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有!”小文瞧着夏云笑着道:“不但会有,以后,我们家就会有更多的下人,那时你手下就可以有人,那时你……”小文停住不再说话,刚进陈府的时候,嬷嬷们教导着,可要好好地学,以后成了大丫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说一句,周围人都连连点头,那才叫风光呢。
那时候小文觉得,会在陈府待一辈子,后来才晓得,不过三年五年就完了,谁又和谁在一辈子呢?
“奶奶,您怎么不说下去?”夏云的声音又响起,小文抬头对她笑笑:“还说什么呢?你这丫头,以后可要学着些,别别人给你灌酒,你就喝下去。”
夏云的脸又是一红,张口打个哈欠,忙用手把嘴捂住,接着小声问小文:“奶奶,我今儿见了几个姐姐,她们说话不但和气,瞧她们身上穿的,也比别人穿的要好,以后,我们家也会这样吗?”
小文屈指算了算,对夏云道:“会呢,只是到那时候,你只怕已经成婚了。”成婚?夏云的脸又红彤彤的,接着就摇头:“我还小呢,奶奶和我说笑话。”
“你来我身边都四年了,那时候才十岁,现在都十四了,再过两年,十七八岁了,难道我还留着你?”夏云用手捂住脸,羞涩更重,马车已经停下,夏云忙把手放下,跳下车来扶小文下车。
邱奶娘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见小文下车就忙迎上前:“今儿姐儿本来好好的,睡了中觉起来喂了几口,就开始闹。我瞧着,是想奶奶呢。就抱着出来门外走走,可巧奶奶就回来了。”
小文从邱奶娘手中接过孩子,本在哭闹的孩子一见到小文就停下哭泣,被小文一抱在怀里,就破涕为笑。
“果然姐儿想奶奶了,瞧瞧,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不哭不闹了。”邱奶娘笑道,小文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肚子,又捏捏她的小脸,问着邱奶娘:“姐儿只怕是要长牙了,我方才瞧见她牙根有点白。”
“是吗?”邱奶娘用指头点住孩子的下巴,果然看见一点点白色在牙床上。
“哎,我孙女都长牙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小文抱着孩子和邱奶娘进门,苏氏从堂屋里出来正好听见,笑着对孩子拍手,要把孩子抱过来。
来福已经从堂屋里出来,扑上前抱住小文的腿:“娘,娘,妹妹不乖,一点也不乖。刚才哭了半天。瞧,我从不哭。”
苏氏把孩子接过,小文捏下来福的脸,点下他额头:“是,妹妹哭,你不哭,可你瞧瞧你这张脸,都成小花猫了,也不好生洗洗。”
来福被小文说的不好意思,一个劲地要小文抱。苏氏笑了:“你再这样,脸上的脏东西都蹭到你娘衣衫上去了,你娘今日可是去做客。穿的和平日不一样。”
来福抬头,瞧着小文:“娘今儿打扮的真好看。”夏云噗嗤一声笑出来:“哥儿还会说好话了,这才多大的孩子?”
众人说笑间已经走进堂屋,小文把女儿交给邱奶娘,要夏云打水进来,自己给儿子擦着脸:“也不晓得像谁?”
“像爹!”来福一个疙瘩都没打,苏氏噗嗤一声也笑了:“说来,今儿的酒席怎么样,唱的什么戏?说起来,我也好几年没好好听戏了。”
“婆婆要想去,下回就婆婆一起去。”小文给来福洗好脸,给他整理着衣衫,笑着对苏氏道。
“我这生像,怎么好去呢?还是你们年轻媳妇去。再说了,别人要问我个什么,我答不上来,可怎么处?”苏氏的话让夏云笑了:“太太,话不是这样说的,奶奶告诉我,多笑少说话,多吃东西少喝酒。还有就是,别总盯着人瞧。您瞧啊,我不也和奶奶一起去应酬回来了,别人也没笑话我。”
苏氏又忍俊不禁地笑了,瞧着儿媳,苏氏心中满是欢喜,这日子,这样才叫好。
这头一次的应酬付过,小文也陆续接了好几张帖子,又去的,又不去的,又夫妻一起去的,也有小文或者陈宁单独去的。这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往下过,转眼又到了年底。
总是去别人家赴席,也要回请一请,年年过年,都兴请春酒的,往年小文不过是请一请邻居们。今年小文想着,总是去人家赴席,今年索性就请两天,一天呢是请邻居们,另一天呢是请这些日子有应酬的人家。
小文心中动了念头,也就和陈宁商量,陈宁听了就称好:“都说礼尚往来,哪有我们只去别人家,别人家不来我们这的。就办两日酒,我把那些生意上有来往的人也请一请。”
“既然如此,还要请班子,寿春班我们虽请不起,也要请个说得过去的班子,厨子就从太白楼里请,我们家里服侍的人也少,索性就从太白楼里再请两个伙计过来,帮忙两日,大厨封上五两银子,伙计一人封一两银子,你瞧可妥当?”
“自然妥当,不但妥当,还比我想的周到。”陈宁说着推窗望了望,接着摇头:“只是我们家这院子,虽然不小,总没有人家花园来的精致,不如,再……”
“别说什么借上别人家花园的话,谁还不晓得我们的底细,就在这院里办,横竖家里厨房大,把这院子的大门开了,女客就坐这边,男客坐那边院子。到那日婆婆早早过来和我一起迎客。全灶在院子门边接菜,夏云负责上菜,婆子倒茶,她们也不是那样笨的,提前和她们说了,自然会的。人要再不够,把包家的那个丫鬟借过来就是,包家那丫头,也是个伶俐人。”
小文张口就来,陈宁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踌躇一下才道:“这样倒好,只是戏台子扎在那?”
小文咬下唇,伸手往丈夫额头上点了下:“样样要我想,你是做什么用的?”陈宁笑着把妻子的手指头捏住:“你是我家的当家,自然是你想什么,我就听着就是。”
小文噗嗤一声笑出来,陈宁也笑了,伸手把妻子抱紧。
说笑归说笑,小文和陈宁又好好商量了一番,这才歇息。第二日小文又去和苏氏说,苏氏早就不操心这些事,小文说什么,她就点头。
小文一口气说完,见苏氏只点头,小文笑着道:“婆婆,您也该挑一下媳妇的小刺,然后说,这事,我看这样行更妥,然后,媳妇就表示果然还是婆婆能干,这样办的更妥,婆婆也得了媳妇的顺从,媳妇也听了婆婆的指示了。”
小文还没说完,苏氏就笑的不行,等小文说完,苏氏已经笑出了眼泪,用手去抹眼里的泪:“得,你方才的话,我听着什么都妥当,还要我说什么呢?再说了,就算你真的有一次想的不妥当,我也想不出更妥的法子。”
小文也在一边抿唇笑,苏氏笑完才对小文道:“我晓得,以后我们家里,只怕下人会更多,到那时,什么规矩什么例的,也要立起来。可是呢,我有个念头,一直没和你们说呢。我觉着,不管是什么规矩什么例,都不过是做给外人瞧的。咱们一家子,只要说说笑笑和和睦睦,就够了。那些规矩那些小心,外人在的时候,再拿出来。就我们婆媳两个,还什么我给你做规矩,你给我还脸面的,累的慌。”
“这是婆婆真心心疼媳妇呢。”小文的话让苏氏又笑了:“得,你也别和我打马虎眼了,我晓得你的心思,你是怕以后我们家和原来不一样了,我会有些别的念头。媳妇啊,你要这样想,就错了。我虽看重这些,可我更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你嫁了我们家这么些年,里里外外都亏你操持,我还不被感动,那成个什么人儿了。”
小文的心事被说破,上前给苏氏倒杯茶:“婆婆莫怪我这做媳妇的,有点自己小心思。”苏氏接过茶:“不怪不怪,这会儿你没恼,就证明你是个不一样的人。”
苏氏说着喝口茶,接着笑了:“再说了,我要真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别人也就罢了,你娘就头一个放不过我。”
苏氏提起孙婶子,小文倒想自己的娘了,不由轻叹一声:“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一趟?”
“快了,快了!”苏氏安慰着小文,小文对苏氏又是灿烂一笑,也就去安排请春酒的事。
戏班子定好,戏台请班子里的掌班来瞧了,把中间那堵墙搬了,戏台搭在两个院子中间,这样两边院子的人都可以看戏。
男客女客分开招待,厨房也不能在原来的厨房,而是在后院搭了个灶,太白楼的大师傅,到时会带上一个徒弟两个伙计过来做菜。小文又和包家借了丫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