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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的孙先生，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钝初……钝初！”
此时此刻，孙先生心痛如刀绞！
“先生，难道宋钝初他不愿意离开吗？那加派些人手保护，怎样？”
孙先生长叹一声。“钝初兄，实乃国之义士也，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是一个把国家利益，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人，为国家、民族舍生取义，才是他这种战士最好的归宿吧！”
在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两人的合影相框。
这是他们在大总统就职典礼当天一起拍下来的合照。
孙先生抚摸着相框，顷刻间潸然泪下，谁能想到，两人的这张合影，竟然会成为他们此生的最后一张照片！
……
“特么的！混账东西！”
袁世凯把登载着宋教仁要成立统一政党大会消息的报纸团成了一团，狠狠扔在了地上！
“他姓宋的是个什么东西？想靠着一帮强行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就想掣肘我这个大总统？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三个人，王士珍、冯国璋、段祺瑞。
段祺瑞冷笑道：“袁公说的对，他们这帮闹革命的乱党，成天到晚嚷嚷着什么民主、共和之类的屁话，可这么多年来，革命党办成过一件实事吗？只会打嘴炮罢了！”
“一群跳梁小丑，不足为虑！他们要是再敢闹，直接剿灭就行了！”
冯国璋在一旁瞥了一眼他，一如既往的莽撞，说话办事仿佛不动脑子一样，动不动就喊打打杀杀！
“袁公，以我之见，组建政党之事，涉及国家政体之根本，此事甚大，不可不防，我们也得早做准备才对。”
“做准备，如何做？”
段祺瑞道：“我有两策。一策是咱们北洋也成立一个政党，只要在国会的席位中拿下的够多，他们革命党就永远没有话语权！到最后，还是咱们北洋说了算！”
“另一策是，把宋教仁这个策划人直接干掉！一劳永逸！让革命党见识到咱们北洋的厉害！再敢闹事儿，这就是下场！”
一文一武，上下两策。
袁世凯有点拿不准，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士珍：“聘卿兄，你有何高见？”
“芝泉兄说的在理，请大总统定夺。”
在让人失望这件事情上，王士珍没有让人失望，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后，又把选择权还给了袁世凯。
“废话，老油条一个！”段祺瑞小声地骂了一句。
总感觉这个老东西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可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
上海滩华人区大礼堂。
各大党派高层、骨干云集一堂，足有上百号人。
他们虽然分属多个党派，可却因为同一个信念汇集于此，都在期待着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到来。
“当今天下，能把众多同仁召集到此，齐聚一堂这种号召力的人，除了孙先生之外，也就是宋先生了。”
一位拄着拐杖，身穿唐装的兴中会元老感慨道。
“是啊，远了不说，就拿咱们旁边这位鹿财神来说，那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么多年，老夫只在孙大总统就职典礼那天见过一面，今日，才是第二次相会。”
鹿树森嘴里叼着雪茄，哈哈一笑。“孙老打趣我了，我只是个商人而已，一天到晚，只会做买卖，别的什么都不懂。”
“可这么多年，若没有鹿财神的鼎力相助，我们这些党派组织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呀。”
鹿树森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投资。
十多年来，一直为革命党的发展出钱、出物，鼎力相助，与各个派别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往来。
可他本人却没有加入到任何一个党派当中。
就连孙先生也不止一次的邀请过他的加入，但都被他婉拒。
鹿树森是一个游离在革命边缘的“自由人”，始终保持着一种很强的边界感。
但一切在今天都变了，因为女儿的“站队”，打破了原本的平衡，为了避免被革命党人误会，他今日必须要出席革命党大会，表明自己与革命是一条心态度。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鹿树森再有钱，那也是个中国人，骨子里流着炎黄子孙的血，说的是中国话，吃的是中国饭。”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像我我这种有钱人，当然得有钱出钱了，哈哈哈！”
“今天的鹿财神怎么没有去做生意了呢？反而来参加我们这种无聊的会议呢？”
他抽了一口雪茄，笑道：“我这就是在做生意呀，哈哈哈。”
“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位财神爷，出了名的会做生意。不光做死物的生意，还会做活人的生意！”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秦铭有着过节的徐少桢。“老子跟咱们革命党打成一片，人家的女儿呢，却成为了人家北洋军阀的首席参谋官。正所谓脚踏两只船，任凭风浪起呀！不管时局如何千变万化，咱们的鹿财神永远不赔。”
听到嘲讽声，鹿树森顿时脸色一沉。
从他的态度上，可以明显感觉到，对于女儿官宣加盟淮海军这件事儿，他是不同意的。
正所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在任何派系和势力中公然站队，这是鹿树森能够跟多方势力都交朋友的核心所在。
模糊定位是一把双刃剑。
他这种多方下注押宝的行为，一直被很多人所诟病，尤其是被不少革命党同仁不齿。
在他们看来，鹿树森不是一个纯粹的革命者，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投机者！
跟这种人合作，只会影响革命的纯洁性！
如果人人都跟他一样，瞻前顾后，两面投机取巧的话，革命何来成功之说？
直到鹿饮溪选择加入到了秦铭的淮海军政府之后，才彻底点爆了众人心中的不满！
合着，我们都在拼命，不要命的干事业，横竖都是你鹿家得利是吧？
面对众人的挖苦和质疑，一向是能言善辩的鹿树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本来，投资北洋军阀潜力股这种事情，属于一个暗戳戳的行为，鹿饮溪的荒唐举动，显然是掀开了桌布，把自己的野心生生的暴露在了大众视野之下。
往后，鹿家再也不能隐蔽的“两面通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