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地为美国旧金山的广告传奇人物霍华德·拉克·戈萨奇(Howard Luck Gossage,1918—1969),在广告方面最为人所知的成就,是经营一所在旧消防队建筑内的广告公司,并擅长以长文案为主的低费用平面广告,为广告主创造极大的互动效果。戈萨奇也是广告思想家,曾写过包括“广告值得挽留吗?”一文在内的《广告有希望吗?》一书与其他著作。他以美国纽约为广告中心,并在以奥格威(David Ogilvy)广告教条为圭臬的时代,在旧金山自创一片广告天下。他的作品与为人机智、风趣、独具一格。
除广告外,他与旧金山及美国大西洋海岸的文艺人士往来,是“发掘”并将后来极为著名的媒介思想家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介绍给大众的第一人。1969 年,他因白血病英年早逝,骨灰洒在海洋之中。1995 年出版的《戈萨奇之书》一书,是关于这位传奇人物之行谊与广告成就很有代表性的记录。
当我们谈论那些与众不同的家伙时,“复杂”与“单纯”总是两个最常出现的词汇。博尔赫斯常说“另一个博尔赫斯”;费里尼称“我是说谎者”;布尔迪厄的传记叫《布尔迪厄论布尔迪厄》;余华念念不忘曾经的牙医职业;郑渊洁说 1986 年他在去太原的火车上遇见的那一碗香港方便面……他们脑海里翻涌着人类智力地平线上最奇美的波涛,脸上却是孩童般的清亮与纯稚。似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映射出富饶内心难以触及的分裂,还有不含杂质的思索——纯粹并深刻着。
而戈萨奇,这个被奥格威评价为“广告业最机巧的反叛者”的美国人,正面深刻、转身却单纯,同样可以光荣地位列于此。
1935 年,戈萨奇考上堪萨斯城大学。和那个年代大多数渴望荣光的大学生一样,毕业没几年,他加入了美国海军,成为一名飞行员。一切并没有如当初想象的那样惊涛拍岸,转眼间,就到了而立之年。抽身行伍,他的人生才开始剧烈地转变了:他先在圣弗朗西丝科KLX电台找了份推销员的工作;不久后的 1949 年,这个不安分的家伙竟跟随一只运载食物的货船游历欧洲,混迹欧洲数个月。回美国后,在CBS电视台工作了一段时间——这一工作就是好几年,直到他决定重返校园,到巴黎和日内瓦大学学习社会学。一晃,再次毕业时的 1954 年,他已经是 36岁了。
戈萨奇加入了旧金山的一家小广告公司——布里撒切·威尔勒·斯塔夫(Brisacher,Wheeler&Staff),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做到了副总裁的位置。三年后,他伙同斯坦·弗雷勃格(Stan Freberg)和J.约萨福·维纳(J. Joseph Weiner)开始了自己的事业:弗里曼·曼德·戈萨奇(Freeman,Mander&Gossage)广告公司。这是一家一诞生就风华正茂的广告公司:它坐落于旧金山的 1 号消防大楼内——50 年前的美国,还没有那么多的怀旧与复古,这个选址让他们博了个漂亮的头彩。
于是,好戏开场了。
作为一位广告人,戈萨奇被看成是麦迪逊大街的“maverick”——这个词常被用来形容那些终成正果的脱缰者。戈萨奇的名字能与奥格威、伯恩巴克并列于广告文案名人堂,靠的不仅仅是他主持的那些载入史册的广告战役——比如《美国科学家》杂志推广运动、雷尼尔(Rainier)淡啤酒全国公关、安奎拉岛独立选举。(当这场 1943 年 8 月的选举完美胜利后,新总统甚至把戈萨奇创作的广告称作是安奎拉“事实上”独立于英帝国的“关键所在”!)
而他对广告行业的态度是:他靠广告挣衣食,却“厌恶”这个行业。他相信太多的广告会让公众产生免疫力,为对付这种免疫力,广告商要加大投入,于是广告费用飞涨,创意将不再有力量,广告业也将乏力地死去。他执著地认为,借助社会潮流的大势,让消费者参与进来,将会使广告事半功倍。他有句名言:“一击可毙一巨象,何须 100BB口径的大枪?”坚持“精准”、“致命”的攻击哲学,戈萨奇披着风趣、诙谐、机智甚至稍显愚拙的外衣,避开消费者身上坚硬的躯壳,对准他们柔软的地方,射出一枚枚直奔要害的子弹,击中消费者,也击中20 世纪50、60 年代以奥格威为首的主流广告思想,激起波涛千丈,更沐泽其后无数的广告思索者: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
为了击中这“柔软的一面”,戈萨奇甚至不惜拿产品开涮。他说:“理想的广告,就像一段生趣对话的开头,或结尾。”要想“有趣”,就得牺牲广告人的自言自语,以客户(广告主)和消费者之间的你来我往取而代之。同时,戈萨奇大量采用随广告附送优惠券的形式,勾起消费者的兴趣——今天,他的创举被称为“直接回应广告”,并被冠以“深度沟通”的名号。至今,许多相信小成本投入、高精度攻击的广告人仍将戈萨奇视为“英雄”,并将此脉思想在网络上发扬光大。而根据专栏作家开利·麦克拉仁(Carrie McLaren)的说法,戈萨奇也是“反广告广告”(anti-ads)的鼻祖,他以抨击、嘲弄广告的广告自成一家,面含出淤泥而不染之风,手擒
一大摞优惠返券,搅出 20 世纪 60 年代广告史上最引人拍脑门的浑水,倒是青史留名、客户盈盈、叫好又叫座,甚至被称为广告这个肤浅行业里的哲学家。
罗兹欧尔博士(Rotzoll,1994)把戈萨奇描述成折衷主义者。戈萨奇非常高兴在联系不同的人关于不同的主题,并可预见地来灌输他的广告信息。他深层的交流哲学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是令人吸引和有效的,这里给出它的精髓,根据戈萨奇:
1.广告应该使受众卷入,他们应该被提供参与这个信息的报酬,作为他们的款待,信息或简单的满足对信息产生的好奇心。
2.包括小心地计划,真实地捕捉信息,这比对抗一个持久战效果更好。“一击可毙一巨象,何须 100BB口径的大枪?”他把广告想象成是一个“有机的”程序——你做一个广告而且看见发生的东西,然后你做另外一个。他发现大多数的广告是侮辱智力的、平凡的、无味的和重复的。
3.真实,包括广告开始时你能经过一个反馈机制和受众建立“交谈”的时候。那么,如同在有价值的任何真实的交谈中,创始者应该在答复之前等候一个反馈一样。在交互式这个词变得时髦之前的 30 年,戈萨奇在他的广告中部分使用优惠券,以便可以测量广告效果,但是他的初衷主要是想建立顾客和客户之间的对话。他成为第一个理想地表达“消费者参与”的人。(Steel,1998)
4.一个广告人应该把他客观的东西分成合理的目标和一套特定技术来完成任务。更狭窄和更好地给客观的东西下定义,完成成功的广告机会就更大。
今天我们听到演讲者在向“整合营销传播”欢呼。而在它的名字出现之前,戈萨奇已经在毫不费力地实践着。他的广告,既存在理论又存在实践,因为它如此明确地在一个较高的高度击中你,所以它看起来和听起来比其他的广告要好(Bendinger,1995)。
简略地说,他的传播哲学有三个信条:“人们不读广告;他们只读使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而且有时它只是一个广告。”(Rotzoll,1980)
除了传播哲学之外,对戈萨奇主要的认识,是他的特别环境产生的人的哲理。他是个特别的人,能够打破周围特定的环境重新看到世界。面对 99 匹的马和一匹斑马的评论是“好,这里是我们将要对那 99 只非斑马做的”(Gossage,1967)。在西德法兰克福的艺术指导者俱乐部一次谈话中,他提出最好的创意来自“特别环境产生的人”。
戈萨奇相信最好的艺术、最好的广告来自那些倾向于“特别环境产生的人”。他们或者来自另一种文化、另外一个国家或那些在生活中做了很多其他事情并且很迟才参与商业的人。他们从外部环境接近一个问题而不是从里面。他把它称作通才主义,一个通晓数门知识者从外面开始做,而专家从内部开始做。
戈萨奇毫无疑问是一个真正的特殊环境产生的人,是一个特别的人,戈萨奇死之后有资格写入旧金山的史册。赫勃(Herb Caen)评价他是“一个非凡的人”,他对当代广告的思考和实践留下了许多宝贵的遗产。
为了更好地获得广告目标受众的注意力,广告变得越来越出位并越来越耸人听闻,这时戈萨奇开始他的业务。他的广告文案总是很新鲜,但那是他发明一种新的风格来提倡广告,这使他的公司引起全国性的注意。他坚信用软广告的力量来影响公共和政治情绪。他尝试有限使用优惠券和文案指导来建立客户和顾客之间的关系,绝大多数作品被今天称为“直复营销”。广告优惠券可以在企业和政府部门来进行尝试,可以积极地催促政策改变。他的方案基本按照以下这些步骤:
1.提问客户所面对的最大问题;
2.写广告,要求读者帮助解决这些问题;
3.包括优惠券在内的方式来帮助完成这个目的。
戈萨奇所不被人知的是,他的广告风格伴随着参与的方式是一种改革创新,使他像古鲁(印度教的导师)一样成为富有创造性的人物。这使他在后来的几年写就“整合传播营销”的文章。
除此之外,戈萨奇还是出色的专栏写手,与旧金山文艺界人士交好,身边大批格林尼治派艺术青年;他还是专业的乐评,有高嗓子、好身手。史载鼎鼎大名的麦克卢汉也承蒙他的介绍,才显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