婆，但……”素娟咬住下唇，还想再劝，杜太太已经拍拍她的手：“后日就是中秋，你要回娘家，自然要先打点一番，去吧。”
素娟行礼退下，杜太太叹了口气，欢喜上前给杜太太捏着胳膊：“太太，三奶奶还不晓得您背地里替她挡了多少事呢。”
“老太太那边，自然是受你二奶奶挑唆的，你二奶奶也好笑，还要把老太太当枪使。”杜太太疲惫地说着。
“那太太您，为什么不训斥二奶奶？”欢喜疑惑地问，杜太太笑了：“训斥，又有什么意思？”
人大心大，这是难免的。不然怎么会有，树大分枝，人大分家的话。训斥了，也不过是让吴氏表面听话，背地里却抱怨上了素娟。白白地让她们妯娌，又添上一层冤仇。
杜太太叹气，欢喜不敢再说，她在杜太太身边服侍多年，当然晓得分寸。
“明儿，给三太太那边送份礼去，就说，我想她了，请她得空进来里面和我说说话。”杜太太突然吩咐，欢喜急忙应是。
第二天欢喜亲自带着礼物，和素娟说了这事儿，素娟急忙安排下了马车，又让人跟着欢喜，好让欢喜去杜三太太那边送礼。
杜太太给杜三太太那边送了礼，杜三太太却没有等到过几天，而是当天就和欢喜进了杜府，妯娌们相见，说了长篇大论的话，杜三太太和杜太太手拉着手，彼此说了许多话，杜太太又陪着杜三太太去给老太太请安。
那时候吴氏正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说话，讨她欢心。听到这个消息，吴氏愣了一下，倒是老太太笑了：“你婆婆，我记得，她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和这几个妯娌，关系也不好。这会子老了老了，倒把原先那些恩怨都放下了。”
原先那些恩怨？吴氏想起这几天家中发生的事情，急忙对老太太笑着道：“太太毕竟上了年纪。”
“其实呢，要我说，人最要紧的是过的舒坦，你瞧我，只要日子过的舒坦，外头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不在乎。”
老太太眯着眼说，吴氏心中不由腹诽。您的舒坦日子，可是搜刮小辈们身上得来的，当然这话吴氏断然不敢说出口。
丫鬟来报说杜太太和杜三太太在门外了，吴氏急忙带着人迎接，素娟自然陪着杜太太和杜三太太。
杜三太太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呢，对着儿媳妇也要夸一夸孙媳妇们。杜三太太笑着道：“瞧二奶奶三奶奶这脾性，相处的像亲姐妹似的。倒让我们这些做老的惭愧。”
“在我跟前，你说不上一个老字。”老太太含笑说着。杜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众人都又笑了。这会儿下人们又来报，大奶奶来了。
原来陈氏听说杜三太太来了，自然也要跟过来陪一陪。
老太太这一高兴，就命厨房把今儿的午饭传到自己这边，好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
既然老太太这么高兴，吴氏就笑着道：“那我就在老太太跟前，讨了这个差事，亲自去厨房里说一声。”
“去吧去吧！”杜太太已经笑了。吴氏也就含笑离去。
等一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吴氏就叹气，这会儿瞧出来了，老太太呢，是只要不动到她头上，就无所谓的性子。原本吴氏是想撺掇着老太太教训教训素娟，谁知这几天供奉的比前段时间还要好，老太太过的一舒坦，一欢喜，那还会想到去教训素娟。
这会儿，还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吴氏紧紧咬住下唇，她和杜二爷可不一样，杜二爷说的是徐徐图之，等挑拨到素娟和杜谦夫妻离心，那时候就可以报仇。
而吴氏呢，是想着今儿的仇，今儿就报了，那还想着要过夜。
“奶奶，我听说，三爷要带着三奶奶，去罗家拜节。”丫鬟轻声说着，这让吴氏的面色变得更不好看了。罗素娟，竟然这样得宠，实在是，让人心里不欢喜。
“走吧，先去厨房传老太太的午饭。”吴氏心中虽怨恨，也晓得这会儿这件事才是正经，吩咐丫鬟。
杜太太和杜三太太陪着老太太说笑，陈氏和素娟这些小辈，自然也只能在一边伺候。
杜三太太感慨地说：“等四奶奶进了门，大嫂子就所有的事儿都放下了。”
“这回娶四奶奶，多亏了三奶奶蕙质兰心，替我操办。”杜太太指了指素娟，素娟浅浅一笑。
吴氏正好走进来听到，心里这火顿时就烧起来，但吴氏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只笑着道：“难怪呢，三婶婶是蕙质兰心，所以太太才这样疼她，竟许她明儿中秋节的时候，和三爷回罗家拜节。”
这句话一说出口，老太太的眉头就皱起了：“大太太，确实有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