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听见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

他倾听着。

然而，他不明白那是感受到的，还是心里想的。

他也不知道它存在于内部，还是外部。

他同样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某个时候，那是谁，又曾经是谁。

那是重要的事情吗？

曾经是重要的事情吗？

究竟，是谁？

人生犹如一本书，一旦翻开第一页，就会有下一页。在一页接一页往下翻动的过程中，总会到达最后一页。然而，人生却和书里的故事迥然不同。虽然罗列着文字，标注着页码，却没有情节。虽然有结尾，却结束不了。

残留下来……

犹如拆除腐朽房屋后残留于空地上的庭园树木……

如同抽走枯萎花枝后残留于瓶中的水……

残留。

残留在这里的，是什么？

疲惫的感觉，是有的。

总是感到疲惫。

没有一刻不疲惫。

无论是在人生的逼迫下活着的时候，还是在逃离了人生而活着的时候……

他感到，自己并非明白地活着，只是曾经活过而已。

然而，结束了。

缓缓地，如同往常一样注视。

虽然不同，却又相似的风景……

痛苦，存在于单调风景中的某处。

在这相似的时间中，存在痛苦的瞬间。

看一看。

有很多人。

每一个人都不同。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头脑，不同的面容，不同的身体，不同的心灵。

这一点，他明白。

可是，远远看去，他只觉得大家都一样，或者相似。

每一个人的脸，看上去都只是一片小水洼。

他在等待山手线内环列车进站的人群中，寻找初次下车站在上野站月台上的自己。

看着映在镜子、玻璃以及照片上自己的容貌，他从未有过自信。他觉得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丑陋，却从来没有吸引过别人凝视的目光。

比相貌还让他痛苦的是沉默寡言和无能，而更加令他难以忍受的，是不幸。

运气不好。

又一次听见那个声音。只有那个声音，仿佛流淌着鲜血——有着鲜艳色彩的流动的声音——那时候，除了这个声音，他什么都听不见。那个声音在颅骨内侧四处奔跑，仿佛脑中有一个蜂巢，而成百上千只蜜蜂眼看就要一窝蜂冲出他的脑袋，喧闹、炙热而痛苦。他无法思考任何问题，眼睑犹如雨水击打一般抽搐、颤抖，他握紧拳头，浑身上下肌肉收缩……

尽管已被撕得粉碎，声音却没有死去。

那个声音——既不能抓住关起来，也不能带去远方。既不能塞住耳朵，也不能离开。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一直就在那个声音旁边。

在……

“开往池袋、新宿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停靠2号站台。为避免危险，请您站在黄色安全线以外。”

呜——，轰，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噗——哧——呼，呼——咔咔，咔，咔……咔……咔……轰隆……哧——呼呼，轰隆……

*

从JR上野站的公园口出站，走过人行横道，就是一片银杏树林。那里总是坐着一群流浪者。 Xklw4xVOb8rRdCty6RxkZ+IdVkUEhXahVdDk6NAq7XLbyUhMbJVQOKaDtMCQfos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