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在进入知性这个思维形式以前,先考察感性内容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形式。便是这个形式,使感性内容独立于产生它的头脑和感性精神、独立于感性运动而存在。它使感性内容能够离开产生它的头脑而到达另一个头脑那里,进入整个精神界。感性内容的这个形式便是“感性知识”。感性知识是感性内容独立自存的形式,由于这种独立自存,因而它可以到达别的头脑那里,进入整个精神界中,从而带去这个头脑(即产生这个知识的头脑)的信息。所谓“精神界”无非就是众多头脑和精神的集合,它们之间的密切联系构成了精神界的整体。感性内容的这个形式——感性知识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在它上面,我们要考察头脑与头脑之间的联系,而在此之前,我们只考察了一个头脑内部的运动。
头脑之间怎样发生联系呢?显然,头脑A与头脑B发生联系,头脑A必须有信息到达头脑B中(或者,头脑B有信息到达头脑A中),人们要了解太阳或别的星球就必须有关于太阳或别的星球的信息。那么,头脑A或B是怎样形成和“发射”出(自己的)信息呢?显然,大脑只要再进行活动,就会有相应的信息发生出来,电子在原子中运动会不时发射出相应的光谱一样。这信息显然是这头脑在进行运动时的信息,是头脑运动的信息。比如当头脑作纯粹感性的运动时,所发出的信息便是头脑的感性运动的信息;同样,当它作知性运动时,它所发出的信息便是这个知性运动的信息。而不管怎样,作为信息它必须能够独立于头脑及其运动,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信息就不可能发射出去,因而信息就不成其为信息。因此信息必须是独立于产生它的大脑运动的东西。而头脑运动是不能独立自存于头脑本身以外的,离开了头脑,头脑运动自然就不存在。比如,思维是头脑运动,它决不能离开头脑本身而独立自在,一旦思维离开相应的头脑就不成其为思维。这是十分显然的,这动不能离开运动的源泉和承担者而存在,太阳运动不能离开太阳本身而存在。但是必须有东西从这种运动中独立出去,否则它就不构成与外界、与别的头脑的联系;这种东西便是(关于这个运动的)信息,感性知识也就是这种信息。
在感性头脑中,相应的感性内容不能离开这个头脑,一个人的大脑、心脏及各种器官和组织不能离开这个人的肉体一样。但是,感性大脑的信息便是从这个感性内容中产生出去;这个不能离开头脑本身的头脑内容产生分离出了这个东西(信息)而离开这个头脑。这种(既不离去、又离去的)矛盾使两个头脑之间的联系只能采取一种间接的形式,头脑发出的这种信息就是这样的形式。这样一个头脑接收到另一个头脑的信息时就不能(依据这些信息)直接了解这个头脑的情况,它必须要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处理,从这种间接性的东西中寻找出这个头脑的某种内在实质。由此引申:不管采取什么样的了解方式,任何两个头脑(两个人)之间的互相了解都是间接性的,不可能是直接的,否则我们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去了解一个事物、一个人,了解一个系统和整个世界,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科学研究和科学体系了。
由此可知,我们不可能直接了解和把握到一个头脑里面的固有内容,只能通过这些内容所发出的各种信息来了解(这些内容)。比如,我们不可能直接知道一个人头脑里所想的东西,只能通过这个头脑所发出的各种信息来间接了解这个头脑,了解它所想的到底是什么。实际上,这些信息是这个头脑内容的一种僵化了的“死”的形式(与活的、运动着的形式相对应);这个感性内容在这里采取一种僵化、静止、稳固的形式而离开感性头脑,一个人体器官通过冷冻固化后才可以离开人体而不会“死”去一样。又如鸡的卵子只能以“鸡蛋”这种带壳的形式离开鸡体本身而不死掉,但此时这卵子也并不是活的,它只能是活的一种潜在状态。因此,我们在一个头脑里面看到的任何东西,得到的任何信息,其实都是一种僵固了的、“死”的东西,是‘真知’的一种潜在状态。
作为感性头脑的产物的感性知识,就具有上述这种性质,即它是感性头脑的内容的一种僵化、静止、稳固了的存在形式(比如我们看到“太阳是红的”这个客观现象比接受“太阳是红的”这个语言和知识更加生动;其实,后者是通过前者才得以理解的,脱离了前者,后者便不可理解),这个内容以这样的形式脱离头脑本身而去,到达另一个头脑中。由于这样,由于感性知识的本质便是感性头脑中的感性内容,便是头脑的感性运动,因此它(感性知识)只有在产生它的头脑、或相当于这样的头脑那里才能“复活”,从而具有意义和价值。僵化了的感性知识本身是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只有把它“复活”才具有意义和价值,才发挥出它本身的意义和价值(比如图书馆里大量的书籍、大量的知识如果没有人去开发、利用,它们也是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既然感性知识(实际上是所有知识)是一种僵化了的东西,那么把这种僵化固定性扬弃,把它复活,是最为重要的。任何一个好的理论,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头脑去发挥和利用,那它是毫无价值和意义的。同样,通过某些教条主义的头脑,一个好的理论也会被搞坏。因此,对于一个知识,产生它固然重要,“复活”和发挥它也十分重要,因为一个头脑所产生传播出来的毕竟是一种僵死的东西。
$2-2 但是感性知识还算不上什么知识,它只是外界现象在头脑中的表象,表象与外界现象之间没有什么质的差别(真正的知识应该是更深刻的能够解释现象和表象之原因的东西)。感性知识本质上还只是一种对象,一种让更高的思维运动进行“加工”的外在对象。上面我们说过,感性内容是“二级对象性”的东西,它与纯粹对象性即外在现象没有什么质的差别。因此,我们对感性知识——它的“生产”和“流通”不会讨论很多,只是简略而过。
$2-3 上面已经说过,感性知识是从感性头脑的活动中产生出来的。因此感性知识的生产便是感性头脑的活动,便是纯粹感性的进行。不管感性头脑的活动和纯粹感性是否有意识有目的地进行这种知识的生产,感性知识都始终是从这种活动中产生出来的,是这种活动的必然产物。在这里人们也许会感到奇怪,在此干吗要用“生产”这个词来形容感性知识被产生出来的情况,又要用“流通”这个词来形容感性知识以及其他知识从一个头脑到达另一个头脑的情况即知识的传播和传授呢?这自然有点意义,它出自于一定的思想方式。在此已经无形中把知识等一切思维产物看成是“产品”和“商品”,所有的劳动产品和商品一样,只不过后者是物质产品和物质商品,前者则是精神产品和精神商品。它们都是产品,都是从某种活动中产生的,因而这种活动便可以认为是这些产品的“生产活动”。自然,“生产”带有一点专门产生这些产品的目的性,但在这里我们不管这种目的性,我们只懂得,感性知识是感性头脑活动和纯粹感性之进行的产物、产品,不管有意无意,这种活动都会产生这种产品。实际上,把头脑活动认为是专门生产知识、专门生产精神产品的观念在目前已经普遍存在,如研究机构就是这样的机构。知识也具有使用价值,因此研究机构生产出来的知识(技术)可以拿到相应的市场上去“出卖”,价钱还相当贵。知识和技术市场的兴起大大促进了人们对知识、技术、科学等的观念的改变,甚至也促进了人们对教育、文化等等观念的改变。在这里,人类头脑活动的本质,思维和精神的本质充分地表现出来了,而在以前,人类头脑活动的本质、思维和精神的本质从来都是神秘的。我们懂得,头脑活动手和身(等身体的其他部分)的活动一样会生产出产品来,这些产品会离开产生它的这些活动而进到外界中,进到销售它们的市场中去。未来学家们预测以后的社会是所谓“信息时代”“信息社会”,而那些从头脑活动中产生出来的精神产品便是信息,因而便是这个信息社会的主要产品和商品。在信息社会中,知识和技术市场将成为这个信息社会的主要市场,一个庞大的知识和技术市场将成为这个信息社会的主要标志;另外还有帮助头脑生产知识与技术、帮助头脑传递和处理各种信息的种种手段,如电脑、电视、电讯等等。信息社会的特征和根本是最大程度地发挥人的智力和头脑的效用,不断产生和利用新科技来进行物质产品与精神产品的生产。因此在信息社会,人的智力开发——教育——将是头等重要的事情,这是信息社会的基础和这个社会的维持。
上面已经说过感性知识之产生的情况,它主要是头脑中感性内容的活动和僵化而来;而感性内容则是纯粹感性摄取和转化外界现象的结果。纯粹感性把外界现象摄入头脑而变为头脑中的表象,这个表象便构成了一个感性内容而存在于头脑中。感性内容作为感性内容(而不是作为感性知识),它是不能脱离这个头脑而存在的,人的血液不能脱离人的身体而存在一样。但是,当它变为感性知识时,感性内容便可脱离头脑而存在,因为在感性知识中,感性内容被固化、僵化了,动物标本被固定起来一样;感性内容在这里以“死”的暂时失去活性的形式离开(产生它的)头脑。前面已经说过,感性内容这个“死”的东西,它的本质还是感性内容,还是凝固在里面的感性内容,因此,感性知识的效用不过是这个凝固在其中的感性内容的“复活”。而怎样复活这个感性内容呢?必须要有(与产生这感性内容的纯粹感性)相应的感性才能复活。当然,由于这个感性内容还只不过是现象的东西,因此这种复活是十分简单、十分单纯的,只有到很深刻的东西如知性特别是理性知识和思想中,才具有复杂的真正意义的复活。
我们可以举例说明上述这种(感性知识的复活)情况。一个人看到太阳是红的,于是他便把这一发现告诉(不管他以什么方式、什么语言告诉)给别人。在这里他“看到”,便表明他的头脑正在活动,这个活动的内容便是“太阳是红的”;在这里,他的头脑已经把“太阳是红的”这一客观现象转化为自己头脑中的表象和内容。现在,他要把这一情况告诉别人,如何告诉呢?他不可能把自己头脑中的这个表象直接显现出来,让别人看到这个表象直接看到“太阳是红的”这一客观现实一样;他只能以适当的方式、适当的媒介(适当的语言)把这一情况表达出来,让别人从这种表达中(间接)理解这一客观情况。这样,别人就不是直接看到这客观情况本身了,他是间接理解的,理解那些表达(那个感性知识)所具有的含义。在这里,(看到“太阳是红的”)他是把自己所看到的、自己头脑的活动内容凝结在这些表达上,凝结在这个感性知识上;在这个知识上,他所看到的东西已经凝固、结晶了,因此别人要懂得他在说什么,在告诉你什么东西,就要费一番脑汁、一番精神。当他所说的这个客观现象——“太阳是红的”——(别人)自己也见到过时,自己才能理解他所说的这些,才能理解这个感性知识;如果自己没有见过,那是不可能理解的(虽然只不过是感性知识)。现实生活中往往有这样的事情,当一个人所说的某一现象你没有亲自见到过时,你是不可能真正理解他所说的这些东西的,要说知道一些,那也是借助于别种你所知道的东西来理解,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理解。比如,当一个人没有见过飞机飞行时,他只能借他所熟悉的鸟的飞行(或别的事情)来理解飞机的飞行,但这并不是对飞机飞行的真知。
因此,人们总以为一个人“说出”一件事情,别人在旁边一听就懂,实际上在这里面存在着十分复杂的机制。别人知道他所说的东西吗?要说知道也知道,要说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就看你是否“真的见过”他所说的这件事情了。在这里存在着“真知”和“假知”的情况,但假知是多数,真知就少了。并且,越是深刻的“说”,越是深刻的知识,就越难获得(对这一知识的)真知。因此,所谓“语言的透义性”其实是假的,根本没有这种透义性。
$2-4 感性知识的流通沟通了两个头脑的联系;因此感性知识的流通涉及到两个头的联系,而前面所说的感性知识的生产只涉及产生感性知识的单个头脑。感性知识从产生它的感性头脑中离去,到达另一个头脑那里,这便是感性知识之流通。本来,不用“流通”而用“交流”“传播”“传授”等都可以表明这个意思,只是要与上述的知识之“生产”相对应;在这里用经济学的术语,像上面所说,主要是以一种新的方式来看待知识,而不像学生那样把知识看得如此神秘。
那么,感性知识到达另一个头脑那里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这一点上面已经讨论了一些,但因论题的重要性,有必要在这里再加讨论。这里所说的主要是感性知识能否影响和作用于这个异在的头脑,这个头脑是否能了解和接受这个外来的感性知识,这取决于什么呢?比如,A说:盐是咸的;这是一个感性知识,它离开了A到达B那里。那么B能理解这个知识,能接受它的影响和作用吗?这取决于什么呢?很显然,取决于B能否具有同样的经验,取决于B是否吃过盐,感受过盐的咸味。由于B具有(与A)相同的经验,因此B便可以理解A的这个知识,能够接受这个感性知识的影响和作用。相反,如果B没有相同的经验,则B就不能理解A的这个知识,便不能为这个知识所作用。这是十分显然的,要理解一个人所说的一句话,就要有与这个人相同的经验和感受;要理解战争的痛苦,就要经历过战争;“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变革梨子,亲口吃一吃”(《实践论》)。一个人“懂事”就从这里开始,一个人年龄越大,经历过的事情就越多,因此就越懂事,人间的欢乐和痛苦、悲欢离合,都能理解了。由于这样,他有了对各种艺术的欣赏能力,因为艺术正是反映着人间所发生的各种事情。
对认识活动中的这种“同一性”,我们可以用现代人类生活中所出现的另一种极为重要的“同一性”来加以比喻,这种同一性便是信息通信中的同一性。我们知道,从电视台经过卫星发射出许多套电视节目,这些节目分别经由各个不同的电视频道传送。那么,电视机是怎样接收到这些节目呢?并不是一打开电视机就能接收到所有的节目,必须把电视机的接收系统调至适当频道,才能接收到相应的电视节目。这样,在电视机与电视台之间就必须有某种同一性,缺乏这种同一性,电视机就不可能接收到电视台发送出的东西。其他通信如电话电报也是这样,发送与接收之间也必须要具有某种同一性。我们这里所讨论的两个头脑之间的信息(知识)传送也是这样,必须具有某种同一性,这就是上述所说的同一性,即同一体验、同一思维(同一思想)。两个头脑之间的信息传送必须依据它们之间的内在之同一性,而不是表面的同一性,依据某种内在思想的同一,这样信息传送才是有效的,才能使一个头脑理解另一个头脑所发出的知识和任何信息。
当然,对于感性知识来说,传送所需的这种同一性是肤浅的,以致使人忘记了这种同一性,忘记了互相理解(哪怕是最感性的理解)总需要相应之同一性基础。感性头脑之间的互相理解只要求同样体验过(看过、听过、摸过)同样的东西,而理性头脑之间的互相理解则要求同样思考过同样的问题,并且得到同样的结果,拥有同样的思想。这就不容易了,这是一种深刻的同一性,不是单单看过、听过、摸过就能达到的。
$2-5 上面多次强调了亲身经验对产生和理解一个感性知识(和所有知识)的极端重要,这即是说‘直接知识’(或称直接经验)的重要性。但还有另一种知识即所谓“间接知识”(或称间接经验),对之又怎样理解?怎样把它与“直接知识”统一起来呢?其实这个问题上面也阐述过一些,所谓“间接知识”即是经过别人“告诉”给你的东西,而不是你亲身观察和感受所得的东西,这就相当于上面所说的知识“流通”(传授)的情况。对一个人的头脑来说,这两方面——直接知识和间接知识都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每一个头脑必须在自己创造自己的知识的同时,也要了解和借鉴别个头脑所创造的知识,这两方面的结合构成了一个头脑的全部活动。但是在这种活动中,自己的创造是第一位的,是主导,而了解和借鉴别人的东西则是第二位的,次要的,并且,只有在创造活动中,这种对别人东西的了解和借鉴才得到最好的实现。“一切真知都是从直接经验发源的。但人不能事事直接经验,事实上多数的知识都是间接经验的东西,这就是一切古代的和外域的知识”“一个人的知识,不外直接经验的和间接经验的两部分。而且在我为间接经验者,在人则仍为直接经验。因此,就总体说来,无论何种知识都是不能离开直接经验的。任何知识的来源,在于人的肉体感官对客观外界的感觉,否认了这个感觉,否认了直接经验,否认亲身参加变革现实的实践,他就不是唯物论者。”(《实践论》)。这篇经典著作中的这段话说得很明白:直接知识和间接知识对于一个人的头脑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但这里也有侧重点,就是直接知识——直接经验。所有知识归根到底都是直接知识,只不过一个知识从产生它的人的头脑那里“流通”到别的头脑中,就变成为“间接知识”了——“在我为间接经验者,在人则仍为直接经验”(上文)。
上述这段话已经把直接知识与间接知识的关系阐述得十分明白了。但仍然存在一个问题,即:既然间接知识只是一种间接性的东西,那它又如何得到理解和接受?这对于‘直接知识与间接知识的统一体’来说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不解决它,直接知识与间接知识就不可能统一起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实际上前面已经许多次对这一问题进行解决了,这就是:所有间接知识必须要通过相应之直接知识才能得到理解和接受。对单纯之间接知识,人们是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因为人们理解一个间接知识,实际上是理解这个知识的那种直接知识的因素,也就是把所谓间接知识化为直接知识来理解。因此,间接知识与直接知识是完全可以互相转化的,并且,间接知识也只有尽可能转化为相应之直接知识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因此,虽然有间接知识这种东西,但对它的理解也不能一味停留在这种“间接性”上,也要把它转化为相应的直接知识。比如,A人吃过梨子,于是告诉B人说:梨子是甜的。这个知识(即“梨子是甜的”)对于B来说既可能是直接知识,也可能是间接知识。如果B也吃过同样的梨子并感知梨子是甜的,则A告诉他的这个知识对于他来说也是个直接知识,这样B便很容易理解A的这个知识。相反,如果B没有吃过同样的梨子,没有亲身体验到这梨子的甜味,则A的这个知识对于B来说便是间接知识;但就这个单纯之间接知识来说,B是不可能理解的,因为B没有亲身体验过这梨子的甜味,这样这个所谓间接知识就不是一个能告诉人一点“知识”的知识了。但它既然是间接知识(对于B人来说),也算是一种知识,也能给人一点知识吧,那么(没有吃过这种梨子的)B又如何来理解这个知识呢?只能是这样理解:在这里,B借助于其他(他所亲身知道的)甜味来理解这里的这种甜味——梨子的甜味。但这种(借助于他物来理解一物所得到的)知并不是对这一事物的真知,(没有亲身吃过梨子的)B人在这里对梨子之甜味仍未能获得真知一样。“任何知识的来源,在于人的肉体感官对客观外界的感觉,否认了这个感觉,否认了直接经验,否认亲身参加变革现实的实践,他就不是唯物论者。”(上文)因此,对于一个间接知识,我们不能一味让它处于间接知识的状态,而要把它转化为直接知识的状态。上面A人和B人对于梨子那样,既然现在“梨子是甜的”这个知识对于B来说是一个间接知识,那B就要把它转化为(自己的)直接知识,把这种梨子亲自吃一次,这样B才能真正知道这梨子的甜味,才真正理解A的这个知识。如果B没有条件这样做,则B永远也不能真正理解A的这个知识,B对这个知识的“知”也就只能是“借助于”别物来实现了。
有许多人(特别是教育方面的人)这样认为: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都亲身实践,事事都亲知,因此接受间接知识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对于没有多少亲身经验的学生来说更是这样,上文中所说的“人不能事事直接经验,事实上多数的知识都是间接经验的东西”。这种想法看起来十分合情合理,但按照上面的论述,单纯的间接知识并不能使人有所真知,而必须把它化为相应之直接知识才使人得到真知。现实并没有给那些单纯接受间接知识的人那么多情面,而谅解他们对于直接知识(直接经验)的贫乏,因此最终会在实践、现实中把他们,把那些饱读经书而又脱离现实、僵化教条的人淘汰掉。你头脑里有多少直接知识,你便能理解多少间接知识,如果你的头脑里直接知识等于零,则你休想理解任何一点间接知识,因为在这里,不说真知,就连“借助的知”——假知——也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