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帅有令,陈雄飞等人贪污军饷,克扣军粮,致使营中弟兄们吃不饱饭,饥寒交迫,缺少过冬衣物,多有冻伤!大帅震怒,特令我将其全部法办,就地处死!”
秦铭不慌不忙,念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
当衣服里塞着稻草取暖的士兵与穿着棉衣保暖的军官站在一起的那一刻,秦铭心中就已经有了策反这支队伍的计划。
这个理由说出口之后,果然,如同秦铭所预料的那般,冲进来的守卫们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里透着茫然。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长官即是他们的信仰,当他们所忠心服从的信仰崩塌之后,不知所措才是常态。
“通知全营弟兄,到中军大帐集合,告诉所有人,发军饷!”
发军饷这三个字对这帮饥寒交迫的士兵们来说,无疑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天籁之音。
全营三千士兵集体赶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却被眼前看到的场景吓了一跳。
他们所有长官的脑袋,全都被割了下来,用绳子吊在了旗杆上!
迷惑、震惊、难以置信等情绪写在每一个人脸上,可秦铭环顾众人之后,唯独没有找到一个同情的表情。
果然,压榨士兵者,不得人心也!
秦铭指着旗杆上的十一颗脑袋,中气十足大声喊道:“两件事,第一是旗杆上挂着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诸位的长官!嘴上称兄道弟,却在背地里狼狈为奸,相互勾结,恶意克扣弟兄们的粮饷,中饱私囊!今我奉张大帅之令,将此十一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好!”
“万岁!万岁!”
刹那间,雷鸣般的欢呼声在人群中一圈圈扩散开来。
军官贪污士兵粮饷,自古有之,当兵之人能拿够足饷者,少之又少,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聚众讨薪?开什么玩笑,谁敢?一顶兵变的帽子扣下来,不仅全营剿杀,还得夷灭三族!
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戚家军最后不就是因为讨薪而被定性为兵变,从而被镇压消灭的么!
被长官欺负,就只能忍着……
这位大帅特使一番话,瞬间让三千人有了一种“天亮了”的感觉。
士兵们看着挂在旗杆上的脑袋,人人都恨不得上去吐一口唾沫!呸!死有余辜!
看着士兵们热血沸腾的劲头,秦铭感觉差不多了,又添一把火:“第二个事情是,朝廷发来了圣旨,鉴于江防营全体官兵在征剿革命军作战中表现不力,集体扣发半年军饷!管带以上,连同大帅本人,就地革职,集体进京请罪!”
此言一出,瞬间激起军中哗然!
“什么!弟兄们这么多年,为朝廷舍生忘死,九死一生,平定了多少乱党!打了那么多的胜仗不予嘉奖,吃了一场败仗,就要扣我们半年军饷!这太不公平了!”
“狗日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更有情绪激动的士兵,一把将衣服里的稻草掏了出来,喷着唾沫星子。“俺们为了朝廷南征北战,可朝廷是如何待俺们的?冰天雪地里,连件暖和衣裳都不给,俺们是靠裹着稻草过日子的!日子都过得如此艰难了,朝廷竟然还要把俺们往死里逼!”
“说的没错!欺人太甚!自打吃了败仗以来,一文钱军饷都没见过,连饭都不给吃,天天喝野菜糊糊!为这样的朝廷卖命,真寒心!”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发泄着心中不满的情绪。
骂吧,你们骂的越狠,我才越开心。
“不干了!”
“对,不干了!”
随着怨气的积累,又缺乏长官的制约,怒气上头的士兵群体中弥漫起了消极情绪。
“诸位,静一静,我还有话要说!”秦铭扯着嗓子大喊,争取让自己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朝廷昏庸无道,不把咱们弟兄当人看!有功无赏,有过必罚。这种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朝廷不忠也罢!张大帅于昨日宣布,归顺革命党,率领徐州七县一州独立起义!”
“不仅如此,大帅还自掏腰包,命我带来自己的积蓄银元三万!发给兄弟们当军饷用!”
“每人十块银元,到我这里排队来领,如果有人愿意跟着大帅加入革命新军,那就把辫子剪掉,换上棉衣跟我走!愿意回家也可以,那就把枪扔下,拿钱当路费,收拾行装回家!”
“还得是咱们自家大帅,爱兵如子,懂得心疼自家兄弟!”
“既然大帅拿咱当自家人,那咱也就不说啥了,没二话,跟着大帅干!”
“对,大帅说啥就是啥,大帅咋说咱咋干!”
三千人排起了漫长的队伍,按序在秦铭面前领军饷,然后再到许大有这边去剪辫子。
“还别说,张勋这老东西的旗号就是好使!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招降了这支骁勇善战的部队。”许大有小声同秦铭说道。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大有啊,平时一定要多读书,多看兵法,你是带兵之人,以后要带的部队会越来越多,一定要明白一件事,打仗是靠动脑子的!”
许大有疯狂点头。“学到了!以后一定多看书!”
有人留下也有人要走,起码有几百人,放下武器之后,领了钱扭头就走,或许,在他们心里,当兵这条道根本看不到希望,倘若不当兵,又能干什么呢?
种地要被地主剥削,当兵要被军官剥削,做生意要被朝廷征重税,乱世当道,哪里还有穷人的容身之地呢?
走也好,留也罢,只要没有闹出兵变,秦铭还是愿意给自己这场行动打一个满分的。
秦铭一枪未发,就带着两千五百精锐之师开进徐州城,此举直接震惊到了囚禁在大院之中的张勋!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那赖以为依仗的心腹之师竟然被秦铭这个后生三言两语给说降了!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逃出去了……”听完门口警卫汇报之后,张勋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瞬间抽走,直接老了二十岁。
“老爷,咱们怎么办?还能有逃命的机会吗?难不成,咱们以后就要永远被囚禁在这四方院子里了吗?”小妾在一旁泪水盈盈,哭的伤心。
“还能怎样?除非你能长翅膀飞出去!算了,认命吧!”张勋颓然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不想再看这个令他心灰意冷的绝望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