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奥格威(David Ogilvy,1911-1999)是广告界乃至整个商业界的不朽传奇。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他获得了无数备受尊崇的称号与评价——“现代广告教皇”、“工业革命以来最有贡献的人士之一”、“现代广告最具创造力的推动者”、“当今广告业最抢手的广告奇才”、“品牌形象之父”、“最伟大的广告撰稿人”、“20 世纪 60 年代美国广告创意革命时期的三大旗手之一”、“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对传统观念的抨击照亮了整个广告行业,令任何广告人都无法企及”等。
自从奥美总裁职务退休后,奥格威又以令人神往的方式完成了这部传奇的结尾:和妻子在法国文物级的私人古堡中生活,侍弄花草,每年召见奥美全球的高层人物为其传道解惑。直到 1999 年 7 月 21 日前往天堂继续他的广告事业。
1911 年 6 月 23 日,奥格威出生于英国伦敦西南萨里郡赫斯利村的一个苏格兰名门望族,父母对他期望很高。像许多富贵子弟一样,他顺利进入牛津大学。在大学里,他表现出很高的天赋,被认为是“大放异彩的明日之星”。但是,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聪明的奥格威却无法通过考试,最后被“封杀出局”——退学。
刚出牛津,奥格威非常痛苦,作为逃避,他匆匆离开英国,踏上法兰西的土地。他走进了厨房,成为一名厨师。对于当厨师的奥格威,命运女神将会怎样呢?一天,有人来到奥格威工作的饭店,问有没有在英国能以法文与法籍厨师交谈的人,他需要这样的推销员。原来这是阿加厨具公司一位卖炊具的业务经理,正四处寻找适当的人选对英国的餐厅和饭店推广将军牌炉灶。奥格威感到机会来了,不久,他就返回英国,开始在英格兰推销将军牌用品。这是奥格威事业的第一步,也是他成功的起点。
回到英国,奥格威感慨万千,但他首先想到的是怎样把“将军”推销出去。他明白,只有推销了“将军”炊具,他才有可能成为生活中的“将军”。为此,他制订了一整套推销“战略”,结果他成功了。
这段经历为奥格威人生的另一段传奇埋下了伏笔。1935 年,他写了一本销售手册,里面不乏金玉良言,在 1971 年被《财富》杂志称为“商业史上最好的销售教科书”。正是这次经验,激起了他对广告的兴趣。
1936 年,奥格威在伦敦进入由其兄弟弗朗西斯担任总经理的马瑟-克劳瑟广告公司做广告编辑,他的第一个广告客户就是原来的雇主阿加厨具公司。从他早期的广告创意中已经可以看出他后来一贯遵循的一些创作原则,他的广告设计技巧后来给他带来了事业上的巨大成功。
1938 年,奥格威移居美国,为乔治·盖洛普曾在新泽西州的民意测验机构工作。盖洛普严谨的调查方式和忠于事实的研究态度对奥格威影响深远。
“二战”期间,奥格威在英国大使馆驻华盛顿的情报机构任职,为国家政策和国家安全方面写过大量分析和建议。战后,奥格威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兰开斯特乡村买了农场,准备当农夫。不过他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农夫,于是又迁回纽约,同时不断来往于欧洲大陆。
这时的奥格威雄心勃勃,他有两个最大的心愿:一是拥有一部劳斯莱斯汽车;二是获得爵士爵位。他经常来到英国国会下院,坐在观众席里倾听别人辩论,希望有朝一日那里也会成为他的讲坛。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他对自己说:“这并不适合我。”然后就以一种轻松而坦然的心情走出下院。在感到一种解脱之后,紧接而来的是内心的焦虑:38 岁了,还能使生命辉煌么?
一旦决定,奥格威立刻行动,向几家广告公司写了自荐信,之前,他从未写过一个广告。33 年后,奥格威这样写道:“他今年 38 岁,失业。大学中途辍学,当过厨师、推销员、外交官,也当过农夫。他完全不懂行销,也不曾写过任何广告文案。但他自称有志于广告,希望在这一行闯出一番事业,而且也准备接受一年 5000 美元的薪水。这样一个人,我真怀疑哪家美国广告公司敢录用他,然而,伦敦一家广告公司却录用了他。三年之后,他变成了世界上最有名的广告撰稿人,而且不久又创办了世界排名第十的广告公司……”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这是罗斯福总统说的。十分有趣的是,这句话成了奥格威一生的写照。
1948 年,奥格威以 6000 美元创办了奥美广告公司,总部设在纽约。创业之初,困难重重。奥格威没有过多地去考虑种种难题,他所做的就是为他心爱的奥美奠定一个普通而又非常崇高的管理原则——“奥美最宝贵的资产,就是赢得客户以及所有商业团体的尊敬。”靠什么赢得尊敬?奥格威回答:“是坦诚,是人格。”
在这里,奥格威提出了著名的比喻:奥美是一所医院——一所“教学医院”。“著名的医院会做两件事,一为照顾病人,二为教导浅资历的医生。奥美也在做两件事,一为照顾客户,二为教导年轻的广告人。在广告的领域里,奥美好比一所‘教学医院’,我们必须比其他代理商赢得外界更多的尊敬。”
1951 年,公司接到缅因州海赛威公司的一个电话。当时这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制衣公司,他们想做广告宣传自己的产品,但只能拿出 3 万美元的广告预算。奥格威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他设计了一个戴眼罩、穿海赛威衬衫的独眼龙男子形象,并配以简洁的文字说明,称赞购买者品位如何之高。这则广告获得惊人的成功,为广告公司赢得了极高声誉。
1952 年,奥格威在美国已经成为颇受欢迎的广告制作人。他有自己的一套广告理论,产生了独特的、既吸引人又促进销售的奥美广告风格。
穿海赛威衬衫的男人
1955-1957 年间,他举办了一系列广告讲座,阐述了自己对广告制作的看法,介绍自己的实践经验。他反对把广告当作一门艺术。奥格威还强调文字在广告中所占的重要地位,他认为文字是所有广告的中枢神经。劳斯莱斯汽车公司是奥格威最有名的客户之一,他在为劳斯莱斯汽车制作广告时就运用了这些原则,标题触目惊心——“在时速 60 英里时,新型劳斯莱斯轿车的最大噪音来自车上的电子钟。”
和壳牌石油公司签署的大宗合同使奥美营业额翻了一番,而且还使公司的业务范围扩大到纽约以外。奥美从此开始走上国际化“扩张”之路。1965 年,奥美与其英国合作伙伴玛瑟·克罗瑟合并,成为一家国际性公司。一年后,公司上市,成为最先运用资本操作的广告公司之一。奥美广告公司很快地在全球扩张,所到之处无不成为当地顶尖的广告公司。
1973 年,奥格威从奥美总裁的位置上退下,搬到法国多佛。虽然不再干涉公司的日常运作,但他仍与公司保持联系。1977 年加入美国广告名人堂。直到 1983 年,他放弃在奥美市场服务公司的一切职务,在法国的一座中世纪城堡里过起隐居生活。
在过去 50 年里,奥美从只有两名员工、没有客户,发展成一个全球性的国际集团、全球最大的传播服务公司之一。它在 100个国家和地区设有 359 个办事机构,并拥有一万多名富有才干和创新思想的专业人士,为众多世界知名品牌提供专业性的策略顾问和传播服务,如广告、顾客关系行销、公共关系、互动行销、促销和视觉管理等。它与众多全球知名品牌并肩作战,创造了无数市场奇迹,它们包括: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西尔斯(Sears)、福特(Ford)、壳牌(Shell)、芭比(Barbie)、旁氏(Pond's)、多芬(Dove)、麦斯威尔(Maxwell House)、IBM、柯达(Kodak)……而这一切,正是由于奥格威一手创立了奥美这个品牌,启蒙了对消费者研究的运用,创造出一种崭新的广告文化,开启了现代广告业的新纪元。
“在时速 60 英里时,新型劳斯莱斯轿车的最大噪音来自车上的电子钟”
奥格威在其职业生涯中勤奋撰写了三本完全原创、对后辈广告人来说价值无穷的著作:《一个广告人的自白》( Confessions of an Advertising Man ,1963)、《热血、大脑和啤酒》( Blood , Brains and Beer ,1978,中译名《大卫·奥格威自传》)、《奥格威谈广告》( Ogilvy on Advertising ,1983)。此外,还要加上一本他在奥美工作时的伙伴献给他 75 岁的生日礼物:《广告大师奥格威——未公诸于世的选集》( The Unpublished David Ogilvy - a selection of his writings from the files of his partners ,1986)。这些著作除了完整记录了奥格威的广告哲学,还全面展现了他的管理思想和经营理念。它们被译成几十种语言,在全球广泛传播,影响了无数的广告和商界精英,成为广告从业者必读的经典之作。
《一个广告人的自白》是奥格威最重要的著作,也是中国大陆绝大多数年轻广告人的第一本广告“教科书”,后来中文版脱销数年,让无缘拥有一册的读者魂牵梦萦。当奥格威在把这本书的版权送给 21 岁的儿子做生日礼物时,他本以为能卖掉 4000 册就不错了,结果它成了脱缰之马——一本畅销书,被翻译成 14 种语言,销量超过 100 万册。
《热血、大脑和啤酒》记述了奥格威从辍学的英国少年、巴黎的厨师、苏格兰乡间的推销员,到创办奥美并成为无数广告人精神导师的传奇经历以及他从中获得的宝贵经验和广告理念。严格说,这本自传并不是一本“专业”著作,但它所记录的人生和事业传奇仍然充满着能够给今天的广告人和所有希望在商业上有所成就的年轻人以启发和教益的内涵。
《奥格威谈广告》可以看作是《一个广告人的自白》的姐妹篇。在这本书中,奥格威继续公开他的创作“神灯”:他十分强调广告人应遵循基本法则,并将自己的基本法则称之为“神灯”,喻之能满足一切欲求之物。奥格威将告诉你:如何为企业做广告、商务广告的制胜法宝、公益广告、直邮、我的初恋和绝招、广告调查的18 个奇迹、如何经营广告公司、如何赢得客户……
与前三本书相比,《广告大师奥格威——未公诸于世的选集》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并不出自奥格威本人之手,但它汇集了奥格威写给工作伙伴的便条、备忘录、清单、私人书信和内外部演讲的演讲稿。对于这本书,奥格威说:“有生以来,我从未感到那么惊喜过。”“当我逐页阅读时,内心惊恐万分,生怕下一页会突然出现轻率不逊的言辞。”好在作为领导者,他并不是严酷苛刻的人,所以书中的言辞虽然常常出乎意料,却只有坦诚、智慧和善意的幽默。奥格威“在咬文嚼字的时代保持真诚清晰的谈吐”的本色,在这本书中充分体现为简约、务实的风格,而且关于广告和广告公司经营管理的精辟观点就包含在这些简短的文字中,使这本书成为理解奥格威风格和奥美文化的最好读本。
奥格威以他的著作充实了广告人观念和广告专业最核心部分,设定了广告专业中很多最基本的原则和标准:他阐明广告的唯一目的是销售,否则就不是在做广告;他确定好广告的标准是“不引起公众注意到它就销售出产品”;从争取客户到撰写文案,他给出了广告作业的基本原则;从邮寄自己公司的进展报告给各个行业的潜在客户,再到在长文案中不断插入引导阅读的小标题,他传授了自己赖以成功的许多有效方法;他为奥美公司建设了一套完整独特的企业文化,令这家在规模、业绩、专业水准上取得巨大成就的卓越公司,在精神上也魅力无穷;他还设定了广告高标准的社会责任——讲事实,不欺骗,不要创作连你家人也不想看的广告……奥格威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在广告行业获得成功和创作成功广告的全部经验,同时展示了一个人在广告行业所能获得的最大的成功,为年轻广告人树立了一个足以让人热血沸腾的终极目标。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奥格威已经不再是一个从未谋面的苏格兰人、一个令人高山仰止的全球性广告公司创办者,而是一位为我们打开广告之门、引领我们登堂入室、伴随我们职业生涯发展的亲切前辈。
奥格威的广告生涯,开创了一个时代。他的诸多言论与著作,至今仍深刻地影响着现代广告业。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为广告业留下这么多真知灼见。坦白讲,如果说一个人便是一所学校,那么奥格威足以担当此言。
1986 年 6 月,在大卫·奥格威 75 岁生日的前两周,《观点》的主编拉斐尔森亲自前往多佛古堡访问他。拉斐尔森提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你相信轮回之说,你来生想做什么?”奥格威若有所思:“我也许会变成加拉巴哥群岛的一只乌龟,重返人间,因为它们都活得很长。你知道加拉巴哥群岛有种叫乔治的乌龟,从18 世纪一直活到今天,在同代中它们是唯一幸存于世的。当它们寿终正寝时,也就是这类动物宣告绝种的一天,我可能会以它们的化身回到人世。不过,谁知道呢,它们也许过着非常无聊的生活——虽然活得很长,却乏味得很。我希望来世成为一名钢琴演奏家,那会很有意思。我也很乐意来世当教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相信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吧?”
当被问及有什么是他想得到但没得到的,他回答:“骑士勋章,和有十个孩子的大家庭。”(他只有一个名叫大卫·菲尔德·奥格威的孩子)他得到了其他一切,包括他未曾预想的后世的景仰;他也留下了一切,包括那 4 部不朽著作以及一间长盛不衰的房间——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