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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多元系统(polysystem)理论

20 世纪 70 年代,以色列学者伊塔马·埃文-佐哈尔(Itamar Even-Zohar)创立了“多元系统”论,用来涵盖某一文化中的文学大系(既包括“高级”的诗歌,又包括“低级”的儿童文学、通俗小说等等,包括主要的和次要的文学体系),试图解释某一文化中各种各样文学作品的功能。根据这一理论,一个民族的文学的文化地位决定翻译文学在文学多元系统中的位置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译者的翻译策略。埃文-佐哈尔的研究表明,翻译文学的功能随着年代及特定的文学“多元系统”的稳定性而变化。他注意到翻译文学在文学史上的重要性:首先是产生了新的文学模式,其次是强化了现有的文学模式。由于翻译文学的影响及其在某一文学体系历时及共时中所起的作用,翻译文学也应包括在“多元系统”中。

埃文-佐哈尔认为,翻译文学和文学多元系统之间的关系不是次要与主要的关系,而是可变的关系,即根据文学系统中的具体情况而变化。古老文化、实力强大国家的文化,由于其文化传统较长、较强且能自给自足,往往把翻译文学置于次要地位。而在一些文化传统历史不长的小国,翻译文学的作用却尤为重要。他总结了三种使翻译文学处于主要地位的社会情况:(1)某一国家的文学很“年轻”,或正处于建立中;(2)某一国家的文学只处于“边缘”地位或很弱;(3)某一国家的文学正处于“危机”中或转折点。埃文-佐哈尔从两方面分析了翻译文本(translated text)和文学多元系统之间的关系:(1)目的语文化对于要翻译的文本是如何进行选择的;(2)翻译文本如何利用某些准则和功能,以便和其他目的语系统保持关系。埃文-佐哈尔的研究表明,对翻译文本的选择是由目的语的多元系统决定的。目的语文化的社会与文学状况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哪些文本应该译介过来。

关于翻译文学是如何影响某一文化中的翻译规范的,埃文-佐哈尔认为,当翻译文学占主要地位时,翻译过来的文本和直接用目的语写成的文本之间的界限就不那么明显,翻译的概念也变得不那么严格,可以包括译文、模仿、改写等等,翻译的功能是为目的语文化引入新作品,改变现有的各种关系。当翻译文学处于次要地位时,情况正好相反:译者试图找到已有的翻译模式,不照顾原文的形式,以使译文符合目的语文化中早已建立起来的审美标准。埃文-佐哈尔认为,尽管人们认为整个文学系统是完全独立的,但一个文本从来就不是完全独立存在的。这个文本总是处于和相关系统中其他因素的关系之中。埃文-佐哈尔的早期研究对翻译理论很重要,因为它重视翻译在文学系统中所起的作用,这正是传统的文学理论家所一直忽视的。他为翻译理论研究开拓了新的视野,使在更大的文化背景中研究翻译文学成为可能。他的研究不仅在翻译理论,而且也在文学理论方面做出了贡献,因为它表明了翻译在文学研究及文化发展中的重要性。

“多元系统”理论的另一代表人物是以色列Tel Aviv大学的吉登·图里。图里在多元系统论的基础上研究希伯来文学的翻译,提出以译语为中心(target-oriented)的翻译观,强调以实证的方法对大量译本进行描述性翻译研究(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从而找出译语文化中制约翻译过程中种种具有决定意义的规范(norms)。他指出,翻译是受制于规范的,而翻译的规范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翻译活动及翻译产品在译语文化中的位置。图里认为,任何译文都不会完全为译入语文化所接受,因为译文总是会引入译入语系统所不熟悉的新信息、新形式和新方法。同时,任何译文都不会完全地忠实于原文,因为译入语的文化规范会使译文中产生偏离原语结构的地方。图里还认为,原文有很多层含义、性质及可能性。所有的译文都是偏重于某些性质和含义的。因此,“正确译文”——忠实于原文,原文和译文之间存在着一致的关系——这个概念是不可能存在的。“不忠实”是无法避免的,是翻译过程的条件。他认为译文本身没有固定的身份,因为译文总是服从于不同的时代、社会、文学背景等因素的。因此,译文的身份是多重的,取决于某一特定时代里在翻译中起着决定和左右意义的那些力量。翻译取决于历史和文化的力量,翻译理论研究不仅应包括对比语言学、符号功能学、文学等,还应包括文化及历史因素。译者并不是在真空中工作,也不想在真空中工作。译者都有自己的文学及文化的好恶取向,期待自己的译文为译入语文化所接受。因此,译者摆布和操纵原文,使译文符合适当的社会文化规范,同时引入新信息。尽管图里的理论中存有矛盾的地方,但其翻译理论对“翻译研究”学派的贡献在于它注重控制目的语文化、直接影响翻译过程的社会文化规范。(1)摒弃了对等的概念和文学对等和语言对等的可能性;(2)涉及了译文产生过程中译入语文化系统中的文学倾向;(3)动摇了原文信息有固定身份这一概念;(4)使原文和译文在原语和译入语文化系统中有机地结合起来。

早期“翻译研究”学派的倡导者相信译者有能力得出等值的译文,该译文反过来可以影响某一社会的文学及文化传统。多元系统理论家则认为目的语文化中的社会准则及文学传统控制着译者的审美预设,影响翻译中所做的决定。多元系统理论在很多方面是早期“翻译研究”学派的理论延伸,使“翻译研究”超越了以往的语言学及文学范围。它不仅对译文及两种文化中文学传统之间的联系进行更加详尽的描写,而且还通过研究翻译过来的文本对某一文化体系中文学系统之间的关系以及文学、语言学的演变进行描写。

多元系统理论的优点在于它把文学研究和对历史中社会、经济力量的研究有机地结合起来。埃文-佐哈尔用来描述文学系统中各种关系的那些原则也同样适用于描述文学系统和文学系统之外因素的关系。多元系统理论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认为文学以外的因素,如对文学作品的影响力,社会、经济状况、机构摆布等也和某一文学系统对翻译作品的选择及功能有关。 HRUsam5PEGUJE3NWZ6idZEJy2FSJJ9B4VU6lvmjyBr3WIZ4rrOgXRX3MoJx5NH0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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