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明天要用的磁带不见了。”有一天傍晚,运营负责人对我说。我们四处找了一遍,真的没有。
那是平日早上六点四十五分播出的五分钟节目《天下晴空》的录音磁带。节目由渥美清先生和水谷良重(现名八重子)女士这对夫妻搭档主持,他们将家长里短的琐事轻松诙谐地表达出来,收获了超高人气。他们俩正值事业鼎盛期,只能趁日程的间隙进行录音。
那时候,开放式卷盘磁带很贵,每次播放后都会进行消音然后重复利用。那一次,好像是把还没有播出的那盘磁带给消音了。
只有赶快进行重录。据说渥美清先生可以深夜过来,但水谷女士正在欧洲旅行,万事休矣。“回家吧。这次肯定要被开除了。”晚上七点,我晃晃悠悠地离开公司,去了有乐町的咖啡馆“Mecca”。我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但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夜深了,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就在这时候,灵光闪现。
从消音后的磁带中摘出水谷女士残存的话语,捡拾“好傻啊”“那究竟怎么回事”等没什么意义的台词,然后配合着这些拼凑出的台词,拜托渥美先生重新录制。
从磁带中摘出简短话语的工作,非常费时间,但不管怎样我们创作出了相应的台词。在飞奔进工作室的渥美先生的巧妙配合下,我们终于赶在播出时间前完成了六盘磁带的录制。渥美先生夸赞我“你真伟大”,我也自卖自夸:“我是天才!”
一九六〇年十一月,富士山发生了大规模的雪崩,有十一位早稻田大学和东京理科大学的学生遇难了。报道部人手不够,就动员经常登山的我加入。我住进杂乱拥挤的山间小屋,扛着录音器材对遗体收容情况进行实况播报。
当我精疲力竭地返回公司,却遭到报道部部长怒气冲天的责骂:“你怎么就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我听了听录音,发现实况播报时自己的语气略带兴奋,说什么“自卫队这些家伙……”。拼命赶来救援的自卫队员让我感动不已,我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实况播报时称呼他们为“这些家伙”。
那是疾风怒涛的时代。一九六〇年,安保反对派连日游行在公司所在的日比谷交叉路口。游行队伍冲入国会的六月十五日,日本放送的转播车被队伍掀了个底朝天。同事从翻了的车中爬出来还在坚持播报。
“右翼分子冲击了新剧的游行队伍,好像有位女演员遇难了。”这个消息散播开来,我不由得一惊。那时我还继续参与着剧团“伙伴”的活动,正在与剧团中的女演员平木久子交往,我听说她也参加了游行。去世的是东大学生桦美智子,这个消息又是一次冲击。
我和平木结婚是在入职后的第三年,一九六一年四月六日。她从俳优座的养成所毕业后,与我几乎同期加入“伙伴”,结婚后也一直继续着舞台演出。
二〇一五年是NHK广播放送的九十周年。我们认为广播是终极的映像艺术,因为它要求听众将听到的情景和场面在想象中转化为画面,这就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并做出努力。彻底地执着于声音,为了录制出效果音、自然声音,我们四处奔波。我也和寺山修司一起拍摄电视剧,应对过各种挑战。
日本放送锻炼了我。
和妻子相识于学生时代的剧团“伙伴”,在日本放送时期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