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里索(Stanley Resor,1879-1964),朴实无华,极具尊严,很有文化涵养,有完善的礼仪而又不流于迂腐学究。但广告界却称他是——广告界的“婆罗门”(在种姓制度下,古代印度人被分为四个种姓: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婆罗门是祭司贵族。它主要掌握神权,占卜祸福,垄断文化和报道农时季节,在社会中地位是最高的)。当他刚开始担任智威·汤逊广告公司负责人时,公司一年的营业额只有美金 300 万元,45 年后他退休,该公司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广告公司,年营业额是 5 亿美元,拥有员工 6225 名。
JWT广告公司的全称是“詹姆斯·沃尔特·汤普森公司”(也将其译为智威·汤逊公司),它的创始人是有“美国杂志广告之父”之称的詹姆斯·沃尔特·汤普森。里索 1908 年进入JWT公司,成为当年这家公司最受汤普森器重的雇员。后来,汤普森见好收山隐退,里索接管了JWT公司。作为美国广告代理商会缔造者之一,里索领导的公司在 1977 年成为世界第一的广告公司,第一个营业额突破1 亿美元,此后从美国第一一跃成为世界第一。
1879 年,里索生于美国的辛辛那提市。青年时期,里索家境十分优越。中学他上的是富家子弟集中的公立学校,以后又进入耶鲁大学就读艺术,求学时他一边做家教,一边卖书赚钱,同时还获得过巴涅德经济奖。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家中的生意却遇到了麻烦,最后竟然完全维持不下去了。大学毕业之后,里索只得另谋事业的发展。1901 年离开校门后,在三四年的时间里,他先后干过许多工作,但是都觉得不合自己的口味,直到 1904 年他来到宝洁公司,才算找到了用武之地。里索工作的部门是P&G下属的一家广告公司,他的主要任务是推销商品。在这里,他学到了不少广告制作知识和技巧,也结识了许多客户。
当时,美国许多消费者在广告中经常可以见到的P&G(宝洁)公司,其总部就在辛辛那提,它是全球最大的生活用品制造商。到 1991 年,宝洁公司的销售额高达 274 亿美元,在全球 500 家大工业公司之中排名第 38 位,而当年其广告费支出则为 21. 5 亿美元,高居世界各大公司之首。宝洁公司的事业,可以说是与现代广告业共同发展起来的。而里索的早期生涯也与P&G公司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宝洁公司尽管有着大量的广告需要制作,但是里索并不满足,因为这只是为一家产品搞促销,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在干了 4 年之后,斯坦利·里索毅然离开了宝洁公司,来到纽约寻求新的发展机会,并受雇于JWT广告公司,在汤普森的手下当上了一名雇员。凭借着过去的经验和刻苦精神,里索很快在新的环境中显露出自己的才华。他特别重视广告中商标名称的安排设计,将其视为广告的灵魂;同时他还提出应该将中产阶级作为商品促销的重点,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又具有颇强的购买力。要在广告中打动这批人的心,就应该针对他们的心理,鼓励他们向富人的生活方式看齐。在当时,这些都是很有创见的思想。正是由于在JWT公司有着出色的工作经历,因此汤普森决定出让这家广告公司时,里索便成为最佳人选。
里索在接管JWT之后,为了保持公司的竞争力,随即大刀阔斧地对各项事务进行了调整和革新。他精简了人员,关闭了一些效率不高的分支机构,同时大大压缩了广告客户,将总数从 300 家一下砍到只剩 100 家最大的客户,以保证向他们提供更好的服务。
作为主要领导人,里索自然要对JWT公司事业的发展负主要责任。在那个时期,广告业和广告人的社会地位并不像今天引人注目和受人尊重。当时的广告人,大多素质较低,只知夸夸其谈,缺少真才实学。里索决心改变这种情况,让广告业成为具有科学性的事业,真正为客户的决策提供可靠依据,为产品打开销路增添强大的动力。在接手JWT之后,斯坦利·里索立即对公司人员结构进行了大调整,配备了大量的大学毕业生,这在当时美国的广告业中极为罕见。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到了 1928 年,里索手下的 600 名工作人员之中,大学毕业生已占到四分之一,其中还有四人拥有博士学位。有了这样一批精兵强将,JWT公司自然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之中占据主动。
在JWT公司中,除了广告经营和创作人员之外,还有作家、经济学家、心理学家等等。里索将如此之多的专业人才揽入麾下,绝不是为了装饰门面,他期望这些专家学者帮助他更好地了解人类的本性,以使广告工作更有成效。在 20 年代,心理学家在公司任职的几乎闻所未闻,但是斯坦利·里索却一下聘请了好几位。他们的知识和研究成果,对于里索孜孜以求的了解人类本质的愿望大有助益。
心理学家约翰·B.华生长于研究影响人类行为的外部因素,是“行为主义”的创始人之一。华生在JWT公司工作了很长时间,后来被升为公司副总经理兼会计主任,最后还进入了公司董事会。他对JWT的最大贡献是着手进行了几次试验,了解人们接受外界事物的条件。他在广告业中具有开创性的试验是一次卷烟喜好因素试验。在这一试验中,华生将一群烟民集中在一起,请他们品评各种牌号的香烟,这些烟的商标则全部去掉。试验结果表明,尽管这些人吸烟已有很长历史而且对外声称非某一牌号的香烟不吸,但是他们并不能辨别出哪种香烟是他们经常吸的。因此,华生得出的结论是,消费者的喜好往往是盲目的,在很大程度上受外界的各种因素影响,并非像他们自己宣称的那样是出于对商品内在品质的偏爱。这一调查试验表明,广告绝非可有可无,而是有着广阔的用武之地。
和拉斯克尔不同,里索非常相信研究。经济学家阿诺·詹森是他公司的研究员之一,另一位是魏吉尔·李德,是以前美国国家人口调查的主持人,他设立了5000 份样本的固定家庭调查,记录他们每个月所购买的任何商品。里索在公司里有个实验厨房,替他的客户发展一些新食谱,而且在电视接受广告之前很久里索就开始做有关电视的实验。里索曾和奥格威一起组织了一个小组专门研究因素分析技术。与此同时,里索还在探索更客观、更详细地了解顾客的不同需求,以使广告发挥更大效力的方法。早在 1912 年,在里索的组织和支持下,JWT公司就为某种商品的促销进行了一次规模浩大的市场调查。这次调查涉及上千家零售公司和美国几乎所有人口在 500 人以上的城镇,内容包括人口分布、购买力分析、商品在不同阶层中的喜好程度等。这次调查的各种数据汇编成册之后,以《人口和分布》为名公开出版,受到了美国各界的广泛关注。全美有 2300 多家公司使用了这一调查的数据,美国政府的官方统计文件中,也将这一调查结果收录在内。这些市场调查,不但为JWT公司的业务发挥提供了科学依据,而且还大大提高了公司的知名度。
此后,斯坦利·里索在 1922 年聘请了著名的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保罗·彻林顿来公司主管研究工作,在他的领导之下,JWT公司对消费者的各种习惯进行了许多次科学调查。1939 年,公司还建立了固定的“消费者购买情况调查对象名单”,一些家庭被定为代表全国家庭的样本,每月报告一次本月所购买的食品、衣物、洗涤用品等各种商品的数量、品牌情况,为公司制定广告策略和确定广告效果提供了可行真实的依据。这些做法在当时的广告界都是具有独创性的。在里索一生,非常尊重教授,他的公司里至少请了三位教授——一位心理学家、一位经济学家和一位历史学家。他经常说,他的JWT是所广告“大学”。
里索最具价值的创举可能是他第一个雇用女性文案人员,从他太太开始,她们被关在另一间房里,而且工作时必须戴帽子。海伦·兰斯多恩·里索(Helen Lansdowne Resor,1886-1964)是里索事业上的好伙伴,后来成为他的妻子。当时海伦作为核算师到宝洁公司作了短暂的停留,并在那里结识了里索,随后海伦离开。里索邀请海伦回到公司工作,海伦不顾家人的反对,接受了这个邀请,而家人反对的理由是“他会把你工作到累死”。
在公司里,海伦负责创意把关和为公司招收女性雇员,她后来被认为是“她那一代里最伟大的文案”。她为木莓(Woodbury)香皂(“你喜爱触摸的肌肤”)创作的广告将性诉求渗透到广告里,她为马克思维尔·豪斯咖啡(Maxwell House Coffee)创造的“带给你幽雅古老的南方感觉”。里索夫妇在事业和生活上的伙伴关系,简直是无懈可击。海伦坚持广告公司必须用古董家具装饰,每一位经理可以选择他们最喜欢年代的家具。她相信只要公司比家里更吸引人,他们便能工作较长时间。在某方面,海伦比里索还厉害,她是家庭计划运动的创立者之一,她利用担任现代艺术博物馆委托人的经验,收集了许多令人钦羡的名画。
马克思维尔·豪斯咖啡(1)
马克思维尔·豪斯咖啡(2)
木莓香皂(1)
木莓香皂(2)
虽然里索取了个文案人员做太太,他却有将文案人员当废物的倾向,他的公司里,几乎全是业务代表,而且和奥格威不一样,他非常相信名人推荐的销售力量。力士香皂使用好莱坞的电影明星,旁氏用一有名的英国妇女,他到处去找这些明星签约。
里索成功的秘诀是他吸收杰出人才的能力。里索认为把广告公司的思想告诉员工和员工把问题告知公司同等重要。他绝不像拉斯克尔那么严厉,他尊重大家的意见,不喜欢个人主义,并且认为只靠聪明是很危险的。他的广告公司结构尽可能地开放,他讨厌等级,没有部门主管,没有工作名称,整个公司像律师事务所,大家都是伙伴。
里索非常有原则,他放弃替Camel香烟做广告的机会,因为他不做投机骗人的广告,他从来没有酒类及劣质骗人药品的客户。他非常尊重员工,使得这些人永不离开,从来没有一家广告公司曾经有这么强的工作小组,而且维持那么久。
在奥格威自行开业后几年,奥格威最大的客户跑到智威·汤逊那里去,奥格威打电话向他道贺。“大卫,”里索说:“你是一位绅士,也是位学者,你企图打入前几名广告公司,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投资太大,我建议你放弃并加入汤普逊广告公司的行列。”奥格威回答说:“里索先生,我是很喜欢加入你们,但我不能置100 位员工于不顾。”“哎——”里索说,“现在经济很景气,他们绝对可以找到其他工作。”两年之后,他重复这项邀请,这次他说要买奥格威整个公司,就像为了买一本书而买下整个图书馆一样。
20 世纪初的世界广告业还处于草创状态,广告人的地位很低,大部分人只会夸夸其谈。里索率先用科学的研究和营销来重新定义广告公司的工作,使广告进程合理化。他建立了许多系统,其中最有名气的是“汤逊T广场”,里面包含 5 个问题,即为每个产品做营销计划前,员工应该回答:
1.我们销售的是什么?
2.我们要销售给谁?
3.我们销售到哪里?
4.我们什么时候销售?
5.我们怎么销售?
这里包含里索的两个观点:寻找事实并进行广告,因为要回答这些问题,就必须有科学研究的数据。公司因此树立了有效决策者的形象。
像其他大人物一样,他工作时间非常长,人们经常看到他在中央车站搭午夜前的火车回家,他每天晚上阅读华尔街股票新闻,而 20 年后人们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里索还是第一个开始开拓海外服务网的广告公司老板,这是在 20 世纪 20 年代应通用汽车的需要而开始的。他是个共和党员,他在康涅迪克的居家非常朴实,平日他亲自整理花园,在怀俄明还有个农场,他一点都没有拉斯克尔的奢华习性。但是,里索也犯了一个错误,他在岗位上停留太久,到他 80 岁时,他的广告理论都已过时,和他共事有可能成为其继承者的人都在他之前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