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倘若您当真同扬州苏家断了往来,才是真真会害了自个儿。”翠竹语重心长说。
苏眠听了这些不轻不重的话,轻蔑一笑,丝毫未将翠竹的话放在心上。
爹娘靠的住?
翠竹仿佛不知道苏眠心中所想一般,又补上一句:“老爷夫人终究是在姑娘考虑?他们才是世上对您最为亲厚之人。”
“翠竹,这些话往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见到。”苏眠低声呵斥,“行了,你去忙你的事。”
翠竹劝止不住自家姑娘,只得乖顺离开。
待翠竹离开之后,苏眠这回低头专心翻看手中账册,不给自己一丝一毫发呆的机会。
一行一行看去,苏眠眼底飞快泛起一丝冷凝。
是夜。
夫妇二人对坐用食,苏眠拿着调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目光落在虚无之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子?”
“娘子?”
一声比一声大,褚绪见苏眠久久不回不过神,逐渐发大了音调:“娘子?”
苏眠猛地抬头看向褚绪,大大的眼睛充满小小的疑惑:“可是要喝药?”下意识将手边的药递给褚绪。
褚绪抬手接过药,随手放在一旁。
“娘子,想什么呢?”
苏眠抿唇,默然片刻,道:“夫君,二房的铺子之前是谁在管?”
“母亲。”褚绪言简意赅。
“那母亲之前同夫君说过咱们二房的铺子吗?或者相关的事情?”她试探性问。
褚绪当即便被那一声“咱们”迷得心花怒放,“咱们”说的可是一家人。
“我常年病重,母亲多数时间都在照顾我,铺子上面极少打理。”
苏眠听着褚绪三言两语便将二房铺子现状说的一清二楚,心头一声果然,一笔糊涂账。
待主屋灯火熄灭之后,翠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肘,回了房间。
她是姑娘从扬州城苏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待遇比之这里的丫鬟好上一倍不止,不仅有姑娘私下的补贴,还能一个人独住一间房。
翠竹也知道这样的景象不会持续太久,起码等姑娘熟悉褚府规矩之后,她指不定要和那些叫不上名号的小丫鬟同住一间房。
尤其是她还是从扬州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
姑娘对老爷夫人的成见有多深,她现在更是切身体会。
想到临别之前老爷特地同她谈话,翠竹心间一阵发麻,借着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烛火连夜写了一份送回扬州城的信,让后日送回门礼的人带回去。
姑爷嘴上最听姑娘的话,私底下也不是偷偷给扬州城苏家送了回门礼。
第二日天刚刚发亮,翠竹趁着清晨丫鬟奴仆还未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信送出手。
主屋。
心中藏着事,苏眠硬生生睁着眼睛一夜到天亮,身侧的褚绪倒是一夜好眠,她竟是不知这人心这般大,家族产业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嫁进来不过短短两日,苏眠也算是认识到褚府一府人都是奇葩中的奇葩。
身怀巨额财富的二房,丝毫没将其放在眼中心上。
吃血扒皮的大房却是将金银财宝看的极为重要,谁敢跟大夫人周氏抢钱,她就敢跟谁拼命。
至于素未谋面的三房,似乎格外重视官运亨达。
不过据苏眠所知,本朝立法规定,家中经商有者,不可在朝为官。
三房的官是怎么来的,不用细想都明白。
翠竹快步走进屋内,见夫人已然梳洗,此刻正梳妆打扮,心间充满疑惑。
夫人在苏家惯爱睡懒觉,今日难得起个大早。
“夫人。”翠竹俯身。
苏眠闭眼养神,也未计较她今日为何来晚之事,放轻了声音,“等会子你随我去拜见婆母。”
婆母没有想给她这个儿媳妇立规矩的想法,苏眠却不能不将婆母放在眼中。
毕竟,她今日有事请教。
二夫人李氏住的苍澜院占地面积大,是除了老太太李氏最为宽敞的一个院子,胜在大气。
二夫人李氏常年照料患病在身的儿子,此刻早早便醒了。
本想起身去查看一番褚绪的情况,想到儿子已经成亲。
哪怕是一颗再着急的母亲心,此时也只能守在房中。
苏眠进去之时,二夫人李氏手中捧着一册书,看的正起劲。
“母亲。”苏眠福了福身子。
二夫人李氏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急急忙忙起身将苏眠搀扶起来,忍不住责怪,“你这孩子当真执拗,都说了咱家没有克扣儿媳的惯例。”
“这大清早的正是补觉的好时候,你不休息作甚?”
她是过来人,知道一个病恹恹的儿子会带给乖巧的儿媳多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