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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到了这会儿，你还没明白吗？方才张大叔那话，明明白白是威胁。”杜二爷慢吞吞地说了这句。
杜大爷噌一下站起：“威胁，他敢？二弟，我这就去和娘说，要换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冲动，好歹影儿嫂子是进了你的房中。你以后和她也能光明正大的。不像我，爱妾被那个阎王婆，送到了庄上，庄上那么远，想照看一二都不行。”
“你说，我们藏的好好的，怎么就被发现了？”杜大爷越想越觉得昨儿的事儿，透着不对劲。陈氏的脾气，杜大爷再了解不过，这是一个被自己教的乖乖的人，怎么会违抗自己？
“大哥，别想这么多了，我们还是想想眼前，想想怎么才能把这事儿给平了。”说着杜二爷压低了声音：“就我方才在外面和那几个掌柜说话，感觉出来了，这几个掌柜啊，都想着把事儿，往我们身上推。”
“那他们吞的那些……”杜大爷想着就心疼起来：“那可是我们杜家的钱啊。”
“是我们杜家的钱，可是这会儿，你能拿回来吗？而且……”杜二爷把声音压的低低的：“真要惹了张大叔不高兴，暗中使坏，把我们的生意给弄倒了，我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会吗？杜大爷怀疑地看着杜二爷，杜二爷的声音更低了：“大哥，这也是你我之前，太信任张大叔，才让他得了这样的便宜，这会儿我们也别说这些了。先由着他，把账本送进去，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要不是三奶奶非要查什么账，这事儿怎么会露出来。”杜大爷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只怪素娟要查账。
杜二爷又是一笑：“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意思。我已经让你二弟妹，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些言语，还有……”
杜二爷的声音越来越低，杜大爷听的点头：“好，不给她个教训，她还以为，可以翻了天了。”
“后宅妇人，靠的是什么？不就是男人。这会儿三弟护着她，是新婚不久，还在情浓时候，等到以后，日子长了，情意浅了，那时候就是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一个后宅妇人，得罪了两个在外面的爷们，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杜二爷说话时候，眼中已经闪出狠厉。罗素娟，你等着瞧吧，你今儿的得意，很快就会变成失意。
中午时候，白家媳妇就带着女儿来给素娟磕头。
素娟见这个丫头生的也算清秀，打扮也还干净，问了问，晓得她今年十二了，腊月里的生日，所以小名叫个冬至。
“这名字倒也别致，就别改了，就这样叫吧。”素娟听完就笑了。
“谢三奶奶。”冬至已经跪在地上给素娟磕头，素娟对翠儿道：“带她下去换身衣衫。”
翠儿走到冬至面前，还没说话，冬至就笑着道：“我晓得你是翠儿姐姐，娘都和我说过了。”
这小丫头，确实聪明灵巧，翠儿也笑了：“好一个聪明丫头，走吧，跟我下去。”
“娘，那我跟姐姐走了。”冬至规规矩矩地说着，白家媳妇应着，口中还想嘱咐几句，但话没到嘴边，就落了泪，只是使劲挥手。
“白家媳妇，坐下吧。”素娟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小的在奶奶跟前，哪里就有座位呢。”白家媳妇越发恭敬地说。素娟也没有强让她坐下，只是用手柱着下巴：“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这样早早就来投靠，想来也有你的心事，我也不问你，只是我用人，既然用了就不会怀疑，但若以后，知道了什么风声，那时候别怪我不心慈手软。”
白家媳妇提心吊胆地听着，等听到最后几句，白家媳妇急忙跪下：“奶奶，小的是杜家的人，自然只是盼着杜家好，别的，小的也不敢说。”
“知道就好。起来吧，以后，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素娟让白家媳妇起来，白家媳妇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
素娟对外面道：“你女儿既来到我身边，我也不会刻薄她，等到了年纪，也就让她嫁出去，嫁妆也不用你们费心。”
白家媳妇自然谢了又谢，素娟也就让人走了。这时翠儿带着已经换好衣衫的冬至走进来。
素娟瞧了瞧冬至，对翠儿笑着道：“确实是个聪明孩子，翠儿，以后这冬至，就领二等丫头的份例。”
“是！”冬至先对素娟跪下。素娟又笑了笑，想起自己的娘说过的话，神色不由有些怅然，自己和丈夫，会不会走到母亲说过的那步，相顾无言，唯有说上几句家务事。
“今儿房里来了个新丫鬟？”杜谦回到房中时候，见多了冬至这个人，自然要问问。素娟嗯了一声，杜谦听出她话中似乎有些不悦，不由搭上她的肩：“谁惹你生气了？”
素娟抬头看向杜谦，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要说，昨晚他说的，是不是真心的？自己和他，会不会也有一天，形同陌路，每天说的都只是那么几句话？
“怎么了？”杜谦见素娟的神色似乎越来越不对，又柔声问了一句，谁知这一问，素娟竟然默默流下泪来。
这让杜谦大惊，刚想叫丫鬟进来伺候素娟洗脸，又觉得这样似乎哪里不对。于是杜谦抱住素娟，拿衣袖给她擦眼泪：“是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了？要你这样伤心。”
“我，我只是……”素娟瞧着他，终于把话说出口：“我只是害怕，害怕这样的温柔情浓，会过几年就消失了。昨日，我看着大嫂二嫂的样子，心中着实难受。”
杜谦很想直接回答，自己和哥哥们是不一样的，但杜谦随即想到，若这样说，其实素娟反而心中不踏实。
“我不是和你说过，说我和你之间，是一辈子的，我许你一个人。”杜谦轻轻地拍着素娟的背，素娟在杜谦怀中叹气：“许一个人是容易的，但是要做到，却很难。夫君，我是女子，女子一生所依靠的，唯有她的丈夫。”
素娟有很多方法，可以让自己过的很好，但素娟还是想要，要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这样的念头，看起来很傻，但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来，却像野火燎原一样，再也无法扑灭。
“我是你的丈夫，我所要做的，也就是让你依靠。”杜谦喃喃地说着，把素娟的脸抬起来，灯下，素娟的眼泪已经被擦的差不多了，只是脸上还有泪痕。
杜谦伸手一沾，还能沾到素娟的眼泪。于是杜谦笑着道：“我委实不会哄女子。”
“夫君，我和你说实话，若有一天，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只会像二嫂一样，把那女子远远嫁了。”素娟吐出这句，杜谦浅笑：“所以……”
“你说我善妒也好，你说我坏也好，你是我的夫君，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素娟把杜谦紧紧抱住，口中嘟囔着。
“傻瓜，我自然是你一个人的。”杜谦把素娟拍了拍，笑着说：“不知道岳父岳母，晓不晓得，自己的女儿是个醋坛子。”
“在你跟前，我才是醋坛子。”素娟这句说的是真的，在杜谦面前，她才敢显露真心。至于说在别人面前，素娟一想到这点，心中不禁有些委屈，把杜谦抱的更紧了。
杜谦了然地拍了拍素娟，媳妇难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纵然自己母亲是个平和的婆婆，可家里这么多下人呢，还有自己的两个嫂子。素娟在娘家时候，也是千娇万宠的，乍一嫁过来，就要步步小心。
因此杜谦在素娟耳边轻声道：“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要去岳父家拜节，不如我禀明了母亲，带上你一起去。”
“真的？”素娟眼中闪过惊喜。出嫁的女子，除了成亲第三日回门，此后想要回娘家，就要禀过婆婆才能回去。剩下的，就是每年大年初二，能在这一天回门。
素娟虽知道规矩，但谁不想家？纵然和罗家有下人们传信，但能亲自回家去一趟，这心中怎不欢喜？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杜谦轻声说，素娟原本想说不委屈，但话没到嘴边，那泪却不自觉落下。这一刻，素娟明白了吴氏的愤怒，夫妻恩爱情浓时候，谁能容得下第二个人在丈夫身边，对丈夫嘘寒问暖，和丈夫软语温存？
“好了，不哭了。”杜谦刮一下素娟的鼻子，素娟伸手擦掉眼中的泪：“我才没哭呢。原先我觉着，女子要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难免是妒忌了。这会儿……”
“这会儿怎么？”杜谦轻声询问，素娟面上闪过一丝羞涩：“这会儿，我却觉着，我的夫君，怎能让给别人。”
说完，素娟就羞的把脸埋在杜谦怀中，杜谦笑了，笑完，杜谦才道：“不要如此害羞，娘子，我的晚饭可还没有吃，赶紧赏我一口。”
“好！”素娟这才直起身，吩咐翠儿去厨房拿些夜宵过来。厨房的司婆子自从上次被刘婆子说过了，现在可是立即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