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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

《汉志》所录小说今俱佚。《伊尹说》。《鬻子说》。《青史子》。

《师旷》。《虞初周说》。《百家》。《务成子》及《宋子》。

鲁迅藏汉画像之东宫苍龙星座(北京鲁迅博物馆藏)

《汉志》之叙小说家,以为“出于稗官”,如淳曰,“细米为稗。街谈巷说,甚细碎之言也。王者欲知里巷风俗,故立稗官,使称说之。”(本注) 其所录小说,今皆不存,故莫得而深考,然审察名目,乃殊不似有采自民间,如《诗》之《国风》者。其中依托古人者七,曰:《伊尹说》,《鬻子说》,《师旷》,《务成子》,《宋子》,《天乙》,《黄帝》。记古事者二,曰:《周考》,《青史子》,皆不言何时作。明著汉代者四家:曰《封禅方说》,《待诏臣饶心术》,《臣寿周纪》,《虞初周说》。 《待诏臣安成未央术》 与《百家》,虽亦不云何时作,而依其次第,自亦汉人

《汉志》道家有《伊尹说》五十一篇,今佚;在小说家之二十七篇亦不可考,《史记》《司马相如传》注引《伊尹书》曰,“箕山之东,青鸟之所,有卢橘夏熟。”当是遗文之仅存者。《吕氏春秋》《本味篇》述伊尹以至味说汤,亦云“青鸟之所有甘护”,说极详尽,然文丰赡而意浅薄,盖亦本《伊尹书》。伊尹以割烹要汤,孟子尝所详辩,则此殆战国之士之所为矣。

《汉志》道家有《鬻子》二十二篇 ,今仅存一卷,或以其语浅薄,疑非道家言。然唐宋人所引逸文,又有与今本《鬻子》颇不类者,则殆真非道家言也。

小说是如何起源的呢?据《汉书》《艺文志》上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稗官采集小说的有无,是另一问题;即使真有,也不过是小说书之起源,不是小说之起源。至于现在一班研究文学史者,却多认小说起源于神话。因为原始民族,穴居野处,见天地万物,变化不常——如风,雨,地震等——有非人力所可捉摸抵抗,很为惊怪,以为必有个主宰万物者在,因之拟名为神;并想像神的生活,动作,如中国有盘古氏开天辟地之说,这便成功了“神话”。从神话演进,故事渐近于人性,出现的大抵是“半神”,如说古来建大功的英雄,其才能在凡人以上,由于天授的就是。例如简狄吞燕卵而生商,尧时“十日并出”,尧使羿射之的话,都是和凡人不同的。这些口传,今人谓之“传说”。由此再演进,则正事归为史;逸史即变为小说了。我想,在文艺作品发生的次序中,恐怕是诗歌在先,小说在后的。诗歌起于劳动和宗教。其一,因劳动时,一面工作,一面唱歌,可以忘却劳苦,所以从单纯的呼叫发展开去,直到发挥自己的心意和感情,并偕有自然的韵调;其二,是因为原始民族对于神明,渐因畏惧而生敬仰,于是歌颂其威灵,赞叹其功烈,也就成了诗歌的起源。至于小说,我以为倒是起于休息的。人在劳动时,既用歌吟以自娱,借它忘却劳苦了,则到休息时,亦必要寻一种事情以消遣闲暇。这种事情,就是彼此谈论故事,而这谈论故事,正就是小说的起源。——所以诗歌是韵文,从劳动时发生的;小说是散文,从休息时发生的。

——《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第一讲《从神话到神仙传》

武王率兵车以伐纣。纣虎旅百万,阵于商郊,起自黄鸟,至于赤斧,走如疾风,声如振霆。三军之士,靡不失色。武王乃命太公把白旄以摩之,纣军反走。(《文选李善注》及《太平御览》三百一)

青史子为古之史官,然不知在何时。其书隋世已佚,刘知几《史通》云“《青史》由缀于街谈”者,盖据《汉志》言之,非逮唐而复出也。遗文今存三事,皆言礼,亦不知当时何以入小说。

古者胎教,王后腹之七月而就宴室,太史持铜而御户左,太宰持斗而御户右,太卜持蓍龟而御堂下,诸官皆以其职御于门内。比及三月者,王后所求声音非礼乐,则太史缊瑟而称不习,所求滋味者非正味,则太宰倚斗而不敢煎调,而言曰,“不敢以待王太子。”太子生而泣,太史吹铜曰,“声中某律。”太宰曰,“滋味上某。”太卜曰,“命云某。”然后为王太子悬弧之礼义。……(《大戴礼记》《保傅篇》,《贾谊新书》《胎教十事》)

古者年八岁而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居则习礼文,行则鸣珮玉,升车则闻和鸾之声,是以非僻之心无自入也。……古之为路车也,盖圆以象天,二十八橑以象列星,轸方以象地,三十幅以象月。故仰则观天文,俯则察地理,前视则睹和鸾之声,侧听则观四时之运:此巾车教之道也。(《大戴礼记》《保傅篇》)

鸡者,东方之畜也。岁终更始,辨秩东作,万物触户而出,故以鸡祀祭也。(《风俗通义》八)

《汉志》兵阴阳家有《师旷》八篇,是杂占之书,在小说家者不可考,惟据本志注,知其多本《春秋》而已。《逸周书》《太子晋》篇记师

鲁迅辑录《青史子》手稿(北京鲁迅博物馆、上海鲁迅纪念馆编《鲁迅辑校古籍手稿》,199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

中国的神话既没有什么长篇的,现在我们就再来看《汉书》《艺文志》上所载的小说:《汉书》《艺文志》上所载的许多小说目录,现在一样都没有了,但只有些遗文,还可以看见。如《大戴礼》《保傅篇》中所引《青史子》说:

古者年八岁而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居则习礼文,行则鸣佩玉,升车则闻和鸾之声,是以非僻之心无自入也。……

《青史子》这种话,就是古代的小说;但就我们看去,同《礼记》所说是一样的,不知何以当作小说?或者因其中还有许多思想和儒家的不同之故吧。

——《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第一讲《从神话到神仙传》

旷见太子,聆声而知其不寿,太子亦自知“后三年当宾于帝所”,其说颇似小说家。

虞初事详本志注,又尝与丁夫人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见《郊祀志》,所著《周说》几及千篇,而今皆不传。晋唐人引《周书》者,有三事如《山海经》及《穆天子传》,与《逸周书》不类,朱右曾(《逸周书集训校释》十一)疑是《虞初说》。

山,神蓐收居之。是山也,西望日之所入,其气圆,神经光之所司也。(《太平御览》三)

天狗所止地尽倾,余光烛天为流星,长十数丈,其疾如风,其声如雷,其光如电。(《山海经》注十六)

穆王田,有黑鸟若鸠,翩飞而跱于衡,御者毙之以策,马佚,不克止之,踬于乘,伤帝左股。(《文选李善注》十四)

《百家》者,刘向《说苑》叙录云,“《说苑杂事》……其事类众多……除去与《新序》复重者,其余者浅薄不中义理,别集以为《百家》。”《说苑》今存,所记皆古人行事之迹,足为法戒者,执是以推《百家》,则殆为故事之无当于治道者矣。

其余诸家,皆不可考。今审其书名,依人则伊尹鬻熊师旷黄帝,说事则封禅养生,盖多属方士假托。惟青史子非是。又务成子名昭,见《荀子》,《尸子》尝记其“避逆从顺”之教;宋子名钘,见《庄子》,《孟子》作宋 ,《韩非子》作宋荣子,《荀子》引子宋子曰,“明见侮之不辱,使人不斗”,则“黄老意”,然俱非方士之说也。 15

注释:

①《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作:“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铅印本”作:“第二篇 《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自“初版本”作:“第三篇 《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

②如淳曰……(本注)。自“初版本”增。

③《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汉志》所录小说十五家,依名推案,假托古人者七,记事者二,皆不言何时作,明著汉代者四家。自“铅印本”改。

④《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未央术》。自“铅印本”改。

⑤《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当为汉人。自“初版本”改。

⑥《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汉志》道家有《伊尹》五十一篇,今佚。《伊尹说》无遗文。《吕氏春秋》《本味篇》述伊尹以至味说汤,语颇浅薄,或出于小说。“铅印本”之“第二篇 《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作:《汉志》道家有《伊尹说》五十一篇,今佚。《伊尹说》无遗文。《吕氏春秋》《本味篇》述伊尹以至味说汤,文颇丰赡而意浅薄,或出于小说。自“初版本”改。

⑦《中国小说史略》原文误作:二十一篇。

⑧《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汉志》道家有《鬻子》二十一篇,今仅存一卷,从《群书治要》写出也。他书所引逸文,有一事与今本《鬻子》颇不类,或非道家书。自“铅印本”改。

《汉文学史纲要》第三篇《老庄》:道家书据《汉书》《艺文志》所录有《伊尹》,《太公》,《辛甲》等,今皆不传;《鬻子》,《筦子》亦后人作,故存于今者莫先于《老子》。

⑨《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青史子不知何时人,其书在隋已佚。《史通》云,“《青史》由缀于街谈”者,盖意测也。遗文今存三事。自“铅印本”改。

⑩《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古者胎教,王后腹之七月而就宴室,太史持铜而御户左,太宰持斗而御户右,太卜持蓍龟而御堂下,诸官皆以其职御于门内。……太子生而泣,太史吹铜曰,“声中某律。”太宰曰,“滋味上某。”太卜曰,“命云某。”然后为王太子悬弧之礼义。……(《大戴礼记》《保傅篇》,《贾谊新书》《胎教十事》)。自“铅印本”改。

⑪《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古者年八岁而出就外傅(舍)……束发而就大学……居则习礼文,行则鸣佩玉,升车则闻和鸾之声,是以非僻之心无自入也。……(《大戴礼记》《保傅篇》,《贾谊新书》《胎教十事》)。自“合订本”改。

⑫本段自“初版本”新增。

⑬《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虞初周说》几及千篇,而今皆不传。晋唐人书引《周书》者,有三事与今《逸周书》不类,朱右曾疑是《虞初说》。自“初版本”改。

⑭本段自“初版本”新增。

⑮《中国小说史略》“油印本”之“汉艺文志所录小说 小说史大略三”作:

其他皆不可考。惟宋子名钘,亦见《庄子》,《孟子》作宋 ,《荀子》引子宋子曰,“明见侮之不辱,使人不斗”,则“黄老意”也。

《隋志》之《燕丹子》今尚存。虽不见于《汉志》,而审其文词,当是汉以前书。其书三篇,记太子丹质于秦以至荆轲刺秦王不中而止。孙星衍以为略与《左氏》《国策》相似,学在从横小说之间也。

燕太子丹质于秦,秦王遇之无礼,欲求归,秦王不听,缪言,“令乌白头,马生角,乃可许耳。”丹仰天叹,乌即白头,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为机发之桥,欲陷丹,丹过之,桥为不发,夜到关,关门未开,丹为鸡鸣,众鸡皆鸣,遂得逃归。……

暨樊将军得罪于秦,秦求之急,乃来归太子。太子为置酒华阳之台,酒中,太子出美人能琴者,轲曰,“好手,琴者。”太子即进之。轲曰,“但爱其手耳。”太子即断其手,盛于玉槃奉之。……

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出,轲左手把秦王袖,右手椹其胸,数之曰,“足下负燕日久”云云。秦王曰,“今日之事,从子计耳,乞听琴声而死。”召姬人鼓琴,琴声曰,“罗縠单衣,可掣而绝;八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拔。”轲不解音,秦王从琴声,负剑拔之,于是奋袖超屏风而走。轲拔匕首擿之,决秦王耳;入铜柱,火出然。秦王还断轲两手,轲因倚柱而笑,箕踞而骂,曰,“吾坐轻易,为竖子所欺,燕国之不报,我事之不立哉!”

“铅印本”之“第二篇 《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作:

其余诸家,皆不可考。今审其书名,依人则伊尹鬻熊师旷务成黄帝,说事则封禅养生,盖皆出方士伪托。惟《青史子》非是。又宋子名钘,亦见《庄子》《,孟子》作宋 ,《荀子》引子宋子曰,“明见侮之不辱,使人不斗”,则“黄老意”,然亦非方士之说也。

《隋书》《经籍志》著录之《燕丹子》,今尚存。虽不见于《汉志》,而文词简古,当是汉以前书。其书三篇,记太子丹为质于秦,逃归养士,以至荆轲刺秦王不中而止。孙星衍以为略与《左氏》,《国策》相似,学在纵横小说两家之间也。

燕太子丹质于秦,秦王遇之无礼,欲求归,秦王不听,谬言令乌白头,马生角,乃可许耳。丹仰天叹,乌即白头,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为机发之桥,欲陷丹;丹过之,桥为不发。夜到关,关门未开;丹为鸡鸣,众鸡皆鸣,遂得逃归。……(卷上)

暨樊将军得罪于秦,秦求之急,乃来归太子。太子为置酒华阳之台。酒中,太子出美人能琴者。轲曰,“好手琴者!”太子即进之。轲曰,“但爱其手耳。”太子即断其手,盛于玉槃,奉之。……(卷下)

秦王曰,“轲,起督亢图进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出。轲左手把秦王袖,右手椹其胸,数之曰,“足下负燕日久,贪暴海内,不知厌足;於期无罪而夷其族。轲将海内报仇。今燕王母病,与轲促期。从吾计则生,不从则死!”秦王曰,“今日之事,从子计耳。乞听琴声而死。”召姬人鼓琴。琴声曰,“罗縠单衣,可掣而绝;八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拔。”轲不解音,秦王从琴声,负剑,拔之,于是超屏风而走。轲拔匕首擿之,决秦王耳,入铜柱,火出。然秦王还,断轲两手。轲因倚柱而笑,箕踞而骂曰,“吾坐轻易,为竖子所欺,燕国之不报,我事之不立哉!”(卷下)

自“初版本”改。 hNffJULhS2xTvge1cFZN/8KNP+ejwvW4DJh5xkpCD1gS66LlzymmgH3kI6ROjz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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