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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娘家做女儿，那是娇客，下人们小心伺候着，长辈们疼爱着。和姐妹之间，就算有争执，也不过是些小争执，今儿吵了，明儿就好了。
而出嫁之后，就是大人了，昨儿还是娘怀里的娇宝宝，今儿就要低眉顺眼，去服侍婆婆。
素娟神色平静，杜谦却觉得一阵难过，他低头，和素娟四目相视。杜谦轻声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既如此对我，我也定不会负你。”
素娟浅浅一笑，杜谦只觉得妻子的笑如此美丽，他抬起素娟的下巴，素娟觉得脸上一阵通红，只能把脸埋在丈夫胸前。
一夜无话，当素娟起来时候，杜谦已经走了。翠儿笑着进来服侍素娟起床：“奶奶，我这心里啊，好担心。”
“你这丫头，担心什么？”素娟瞧向镜中的自己，只觉得今日的自己，比昨日更加娇艳。但这事儿不能和翠儿说，素娟只笑着道：“现在家里有了这笔银子，解决了燃眉之急，我自然不用像前些日子那么焦急。”
“也是呢，这些日子，奶奶您把这月钱减少一半，我啊，都不敢出门了。”翠儿有些撒娇地说，素娟从镜子里看向她：“怎么，你怕出门被人打。”
翠儿吐下舌：“在家里时候，我是您身边的大丫鬟，走到哪里都不怕。这会儿您当家，我总不能给您丢了面子，所以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丫头。”素娟捏一下翠儿的脸，就站起身：“走吧，我们去给婆婆请安，这会儿也有些晚了。”
翠儿陪着素娟走出去，刚走不远就看见吴氏带着人走过来，瞧见素娟，吴氏笑的有些不阴不阳：“三婶婶今儿可是来的晚了。可见……”
“这么看来，二嫂子已经去给婆婆请安过了？”素娟含笑反问，吴氏笑了：“是啊，我已经去给婆婆请安过了。这会儿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素来喜欢清净，吩咐过儿媳孙媳们无事不要打扰她，她要好好地享清福。这会儿吴氏突然说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素娟只哦了一声就道：“昨儿婆婆已经吩咐过了，说以后家里的月钱，照旧。”
“这样好的事儿，我自然要先去禀告老太太了。”吴氏现在也不想和素娟装贤淑了，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要往前走。
“二嫂子！”素娟叫住吴氏，吴氏没有转身：“何事？”
“这家里的银子，该进公中的就该是公中的，二嫂子这会儿气恼，却不晓得，我这样做，是救了二嫂子呢。”
“强词夺理。”吴氏猛地转头，盯着素娟就是这么一句。素娟浅浅一笑：“二嫂子不信的话，过上几年就晓得了，翠儿，我们走吧。”
素娟带着翠儿离去，吴氏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对丫鬟道：“我们走。”
刚走出几步，就看见吴进家的来了。昨儿吴进家的和那个婆娘吵了半天，等吴进回到家，吴进家的又要和丈夫厮打，还要扭到吴氏跟前，让吴氏为自己撑腰。
只是昨儿吴氏自己的事儿都理不清了，就没有搭理她。
这会儿见她又来了，吴氏只觉得两太阳直跳！
“二奶奶，您可要给我做主！”吴进家的见到吴氏就给吴氏跪下，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吴进家的动静太大，已经走出一段路的素娟都听到了，不由转头看向这边。
“有什么话就回家去说，这会儿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吴氏见素娟回头，对吴进家的不满越发加了一重，瞪眼小声说。
“二奶奶，那个婆娘，求二奶奶一定要把她赶出去。”吴进家的怎么不明白吴氏的脾气，晓得等回到家中，吴氏就定不会理自己了，也不肯起身，只是跪在那不动。
这个人，平常也还是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这样不懂脸色？吴氏的帕子都被揉成一团，示意身边丫鬟把吴氏扯起来，自己就道：“我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你安心在家等着。”
说完吴氏就匆匆离去，吴进家的还要再哭，丫鬟已经劝道：“嫂子，我劝你收着点儿吧，这是什么时候，你男人又犯了什么样的事儿，你还来找二奶奶哭哭啼啼，这是不打算在这家里待了？”
吴进家的听了丫鬟这句话，顿时愣住，从昨儿见到那个婆娘开始，吴进家的就恨不得把那婆娘打上几巴掌再捆了卖掉。丫鬟这几句话，才提醒了吴进家的，自己男人可是做了二奶奶不乐意的事情，而自己毫无察觉，若是二奶奶要自己的命，自己也只有双手送上。
吴进家的急忙捂住嘴，跟着丫鬟离去。
素娟这才收回了看向这边的眼，对翠儿轻声道：“翠儿，你今年也十六了。”
十六岁，在一般人家，这是正当年的时候，可以出嫁了，丫鬟们自然没有小姐们出嫁的这么早，但也留不过二十岁。
翠儿这样的贴身丫鬟，婚事自然要很慎重。翠儿也晓得素娟这话的意思，笑嘻嘻地道：“奶奶，您放心，我啊，绝不会去想三爷的，我呢，就陪着您，等您生下小少爷来，就照顾小少爷，等什么时候，奶奶您厌倦我了，我再出嫁。”
陪嫁丫鬟被主人家收房的也很多，毕竟做女人的，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或者因此别的需要独宿的。担心别人分了宠爱，让贴身丫鬟上去服侍，也是常有的事情。
素娟听到翠儿这样一说，伸手扭一下她的脸：“瞧这话说的，仿佛你家小姐我，就是个醋罐子。”
“奶奶，话可不是这样说，我虽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也晓得奶奶您要的是什么。我从小和您长大，说句僭越的话，就跟亲姐妹似的。若我成日盯着三爷，想着三爷，那才是白白辜负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这里没有外人，翠儿说话也就更大胆些，素娟笑了：“好，你就在我身边待着，等哪天，想出阁了，我啊，就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好让你风风光光出去嫁人。”
“多谢奶奶。”翠儿行了个礼，欢喜已经挑起帘子，杜太太的声音也传出来了：“三奶奶，你和翠儿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给婆婆请安。”素娟进了屋子，见陈氏随侍在杜太太身边，素娟先给杜太太行礼，然后才笑着说：“我和翠儿说，她今年也十六了，谁知这疯丫头倒说，想跟在我身边，什么时候我厌了，再把她打发了。我就说，等她想出阁了，就和我说，我给她准备厚厚的嫁妆。”
素娟的话让杜太太微微一笑，陈氏反而笑着道：“翠儿这样的丫头，三婶婶倒舍得打发了出去。”
这话什么意思，素娟很清楚，但素娟也没有接陈氏的话，反而对陈氏笑着道：“我从昨儿到今儿，就想着，要给大嫂子道歉了，恰巧在婆婆这里见到了，还请大嫂子原谅着我些，我也着实不晓得，事情竟然这样，若晓得了，昨儿就不会请婆婆也跟着去了。”
没想到竟然是素娟先提起昨儿的事儿，陈氏看着素娟，素娟笑容没变，神色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陈氏才道：“这也是我的不是，原本，大爷在外面闹出这么件事儿来，我该先来请婆婆的示下，然后再去行事。”
陈氏要去打杜大爷的外室也好，还是要去做别的也罢，于情于理，她都该和杜太太先说一声，而不是自行其是。
这也是为什么今儿一早陈氏就要过来给杜太太请安的原因，好为昨儿的事辩解一二。
但杜太太却愣是没有给陈氏开口的机会，等到素娟开口，陈氏才得以说了这么一句。
杜太太等陈氏说完，就笑吟吟地说：“也没有必要来请示什么，你们年轻，听到男人在外面做了这样的事情，总是恨不得要立即就去捉了人。”
“婆婆仁慈，媳妇记在心中，只是没有请示婆婆，确实是我的错。”陈氏说着就站起身，对杜太太行礼。
杜太太笑了：“你素日都很老实，我倒忘了，这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人呢？要说有错，倒是二奶奶……”
杜太太并没说完，只略顿了顿就道：“罢了，别说这些了，说了这些，饭都吃不下去。三奶奶，以后你可要记得，不要擅自行事。”
这连敲带打的，是要素娟也小心些，别仗着年轻锐气，就做些吓人的事情。这一家子，总也要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
素娟急忙应是，杜太太才挥手：“你们都去忙吧。大奶奶，那个影姑娘既然有了喜，你是做嫡母的人，要多照看些。”
这是杜太太告诫陈氏，别想着使什么手段，把影姑娘的胎给落了。陈氏立即应是，见杜太太再没吩咐，也就和素娟一起走出屋子。
“大嫂子，我还要去前面理事，就不陪大嫂子说话了。”素娟等走出屋子，才笑着和陈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