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是指人的行为与性格乘谬悖理而当事人又自以为是,这些事或人和人们正常的生活和思维习惯突然抵触,但又没有严重的后果,从而给人一种滑稽可笑的戏剧性活动。它能舒展心理的压力,感受到生活的乐趣,有的还能通过讽刺和幽默,嘲笑生活中可笑之事,也可能还会启发生活中的荒谬,在轻松的笑声中会意人生的一些哲理。
喜剧在西方最早起源于古希腊祭祀酒神时的狂欢歌舞,后来发展成为一个剧种。在希腊语中,喜剧由“载歌载舞的行列”与“诗篇”二字合成,表示“快活的演出”。
在中国,喜剧意识在春秋时期的《诗经》中就有表露,《诗经·卫风·淇奥》中“善为谑兮,不为虐兮”,明显表现出那时的喜剧观念。而《诗经·邶风·静女》中的“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已很有生活喜剧情趣。中国的喜剧一般认为源于先秦的俳优戏。“巫以乐神,而优以乐人;巫以歌舞为主,而优以调谑为主”, 俳优专以滑稽调侃取悦于人。《史记·滑稽列传》就记载不少优人的活动,他们是中国喜剧的早期表现形式。
在理论上,西方柏拉图就从心理反应的角度探讨了喜剧的性质。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对悲剧喜剧作了区分,指出了喜剧的“行为动作的乖戾和不协调”。黑格尔认为喜剧是感性形象压倒了理念(绝对精神),是用一种夸张的形式来表现实在性的内容。在中国对喜剧规律的认识也早就有了。《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记载:“陈氏,鲍氏之圉之为优,庞氏之马善惊,士皆释甲束马而饮酒,且观优,至于鱼里”。在“为优”后,晋代杜预注:“优,俳也”,孔颖达疏:“优者,戏也。……今之散乐戏可笑之语,而令人之笑是也”。《史记》专为优人写《滑稽列传》,其中有言:“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刘勰《文心雕龙·谐隐》中也说:“优旃之讽漆城,优孟之谏葬马,并谲辞饰说,抑止昏暴”,“其辞虽倾回,意归义正”。近代冯沅君先生评当时的情形是“寓谏评于诙谐中” 。
喜剧有生活中的喜剧和艺术中的戏剧。生活中的喜剧如一些生活中的事物或现象违背了生活常理,存在不协调或者怪异现象,他们没有恶意,主体感受时也没有诋毁意识,是带有善意的幽默或滑稽。如一个人匆忙中反穿了衣服,一个人说着幽默的反话等等。它能使人发出会心的笑意,放松人们的紧张,使生活充满幽默和轻松。艺术中的喜剧大多将生活中违反常规的现象,不协调、滑稽的人物活动,用夸张、幽默或讽刺等手段加以强调、渲染,形成戏剧剧情来愉悦于人。它能给人以新奇感,但这种新奇感又是智慧的、合道德的。是一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悖论现象的认识和感悟,得到的都是旁观的微笑或开怀大笑。
喜剧中的笑,之所以有审美作用,是因为它具有社会性意义。主体会在笑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对戏剧中的人和事作出效果评价。一些现象或表里不一,内外不符,或荒谬怪诞,矛盾百出,这必然让人嘲笑。正如鲁迅所说:“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包袱在没打开前好像是有价值,但顺着那表面的规律下来却出现了另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证明它原来就没有意义。撕破这个没有意义的假象给人看,或让人意识到它,是喜剧的特征之一。
喜剧性的最重要效果是娱乐功能,它是以观赏的娱乐性为基础的。正因为如此,清代著名戏曲家李渔才特别重视喜剧,他说:“惟我填词不卖愁,一夫不笑是吾忧,举世尽成弥勒佛,度人秃笔始堪投。” 这种为广大民众所喜爱的,能让人在喜笑之中认知是非,明白得失,赞赏崇高、摒弃丑陋的作用,是喜剧的根本功能。中国的喜剧历来特别重视其讽刺性作用。司马迁在《史记·滑稽列传》中就高度评价俳优的讽谏功能:“淳于髡仰天大笑,齐威王横行。优孟摇头而歌,负薪者以封。优旃临槛疾呼,陛盾得以半更。岂不亦伟哉!”淳于髡、优孟、优旃都能以诙谐、幽默的讽喻言语,正是非,明事理,取得其他方法难以达到的效果。清代的石成金在《笑得好·自序》中对这种作用说得明白:“正言闻之欲睡,笑话听之恐后,今人之恒情。夫既以正言训之而不听,曷若以笑话怵之之为得乎?” 正色讲出来人们是听不进去的,讲笑话人们唯恐听不到,可见喜剧性的笑话能让人们愉快地接受劝诫,它有寓理于谐谑的作用。
西方的喜剧也很注意其批判作用。古希腊时期的阿里斯托芬创作的《蛙》、《云》等一批作品,风格诙谐、滑稽,针砭时弊,讽刺现实社会陋习,被称为“喜剧之父”。文艺复兴以后又出现了许多优秀的喜剧作家,最有代表性的如法国的莫里哀及其名作《伪君子》等。《伪君子》剧作尖锐地抨击天主教会,通过剧中人物答尔丢夫的形象的刻画,深刻揭露讽刺了贵族上流社会赖以存身的宗教的伪善、狠毒和荒淫无耻。批判了教会的虚伪性和欺骗性。这些作品都对冲破宗教禁锢起到了极大作用,所以莫里哀说:“规劝大多数人,没有比描写他们的过失更见效。”英国哲学家霍布斯就曾说:“笑的批判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批判,比一般批判更有力。”
喜剧还有很好的心理调节功能。剧中采用的各种滑稽、幽默、讽刺、诙谐、揶揄、荒诞的种种闹剧或趣剧形式,能引起人各种各样的“笑”。在喜笑声中放松压抑的心理状态,调整自己的心绪,又在笑声中轻松地告别过去的荒唐,改善自己的行为和认识。明代江盈科《雪涛谐史》中说:“仁义素张,何妨一弛,郁陶不开,非以涤性。”没有好的心情,没有愿意接受的心理状态,再好的观念也进不了人的意识。喜剧的轻松愉悦还能使人的心态走向平和,陶冶人的情性。对此李渔在《闲情偶记·论科诨》中说得好:“若是,则科诨非科诨,乃看戏之人参汤也。养精益神,使人不倦,全在于此,可作小道观乎?” 看来中国古人已很早地认识到开怀大笑的好处了。现代科学也证明,笑能使大脑产生一种叫“茶酚胺”的激素,有利于消除各种病痛。五分钟健康的笑,胜过四十分钟“软弱无力”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