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联军,什么东西!徐州最危难的时刻,坐山观虎斗也就算了,如今,还想统一指挥我们?他凭什么?他算老几!”
与徐少祯不欢而散之后,屋里只剩下了他与鹿饮溪二人,江天策憋不住火,吐槽了起来!
“我江天策,平生最恨的就是势利之徒!淮海军绝不与江浙联军为伍!”
“不过,有一说一,徐少祯司令的为人暂且不说,他的骨气和革命志向倒是令人钦佩,面对威胁,不卑不亢,有着一身硬骨头。”
鹿饮溪总是能抓住不一样的特点。
她最欣赏的就是有底气、有骨气的气节者。
“那是自然,都是从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怕死之徒,走不到今天!”敢闹革命的,谁会怕死?就连江天策也承认这一点。
“秦铭人在虎穴,一切当以自保为先,接受袁世凯的册封,依我之见,是委曲求全之策。但可以肯定的是,往后,咱们淮海军在革命军当中,不会再有朋友了……”
鹿饮溪叹了口气。“淮海军最艰难的日子要到了,江副司令,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吧!”
江天策的脸色也沉重起来。“我相信司令,以他的情商和能力,一定可以左右逢源,化险为夷的。我这就把今天的事情电文发给他!让他早做打算!”
收到电报的那一刻,秦铭也有种头大的感觉。
自己在这龙盘虎踞的京城,整日小心谨慎已经够累了,后院还又被徐少祯点了一把火!
这是不想让他好过的意思呀!
“袁公的这一纸册封令,可真是杀人不见血啊!一刀斩断了淮海军与革命军之间的联系,让你不得不踏上北洋这条船。袁公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出手凶狠。”
明面上,王士珍是袁世凯的心腹肱骨,万人敬仰的北洋三杰之首。
可关起门来,他又成了秦铭的私人幕僚,为他拆解着时事阴谋。
“袁世凯这一手笑里藏刀,我岂能看不出,我身在京城,如龙游浅滩,虎落平阳,若不顺着他,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与北洋为伍吗?以老夫之见,至少未来二十年,在这个天下称雄称霸者,仍是北洋,革命党不会有同北洋叫板的资格!”
眼光老辣的王士珍直接看到了二十年之后。
但是,加入北洋,又会违背秦铭的革命初衷,革命二字,是淮海军的立身之本。
舍弃革命,拥抱北洋,首先毁掉的就是道义根基!再也不能在法理上站住脚了。
“可加入北洋之后,你就得承受千夫所指的骂名,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还是那句话,我秦铭是革命者,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至死不渝。”既然把信任交给了王士珍,秦铭不想对自己钦点的心腹幕僚有任何隐瞒。
他也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心里话。“袁世凯用计害我,用利诱我,如此种种,我岂能不知他的阴谋伎俩?”
“刚正不阿,坚持原则是好事儿,是正人君子之举,可过刚易折,正人君子难成大事。我是要做大事儿的人,决不能倒在现在!纵使千夫所指,又如何?我所要做的事情,是一个人对抗一个时代!我要彻底粉碎这个军阀割据的时代!”
“好一个一个人对抗一个时代,老夫真的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真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多远。可惜……”王士珍长叹一声,捋着胡须,满脸遗憾。“老夫活不了二十年那么久了……”
秦铭大笑:“哈哈哈!那我就尽量加快些节奏!”
“二十年后的事情,二十年后再说,眼下,得把现在的这关过了才行。风头正劲的秦司令,已经是直系的眼中钉了!他们正憋着法子对付你呢!呵呵。”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别忘了,我秦某在北洋中,也是有人罩着的,北洋之虎这么厉害的后台,我岂能不用?”
秦铭不仅胸有成竹,而且还非常自信。
他袁世凯把自己当成整顿北洋的一把刀,自己为何不能把段祺瑞的皖系当成保护自己的那把刀呢?
京城凶险,步步为营。
差一步,兴许就要满盘皆输了!
同样是自保,蔡锷摆烂自保,不问政事,不管军务。
可他秦铭不行,自打出道那天开始,主打的就是一个积极参政的人设,倘若来到了京城之后,突然间摆烂,必然会被看出这是故意韬光养晦,可能还会害了蔡锷兄弟!
直系和皖系一直都在斗来斗去,今天你压我一头,明天我踩你一脚。
谁也不服谁。
可如今呢,北洋魁首袁世凯,突然间扶持起来了一个新生代佼佼者。
而且又是个亲皖系的地方势力,瞬间成为了那个改变直皖之争格局的不确定因素。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铭这个人的存在,就让整个直系感到很不高兴!正憋着坏水儿整治他呢……
直系视他为对手,在皖系这边呢?
很遗憾,皖系也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家伙!
“秦铭这厮,属实是有点过于放肆了!自从他入京以来,就不曾到段府上拜访过!一直窝在王士珍的家里,说什么安全第一,狗屁!他王士珍的府里是铜墙铁壁?还是刀枪不入?难道段府就不能保护他的安全了吗?秦铭这种态度,显然是没有把咱们皖系放在眼里!”
“呵呵,说不定,也在当枪头草呢!想看看咱们直皖之争中,谁会占上风,好及时调转态度投奔冯国璋!”
各种对秦铭不满的阴阳怪气声传到段祺瑞的耳朵里,这让他烦不胜烦。
他的心情乱糟糟的。
“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他看轻了咱们皖系!”
“诸位,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秦铭,不会是这种人的,在这一点上,我是相信他的。”
可惜,段祺瑞的解释既苍白又无力。
与其说是帮秦铭解释,倒不如说是给自己挽尊。
看出了段祺瑞的尴尬,徐树铮打圆场道:“兴许,此时的秦铭,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呢。”
段芝贵冷笑:“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在讨论我?怎么,是要揍我一顿嘛?”
段芝贵话音刚落,紧接着秦铭应声入门。
直到他出现的这一刻,段祺瑞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差一点儿,自己的面子就保不住了。
他对此非常满意,秦铭今天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意味着他是“皖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