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有门槛”的创新

2022年3月，佳士得重启了已经暂停两年的上海拍卖会，并开创性地连线总部伦敦，形成上海—伦敦联合系列拍卖会。当时，中国香港、纽约拍场也加入进来，四个拍场同时竞价，场面之激烈前所未有。“那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开拍时，中国香港、上海、伦敦、纽约，四地都采用了最新的全球直播手段，全球藏家同步竞拍，我也参与了现场电话竞价。”当时很多人开玩笑说，看佳士得拍卖，好比看一场盛大的晚会直播。这让杨媛草回想起以前主导综艺节目的经历，在拍卖场，她感觉自己同样是这场“晚会”的“导播”。

彼时，杨媛草刚加入佳士得还不满一年，就以执拗的态度给总部写了一封雄心勃勃的长邮件，信中说：“我希望上海的拍品不局限于中国艺术家之作，可以融合不同地区的作品，彰显佳士得的国际化。”此后，佳士得中国区又在2023年的“上海拍卖十周年”专场中取得了巨大成功。当晚的重磅拍品不仅仅有艺术名作，还有1929年科学家爱因斯坦受《纽约时报》委托，用德文撰写的关于他毕生科学研究的总结性手稿。在手稿中，爱因斯坦讲述了相对论的发现历史，总结了其毕生的重要科学理论，并留下了他个人的住址和签名。这项重磅拍品正是由杨媛草本人怀着巨大的勇气和魄力争取来的。她说：“在过往的认知里，手稿或书信文件反而属于冷门，必须有冒险的勇气，同时也要有说服同事们和你一起去冒险的能力。”

在杨媛草的带领下，佳士得中国区做出了很多第一：第一家开设小红书账号的拍行，第一家推出茅台酒、珠宝网拍，第一家实现微信小程序实时竞拍功能，第一家在中文社交媒体平台进行拍卖实时直播的国际拍行，邀请专家边拍卖边进行精彩解说。这些第一吸引了许多新世代的年轻人了解并进入到收藏界。问杨媛草，这些举动是否意味着佳士得在降低入场门槛？杨媛草则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并没有，这只给藏家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刚加入佳士得时，杨媛草想做的是让艺术品收藏普及到普罗大众。“那时我常常对媒体说，希望把门槛降低，要让更多艺术爱好者加入到收藏行业里。”现在，杨媛草的新认知则是艺术品拍卖是一个有门槛的行业。“一个好的藏家，一个真正热爱艺术的、认真的、谨慎的藏家，不仅要有资金，更要有时间。这个时间是指他对艺术品的长期关注、了解、学习，有知识层面的深厚积累，历史和文化上的沉淀。”在杨媛草看来，资深藏家同样会积极参与到网络竞拍中。所以增强小程序、网络实时竞拍、社交媒体的作用性，是为了增加在不同渠道上接触客人的可能性，而不仅仅是为了获取新客。“资深藏家难道就不上网吗？他们也在与时俱进，你就不能原地踏步。”

为了迎合新藏家，众多拍卖行开始把目光放在艺术品之外，比如对明星款限量潮玩进行拍卖。在追逐潮流这件事上，杨媛草的态度是拥抱年轻受众的审美喜好，但必须有所坚持。她说：“佳士得作为一家拥有超过250年历史的拍卖行，一定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理性的判断。我们跟周杰伦合作过‘千禧后晚间拍卖’，对作品的选择也很大程度上参考和分析了千禧一代藏家的喜好。即便如此，在对于重要拍品的梳理上，佳士得是有自己的审美判断和市场判断的，这是不能丢的。我们不能为了迎合新藏家的增长和年轻藏家的入场，而放弃我们的专业知识和职业判断。”

正因拍卖行有所坚持，入场后的新藏家才得以快速成长。杨媛草说：“我身边就有这样的95后藏家，刚开始他可能喜欢卡通一点儿的形象，喜欢收色彩十分绚烂的作品，在经历了两三场拍卖以后，开始去关注一些现、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包括来自非洲艺术家的很灵性的作品，这些作品在语境上跟他之前的审美喜好又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