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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出国深造机会

当时,中科大的学生普遍热衷出国深造,刘庆峰也不例外。为了能不受限制顺利出国,他放弃了科大保送博士的机会,坚持自己考博。但吴宗济老先生的一番话,让他放弃了这一打算:中文语音技术要由中国人做到全世界最好,中国语音产业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他决定在国内发展,扛起民族产业的重担。

1998年夏,研究生毕业的刘庆峰,再次面临人生的重要抉择:出国还是留校读博?

国家863比赛冠军的头衔,让他名声大噪,不仅在国内引起轰动,在国际上也引起了不少关注。

当时科学院系统最高的荣誉——中国科学院长奖金特别奖颁发给了刘庆峰。他的相关论文拿到在新加坡召开的首届国际汉语语音研讨会评比,又获得了唯一学生最佳论文奖。此后,刘庆峰就陆续接到海外多所名校的全额奖学金资助邀请。然而,他犹豫了。

中科大作为“出国牛校”,学生毕业后出国深造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这造成中科大在海外的名声超过了国内,因为在美国高校的数学界、物理界,80%的华人教授,都是中科大毕业的。

刘庆峰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在这个时候出国了。他作为班长,学习成绩好,还拿过大奖,这样的条件,到了国外也一定很抢手。那么是什么让他犹豫不决呢?

原来,他负责的语音合成系统,在国际上第一个做到了3分标准(5分制),距离转化为民用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这时候出国,很可能前功尽弃。他无法确定去了海外,还能不能继续钻研,毕竟像王仁华教授这样照顾他的恩师,很难再遇到。一个研究生可以带十几个人的团队,其中甚至还有副教授,这样的好事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就算海外的硬件设施比恩师的实验室先进,刘庆峰也很难有机会带领一个这么好的技术团队。而且,最重要的是,到了国外研发就等于拿了恩师的技术反过来和他竞争啊,这对于刘庆峰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道德挑战。

“如果要出国有两个选择,要么去美国几个做语音比较好的大学,要么到东京大学,东京大学做语音是很棒的。无论去哪里,其实都可能会跟我原来的实验室形成竞争,这是让我放心不下的一个很大的因素。另外,科大当时那种开放式的研发体系,不拘一格的研究团队组合,可以把我们当时做了一半的想法更快地落实下去。”刘庆峰事后坦言。

但是,如果不去国外深造,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小县城出来的他,还是全家人的希望呢,一家子都等着他赶紧毕业,然后拿高薪养家。一旦踏上工作岗位,以后就很难有大把时间来进修了。如果不继续进修,就等于和国际先进水平的语音合成技术失之交臂。

无限纠结的刘庆峰,找到了恩师王仁华。出于私心,王仁华当然希望得意门生能继续留在自己的实验室效力,但是,他也知道出国机会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不愿意成为刘庆峰将来后悔时埋怨的人。于是,王仁华并没有发表态度:“你自己好好考虑,无论如何,老师都尊重你的选择。”

于是,刘庆峰又想到了一个人:德高望重的吴宗济先生。这些年,刘庆峰一直和吴宗济先生保持联系,每当技术上出现难题的时候,他都会向吴老先生咨询,有时候仅仅和吴老先生聊聊天,就能茅塞顿开。此时的吴宗济先生已经是89岁高龄,他对人生的参悟俨然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刘庆峰觉得,向他征求人生意见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宗济先生听完刘庆峰的左右担心之后,给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庆峰啊,当年我在清华读书的时候也有很多出国机会,最后我选择留在国内发展。为什么呢?语言是文化的基础和民族的象征,语言是人们沟通和获取信息最自然便捷的手段,不管是教育、交通、银行、电信等都得用到语音,从事这样的研究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意义重大。现在,IBM、微软甚至日本人的语音技术机构,纷纷跑来中国成立语音研究机构,觊觎着中国未来的语音市场。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出国发展吗?你出国深造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获得先进的技术和他们一决高下吗?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在家门口了。国家863计划提倡“顶天立地”,“顶天”就是核心技术要做到国际领先,“立地”就是要立足于市场,能够产业化。中文语音技术要由中国人做到全世界最好,中国语音产业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现在,我们的语音技术距离出成果就差那么一小步,你确定要放弃吗?如果距离产业化遥不可及,我就不劝你留下。我希望你站在国家和民族的高度,再慎重考虑一下。

刘庆峰的内心深处其实和吴宗济先生不谋而合:当时中文语音市场基本上全被外企占据,他一直想改变这一点。基于自己还是个学生,刘庆峰其实是没底气的,既然吴老先生这么看好他,双方对产业预判一致,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吴宗济的话让刘庆峰坚定了在国内发展的决心,他暗暗下定决心:

我希望为中国人争光,通过中文语音传达我们的民族文化。一个国家在任何时候都要有一批有创新精神的知识分子成为这个国家的脊梁。如果我有幸在这个领域担当这个角色的话,那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iJI1jE3VIKN9Tlus/O68M2HGgdK29ZLBRevNb+yAnff+XT0gtxI5O7WsQXPGhk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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