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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门炮，五千条枪，银元一百万……他这是在抢劫！”
看完书信后的王士珍直接撕了个稀碎！
“大帅，这场仗咱们没法再打了，段帅和段芝贵都落在了徐州叛军的手里，强行开战救人，他们二位万一有个闪失，麻烦可就大了呀。”李纯在一旁规劝。
“北洋成军史上，从未遭此耻辱！他段祺瑞真可谓是一鸣惊人啊！”气急的王士珍猛捶桌面。
他不气秦铭的阴险狡诈，毕竟兵者，诡道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能出奇制胜，谁就能取得胜利！他恨的是段祺瑞自作主张，违背了先前的作战计划！
倘若按照他战前谋划的那般，率领埋伏在外的主力部队回援合围，哪怕扑空，也绝不会落个兵败被俘的下场！
结果倒好，刚愎自用，损兵折将不说，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北洋威名，毁于一旦！
“仗打成这副熊样，我如何跟袁公交代！”王士珍发出了同段祺瑞一样的感慨……
“秦铭此人不简单啊，他把段帅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昨夜这出空城计，就是专为他而设！”李纯后知后觉。
“哼！什么空城计，分明是关门打狗！”王士珍的心情糟糕透顶。
昨夜的袭营保卫战，连枪带炮，火力全开打了半宿，足足打掉一个基数的弹药，结果呢，对面用的是炮仗！上万发弹药放了响儿！
败兵也在天明前陆续回营，战前，段祺瑞带走一万五，结果，战后只回来了九千人马！
也就是说，足足有六千人被秦铭捉了俘虏！
“大帅，眼下的当务之急，应当是要尽快把段帅从叛军手中赎回来。”
“赎人？拿什么赎？你有钱还是我有钱？一百万银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老夫拿不出银子！”
“枪支弹药好说，军中账上尚有十五万，不如暂且给他们先送去？余下不够的银子，十日内咱们给他凑齐。”李纯给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唉，眼下，唯有如此了。”王士珍无奈的摆了摆手，全权交给李纯去办。“另外，再传令退军十里扎营，唉，这场仗，咱们输了……”
“得令，属下这就去办。”一听不打仗了，李纯悬着的一颗心也随即落回了肚子里。
在他看来，这仗本不该打，也不能打！哪有汉家兄弟自相残杀的说法！
而李纯神情里的一举一动，皆落在王士珍眼中。这让他不由得长叹一声，就连最精锐的北洋内部都不能齐心剿匪，更别说天下各地饱经革命党渗透的其他新军了。
大清朝，气数尽了……
……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就要从战场上得到。
士兵、银元、土地、子弹、粮食……所有的一切，都是谈判桌上的筹码。
一边打仗，一边议和。
以打促谈，左手蜜枣，右手大棒，这是袁世凯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最优解。
上海滩，英租界，市政厅。
在英法日德俄五国的协调下，革命代表吴庭芳与北洋代表唐绍仪在此进行了多轮唇枪舌剑的谈判交锋。
唐绍仪这位曾担任过大清奉天巡抚、邮传部尚书的正一品大臣，此时代表的是北洋，而非大清朝廷。
大清亡不亡并不重要，袁世凯只在乎，北洋能在这千年未有的变局中得到什么。
“我方要求很明确，第一，清帝退位，大清宣告终结，国体变更为共和制，第二，所有清军武装接受革命军改编。第三……”
就在吴庭芳陈述观点之时，被不耐烦的唐绍仪抬手打断。
“第三条就不用再说了，光这第一条，朝廷是绝不会应允的！你这是要亡我大清啊！”
“不同意？那还谈什么！继续打就是了！我革命军奉陪到底！封建的帝王独裁必须退出历史，这个国家必须得由人民当家做主！”
可吴庭芳的强硬态度并未吓唬住唐绍仪，他冷冷一笑，寸步不让。“继续打？敢问阁下，尔等各路部队在我北洋精锐之师的进攻下，早已节节败退，甚至一溃千里！你拿什么跟我北洋打？”
战场成败便是这张谈判桌上的筹码，谁的拳头硬，谁的话语权就重。
显而易见，从各地呈上的战报上来说，在这场谈判博弈中，北洋占据了绝对意义的上风，失败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清朝亡国已成定局！清帝退位，民主共和，乃天下四万万百姓人心所向！是天道！北洋胜得了一时，绝胜不了一世！”
面对威胁，吴庭芳浑然不惧，针锋相对。
可嘴皮子再硬，在铁一般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得败下阵来。
正如唐绍仪说的，各地起义的革命军在北洋镇压下，正在溃败……
“武昌岌岌可危，江浙联军兵败雨花台，潮州惨败，眼下还能扛一扛的就只剩下徐州了……”
接连不断的败报从各地纷纷发往上海和广州。不仅让谈判现场的吴庭芳心急如焚。
这也让坐镇广州的孙先生始终愁眉不展。
“倘若徐州扛不住，不仅和谈会失败，恐怕连推翻清廷的希望也就没有了。”属下在一旁惋惜。
“难道，革命二十年，真的要落到一个功败垂成的地步了嘛……”孙先生不甘心的倒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对现状感到无可奈何。
“要不，咱们让一步？接受君主立宪制？”
“不行！”孙先生断然拒绝。“清帝退位，结束清朝帝制，这个国家不能再有皇帝了！这是我们的底线！一步不让！”
“可眼下武昌铁定撑不住了，损失惨重，命悬一线，已彻底成为冯国璋嘴边的肉，他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吃下。徐州此时面临着两路大军的围攻，内外交困，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呀……”
孙先生默不作声，怔怔的盯着地图上的徐州二字出神。
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今日的徐州，俨然成为了决定革命成败的关键所在！
“喜报！喜报！好消息！”
有人拿着电文急不可待的冲进了办公室里。
“钝初，何事如此么兴奋？”孙先生不解。
宋教仁先生摇着手中电文，满脸兴奋。“徐州发来的最新电报，就在昨日夜间，徐州革命军生擒段祺瑞！徐州大捷！”
“什么！”
孙先生直接从沙发上弹射而起，一把夺过电文，看完后狂喜。“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老天不亡我革命星火！秦铭，好样的！我要给他嘉奖！拍报嘉奖！”
宋先生在一旁祝贺道：“恭喜先生，得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好学生，名师出高徒，可我有一事始终不解。我与先生相交多年，为何不曾听说过这个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