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不由得感慨,昨日,自己还是一个糊里糊涂的穿越医生,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坐拥徐州,手握五千部队的总司令了!
常言道,有枪就是草头王,除了原本徐州的驻防部队之外,再就是原本隶属于江天策麾下的步兵二标两千兵马,另外,又把另外一标的半数兵马收拢整编,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部队重新整编之后,形成了两标的编制,一标归江天策统领,兼任副总司令。另一标的标统也是个革命党人,名字叫许大有,曾是江天策手下的一个管带。
手里虽然有兵了,可如同江天策说的那样,徐州面临的形势仍然严峻,现在还没有到躺平享受的时候。
朝廷册封的封疆大吏参与叛乱,此举对清廷的影响,犹如一枚深水炸弹,震撼了整个大清王朝的根基!
这在大清王朝三百载的历史上,也就二百年前的吴三桂叛乱能与之相提并论。
影响之恶劣,远甚于湖北的武昌起义!
如果没有猜错,此时此刻,清廷一定正在集结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准备向徐州发起进攻。
徐州攻防战的胜利,基本上决定着辛亥革命胜利的归属。
这是一场对清廷和革命党人来说,谁都输不起的战役。
千钧重担压在了他这位徐州军总司令的肩膀上!
“是啊,我们手里的兵马太少了,远远不够,尤其缺乏精锐作战力量。”秦铭摇头,然后又问道:“张勋人呢?我怎么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他?我记得,他的手里还有一支兵马。”
江天策哭笑不得。“他啊,这个老东西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正在屋里要死要活的寻短见呢。”
“为何?”
“还不是你剪了他的辫子!”
此话一出,就连秦铭都险些绷不住了。这位张勋张大人,之所以能在历史上留名,主要还是因为他那条辫子。
清帝退位,民国开始,人人去辫留发,唯独他,以及他麾下的部队,是逆时代的一股清流,从上到下,人人留辫子,表示仍然效忠大清国。
还搞了一出短暂的复辟闹剧。
秦铭昨夜故意剪他辫子,就是想试一试,要是没有了辫子,他能怎样。
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竟然会因为一条辫子寻死觅活!
不行,如此活久见的名场面,必须得亲眼看看才行。
“走,江兄,与我一道,去拜会一下咱们这位身在汉营心在曹的都督大人。”
……
“老爷,咱们真的要逃?”
在张勋家中,他正在与妻子小妾收拾行装细软,准备连夜遁走,逃离徐州。
“废话,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朝廷的征讨大军已经在路上了!等朝廷大军开来,徐州一定会被战火夷为平地,若是再不走,就得跟着这帮乱党殉葬!”
张勋的脑后连着一根辫子,正是被秦铭一刀斩掉的那根,竟然被他用胶水重新粘到了脑袋上,以留辫之举来表达自己对革命的无声对抗。
大概,张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自诩一生忠于大清,以忠臣良将自居,却在将近花甲之年被迫成为了第二个吴三桂,落了个晚节不保的田地。
镇压革命一年来,手上沾染了无数革命者的鲜血,结果,还被推为革命军大都督。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张勋除了感叹一声造化弄人之外,别无他言。
“可革命党能让咱们走吗?”小妾忧心忡忡。秦铭以安保为名,早已用重兵将张勋这位都督大人给软禁了起来。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光是在门口,每天站岗放哨的警卫就不下十余人。再者说了,这群革命党,用你的名义通电起义,在朝廷眼中,你早已与乱党为伍,即使从这里逃出去,朝廷也断然不会放过你的。”
“放屁,我张少轩,对大清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只要见到了太后和摄政王,解释清楚事件原委之后,他们一定会理解我的苦心!”
“我计划好了,趁晚上天黑,多用点金银财宝贿赂一下门卫,看在钱财的面子上,他们一定会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勋手里拿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仔细端详着,却在夜明珠的反光面上看见了秦铭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大吃一惊。
“张都督,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搬家吗?”秦铭看着屋里那一箱箱打包好的物件,心里早已明白了一切,却故意不点破。
张勋干咳一声,应付道:“咳咳,近日来连续降温,屋里太潮湿,趁着今天天色不错,我想把家具物品拿出去晒晒太阳,防潮防虫。”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都督大人是想跑路,背叛革命呢,这不,又特地给都督加派二十人的卫队,贴身保护。”
秦铭一句话,彻底绝了张勋的跑路念头。
“哼,我张少轩何曾答应过与你们一起革命!”一听这话,张勋又炸了。“老夫是被你们绑架!强迫的!有种把部队各自退回十里,等我把江防营调回徐州,重打一次,老夫绝对不会被你软禁在这里!”
“都督大人切莫动怒,气大伤身。”
“你们是来专程取笑我的吗?如果没别的事情,请先回吧!老夫不爱待客!”张勋直接下逐客令。
“张都督先别急,今日前来造访,是想让都督写一封书信。”
“书信?”
“给徐州城郊外驻守的三千江防营写一份改编信,让他们归属徐州军政府统领,改编。”
听明来意之后,张勋冷笑:“绑架我一个人不说,还想劝降江防营?”
“江防营是都督你亲手操练的精锐之师,只听你个人的号令,如此骁勇悍将,若不弃暗投明,实属可惜。”
秦铭早就盯上了张勋麾下的江防营,张勋统帅的江防营都是北洋精兵,凭着这支精锐部队,张勋平定了金陵城的革命起义,后在与江浙联军的激战中溃败,三千残军部队都在徐州城外三十里驻防。
“江防营是朝廷的部队,不是我张勋个人的私兵!老夫是个大老粗,不识字,写不了书信!”张勋断然拒绝。
在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将来,找机会从徐州城逃出去之后,还得依靠这支部队翻盘,在朝廷那边好将功赎罪!
秦铭不为所动,从兜里拿出来一封提前写好的劝降信。“都督不识字没关系,用您的私印在这里盖个章就够了。”
“印章丢了!没有!”张勋不干。
“丢了?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我这人的脾气可不太好,容易杀人。”秦铭的目光投向早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张勋小妾。
小妾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木盒,战战兢兢。“回总司令,我、我家主人的印玺全都在这里了……”
识时务这就对了,秦铭满意这位小妾的态度。
“另外,我还要管张大人借一笔钱,借你私产十万银元一用。”
见状,张勋无奈闭眼,扬天一声长叹。
革命党太可恶了,不仅抢占了他的身子,还要抢走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